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塵歌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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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塵歌壺
同樣身處不合理權力機構之中、能夠輕松組織起不同勢力的同伴、徹底破除原有的組織體系，不僅能夠做出扳倒權力機構最頂層的反派，還能夠在之後輕松完成組織重建、統籌兼顧各方事物。
第一個浮現在空腦海裏的，當然就是那個人了。
在五條悟他們進來之前空就試圖聯系艾爾海森了。等五條悟他們進來，又送了個委托，原石到賬，空便立刻打開了系統之前定位的和艾爾海森的聯系通道。
空在唇前豎起一指，向高專幾人眨了眨眼，示意自己馬上要和那位朋友通話。
五條悟重重點了點頭，做了個在嘴上拉上拉鏈的動作，同時手指左指右指，拿下墨鏡努嘴目光示意。
空：……
為什麽他能辨認出這是【我可以參觀一下你這兒】的意思…
空沈默地點了點頭。
於是五條悟眼睛一亮，便用無下限踏入半空飛走了。
【系統，現在能夠確定提瓦特的時間嗎？】
【不能的，聯絡通道經過了中間時間失序的空間，所以——】
【唉，好的。】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頓了頓【時間有什麽關鍵之處嗎？】
空沈默了幾秒。猶豫道，【如果是在那個人上班時間，我想會更好交流。如果是在他的下班時間——】
…
【嗯？誰啊。】
【啊，我馬上就下班了。有什麽事嗎？】
空：…有戲！
【我們這邊有個組織想請你來當——】
【…下班了。明天聊吧。】
【休息時間是寶貴的——】
【等等、等——】
那邊果然是毫無掛斷前再等待三秒這種社交禮儀的幹脆人士。空嚴重懷疑是對面聽到了有新的工作可能而迅速變通馬上“下班”。畢竟現在身為代理賢者的某人自己的下班時間似乎也能憑自己心意變得很機動。
果然，在空試圖聯絡上艾爾海森虛空終端，不斷留言之後，對面終於還是回覆了。
【為了我那可憐的內存著想，請先停止你不斷發送重覆垃圾郵件的行為——事情我已經從你的第一份郵件中了解了，所以——】
空微微有些緊張地屏住呼吸。
【請讓我正式地拒絕你。】
【好了，有事請不要發郵件。】
空：……
怎麽說，甚至一絲挫敗感都沒有。
毫不意外啊、
那——
是時候拿出“那個”了。
【等、唉，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要發無意義的重覆郵——嗯？】
雖然上次五條悟是直接把他們藏書庫書的原件寄給了鐘離，但是空也拷了一份影印版。
【嗯？這些是你所在的那個世界的知識嗎——】
青年冷淡的聲音微微有了些波瀾，在他拉長聲音而非之前幹脆地得出某個決斷時，空就知道，賭對了，是時候遞出臺階了。
【是的，如果你能過來幫忙，這邊所有的藏書庫權限——包括最隱秘的一批都可以向你開放，你也可以將裏面的知識拷貝入虛空終端帶回提瓦特。工作也很簡單，只需要計劃指導，後面會有別人可以供你——】
空絮絮叨叨的大餅很快被對面切斷。
青年聲音清冷，一下剪斷了空絮絮的長音，讓空心裏一下冰涼。
【我不喜歡同時做兩份工作。】
空：。
不會吧…
【所以等我八天，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交給達文西——早該交給他了，辭呈批覆一般需要七個工作日。我想我應該有辦法讓這程序提前結束。】
空：……
【等等、你要辭職嗎？】
【顯而易見。八日後見。】
【這麽…這麽快嗎？】
【適度地給自己放假是恢覆工作效率的明智選擇。我有自信在短暫的休假後再次拿到合適的工作。】
【啊、好…】
