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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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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師叔。”陸厭猝然聽得靳玄野喚他。

他不是死透了麽?難不成靳玄野亦死了?不會的,不可能。

定是他生了幻聽。

“師叔。”豈料,他又聽得靳玄野喚了他一聲。

於是,他急急地掀開眼簾,循聲望去,映入眼簾之人竟果真是靳玄野。

靳玄野發問道:“師叔不是要請我喝女兒紅麽?怎地發起了怔來?”

我要請靳玄野喝女兒紅?

陸厭垂目一看,他與靳玄野面前確實各擺著一盞女兒紅。

女兒紅?

女兒紅!

他環顧四周,目力所及之處甚是熟悉,正是他的臥房。

顯而易見,他回到了對靳玄野下情毒的那一夜,不知是何緣故?

情毒便下在靳玄野的那盞女兒紅之中。

這情毒較較靳玄野上次所中之情毒厲害得多,無色無味,一旦入腹,不可消解,須得同人交.合,否則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上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要與靳玄野歡.好,不計後果,才尋了這最是惡毒的情毒來。

起初,靳玄野不肯就範,以頭搶地,奈何情毒毒性過猛,擾人心智,靳玄野終是不情不願地從了他。

他當時其實後悔了,可惜情毒無藥可解。

而這一次他尚且來得及回頭是岸。

靳玄野無意於他,絕無可能為他所有,任憑他花樣百出,都不過是跳梁小醜,徒惹靳玄野生厭。

即便他在床笫之上處處縱容,即便他親手剜出內丹餵予靳玄野又如何?

靳玄野絕不會因此少恨他一些。

他既強迫了靳玄野,不論是怎樣的下場都是他應得的,他甘之如飴。

思及此,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這丹田尚且完好。

生生取出內丹的痛楚他記得一清二楚,被靳玄野捅了三十九下的痛楚他亦記得一清二楚。

他這副殘破的肉身分明受過不計其數的傷,卻沒用得很,難以熟能生巧地應對疼痛。

所以直至斷氣前一刻,他都疼得厲害。

娘親在世之時常常罵他嬌氣。

他命賤,委實不該嬌氣得像是金尊玉貴的小少爺。

所幸他尚未哄騙靳玄野飲下女兒紅,只要他迷途知返,便毋庸再受那些皮肉之苦了罷?

靳玄野端起女兒紅,望向陸厭,進而用眼神描摹著陸厭的眉眼。

“切勿飲這女兒紅。”陸厭趕忙阻止。

“為何?”靳玄野非但不放下女兒紅,反而將唇瓣抵上了酒盞,作勢要飲。

陸厭生怕靳玄野一口飲下,動手去搶。

靳玄野側身躲過,奇道:“師叔搶我的女兒紅做甚麽?”

陸厭直截了當地道:“我在這女兒紅中下了毒。”

靳玄野困惑地道:“師叔為何要對我下毒?”

“是情毒。”陸厭直白地道,“我想與你共赴巫山。”

他以為靳玄野定會避如蛇蠍地將女兒紅放下,未曾想,靳玄野居然笑吟吟地道:“好呀。”

“好呀?”他呆若木雞地重覆道。

靳玄野忍俊不禁:“師叔這副模樣很是可愛。”

陸厭被評價得最多的便是不討喜,這是他第一次被誇可愛,且是出自比他小一千三百歲的小孩兒之後,教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須臾,他腦中靈光一現:“你以為我是在同你玩笑麽?”

靳玄野將手中的女兒紅往陸厭唇邊一送:“師叔若想證明不是在同我玩笑,何不如自己飲下?”

陸厭搖了搖首,輕輕一拍靳玄野的右腕,利落地將女兒紅奪了回來。

“師叔真是小氣,連區區女兒紅都不肯與師侄同飲。”靳玄野轉而伸手端起原本放在陸厭面前的那盞女兒紅,飲了些許,含於口中,直勾勾地望著陸厭。

陸厭倏然心如擂鼓,靳玄野的目光炙熱得能將他燙化。

靳玄野何故這樣看他?

