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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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回憶
深夜的街道，沒有平時的熱鬧。
但殺手預想中的「與交警展開激烈對決」並沒有發生。
一路暢通無阻，快到目的地了，連個交警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這是很不合理的情況——畢竟平常沒什麽事，他都能遇到好幾個面熟的交警——讓他多了一份懷疑：很可能真的是計算好的。
那麽紅方的目的很明顯，為了救出本堂。
既然有FBI，有公安，那CIA出現也不奇怪了。
基爾估計早就等不及了。
至於更深層次的，他不打算深入思考，反正就那麽回事吧。
總之，這一次蘇格蘭休想再從他身上得到情報。
開車到私人診所，把還有氣的蘇格蘭丟給聽話的手下，“盡力救活。”
“那您……”被迫接受半夜禮物的醫生欲言又止，覺得琴酒身上的傷也不簡單，要是boss因為救治不及時而死，他怕自己承擔不起責任。
“先救他。”琴酒倒是很有自信，以他的身體素質，槍/傷先簡單的處理下不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但蘇格蘭就不一定了，耽誤治療說不定真死了。
說到這個，不知道波本還有沒有氣……
就算是未來的活躍角色，遇到那麽多次危機，也差不多該雕零了吧？
“是！”醫生被他的眼神震懾，趕緊推著病患進入了急診室。
琴酒找到工具消毒，脫掉變得皺巴巴的衣服，熟練的、自己處理傷口。
得讓伏特加帶點衣服來才行，還有車也要開去洗洗……
哦對了，伏特加剛被抓走了。
嘖。
想到生活中離不開的小弟，他不得不想想某個虎視眈眈的FBI。
從掛斷電話到現在，差不多十五分鐘，沒有打回來……
這威脅太不靠譜了吧？
雖然赤井秀一不做人，但他作為老大，無法漠視小弟的人身安全。
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回撥，面無表情沒等兩秒，傳來了FBI討厭的聲音：“怎麽了，終於有空關心一下伏特加了嗎？”
“少廢話。”琴酒不確定赤井秀一有沒有收到消息，當然人家不主動提起，他就更不會說了。先發出警告：“伏特加出事了，你也得死。”
作為曾經的搭檔兼小弟，赤井秀一很難過：“終究，他比我重要。”
“……”要不還是掛電話吧？
“你的話就像在說「只要伏特加沒事，你就不會殺了我」？”赤井秀一很快地接著提問。對於本堂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而且還有點失落。
在他心中，琴酒做出任何不可思議的事都特別正常，即使是黑/道老大帶頭改邪歸正這種事。但這樣一來，他期待已久的宿敵對決就得泡湯，無法不遺憾啊。
琴酒斷然否認，“不，差別只是你怎麽死。”
比如以前是「打你一頓、再一槍幹掉你」，之後就是「打你好幾頓、再分好幾槍幹掉你」。為了給我的小弟報仇，我不介意搞點符合身份的手段。
赤井秀一笑了笑，適度地轉移話題，“那，現狀能讓你跟我見面嗎？”
“你不如先說說，「現狀」是什麽樣的。”琴酒反問。
並且對FBI的見面邀請無動於衷，反正就是想套他進去。
“我和這邊的警方合作，找到你藏人的地點，幹掉外圈埋伏的殺手，沖進裏面把伏特加和另外一個男人——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伊森吧？——打傷。然後，找到伏特加的手機，運用我過人的智慧破解密碼，再給你打電話…”
“……”
赤井秀一仿佛有了底氣，態度游刃有餘，“「現狀」就是，我找到了「交易對象」，不廢成本哦。因為愛爾蘭還被關著呢，我們才深聊過。”
他有預謀的模糊了伊森的狀態，畢竟以他對琴酒的了解，那謹慎多疑的性格要是知道伊森還清醒著，難保不會因此產生不信任感，導致今後無法合作。另一個則是胡說了，造成一種他從愛爾蘭口中得到許多情報的假象。
“是嗎…”琴酒可有可無地哼了聲，實際上他只從FBI的話中提取到一個信息：我和這邊的警方合作——他媽的，果然是聯手搞我！
“怎麽樣，現在有什麽感受？”赤井秀一再次詢問。
琴酒瞇了瞇眼，猜想對方恐怕還不知道地下室發生的事，但也只是時間問題，“或許你可以再過一個小時給我電話。”
赤井秀一神色微斂，很自然地認定為——琴酒的回答是暗示了另外三個人此時的處境並不太好，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這不是他想多了，而是一直以來對波本和蘇格蘭都不怎麽信賴，一個兩個都是沖動型的，特別是在遇到了琴酒相關的事情上。至於另外一個「諸伏警官」，他沒接觸過，但從警視廳得到的消息分析，大概也不怎麽樣。
“說到這件事，可真是讓我傷心了。”雖然是塑料合作夥伴，但畢竟立場擺在那兒，還是需要關心一下的，“你特意叫波本和蘇格蘭去找你，卻唯獨無視我…雖然有句話說過很多次了，但，我才是你的搭檔吧，琴酒。”
“誰管呢，我這個人比較現實，他們比你實用得多。”
“……”實用什麽的，聽起來還真變態呢。
琴酒思考了幾秒，決定先掛電話，當然還需要擺明態度，“看你的樣子，想用伏特加換回自己的夥伴？”
從對話中可以得到的信息：外圍的殺手要麽被抓、要麽被殺，極有可能是幾方一起出動解決的，所以才沒有人通知他；伏特加和本堂還活著，只不過陷入了昏迷——但FBI的話不能全信，是否昏迷還要打個問號。
既然伏特加和本堂還活著，接著該怎麽做，需要進一步才能確定。
換句話說，這個電話的意義到此為止。
赤井秀一心情略微妙，“不只有伏特加吧……”
你把伊森和愛爾蘭放哪裏了餵！
這麽特殊對待真的好嗎？檸檬小說
“隨便你，能做到的話。”琴酒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刻意留出時間讓赤井秀一好好了解。或許下一個電話，他能知道波本的情況呢——如果同伴被殺了的話，紅方的態度一定會有所轉變。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不管赤井秀一什麽心情，繼續纏好綁帶。