【最後補充一句。在我清理完我的郵箱前——不要給我發郵件。再見。】
空：……
空為艾爾海森的速度震驚了。不過轉而一想，是那個艾爾海森，好像又還正常。
懷著覆雜的心情，在夏油傑朝他投來溫和探尋的目光時，空點了點頭，示意已經聯系好了。
“他…很有經驗。”
空和夏油傑還有硝子講了一遍他們在須彌曾經發生的故事。
年輕的天才，幽避獨處的書記官，一位沒有權勢又不從屬於任何組織的青年只憑借著過人的才智和情報能力游走於諸多派系，最終聯系宿敵、陌生的戰友、第一次見面的雇傭兵等等覆雜的人群，就這樣深入掌握軍隊和覆雜勢力的高層，解救神明，推翻上層。在最後擔任代理賢者，盡管常常念叨著想辭職做回書記官，在他的手下國家的重建工作還是開展得很順利，各行各業各個部門與學院派系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
所以——
“聽起來真是個了不得的人啊。”夏油傑感嘆道，聽著這位青年的事跡，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樣天才、冷靜又理智的人這樣低低瞥來。同時黑發少年的眼也微微有些發亮，他瞥了眼身旁的金發少年。
感覺，空身上一定還有著很多傳奇的故事。
在那個世界…
空嘆了口氣，點點頭。“是的，等他解決完辭職的事就會過來幫我們的。”
教令院、神明、知識與神力、冒險與陰謀。
那樣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和已經經歷諸多旅途對此見怪不怪的空不同，空所提到的一切，都對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盡管高專三人都因為要祓除咒靈保護普通人的緣故，顯得比同齡人更沈穩一些——
但是、
高專一年級的夏油傑目光微微漂浮在空中。
家入硝子也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顎望著眼前陌生又綺麗的景色失神。
而五條悟——
“啊——空你這裏怎麽還有養狗——還有狐貍啊！它們咬著我的褲腿不放！不是、我都飛起來了——怎麽還不松開！”
飛在空中的白發少年一下擋住了塵歌壺裏的夕陽，像是試圖馴服四肢一般在空中不斷變換著姿勢，試圖甩掉左右手上咬著衣服的狐貍，又蹬著腿試圖甩開左右褲腿上糾纏不放的柴犬。
美麗風景驟然被笨蛋同級擋住的家入硝子：……
正感慨異世冒險就看見被異世動物咬住的摯友的夏油傑：……
好吧。高專幾人都顯得比同齡人沈穩——
除了五條悟。
————
“所以五條君為什麽會被狐貍…還有狗咬上…”
空有些迷惑地瞥了眼五條悟，又低下頭抿唇，輕輕順著五條悟手臂上掛著的狐貍毛，試圖讓狐貍松口。
沒松。
空：…
空暗自抱著狐貍扯了扯。
沒扯開。
不過五條悟衣服開線了。
空看了看五條悟好不容易才等到特質裁縫店換好的唯一一套新制服，又看了看稻妻皮毛順滑漂亮的狐貍。
最終還是心疼小狐貍死死咬緊的牙口。把五條悟的衣服那塊布料用刀切開了。
目睹一切的五條悟：……
“我的新制服——”五條悟的哀聲還沒持續一秒就被一旁的夏油傑打斷。
“所以你怎麽沒開無下限——？”
夏油傑在處理五條悟另一條手臂上的狐貍，咒靈操縱使似乎對動物也有著特別的親和力，黑發少年只是溫柔地倒順著狐貍下頜到吻尖，輕輕掰開狐貍死咬的嘴唇，狐貍便乖順地順著他的力道松開了嘴。只是五條悟的衣服還是被咬出了幾道裂口。
“特質的韌性超好的制服都抵不過空你這裏的動物啊——餵、我第一次進入這種異空間誒！當然要全心全意親自感受這裏的空氣啦！”
被咬的主人公現在還是坦坦蕩蕩的模樣。
五條悟褲腿還有兩只柴犬咬著的。現在唯一有空的只有家入硝子。
但是少女拒絕解救自己的同級，選擇拿出手機拍照記錄。
“悟、看這邊——對哦。”
五條悟：……
“硝子你完全就不關心我！！”
