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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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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由靳玄野的神情判斷,靳玄野想要他回答“願意”,因為尚未膩味他的身體,抑或當真心悅於他?

盡管靳玄野曾自刎明志,他亦對自己沒甚麽信心。

天長日久,總會食之無味。

到時候,他能否平靜地與靳玄野各自安好?

大抵不能罷?

倘使他回答“不願意”,斷了靳玄野的念想,靳玄野便不會將寶貴的辰光浪費在他身上,可與俞姑娘琴瑟和鳴,生兒育女。

不論如何思量,皆是回答“不願意”對靳玄野更好些。

他年長靳玄野一千三百歲有餘,且他乃是靳玄野的師叔,本該好生教導靳玄野,卻出於私欲,將靳玄野拖入了斷袖之癖的泥潭,何其可恥,他應當多為靳玄野考慮才對。

他闔了闔眼,欲要回答“不願意”,他的唇舌卻不聽使喚,心臟更是疼痛難忍。

他與靳玄野互相交付了童子之身,合該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

可是他回答了“願意”後,他們便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麽?

更遑論,他們不該在一處,連開始都不該開始,維持“師叔”與“師侄”的身份更好。

他業已得償所願,與靳玄野肌膚相親,耳鬢廝磨,不應貪得無厭。

對,不應貪得無厭。

“我……”

偏生此時,一股子異樣直逼他的腦髓。

四回委實太多了,那處紅腫了,稍稍有些發疼,雙腿亦酸痛不已,其上還印著靳玄野的指痕,愈接近腿根便愈多,昭示了靳玄野對於他的占有欲。

他明明怕疼,通體的肌膚卻因無人碰觸而寂寞難耐,那處甚至兀自一張一合了起來。

再疼都無妨,只要被愛.撫,被填滿便好。

顯而易見,他這副身體已歸靳玄野所有了,經由一次又一次的床笫之事,被調.教得淫.蕩不堪。

曾幾何時,他不懂情為何物,現如今,身體再再提醒他,他不知饜足,沈迷情.事,難以自拔。

不若回答“願意”罷,左右眼下靳玄野對他上了癮,能快活一日是一日,何必自尋煩惱?

靳玄野見陸厭遲遲不作聲,一雙手戰戰兢兢地攀上陸厭的雙足,將浸染了血汙的下擺揪得死緊。

陸厭正背對著喜燭站著,他看不真切陸厭的神情,燭光透過喜帳,在陸厭身上投下一片片艷麗的斑駁。

未多久前,他與陸厭赤身相擁,嚴絲合縫,他進入了陸厭最深處,將那兒弄得一塌糊塗。

而今,他連牽一牽陸厭的手都不敢。

陸厭原本幹凈得宛若雪山之巔的一捧新雪,卻活生生地被他糟蹋了。

他害得陸厭自殘,於肉身上刻下了難以平覆的傷疤。

“我……”他一時間痛不欲生,手指一動,“昭明”沒入了他的心口。

他虧欠陸厭良多,須得償還。

陸厭見狀,當即扣住了靳玄野的手腕子,蹙眉道:“你做甚麽?”

靳玄野沖陸厭笑道:“用這條命補償你。”

靳玄野常說他總在不該笑之時笑,眼前的靳玄野亦不遑多讓。

“你這是何苦?”陸厭拍開靳玄野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昭明”拔了出來。

“我愧對師叔,死不足惜。”靳玄野淚流滿面,“我怎能對師叔做下那麽多錯事?”

“傻孩子。”陸厭解下靳玄野的上衣,查看著傷口道,“幸好不深。”

靳玄野受寵若驚:“師叔未免待我太好了。”

陸厭不解地道:“我待你好麽?你以前不是時常抱怨我待你太冷淡麽?”

“因為我喜歡師叔,自是想要師叔待我好一些,再好一些,才會抱怨師叔冷淡,當然那時候只是純粹的對敬仰的長輩的喜歡。”靳玄野直白地道,“而現下則是一個男子對另一個男子的喜歡,是含有情.欲的龍陽之好。”

接著,他軟聲軟氣地撒嬌道:“師叔,待我好一些,當我的娘子好不好?師叔若不願意,我當師叔的娘子亦可。”

言罷,他解去下裳,朝著陸厭擡起臀:“望師叔勿要嫌棄。”

“傻孩子。”陸厭欲要為靳玄野穿上下裳,被靳玄野拒絕了,“還請師叔笑納。”

“你又不是死物,談何笑納?”陸厭勸道,“穿上罷,仔細著涼。”

“師叔當真不要我了?”靳玄野嗚咽不止,裸著下.身向陸厭不停地磕頭,“我要如何做,師叔才願意與我重修舊好?”

一聲又一聲,很是刺耳。

地上長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血印子,慘不忍睹。

陸厭闔了闔眼,拼命地違背了身體本能,不鹹不淡地道:“你雖害我走火入魔,但我們終究相好過幾日,且我乃是你的長輩,對你負有責任,便不降罪於你了。至於重修舊好,絕無可能。”

字字震耳欲聾,靳玄野望向陸厭,裝傻充楞道:“師叔說甚麽了?我未聽清。”

“我說從今往後,勿要再大逆不道。”陸厭不耐煩地責備道,“還不快起來。”

靳玄野渾身發寒,好似被料峭的春風灌滿了七竅,他眼裏是自己的血,應和著喜被、喜帳以及喜燭分外諷刺。

“我……”牙齒打顫,他不管不顧地抱住陸厭,覆唇而下。

陸厭猛地去推靳玄野,推不開。

靳玄野用盡了所有通過陸厭習得的吻技,卻撬不開陸厭的唇齒,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他急聲質問道:“我不是能輕易地挑起師叔的情.欲麽?”

這靳玄野在指責自己負心薄幸,陸厭暗暗地嘆了口氣,恍若未聞,一指一指地撥開靳玄野的手,以長輩的口吻道:“好了,別鬧了,乖。”

靳玄野又要抱陸厭,被陸厭躲開了,頓時手足無措,繼而茫然地蹲在角落,嚎啕大哭。

靳玄野額頭上的傷口正淌著血,咽喉處的傷口裂開了,亦淌著血,心口的傷口被自己處理過了,包紮顯然被掙開了,滲出了血來。

陸厭不忍心看,背過身去,默然不語。

靳玄野哭了一會兒,怯生生地問陸厭:“師叔,走火入魔至今三載,沒大礙了罷?”

有,但陸厭不會說與靳玄野聽。

靳玄野並非故意害他,他不願令其因此自責。

是以,他答道:“好透了。”

“那便好。”靳玄野又腆著臉問道,“我能留在師叔身邊麽?”

他心存希冀,陸厭卻對他不理不睬,將希冀死死碾碎,他只得補充道:“以師侄的身份?”

陸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道:“待我們出了這幻陣再說罷。”

靳玄野癡癡地凝視著陸厭的背影,徒勞地伸出手去,陸厭太遠了,他夠不著。

一場春夢了無痕,獨留他大夢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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