有意無意望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長腿往上一靠，決定先修整，順便捋一捋現狀。
雖然經常疑神疑鬼，但他願意相信伏特加不會輕易背叛他，短時間內他是安全的。至於本堂，基於之前相對而言較友好的合作關系，沒有他的同意也不會隨便亂說話。換句話說，警方想要通過那兩人得到他的情況，沒那麽輕松，他還有時間來布置下一步——和蘇格蘭賭註的那部分。
輕微的疲倦感襲來，他撐著桌面、手抵著頭，閉上眼養神。
說到赤井秀一就免不了想起別的「赤井」……
大概是半夜睡不了覺比較煩躁，他放任自己進入許久前的回憶裏。
……
組織雖然基本沒好人，但他剛過去時，並沒有受到什麽不好的對待，甚至還因為跟boss的關系——並不是什麽父子，只不過緣於一場意外，從人群中被選中，有了「選擇」的權利。
而且還不是「選擇做什麽職位」，而是「要不要留下」。
他得到了別人沒有的機會，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離開。
「只要手上沒有沾染鮮血，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裏」……
當時的boss是這麽說的，而且還是一本正經的——如果用boss本人的解釋，那會兒還沒開始第二次人生，整體還算正常，沒後來的奇奇怪怪。
聽起來是特權，他後來想過原因，大概是他不具備別人無法取代的能力（比如雪莉，那樣的研究天分，組織當然不可能放），boss覺得有他沒他一個樣，幹脆做個好人彰顯個人的「仁慈」。
他確實有考慮過，尤其是見到貝爾摩德之後。
這女人一直很奇怪，總說些讓人聽不懂還想打她的話。
雖然過了很久以後，他想明白了：那些奇怪的話，是為了讓他從組織離開，但又希望他留下來徹底融入黑暗裏。
這是她自身想逃又逃不掉的心態所導致的矛盾。
那女人總喜歡跟他說
一些任務上的事，身上的香水味能掩蓋殺人後的血腥味，心靈上的滿足卻很難得到，或許是基於這樣的原因才會來找他。
很可惜，即使是幼年時，他對此也沒有特殊的感覺。
所以，貝爾摩德才會說：“你可能是天生的殺手哦，阿陣。”
“黑澤。”他記得自己是這麽反駁的，相當無聊的表情，“殺不殺手的無所謂，晚飯前你能說完嗎？”是的，這玩意還不如幹飯重要，而且貝爾摩德很不會形容，多少有點影響食欲了。
然後他就被按住了腦袋……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他才覺得：要不離開組織算了。
這叛逆的情緒、在見到皮斯科等所謂的元老後，一再高漲。
他都想好了要去跟boss請辭，就說還是普通的生活適合自己，順便貼心地給個忠告：再不換畫風，遲早要完蛋啊，你們組織。
但或許是命運的□□把他砸這裏了，成天無所事事的boss居然出去了，據說還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讓眾人有事沒事別去找——老大居然需要請假，他是震驚的，並且懷疑對方是不是後悔不想放他走了。
再之後，朗姆就出現了……在弱肉強食的組織裏，那麽弱小的他，就算有那麽點特殊，也不至於被重視，估計老家夥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有一次在走廊裏相遇，看他的眼神跟路邊的垃圾桶沒什麽區別。
有一段風平浪靜的時期，但也就是在很平常的一天，不知道怎麽搞的，突然有人專門針對自己，他雖然反抗了，但到底力氣不夠，沒能一次性的震懾住其他人，後續的麻煩讓他應接不暇，一個不爽……
把前來找茬還嘴裏不幹凈的家夥給幹掉了。
貝爾摩德看著他嘆息：“我就說，你天生適合幹這個。”
皮斯科也來湊熱鬧，「和藹」地問：“要不要來我這邊，待遇很好哦。”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第一次開/槍，業務不夠熟練，整條手臂都有些顫抖，“誰把槍塞我手裏的？”
根本不是什麽「選擇」，怎麽可能真的放他離開……
前期的縱容並非「仁慈」，而是隱藏住深深惡意的「考驗」。
要是不開/槍，恐怕在某個深夜、某條巷子的水溝裏，躺著的就是他了。
“我比較喜歡男人一點的槍，比如M92F。”把槍丟給貝爾摩德，幾乎不用思考，這家夥就是聽boss的命令，要看最終結論。
貝爾摩德收回槍，還是略浮誇的樣子，“這種小事輪不到我管。”
“那麽，接下來，我也要去做跟你一樣的任務？”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遲早要走的，早一點適應起碼能防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不，你先去練練吧，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雖然覺得這話沒什麽意義，但他確實太弱小了，能有適當放松的機會還是不錯的。其實跟以前的生活沒什麽區別，就是「學習」內容增加了，他覺得還算不錯，每天能空出一下午享受人生…而且錢包是真豐厚了。
第一筆「獎勵」到賬時，他才知道原來組織挺有錢的，稍微放下了心中的擔憂，畢竟誰也不想還沒正式上崗就被通知公司破產了。
沒過多久，隔壁研究組來了一對夫婦，還挺有「名」的，姓宮野。
他看過報道，但覺得跟自己關系不大，就迅速放到了一邊。
組織想要研究出什麽成果，他並不是很在乎，因為他能接觸到的重要內容不多，且十分雜亂，以至於他只覺得組織業務十分廣，可能只要有錢進賬什麽都幹吧……但貝爾摩德反常的很在意，每次都是一副被搶錢了的模樣。
雖然沒有獲得代號不算正式員工，但不知道是不是boss特意吩咐了，他見習的機會比同期小夥伴要多很多——也可能是訓練和學習完成得比較快，其他人見不得他這般悠閑，故意在出任務的時候把他帶上。