苦思間,他被靳玄野覆上了唇瓣。

靳玄野中邪了不成?

他驚詫地盯著靳玄野,不慎被靳玄野撬開了牙關。

靳玄野將自己口中的酒液一滴不落地渡入陸厭口中。

陸厭被迫吞下了酒液,而後慌忙推開靳玄野,厲聲道:“滾。”

縱然他決定回頭是岸,他的身體依舊喜歡著靳玄野,對靳玄野懷有欲.念,他必須拼命克制,絕不可再害了靳玄野。

見靳玄野立於原地一動不動,他衣袂一揮,背過身去:“滾,自今日起,勿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靳玄野卻是不聽,甚至伸手攬住陸厭的腰身,貼著陸厭的耳根,吹著氣道:“前幾日,師叔還衣衫不整地勾引師侄,怎地今日竟如此絕情?”

腰身不住地發軟,陸厭努力地撥開靳玄野的手,於桌案前坐下,以免站不穩。

靳玄野一指陸厭的那盞女兒紅:“師叔若將這女兒紅一飲而盡,我便走。”

“好。”陸厭不假思索地照做了。

靳玄野可憐巴巴地道:“師叔這麽想讓我走啊。”

“嗯,你走罷。”陸厭強忍著不看靳玄野。

靳玄野不僅不走,更是促狹地問道:“師叔可覺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陸厭話音未落,身體驟然滾燙,“你……”

他緩了口氣,盯住靳玄野的雙目:“你一早便發現我在你的女兒紅中下了情毒,故意將我們的女兒紅互換了。”

上一世,靳玄野明明毫無所覺地飲下女兒紅,淪為了他的玩物。

這一世何以出了變故?

莫非靳玄野亦重活了一回?

不可能,靳玄野得了他的內丹,只要專心修煉,羽化飛仙指日可待,無人能殺得了靳玄野,靳玄野豈會重活一回?

那麽單純是這一世的他露出了破綻,被靳玄野察覺了而已。

至於破綻在何處,業已不重要了。

上一世,他騙靳玄野服下了情毒,而這一世靳玄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謂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活該。

靳玄野逼上前去,揉捏著陸厭的唇瓣,誘哄道:“師叔,求我。”

陸厭並不想求靳玄野解他的情毒,反正靳玄野不會同意,他何苦自取其辱,不若死得體面些罷。

是以,他拍開靳玄野的手,粗重地喘著氣道:“你走罷,走遠些,切莫讓我瞧見你。”否則,我怕自己又會強迫了你。

靳玄野欲要近陸厭的身,被陸厭的袖風一扇,不得不連連後退。

陸厭渾身戰栗,以手撐著桌案,才勉強站立。

眨眼間,他的十指齊齊嵌入桌案,桌案由於承受不住指力,轟然倒塌,酒壺與酒盞盡數粉身碎骨,其中的女兒紅灑了陸厭一身。

陸厭身著白衣,頓時衣衫半濕,狼狽不堪。

體內是萬蟻噬心的欲.火,身上是微涼的女兒紅,陸厭難受得很,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他見靳玄野堅持不走,無法,只得朝著靳玄野拍了一掌。

掌風將靳玄野圍得密不透風,靳玄野使盡渾身解數亦破不開,幸而陸厭中了情毒,掌風力不能支,不及送靳玄野出門,已然消失殆盡。

“啊……嗯……”陸厭信手抓起一塊酒盞碎片,以求恢覆些許神志。

手腕被切開了一個偌大的口子,深可見骨,鮮血漱漱而下。

靳玄野見狀,忍不住問道:“師叔身上的諸多傷痕不會拜師叔自己所賜罷?”

抑或拜那狼心狗肺的師祖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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