“關心哦。”少女懶洋洋地保存好照片後收回手機。“所以究竟為什麽這些小動物要咬你啊。”
“呃、”
空也有些好奇，看向五條悟。
白發少年一下僵住，過了會才用他被解放的手撓了撓後腦勺，低著頭道，“就、我想試試這裏的動物和我們那邊的有什麽不同、所以想拔些毛回去作比較。”
空：……
夏油傑：……
硝子：……
“拔了嗎？”
“拔了。”
空把懷裏的狐貍翻過來，好的，禿了一大塊。
“所以——這整片世界都是空你的家嗎？”
在最後兩只柴犬也被夏油傑從惡魔五條悟身上解救下來後，三人和衣服破破爛爛的五條走在空塵歌壺的小島上。
空的塵歌壺裏有七座島，分別覆刻了七國的建築風光。
現在他們走在的就是稻妻小島上。
“是哦。”
島上有不少空從稻妻捕捉來的狐貍與柴犬，現在它們都隱隱繞著五條悟走，不時往這邊看來，只是似乎因為親和力很強的夏油傑在，並沒有哪位慘遭禿頭的受害者沖過來。
“好多櫻樹啊。”紛紛揚揚姝色櫻瓣如飄卷的落雨揚下，夏油傑伸出手接住一片，紫粉的顏色自花心到末端漸漸淺淡。
“好漂亮的顏色，這些是晚櫻嗎？”
硝子也接了一片花瓣，是暗紫的顏色，如同晚霞將入夜時一抹隱晦帶著嫣色的紫魅。
“不是的。這些都是稻妻的特產。有的因為獨特的地域條件有了特殊的顏色。”
“比如——”空的目光轉過夏油傑和硝子手中的花瓣。“【退紅】和【鳩羽】色。”
“後面還有【一斤染】、【銀朱】、【蘇芳】。”*
空背對著二人走著，就像一個導游一樣，走在輝煌晚霞之下的櫻雨中，介紹著每一棵櫻樹的來歷。
“那是因為雷元素富集而特有的【薄色】櫻——呃？”
背著身走的空一下撞上了什麽，回過身看到的就是那破爛制服外套捧著一大捧薄色紫櫻的白發少年，少年藍眼明亮無比。“空、我們拿這些做櫻餅吧！還有花見團子！櫻花大福！鹽漬櫻花！”
正聽著空介紹這些櫻花風雅來歷的夏油傑和硝子：……
空楞了下，而後笑道。“可以呀，我們回屋子裏吧。”
黃昏殘盡，夜色深深，在走回稻妻民居前，中途又有看到許多在夜色中泛光的瓊草紫苑仙草，又引起了陣陣感慨。
“這發光的藍色小花最好看！”
雖然有著【晚花空言約】這樣風雅的名字，但是空也覺得五條悟取的名非常形象。他定定地看了會，而後回過神來笑道，“五條君喜歡的話，這些都可以帶回去啦。”
“哦哦——”五條悟驟然轉頭看向夏油傑。
“禁止栽在我們宿舍陽臺，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它晚上發光時做鬼臉嚇我。”
五條悟：……
五條悟看向家入硝子。
棕發的少女沈默了會。“要不種在高專後山呢？”
白發少年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而後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頭。
而某天夜蛾晚上下班從後山離開時差點被滿山藍光嚇得以為五條悟【蒼】洩露，這又是後話了。
空溫和地看著高專三人打打鬧鬧，目光晃過五條悟手中的藍色小花身上。
【晚花空言約】
花語。
等待突兀別辭之人，度量難以度量之哀。
————
在走進屋內時，讓高專幾人都有些驚訝的是屋內有許多雙備用拖鞋。
“因為之前也會有很多提瓦特的朋友來做客。”
空一邊解釋一邊把拖鞋遞給幾人。
屋內便是和日本民居差不多的陳設了，只是那些別致的木質建築可能原料來源於他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奇異樹種。
“唔，外面有浴池。只是沒有浴衣。你們今晚要留宿嗎？”
“那就不打擾——”
“要！”
五條悟飛速沖到門口。“等我兩秒鐘，我馬上把衣服拿來！”
白發少年已經沖到了門外，探出一個腦袋來。“傑你的衣服還是在之前放的地方對吧？”
正打算禮貌拒絕的夏油傑：……
“是的…”
“硝子、走啦！”
五條悟沒法去女生宿舍幫硝子拿衣服，便喊上硝子一起飛速離開了。