比如皮斯科，鬼知道那天他只不過是路過，就被喊去幫忙了。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這種事不適合我幹。”塞給他一把狙擊/槍，讓他守在埋伏點，“看準了再出手，最好不要，明白嗎？”
有身份的皮斯科人模人樣走了，沒過久出現在狙擊鏡頭裏，拿著香檳跟人交談，對象是長桌另一邊的一個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挺斯文。
長達一個小時的會談，氣氛非常平靜，毫無沖突點。
他打了幾個哈欠，為了證明自己工作過，在皮斯科委婉做出「可以了，沒事」的手勢後，順手打出去兩發子/彈在桌面上，看見老人家驚恐的表情，十分滿意，發射準確率是有保證的，萬一要出緊急任務也不會失敗。
只不過是這樣一個隨心而無害的舉動，居然遭到了皮斯科小心的報覆，一個上報讓說著請假但更像失蹤了的boss忽然出現，先是表示了對他不能重新回到光明世界的遺憾，再勉為其難地歡迎，然後發布了第一個正式任務：
“他叫「宮野厚司」，是我比較看重的人才，你去接觸下吧。聽說夫妻倆有個可愛的女兒，大概會比較喜歡小孩子。”
這其中的邏輯關系他不是很明白，但殺手只需要聽命行事就行，老板的想法與他無關，“是，boss。不過，要——嗎？”哢嚓的手勢，懂的都懂。
“小孩子不要把殺人掛在嘴邊。”
“我是殺手。”
“不需要。我請他來，不是為了滿足殺欲的。”
“我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事還沒辦完，不能隨便殺。
“……你走吧。”
他走了，心想：boss對我的領悟能力很欣慰吧。
老板都喜歡能幹事、不多話的人啊。
宮野一家是什麽樣的，反正「可愛的女兒」，他是沒見到的。
倒是消失了有陣子的貝爾摩德，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你別靠近那個女人，有時候看著溫柔的人越危險啊。”
“所以你覺得自己心地善良嗎？”
貝爾摩德憤怒離開，畢竟溫不溫柔這種事，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
反正，應該是沒有人拿「魔女」當大和撫子看吧。
嘛，別人的女人是溫柔還是狠毒，都跟他一個未成年殺手沒啥關系。
他既不戀/母，也不喜歡NTR。
時光飛速，不知不覺中，宮野艾蓮娜就超過了她丈夫，成為了組織裏常駐的傳言中的人員，什麽「HellAngel」，他是理解不了的。
“陣君，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不過老實說，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確實還挺好看的。
跟貝爾摩德完全不同的風格呢。
他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示意對方有話快說，殺手很忙的。
“這個，是我需要采購的東西，但是實驗進行到關鍵時刻，他們不願意放我出去……”拿出了拜托人辦事的低姿態，女人似乎有些歉意，“如果可以的話，能幫幫我嗎？”
他把清單折疊好放口袋，“先放我這裏。”
敬業的殺手不會輕易答應被監護者的要求，萬一是調虎離山呢？
“拜托了。”女人摸了摸肚子，說：“我……”
“……”
女人欲言又止，他很困惑，然後宮野厚司從後面冒出來，問：
“陣君，你想要個妹妹還是弟弟？”
這女人居然懷孕了？
在如此高壓的工作狀態中？
著實令他震驚。
但，“跟我有啥關系啊！”
弟弟妹妹什麽的，又不是我媽生的！！
你他媽是不是代入錯角色了？？
“抱歉，附近只有你一個小孩子，一不小心就……”
“註意下我的身份。”是監視你的殺手，不是蹭飯的鄰居小鬼啊。
宮野艾蓮娜一臉回憶起高興事的表情，“啊，對了，我來這裏之前，認識了一個年齡跟你差不多的男孩哦。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會不會整天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他想他之前誤會boss了，那個「說不定喜歡小孩子」的猜測居然是真的。真可怕，HellAngel什麽的……話說，你還真的管飯嗎？
懷孕的話，是不是要跟boss說一聲？
總得給人放個產假吧……
那個什麽，組織裏土生土長的孩
子，應該跟外面撿來的不太一樣？
報上去以後，boss溫柔地拒絕了：“阿陣，你要知道，我們這不幹活的只有「退休」。”也就是說，不幹活就得死。真是文雅的說法啊。
他把清單上的東西買齊送過去，繼續無聊的監視生活。檸檬小說
不知不覺，小孩子就出生了，是個女孩……
他看了看夫婦兩人的發色，有些迷惑，但……換孩子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可能只是剛出生，發色沒完全吸收到營養吧，放在陽光下照射幾天說不定就正常了。反正，他不關註，而且傻爸爸挺高興的。
看得出來夫妻感情十分好。
這導致感情路頗不順的貝爾摩德越發脾氣暴躁。
真想勸貝爾摩德看開點，非常要喜歡的話，直接用武力搶過來啊。
他什麽都沒說，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方便討論大人的事。
這期間，由於訓練成績格外亮眼，boss召喚他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還沒有接別的任務，但調離無聊的監視、回到殺手血雨腥風的日常是遲早的事，他也在默默做著準備，因為不想年紀輕輕就被迫「退休」。
後來，boss告訴他，宮野夫婦有了背叛的心思，可能是有了孩子，不滿足整天被監視的狀態，想讓孩子活在陽光下……
他並不是很相信，因為……別忘了，孩子的話，那對夫婦早就有了啊。不能因為人家不夠顯眼就忽略不計吧？
不過，平平無奇、聽命行事的殺手不需要理由，所以在boss廢話結束後，他單純地表達了自己的疑問：“終於要——了嗎，這一次？”
換句話說：之前的事辦完了，人也沒價值了啊。
“……不是。”
