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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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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媽媽

傅寒溪高中的時候做過一件錯事,他想不起來是什麽事了,只知道他違背了和一個女生的約定。

他長時間做一個夢,夢裏有那個女生一直在對自己流淚,在他的潛意識裏,這個女生是在因為他哭泣,他想看清女生的臉,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所以一直對那個女生心懷愧疚,但久而久之,這份愧疚發酵變質,變成了執念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看到宋佳佳臉的那一刻,他不知道怎麽就將她與夢裏那個流淚的女生對上號了,傅寒溪第一反應是宋佳佳就是他夢裏的女生,卻又在仔細思考後否認了這個想法。

傅寒溪直接失去了高一一整年的記憶,父母告訴他他一直在國外上學,而網上關於宋佳佳的事跡表明宋佳佳沒有高中學歷,且一直待在國內,所以他夢裏這個女孩絕對不是宋佳佳。

原本傅寒溪是一直在國外尋找夢裏的女孩,這次回國是為了給自己奶奶慶祝生日。

他並不怎麽關心國內的新聞消息,尤其是關於娛樂方面的事,只是在家實在無聊,他又不想和父母聊天,就隨意拿了客廳桌子上的報紙看,畢竟從被父母強制送到國外後,要不是為了在國外找到那個夢中的女生,傅寒溪其實在失憶之前想回國的。

正好那篇報紙最醒目的板塊就是關於宋佳佳的,傅寒溪在看到宋佳佳被偷拍的側臉時,心臟突然開始狂跳,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生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但是在冷靜下來後,傅寒溪看完了報紙的全文,上面全是對宋佳佳的惡意詆毀,他並不相信報紙上的消息,這年頭,新聞筆者為了熱度什麽都能寫出來。

傅寒溪自己找人調查了宋佳佳的故事,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報紙上大部分信息都是對宋佳佳的誹謗,但有一點沒說錯,宋佳佳確實只有初中文憑。

看著這消息,傅寒溪眉頭緊鎖,他原本以為看到了希望,這個希望卻又一次落空了。

但他在看過宋佳佳的故事後卻對這個女人起了興趣,想更多的了解她,但長期未接觸女人的傅寒溪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朋友,朋友聽到他說什麽一直夢到一個女生,又在現實中看到和夢裏女生很像的人,腦袋一拍對傅寒溪說這不就是替身劇情嗎?

傅寒溪從不看小說,自然不知道替身劇情是什麽,友人對他省略了小說中各種狗血出格劇情,只在劇情中保留了替身協議這個設定,還說圈子裏挺多人這樣幹,傅寒溪聽後大受震撼,沒想到有錢人竟然會這麽玩,想他京圈小霸王,自詡引領圈子裏的潮流,卻在這個地方落伍了。

這怎麽可以!

於是就有了傅寒溪找宋佳佳簽訂替身協議這件事,其實傅寒溪雖然已經二十幾歲,還長了一張很會玩的風流臉,實際上純情的不行。

所以協議裏連身體接觸都不需要,傅寒溪只是想看看宋佳佳的臉,然後和她聊聊天,宋佳佳的身份更接近於露臉的陪聊,這也就是宋佳佳為什麽會同意簽替身協議的另一個原因。

宋佳佳聽到傅寒溪斬釘截鐵地表示她絕對不是自己夢裏那個女生,就笑了笑表示附和,其實她在知道傅寒溪不是故意認不出自己,而是失憶時就沒那麽生氣了。

其實宋佳佳在見到傅寒溪的那一刻是有些恨傅寒溪的,恨他突然離開,這份長久的恨成了名為偏執的感情,她將對親情,友情,愛情的偏執都附加在了傅寒溪了,死死抓著對方不願放手,在被傅寒溪身邊的朋友誤會是拜金女時,她聽著那些惡毒的話卻沒什麽反應,她沒有什麽可以留住的了,所以不管別人怎麽說,她都不會離開傅寒溪,她要拉著對方下地獄。

這個時期的宋佳佳只是表面看著正常,其實內裏已經腐敗了,學生時代的遭遇,生活中他人惡意的視線與揣測,網上被傅寒溪清理了無數次卻還會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的惡評。

她經常頭痛得睡不著,整夜整夜眼睛閉不上,大腦不停運轉,卻又在這些時候一直昏睡,她為了掩飾自己的狀態,違背醫生的叮囑,強行加大藥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但藥物卻侵蝕了她的身體與精神,她已經處於一個癲狂的狀態了,是想帶著傅寒溪同歸於盡的想法拉著了她。

宋佳佳的認知裏傅寒溪是個壞人,偏執的感情讓她想要這個壞人陪她一起死。

但看到傅寒溪眼睛亮亮地描述那個夢裏美好的女生的表情,聽到傅寒溪傻楞楞地笑著說自己真的好想和那個女生重逢,對她說聲對不起,不管這個女生怎麽懲罰自己,自己都會照做時,傅寒溪問她,等自己補償完那個夢裏的女孩,她可以嘗試接受自己嗎?