於是瞬間室內就只剩下了空和夏油傑。
空的居室內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等空端了杯茶來時就看見黑發少年在四處看。
目光中似乎有些新奇，又壓在溫和克制的眸光下。
空楞了下，然後了然，把茶杯遞給夏油傑。而後轉身，“我書房裏都掛著冒險時和夥伴們的相片。你要來看看嗎？”
黑發少年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
夏油傑想過很多空在那個世界的冒險是什麽樣的。
驚險的？刺激的？奇詭的？還是危險的。
只是再多的詞匯想要概括，想要預測。
在真正看到那些圖景相片時又覺得言語實在蒼白。只能說出“原來是這樣的啊”。
金發少年似乎並非是一直都在經歷刺激的冒險，滿墻的相片更多是顯得溫馨。有和金發束發的青年坐在神裏屋敷的屋檐下穿針引線，有和白發探險裝的繃帶少年在夜色裏圍著篝火，傳著手上的烤肉，有滿天霄燈破夜雲，長龍帶著虹彩點亮商港海燈節的夜色。
當然也有冒險，對上惡龍的圖片，面對史萊姆的圖片，在巨大雷鳥前握著劍的圖片。
夏油傑的目光慢慢晃過這些相片，在開始的驚奇與感慨之後，慢慢湧上的卻是有些空落茫然的心情。
對於他們來說，空是一個很特別的、很重要的人。
而對於空來說，他們會不會只是這滿墻的相片中的一張？
黑發少年的眼晃過密密麻麻繽紛的相片，心裏默默想著究竟哪塊狹小的角落可以放下他們和少年稍顯平淡的冒險。
正這樣想著，肩膀突然被拍了拍，轉過頭金發少年對他笑笑。“我去看看浴池，等五條君他們回來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餓了的話旁邊的屋子裏有很多茶點。”
“好的。”夏油傑點點頭，目送空離開。
他再看了遍空滿滿當當好幾墻的相片，嘆了口氣。
猜測等會吃飯應該就在旁邊的房間。
只是這兒四面都是可推拉的隱形門。夏油傑一時有些想不起來進來時是哪扇門。
他又晃了眼四面的相片，想了想，選了面眼熟的墻，推開——
在眼前沒有出現預想之中的通道時夏油傑就打算轉身離開了。
只是餘光裏卻晃過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於是他旋離的步子一下頓住，擡頭望裏望去。
裏面仍然是好幾面墻的相框。
所有的照片只有兩個主角。
橙金發的少年與淺金發的少女。
伴生又分別的雙子。
等到五條悟和硝子回來，幾人分別泡過了湯池又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回了客房休息。
今天一天下來，從高野山回高專又到空的塵歌壺，一路奔波，發生各種事情。就是五條悟也有些疲倦了。
他懶洋洋地和夏油傑道過晚安後就把被子一卷，往一邊一側正要閉眼——
“悟、你覺得我們對於空是怎樣的存在呢？”
黑發少年平躺著，望著被月色照入微微發亮的天花板。
“唔，朋友吧。”
“今天我去看了空冒險時的那些照片，感覺他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他又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感覺我們對他也像是旅途中的過客吧。”
“哈——”白發少年捂著嘴忍著哈欠。用力地眨了眨泛起水光的眼。“才不是呢。我（ore）這麽特別，當然對空是超級少見的那種風景啊。”
“…真是有些讓人羨慕的自信。”
“不過，傑居然是會為這種事情傷懷的人嗎？好像女子高中生哦——”
“…才沒有！睡吧！”
而在黑發少年閉眼之際，側身背對他的白發少年卻驟然睜開了眼。
過客嗎…
才不是啊。
他們也是重要的風景，不會逝去的風景。
決定了！
————
於是五條悟決定在第二天就和空提出——
“誒、去提瓦特玩嗎？”
其實也不是說去玩。