“咦？”難道事還沒辦完？
“具體的，不用你管。只是讓你有點準備，別到時候接受不了。”
“對不起，先生，我不明白——是覺得我勝任不了這個工作嗎？”
“呵呵呵…沒事了，你走吧。”
嘖，居然是真的！
想不到boss一直沒認可他的能力，虧他還覺得自己頗受期待。
宮野艾蓮娜對自己上了boss黑名單的情況很了解，偶爾會露出憂愁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辦成某件事。
暗處洶湧，好像隨時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你知道嗎，那是不該存在的藥/物，我很後悔。”
某天夜裏，宮野厚司忽然自言自語，狼狽地坐在臺階上，雙手反抱著頭，似乎真的很後悔、很痛苦。
“哦。”
“你不好奇是什麽藥/物嗎？”
他覺得對方受到刺激，腦子變不好用了，委婉表示：“我想活著。”
好奇心太強烈的人容易成為炮灰。
“好吧…那我不說了。”宮野厚司努力掛起笑臉，“我不能害你。”
“那真是萬分感謝了。”
“陣君……”
“……”
“我有個不情之請……”
“……”
“如果我和艾蓮娜遭遇不測，你能不能……”
“不能。”
“……我還沒說完呢！”
“托孤這種事拜托殺手是沒用的，我只接殺人的單子。”
“……稍微照看一下行麽？”
“我拒絕。”太麻煩了啊，尤其是還是女孩子。
“哎…還想給你報酬呢…”
算了吧，又不是什麽錢都能收的，他還不想得罪boss。
幾天後，宮野夫婦所在的實驗室發生火災，具體原因知情的人不多，反正他不是其中之一。
只知道後來組織收養了宮野姐妹，也不知道boss是怎麽想的。
監視的工作完成後，他開始了正式的殺手之路，開始接各種任務，但都是一些輔助性的。收到發來時間和地點的消息照辦，幹完就收工，至於具體是什麽樣的事情、或者他有沒有取到決定性的作用，從不在關心範圍。
“你就是那個被他另眼相待的小鬼嗎？”朗姆跟他的第二次見面，依然是在不友好的氣氛中，但錯不在他，是人莫名其妙先散發出敵意的。
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朗姆，或者是——
“這頭銀發，還真是討厭呢。”
在不喜歡你的人眼中，你連呼吸都是錯的吧。
“你不用著急，再過幾年會自然長出相似的顏色的。”他雖然不想跟朗姆硬碰硬，但人家專門來找茬，總不能畏畏縮縮點頭附和吧？
“呵！這麽不討喜的性格，真搞不懂他。”
是個陰陽怪氣、估計沒什麽人緣的家夥。
並且跟「他」——可能是boss——很熟。
如果是有非同一般的交情，只要不做得太過分的話……
“拿著，酒店的房間卡。”朗姆果然沒把他放在眼裏，眼神輕蔑，根本就是在打發小孩子的語氣，“我不用你幫忙，自己去玩吧。”
公費旅游，這麽好的事，他也不能拒絕啊。
所以，盡管在出發前，boss交代了一句「你們要好好相處啊」，他還是拿著卡，帶著錢，拋棄朗姆，在酒店裏四處晃悠了。
這一次出差拿不到報酬，boss給的理由是「看看前輩怎麽處事，吸取經驗」，既然不能好好相處的前輩不願意分享，他何必硬要湊過去。
酒店裏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人物，一般這種人都是組織的目標，以朗姆的地位被單獨派過來肯定不會只負責小嘍啰。另外，報紙上用了很大的篇幅報道象棋大賽，介於他本人不感興趣，就把它拿去擦桌子了。
回房間的時候，在電梯裏遇到一個男人，他只是習慣性地觀察了幾秒，對方卻非常敏銳，幾乎在同一時刻看過來——低著頭的。
也許是少年的模樣讓人下意識的松懈，對方很快笑了笑，從寬大的衣袖裏摸出顆糖果遞給他：“你是男孩子嗎？”
“……”不然呢？
糖果什麽的，他…倒是不介意。
但陌生人的糖果還是算了，尤其是這家夥反應太快，多少有點不尋常。
“很少能見到男孩子留長發呢，還是銀色的…很漂亮哦。”
“……”
電梯到了，禮貌的他拿著糖果，目送著男人告別後再進房間。
在同一個樓層啊，應該跟組織沒啥關系吧。
半夜，聽到一些細細的動靜，他並沒有理會，一覺睡到了天亮。
等他出門時，附近圍了一圈FBI，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朗姆失手被抓了。
但事實是，有兩具屍體被發現了，其中一個正是送糖果的男人。
既然朗姆不在其中……嘖，老前輩幹活還真是不講究，走都不說一聲。
回到組織後，正尋思著要不要打小報告時，朗姆攔住了他，“不好意思啊，忘記你了。反正你也沒事，就別計較了。”
“我沒有計較。你要吃糖嗎？”
能吃到被殺的人送的糖果，感覺肯定不一般吧。
朗姆並沒有興趣，催促著他一起去見boss。
然後，他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簡單來說：原本的目標是一個人，奈何有人多管閑事，看到了不該看的，只能死了。
boss一臉深沈，聽完匯報後點了點頭，忽然轉過頭來問：“有什麽感悟嗎？”
說實話，並沒有。
因為沒摸清楚兩人的關系，又不好當著boss的面嘲笑朗姆失手。
但，合格的員工絕對不能說「沒有」。
“及時幹掉礙事的人，就算是區區目擊者也可能洩露組織的秘密。”
“……”
朗姆一副想打人的嘴臉。
他只好補充：“您放心，我做事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根本就是低級錯誤嘛。
……
「七子之歌」再次響起，琴酒睜開眼睛，從回憶中抽身，見顯示的號碼還是伏特加，就猜到FBI有結論了——關於波本還有沒有氣的問題。
“所以，你現在是拿蘇格蘭當「人質」？”
FBI果然狡猾，不僅沒透露情報，還試圖從他這裏挖消息。
“諸伏高明沒告訴你？還是他沒聽到——人質的話，滿世界都是。”
赤井秀一努力心平氣和：“你是在裝傻嗎，琴酒？”
“嗯？”
“炸/彈是你丟的，不會不清楚威力吧？”
琴酒有點迷茫，但聰明的人能自己分析，所以是——
“他死了？”
所謂的「柯學」造就的「不科學」，詛咒終於解除了嗎？