宋佳佳回憶起了青春時的美好記憶,那些在痛苦的成長生活中被她強行壓抑住的記憶,她想起了自己原來好像是個很喜歡笑的女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再也沒辦法露出真實的笑容。

她想起了——

自己其實並不恨傅寒溪,只是想再見一面傅寒溪,問問對方為什麽會像自己父母那樣也突然離開。

宋佳佳拒絕了傅寒溪隱晦的表白,告訴傅寒溪把別人當替身是一個很不好的行為,在傅寒溪囁嚅著道歉時要求他解除了替身協議,讓他回到國外努力去尋找夢中女生,等找到那個女生,確認好感情後再回來找自己。

小少爺並不懂愛,自己這個精神和身體狀態都不穩定的人已經無法正常回應他的感情了,就當是對小少爺的彌補吧,她想辦法支走了對方,因為不想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影響到到小少爺的心情。

宋佳佳原本是打算好好接受心理治療,用正常的面貌去面對傅寒溪,明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地方發展,但是情況卻突然急轉直下。

在傅寒溪去國外後,宋佳佳的父母重新出現在了她面前,她的父親,那個拋妻棄子的人渣,在發現她是廚藝界新星後竟然收了別人付的大筆報酬,以親生父親的名義在網上大肆抹黑宋佳佳,說她從小就做壞事,是個不正常的小女孩。

網民們說:“連親生父親都這樣說,那這宋佳佳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個時候,如果宋佳佳的母親願意出來幫宋佳佳說話,那網絡評論就不會這樣一邊倒了。

可宋佳佳的母親,這個軟弱的女人,在看到宋佳佳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第一刻就轉身想走,被宋佳佳攔住後,宋佳佳還沒開口說什麽,她就哭著求宋佳佳不要打擾她現在安定的生活。

宋佳佳的母親身後有一個小女孩,年齡看著很小,大概是宋佳佳母親在拋下宋佳佳沒多久後生的。

小女孩咬著手指,用懵懂不解地眼神看著面前發生的事,似乎是不理解自己的媽媽為什麽在一個看起來沒多大的姐姐面前哭泣。

“她是誰?”

宋佳佳問母親。

原本在哭泣的母親在聽到她這個問題時就像驚弓之鳥一樣,慌亂地把小女孩護在自己身後,像是怕宋佳佳傷害小女孩。

也許宋佳佳的母親也相信了網上的傳言,認為宋佳佳就是一個惡毒女人,所以這樣防著宋佳佳,但這個樣子的她卻有些像真正是個會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了。

“這是你妹妹,她比較怕生……”

“哦。”

宋佳佳假裝沒有看到母親防備的眼神,繞過母親看著小女孩,小女孩看到這個漂亮的大姐姐朝自己走過來,沖著大姐姐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明明一點都不怕生。

宋佳佳惡劣地想著,她這個時候應該在這小女孩面前好好說說她們共同的母親拋棄女兒的行為,然後再告訴這個小女孩,你遲早也會像我一樣被拋棄的。

但這小女孩的樣子有幾分像過去的她,所以算了,她決定放對方一馬,讓小女孩有個美好的童年。

“好好對她。”

宋佳佳留下這四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她不在乎母親會如何回覆,她已經不想關註這些了,原本她過來找母親也就是想看看對方現在過得怎麽樣,沒奢求過對方出來為她澄清童年的事,只是看到母親如避蛇蠍的表情,她那原本像是死了一樣的心卻還被刺痛到了。

之後,宋佳佳獨自一人在網上強硬地回擊了與她相關的黑料,只是相信的人仍然不多,在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做都沒辦法解決這件事後,宋佳佳放棄了,在一個晚上,她吃了許多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過量的藥物讓她產生了幻覺,她回到了自己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幻覺中的所有人都愛她,無條件相信她,她的父母很恩愛,並不會因為她的性別吵架,幻覺中還有一個男孩,帶著張揚的笑容朝她走來,拉著她的手說會一直在在她身邊,宋佳佳嘴角帶著甜蜜的微笑,幸福地死去了。

她早就安排好了後事,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死亡,她名下的資產一半會分給她的師傅,那個對她有知遇之恩的小老頭,另一半則會捐出去,給那些明明想要上學卻因金錢壓力不得不退學的學生們。

會有專門的人處理她的屍體,她不需要墳墓,只要求對方將她火化後的骨灰埋在一顆杉樹下,這是一顆在森林中心的杉樹,宋佳佳買下了這棵樹,因為這是這片森林裏最高的樹,她希望來世也可以做一棵杉樹,能夠永遠筆直地站著,沒有悲歡的姿勢,只想為路過的鳥兒們提供一個棲息的位置,聽它們天南海北地聊飛行趣事,就當自己去過遠方。(註)

總之,她再也不要體會人類覆雜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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