只是五條悟猜測空找到妹妹後就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如果空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那只剩下他們在這個世界，就好像只是小飛俠彼得潘帶他們做了一個荒誕又奇妙的夢一樣。
所以，五條悟也想看看，有沒有在一切落定，哪怕少年離開，他們也能和少年保持關聯的方法。
昨天晚上才和五條悟聊過這個話題的夏油傑一下明白了白發少年的用意，忍不住朝他那兒看去。
“可以的哦。”空倒是爽快地點了點頭，他在心裏問過了系統可行性。“只要原石充足的話。”
五條悟驟然眼睛一亮。“那我要去找鐘離先生！”
夏油傑：……
果然覺得五條悟在和他一樣傷懷什麽的都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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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身處不合理權力機構之中、能夠輕松組織起不同勢力的同伴、徹底破除原有的組織體系，不僅能夠做出扳倒權力機構最頂層的反派，還能夠在之後輕松完成組織重建、統籌兼顧各方事物。
第一個浮現在空腦海裏的，當然就是那個人了。
在五條悟他們進來之前空就試圖聯系艾爾海森了。等五條悟他們進來，又送了個委托，原石到賬，空便立刻打開了系統之前定位的和艾爾海森的聯系通道。
空在唇前豎起一指，向高專幾人眨了眨眼，示意自己馬上要和那位朋友通話。
五條悟重重點了點頭，做了個在嘴上拉上拉鏈的動作，同時手指左指右指，拿下墨鏡努嘴目光示意。
空：……
為什麽他能辨認出這是【我可以參觀一下你這兒】的意思…
空沈默地點了點頭。
於是五條悟眼睛一亮，便用無下限踏入半空飛走了。
【系統，現在能夠確定提瓦特的時間嗎？】
【不能的，聯絡通道經過了中間時間失序的空間，所以——】
【唉，好的。】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頓了頓【時間有什麽關鍵之處嗎？】
空沈默了幾秒。猶豫道，【如果是在那個人上班時間，我想會更好交流。如果是在他的下班時間——】
…
【嗯？誰啊。】
【啊，我馬上就下班了。有什麽事嗎？】
空：…有戲！
【我們這邊有個組織想請你來當——】
【…下班了。明天聊吧。】
【休息時間是寶貴的——】
【等等、等——】
那邊果然是毫無掛斷前再等待三秒這種社交禮儀的幹脆人士。空嚴重懷疑是對面聽到了有新的工作可能而迅速變通馬上“下班”。畢竟現在身為代理賢者的某人自己的下班時間似乎也能憑自己心意變得很機動。
果然，在空試圖聯絡上艾爾海森虛空終端，不斷留言之後，對面終於還是回覆了。
【為了我那可憐的內存著想，請先停止你不斷發送重覆垃圾郵件的行為——事情我已經從你的第一份郵件中了解了，所以——】
空微微有些緊張地屏住呼吸。
【請讓我正式地拒絕你。】
【好了，有事請不要發郵件。】
空：……
怎麽說，甚至一絲挫敗感都沒有。
毫不意外啊、
那——
是時候拿出“那個”了。
【等、唉，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要發無意義的重覆郵——嗯？】
雖然上次五條悟是直接把他們藏書庫書的原件寄給了鐘離，但是空也拷了一份影印版。
【嗯？這些是你所在的那個世界的知識嗎——】
青年冷淡的聲音微微有了些波瀾，在他拉長聲音而非之前幹脆地得出某個決斷時，空就知道，賭對了，是時候遞出臺階了。
【是的，如果你能過來幫忙，這邊所有的藏書庫權限——包括最隱秘的一批都可以向你開放，你也可以將裏面的知識拷貝入虛空終端帶回提瓦特。工作也很簡單，只需要計劃指導，後面會有別人可以供你——】