他丟在紅方身上的炸/彈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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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沒有平時的熱鬧。
但殺手預想中的「與交警展開激烈對決」並沒有發生。
一路暢通無阻，快到目的地了，連個交警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這是很不合理的情況——畢竟平常沒什麽事，他都能遇到好幾個面熟的交警——讓他多了一份懷疑：很可能真的是計算好的。
那麽紅方的目的很明顯，為了救出本堂。
既然有FBI，有公安，那CIA出現也不奇怪了。
基爾估計早就等不及了。
至於更深層次的，他不打算深入思考，反正就那麽回事吧。
總之，這一次蘇格蘭休想再從他身上得到情報。
開車到私人診所，把還有氣的蘇格蘭丟給聽話的手下，“盡力救活。”
“那您……”被迫接受半夜禮物的醫生欲言又止，覺得琴酒身上的傷也不簡單，要是boss因為救治不及時而死，他怕自己承擔不起責任。
“先救他。”琴酒倒是很有自信，以他的身體素質，槍/傷先簡單的處理下不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但蘇格蘭就不一定了，耽誤治療說不定真死了。
說到這個，不知道波本還有沒有氣……
就算是未來的活躍角色，遇到那麽多次危機，也差不多該雕零了吧？
“是！”醫生被他的眼神震懾，趕緊推著病患進入了急診室。
琴酒找到工具消毒，脫掉變得皺巴巴的衣服，熟練的、自己處理傷口。
得讓伏特加帶點衣服來才行，還有車也要開去洗洗……
哦對了，伏特加剛被抓走了。
嘖。
想到生活中離不開的小弟，他不得不想想某個虎視眈眈的FBI。
從掛斷電話到現在，差不多十五分鐘，沒有打回來……
這威脅太不靠譜了吧？
雖然赤井秀一不做人，但他作為老大，無法漠視小弟的人身安全。
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回撥，面無表情沒等兩秒，傳來了FBI討厭的聲音：“怎麽了，終於有空關心一下伏特加了嗎？”
“少廢話。”琴酒不確定赤井秀一有沒有收到消息，當然人家不主動提起，他就更不會說了。先發出警告：“伏特加出事了，你也得死。”
作為曾經的搭檔兼小弟，赤井秀一很難過：“終究，他比我重要。”
“……”要不還是掛電話吧？
“你的話就像在說「只要伏特加沒事，你就不會殺了我」？”赤井秀一很快地接著提問。對於本堂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而且還有點失落。
在他心中，琴酒做出任何不可思議的事都特別正常，即使是黑/道老大帶頭改邪歸正這種事。但這樣一來，他期待已久的宿敵對決就得泡湯，無法不遺憾啊。
琴酒斷然否認，“不，差別只是你怎麽死。”
比如以前是「打你一頓、再一槍幹掉你」，之後就是「打你好幾頓、再分好幾槍幹掉你」。為了給我的小弟報仇，我不介意搞點符合身份的手段。
赤井秀一笑了笑，適度地轉移話題，“那，現狀能讓你跟我見面嗎？”
“你不如先說說，「現狀」是什麽樣的。”琴酒反問。
並且對FBI的見面邀請無動於衷，反正就是想套他進去。
“我和這邊的警方合作，找到你藏人的地點，幹掉外圈埋伏的殺手，沖進裏面把伏特加和另外一個男人——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伊森吧？——打傷。然後，找到伏特加的手機，運用我過人的智慧破解密碼，再給你打電話…”
“……”
赤井秀一仿佛有了底氣，態度游刃有餘，“「現狀」就是，我找到了「交易對象」，不廢成本哦。因為愛爾蘭還被關著呢，我們才深聊過。”
他有預謀的模糊了伊森的狀態，畢竟以他對琴酒的了解，那謹慎多疑的性格要是知道伊森還清醒著，難保不會因此產生不信任感，導致今後無法合作。另一個則是胡說了，造成一種他從愛爾蘭口中得到許多情報的假象。
“是嗎…”琴酒可有可無地哼了聲，實際上他只從FBI的話中提取到一個信息：我和這邊的警方合作——他媽的，果然是聯手搞我！
“怎麽樣，現在有什麽感受？”赤井秀一再次詢問。
琴酒瞇了瞇眼，猜想對方恐怕還不知道地下室發生的事，但也只是時間問題，“或許你可以再過一個小時給我電話。”
赤井秀一神色微斂，很自然地認定為——琴酒的回答是暗示了另外三個人此時的處境並不太好，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這不是他想多了，而是一直以來對波本和蘇格蘭都不怎麽信賴，一個兩個都是沖動型的，特別是在遇到了琴酒相關的事情上。至於另外一個「諸伏警官」，他沒接觸過，但從警視廳得到的消息分析，大概也不怎麽樣。
“說到這件事，可真是讓我傷心了。”雖然是塑料合作夥伴，但畢竟立場擺在那兒，還是需要關心一下的，“你特意叫波本和蘇格蘭去找你，卻唯獨無視我…雖然有句話說過很多次了，但，我才是你的搭檔吧，琴酒。”
“誰管呢，我這個人比較現實，他們比你實用得多。”
“……”實用什麽的，聽起來還真變態呢。
琴酒思考了幾秒，決定先掛電話，當然還需要擺明態度，“看你的樣子，想用伏特加換回自己的夥伴？”
從對話中可以得到的信息：外圍的殺手要麽被抓、要麽被殺，極有可能是幾方一起出動解決的，所以才沒有人通知他；伏特加和本堂還活著，只不過陷入了昏迷——但FBI的話不能全信，是否昏迷還要打個問號。
既然伏特加和本堂還活著，接著該怎麽做，需要進一步才能確定。
換句話說，這個電話的意義到此為止。
赤井秀一心情略微妙，“不只有伏特加吧……”
你把伊森和愛爾蘭放哪裏了餵！
這麽特殊對待真的好嗎？檸檬小說
“隨便你，能做到的話。”琴酒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刻意留出時間讓赤井秀一好好了解。或許下一個電話，他能知道波本的情況呢——如果同伴被殺了的話，紅方的態度一定會有所轉變。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不管赤井秀一什麽心情，繼續纏好綁帶。
有意無意望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長腿往上一靠，決定先修整，順便捋一捋現狀。
雖然經常疑神疑鬼，但他願意相信伏特加不會輕易背叛他，短時間內他是安全的。至於本堂，基於之前相對而言較友好的合作關系，沒有他的同意也不會隨便亂說話。換句話說，警方想要通過那兩人得到他的情況，沒那麽輕松，他還有時間來布置下一步——和蘇格蘭賭註的那部分。
輕微的疲倦感襲來，他撐著桌面、手抵著頭，閉上眼養神。
說到赤井秀一就免不了想起別的「赤井」……
大概是半夜睡不了覺比較煩躁，他放任自己進入許久前的回憶裏。
……
組織雖然基本沒好人，但他剛過去時，並沒有受到什麽不好的對待，甚至還因為跟boss的關系——並不是什麽父子，只不過緣於一場意外，從人群中被選中，有了「選擇」的權利。
而且還不是「選擇做什麽職位」，而是「要不要留下」。
他得到了別人沒有的機會，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離開。
「只要手上沒有沾染鮮血，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裏」……
當時的boss是這麽說的，而且還是一本正經的——如果用boss本人的解釋，那會兒還沒開始第二次人生，整體還算正常，沒後來的奇奇怪怪。
聽起來是特權，他後來想過原因，大概是他不具備別人無法取代的能力（比如雪莉，那樣的研究天分，組織當然不可能放），boss覺得有他沒他一個樣，幹脆做個好人彰顯個人的「仁慈」。
他確實有考慮過，尤其是見到貝爾摩德之後。
這女人一直很奇怪，總說些讓人聽不懂還想打她的話。
雖然過了很久以後，他想明白了：那些奇怪的話，是為了讓他從組織離開，但又希望他留下來徹底融入黑暗裏。
這是她自身想逃又逃不掉的心態所導致的矛盾。
那女人總喜歡跟他說
一些任務上的事，身上的香水味能掩蓋殺人後的血腥味，心靈上的滿足卻很難得到，或許是基於這樣的原因才會來找他。
很可惜，即使是幼年時，他對此也沒有特殊的感覺。
所以，貝爾摩德才會說：“你可能是天生的殺手哦，阿陣。”
“黑澤。”他記得自己是這麽反駁的，相當無聊的表情，“殺不殺手的無所謂，晚飯前你能說完嗎？”是的，這玩意還不如幹飯重要，而且貝爾摩德很不會形容，多少有點影響食欲了。
然後他就被按住了腦袋……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他才覺得：要不離開組織算了。
這叛逆的情緒、在見到皮斯科等所謂的元老後，一再高漲。
他都想好了要去跟boss請辭，就說還是普通的生活適合自己，順便貼心地給個忠告：再不換畫風，遲早要完蛋啊，你們組織。
但或許是命運的□□把他砸這裏了，成天無所事事的boss居然出去了，據說還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讓眾人有事沒事別去找——老大居然需要請假，他是震驚的，並且懷疑對方是不是後悔不想放他走了。
再之後，朗姆就出現了……在弱肉強食的組織裏，那麽弱小的他，就算有那麽點特殊，也不至於被重視，估計老家夥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有一次在走廊裏相遇，看他的眼神跟路邊的垃圾桶沒什麽區別。
有一段風平浪靜的時期，但也就是在很平常的一天，不知道怎麽搞的，突然有人專門針對自己，他雖然反抗了，但到底力氣不夠，沒能一次性的震懾住其他人，後續的麻煩讓他應接不暇，一個不爽……
把前來找茬還嘴裏不幹凈的家夥給幹掉了。
貝爾摩德看著他嘆息：“我就說，你天生適合幹這個。”
皮斯科也來湊熱鬧，「和藹」地問：“要不要來我這邊，待遇很好哦。”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第一次開/槍，業務不夠熟練，整條手臂都有些顫抖，“誰把槍塞我手裏的？”
根本不是什麽「選擇」，怎麽可能真的放他離開……
前期的縱容並非「仁慈」，而是隱藏住深深惡意的「考驗」。
要是不開/槍，恐怕在某個深夜、某條巷子的水溝裏，躺著的就是他了。
“我比較喜歡男人一點的槍，比如M92F。”把槍丟給貝爾摩德，幾乎不用思考，這家夥就是聽boss的命令，要看最終結論。
貝爾摩德收回槍，還是略浮誇的樣子，“這種小事輪不到我管。”
“那麽，接下來，我也要去做跟你一樣的任務？”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遲早要走的，早一點適應起碼能防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不，你先去練練吧，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雖然覺得這話沒什麽意義，但他確實太弱小了，能有適當放松的機會還是不錯的。其實跟以前的生活沒什麽區別，就是「學習」內容增加了，他覺得還算不錯，每天能空出一下午享受人生…而且錢包是真豐厚了。
第一筆「獎勵」到賬時，他才知道原來組織挺有錢的，稍微放下了心中的擔憂，畢竟誰也不想還沒正式上崗就被通知公司破產了。
沒過多久，隔壁研究組來了一對夫婦，還挺有「名」的，姓宮野。
他看過報道，但覺得跟自己關系不大，就迅速放到了一邊。
組織想要研究出什麽成果，他並不是很在乎，因為他能接觸到的重要內容不多，且十分雜亂，以至於他只覺得組織業務十分廣，可能只要有錢進賬什麽都幹吧……但貝爾摩德反常的很在意，每次都是一副被搶錢了的模樣。
雖然沒有獲得代號不算正式員工，但不知道是不是boss特意吩咐了，他見習的機會比同期小夥伴要多很多——也可能是訓練和學習完成得比較快，其他人見不得他這般悠閑，故意在出任務的時候把他帶上。
比如皮斯科，鬼知道那天他只不過是路過，就被喊去幫忙了。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這種事不適合我幹。”塞給他一把狙擊/槍，讓他守在埋伏點，“看準了再出手，最好不要，明白嗎？”