空絮絮叨叨的大餅很快被對面切斷。
青年聲音清冷，一下剪斷了空絮絮的長音，讓空心裏一下冰涼。
【我不喜歡同時做兩份工作。】
空：。
不會吧…
【所以等我八天，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交給達文西——早該交給他了，辭呈批覆一般需要七個工作日。我想我應該有辦法讓這程序提前結束。】
空：……
【等等、你要辭職嗎？】
【顯而易見。八日後見。】
【這麽…這麽快嗎？】
【適度地給自己放假是恢覆工作效率的明智選擇。我有自信在短暫的休假後再次拿到合適的工作。】
【啊、好…】
【最後補充一句。在我清理完我的郵箱前——不要給我發郵件。再見。】
空：……
空為艾爾海森的速度震驚了。不過轉而一想，是那個艾爾海森，好像又還正常。
懷著覆雜的心情，在夏油傑朝他投來溫和探尋的目光時，空點了點頭，示意已經聯系好了。
“他…很有經驗。”
空和夏油傑還有硝子講了一遍他們在須彌曾經發生的故事。
年輕的天才，幽避獨處的書記官，一位沒有權勢又不從屬於任何組織的青年只憑借著過人的才智和情報能力游走於諸多派系，最終聯系宿敵、陌生的戰友、第一次見面的雇傭兵等等覆雜的人群，就這樣深入掌握軍隊和覆雜勢力的高層，解救神明，推翻上層。在最後擔任代理賢者，盡管常常念叨著想辭職做回書記官，在他的手下國家的重建工作還是開展得很順利，各行各業各個部門與學院派系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
所以——
“聽起來真是個了不得的人啊。”夏油傑感嘆道，聽著這位青年的事跡，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樣天才、冷靜又理智的人這樣低低瞥來。同時黑發少年的眼也微微有些發亮，他瞥了眼身旁的金發少年。
感覺，空身上一定還有著很多傳奇的故事。
在那個世界…
空嘆了口氣，點點頭。“是的，等他解決完辭職的事就會過來幫我們的。”
教令院、神明、知識與神力、冒險與陰謀。
那樣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和已經經歷諸多旅途對此見怪不怪的空不同，空所提到的一切，都對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盡管高專三人都因為要祓除咒靈保護普通人的緣故，顯得比同齡人更沈穩一些——
但是、
高專一年級的夏油傑目光微微漂浮在空中。
家入硝子也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顎望著眼前陌生又綺麗的景色失神。
而五條悟——
“啊——空你這裏怎麽還有養狗——還有狐貍啊！它們咬著我的褲腿不放！不是、我都飛起來了——怎麽還不松開！”
飛在空中的白發少年一下擋住了塵歌壺裏的夕陽，像是試圖馴服四肢一般在空中不斷變換著姿勢，試圖甩掉左右手上咬著衣服的狐貍，又蹬著腿試圖甩開左右褲腿上糾纏不放的柴犬。
美麗風景驟然被笨蛋同級擋住的家入硝子：……
正感慨異世冒險就看見被異世動物咬住的摯友的夏油傑：……
好吧。高專幾人都顯得比同齡人沈穩——
除了五條悟。
————
“所以五條君為什麽會被狐貍…還有狗咬上…”
空有些迷惑地瞥了眼五條悟，又低下頭抿唇，輕輕順著五條悟手臂上掛著的狐貍毛，試圖讓狐貍松口。
沒松。
空：…
空暗自抱著狐貍扯了扯。
沒扯開。
不過五條悟衣服開線了。
空看了看五條悟好不容易才等到特質裁縫店換好的唯一一套新制服，又看了看稻妻皮毛順滑漂亮的狐貍。
最終還是心疼小狐貍死死咬緊的牙口。把五條悟的衣服那塊布料用刀切開了。
目睹一切的五條悟：……
“我的新制服——”五條悟的哀聲還沒持續一秒就被一旁的夏油傑打斷。
“所以你怎麽沒開無下限——？”