有身份的皮斯科人模人樣走了，沒過久出現在狙擊鏡頭裏，拿著香檳跟人交談，對象是長桌另一邊的一個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挺斯文。
長達一個小時的會談，氣氛非常平靜，毫無沖突點。
他打了幾個哈欠，為了證明自己工作過，在皮斯科委婉做出「可以了，沒事」的手勢後，順手打出去兩發子/彈在桌面上，看見老人家驚恐的表情，十分滿意，發射準確率是有保證的，萬一要出緊急任務也不會失敗。
只不過是這樣一個隨心而無害的舉動，居然遭到了皮斯科小心的報覆，一個上報讓說著請假但更像失蹤了的boss忽然出現，先是表示了對他不能重新回到光明世界的遺憾，再勉為其難地歡迎，然後發布了第一個正式任務：
“他叫「宮野厚司」，是我比較看重的人才，你去接觸下吧。聽說夫妻倆有個可愛的女兒，大概會比較喜歡小孩子。”
這其中的邏輯關系他不是很明白，但殺手只需要聽命行事就行，老板的想法與他無關，“是，boss。不過，要——嗎？”哢嚓的手勢，懂的都懂。
“小孩子不要把殺人掛在嘴邊。”
“我是殺手。”
“不需要。我請他來，不是為了滿足殺欲的。”
“我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事還沒辦完，不能隨便殺。
“……你走吧。”
他走了，心想：boss對我的領悟能力很欣慰吧。
老板都喜歡能幹事、不多話的人啊。
宮野一家是什麽樣的，反正「可愛的女兒」，他是沒見到的。
倒是消失了有陣子的貝爾摩德，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你別靠近那個女人，有時候看著溫柔的人越危險啊。”
“所以你覺得自己心地善良嗎？”
貝爾摩德憤怒離開，畢竟溫不溫柔這種事，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
反正，應該是沒有人拿「魔女」當大和撫子看吧。
嘛，別人的女人是溫柔還是狠毒，都跟他一個未成年殺手沒啥關系。
他既不戀/母，也不喜歡NTR。
時光飛速，不知不覺中，宮野艾蓮娜就超過了她丈夫，成為了組織裏常駐的傳言中的人員，什麽「HellAngel」，他是理解不了的。
“陣君，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不過老實說，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確實還挺好看的。
跟貝爾摩德完全不同的風格呢。
他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示意對方有話快說，殺手很忙的。
“這個，是我需要采購的東西，但是實驗進行到關鍵時刻，他們不願意放我出去……”拿出了拜托人辦事的低姿態，女人似乎有些歉意，“如果可以的話，能幫幫我嗎？”
他把清單折疊好放口袋，“先放我這裏。”
敬業的殺手不會輕易答應被監護者的要求，萬一是調虎離山呢？
“拜托了。”女人摸了摸肚子，說：“我……”
“……”
女人欲言又止，他很困惑，然後宮野厚司從後面冒出來，問：
“陣君，你想要個妹妹還是弟弟？”
這女人居然懷孕了？
在如此高壓的工作狀態中？
著實令他震驚。
但，“跟我有啥關系啊！”
弟弟妹妹什麽的，又不是我媽生的！！
你他媽是不是代入錯角色了？？
“抱歉，附近只有你一個小孩子，一不小心就……”
“註意下我的身份。”是監視你的殺手，不是蹭飯的鄰居小鬼啊。
宮野艾蓮娜一臉回憶起高興事的表情，“啊，對了，我來這裏之前，認識了一個年齡跟你差不多的男孩哦。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會不會整天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他想他之前誤會boss了，那個「說不定喜歡小孩子」的猜測居然是真的。真可怕，HellAngel什麽的……話說，你還真的管飯嗎？
懷孕的話，是不是要跟boss說一聲？
總得給人放個產假吧……
那個什麽，組織裏土生土長的孩
子，應該跟外面撿來的不太一樣？
報上去以後，boss溫柔地拒絕了：“阿陣，你要知道，我們這不幹活的只有「退休」。”也就是說，不幹活就得死。真是文雅的說法啊。
他把清單上的東西買齊送過去，繼續無聊的監視生活。檸檬小說
不知不覺，小孩子就出生了，是個女孩……
他看了看夫婦兩人的發色，有些迷惑，但……換孩子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可能只是剛出生，發色沒完全吸收到營養吧，放在陽光下照射幾天說不定就正常了。反正，他不關註，而且傻爸爸挺高興的。
看得出來夫妻感情十分好。
這導致感情路頗不順的貝爾摩德越發脾氣暴躁。
真想勸貝爾摩德看開點，非常要喜歡的話，直接用武力搶過來啊。
他什麽都沒說，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方便討論大人的事。
這期間，由於訓練成績格外亮眼，boss召喚他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還沒有接別的任務，但調離無聊的監視、回到殺手血雨腥風的日常是遲早的事，他也在默默做著準備，因為不想年紀輕輕就被迫「退休」。
後來，boss告訴他，宮野夫婦有了背叛的心思，可能是有了孩子，不滿足整天被監視的狀態，想讓孩子活在陽光下……
他並不是很相信，因為……別忘了，孩子的話，那對夫婦早就有了啊。不能因為人家不夠顯眼就忽略不計吧？
不過，平平無奇、聽命行事的殺手不需要理由，所以在boss廢話結束後，他單純地表達了自己的疑問：“終於要——了嗎，這一次？”
換句話說：之前的事辦完了，人也沒價值了啊。
“……不是。”
“咦？”難道事還沒辦完？
“具體的，不用你管。只是讓你有點準備，別到時候接受不了。”
“對不起，先生，我不明白——是覺得我勝任不了這個工作嗎？”
“呵呵呵…沒事了，你走吧。”
嘖，居然是真的！
想不到boss一直沒認可他的能力，虧他還覺得自己頗受期待。
宮野艾蓮娜對自己上了boss黑名單的情況很了解，偶爾會露出憂愁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辦成某件事。
暗處洶湧，好像隨時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你知道嗎，那是不該存在的藥/物，我很後悔。”
某天夜裏，宮野厚司忽然自言自語，狼狽地坐在臺階上，雙手反抱著頭，似乎真的很後悔、很痛苦。
“哦。”
“你不好奇是什麽藥/物嗎？”
他覺得對方受到刺激，腦子變不好用了，委婉表示：“我想活著。”
好奇心太強烈的人容易成為炮灰。
“好吧…那我不說了。”宮野厚司努力掛起笑臉，“我不能害你。”
“那真是萬分感謝了。”
“陣君……”
“……”
“我有個不情之請……”
“……”
“如果我和艾蓮娜遭遇不測，你能不能……”
“不能。”
“……我還沒說完呢！”
“托孤這種事拜托殺手是沒用的，我只接殺人的單子。”
“……稍微照看一下行麽？”
“我拒絕。”太麻煩了啊，尤其是還是女孩子。
“哎…還想給你報酬呢…”
算了吧，又不是什麽錢都能收的，他還不想得罪boss。
幾天後，宮野夫婦所在的實驗室發生火災，具體原因知情的人不多，反正他不是其中之一。
只知道後來組織收養了宮野姐妹，也不知道boss是怎麽想的。
監視的工作完成後，他開始了正式的殺手之路，開始接各種任務，但都是一些輔助性的。收到發來時間和地點的消息照辦，幹完就收工，至於具體是什麽樣的事情、或者他有沒有取到決定性的作用，從不在關心範圍。
“你就是那個被他另眼相待的小鬼嗎？”朗姆跟他的第二次見面，依然是在不友好的氣氛中，但錯不在他，是人莫名其妙先散發出敵意的。
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朗姆，或者是——
“這頭銀發，還真是討厭呢。”
在不喜歡你的人眼中，你連呼吸都是錯的吧。
“你不用著急，再過幾年會自然長出相似的顏色的。”他雖然不想跟朗姆硬碰硬，但人家專門來找茬，總不能畏畏縮縮點頭附和吧？
“呵！這麽不討喜的性格，真搞不懂他。”
是個陰陽怪氣、估計沒什麽人緣的家夥。
並且跟「他」——可能是boss——很熟。
如果是有非同一般的交情，只要不做得太過分的話……
“拿著，酒店的房間卡。”朗姆果然沒把他放在眼裏，眼神輕蔑，根本就是在打發小孩子的語氣，“我不用你幫忙，自己去玩吧。”
公費旅游，這麽好的事，他也不能拒絕啊。
所以，盡管在出發前，boss交代了一句「你們要好好相處啊」，他還是拿著卡，帶著錢，拋棄朗姆，在酒店裏四處晃悠了。
這一次出差拿不到報酬，boss給的理由是「看看前輩怎麽處事，吸取經驗」，既然不能好好相處的前輩不願意分享，他何必硬要湊過去。
酒店裏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人物，一般這種人都是組織的目標，以朗姆的地位被單獨派過來肯定不會只負責小嘍啰。另外，報紙上用了很大的篇幅報道象棋大賽，介於他本人不感興趣，就把它拿去擦桌子了。
回房間的時候，在電梯裏遇到一個男人，他只是習慣性地觀察了幾秒，對方卻非常敏銳，幾乎在同一時刻看過來——低著頭的。
也許是少年的模樣讓人下意識的松懈，對方很快笑了笑，從寬大的衣袖裏摸出顆糖果遞給他：“你是男孩子嗎？”
“……”不然呢？
糖果什麽的，他…倒是不介意。
但陌生人的糖果還是算了，尤其是這家夥反應太快，多少有點不尋常。
“很少能見到男孩子留長發呢，還是銀色的…很漂亮哦。”
“……”
電梯到了，禮貌的他拿著糖果，目送著男人告別後再進房間。
在同一個樓層啊，應該跟組織沒啥關系吧。
半夜，聽到一些細細的動靜，他並沒有理會，一覺睡到了天亮。
等他出門時，附近圍了一圈FBI，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朗姆失手被抓了。
但事實是，有兩具屍體被發現了，其中一個正是送糖果的男人。
既然朗姆不在其中……嘖，老前輩幹活還真是不講究，走都不說一聲。
回到組織後，正尋思著要不要打小報告時，朗姆攔住了他，“不好意思啊，忘記你了。反正你也沒事，就別計較了。”
“我沒有計較。你要吃糖嗎？”
能吃到被殺的人送的糖果，感覺肯定不一般吧。
朗姆並沒有興趣，催促著他一起去見boss。
然後，他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簡單來說：原本的目標是一個人，奈何有人多管閑事，看到了不該看的，只能死了。
boss一臉深沈，聽完匯報後點了點頭，忽然轉過頭來問：“有什麽感悟嗎？”
說實話，並沒有。
因為沒摸清楚兩人的關系，又不好當著boss的面嘲笑朗姆失手。
但，合格的員工絕對不能說「沒有」。
“及時幹掉礙事的人，就算是區區目擊者也可能洩露組織的秘密。”
“……”
朗姆一副想打人的嘴臉。
他只好補充：“您放心，我做事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根本就是低級錯誤嘛。
……
「七子之歌」再次響起，琴酒睜開眼睛，從回憶中抽身，見顯示的號碼還是伏特加，就猜到FBI有結論了——關於波本還有沒有氣的問題。
“所以，你現在是拿蘇格蘭當「人質」？”
FBI果然狡猾，不僅沒透露情報，還試圖從他這裏挖消息。
“諸伏高明沒告訴你？還是他沒聽到——人質的話，滿世界都是。”
赤井秀一努力心平氣和：“你是在裝傻嗎，琴酒？”
“嗯？”
“炸/彈是你丟的，不會不清楚威力吧？”
琴酒有點迷茫，但聰明的人能自己分析，所以是——
“他死了？”
所謂的「柯學」造就的「不科學」，詛咒終於解除了嗎？
他丟在紅方身上的炸/彈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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