夏油傑在處理五條悟另一條手臂上的狐貍，咒靈操縱使似乎對動物也有著特別的親和力，黑發少年只是溫柔地倒順著狐貍下頜到吻尖，輕輕掰開狐貍死咬的嘴唇，狐貍便乖順地順著他的力道松開了嘴。只是五條悟的衣服還是被咬出了幾道裂口。
“特質的韌性超好的制服都抵不過空你這裏的動物啊——餵、我第一次進入這種異空間誒！當然要全心全意親自感受這裏的空氣啦！”
被咬的主人公現在還是坦坦蕩蕩的模樣。
五條悟褲腿還有兩只柴犬咬著的。現在唯一有空的只有家入硝子。
但是少女拒絕解救自己的同級，選擇拿出手機拍照記錄。
“悟、看這邊——對哦。”
五條悟：……
“硝子你完全就不關心我！！”
“關心哦。”少女懶洋洋地保存好照片後收回手機。“所以究竟為什麽這些小動物要咬你啊。”
“呃、”
空也有些好奇，看向五條悟。
白發少年一下僵住，過了會才用他被解放的手撓了撓後腦勺，低著頭道，“就、我想試試這裏的動物和我們那邊的有什麽不同、所以想拔些毛回去作比較。”
空：……
夏油傑：……
硝子：……
“拔了嗎？”
“拔了。”
空把懷裏的狐貍翻過來，好的，禿了一大塊。
“所以——這整片世界都是空你的家嗎？”
在最後兩只柴犬也被夏油傑從惡魔五條悟身上解救下來後，三人和衣服破破爛爛的五條走在空塵歌壺的小島上。
空的塵歌壺裏有七座島，分別覆刻了七國的建築風光。
現在他們走在的就是稻妻小島上。
“是哦。”
島上有不少空從稻妻捕捉來的狐貍與柴犬，現在它們都隱隱繞著五條悟走，不時往這邊看來，只是似乎因為親和力很強的夏油傑在，並沒有哪位慘遭禿頭的受害者沖過來。
“好多櫻樹啊。”紛紛揚揚姝色櫻瓣如飄卷的落雨揚下，夏油傑伸出手接住一片，紫粉的顏色自花心到末端漸漸淺淡。
“好漂亮的顏色，這些是晚櫻嗎？”
硝子也接了一片花瓣，是暗紫的顏色，如同晚霞將入夜時一抹隱晦帶著嫣色的紫魅。
“不是的。這些都是稻妻的特產。有的因為獨特的地域條件有了特殊的顏色。”
“比如——”空的目光轉過夏油傑和硝子手中的花瓣。“【退紅】和【鳩羽】色。”
“後面還有【一斤染】、【銀朱】、【蘇芳】。”*
空背對著二人走著，就像一個導游一樣，走在輝煌晚霞之下的櫻雨中，介紹著每一棵櫻樹的來歷。
“那是因為雷元素富集而特有的【薄色】櫻——呃？”
背著身走的空一下撞上了什麽，回過身看到的就是那破爛制服外套捧著一大捧薄色紫櫻的白發少年，少年藍眼明亮無比。“空、我們拿這些做櫻餅吧！還有花見團子！櫻花大福！鹽漬櫻花！”
正聽著空介紹這些櫻花風雅來歷的夏油傑和硝子：……
空楞了下，而後笑道。“可以呀，我們回屋子裏吧。”
黃昏殘盡，夜色深深，在走回稻妻民居前，中途又有看到許多在夜色中泛光的瓊草紫苑仙草，又引起了陣陣感慨。
“這發光的藍色小花最好看！”
雖然有著【晚花空言約】這樣風雅的名字，但是空也覺得五條悟取的名非常形象。他定定地看了會，而後回過神來笑道，“五條君喜歡的話，這些都可以帶回去啦。”
“哦哦——”五條悟驟然轉頭看向夏油傑。
“禁止栽在我們宿舍陽臺，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它晚上發光時做鬼臉嚇我。”
五條悟：……
五條悟看向家入硝子。
棕發的少女沈默了會。“要不種在高專後山呢？”
白發少年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而後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頭。
而某天夜蛾晚上下班從後山離開時差點被滿山藍光嚇得以為五條悟【蒼】洩露，這又是後話了。
空溫和地看著高專三人打打鬧鬧，目光晃過五條悟手中的藍色小花身上。
【晚花空言約】
花語。
等待突兀別辭之人，度量難以度量之哀。
————
在走進屋內時，讓高專幾人都有些驚訝的是屋內有許多雙備用拖鞋。
“因為之前也會有很多提瓦特的朋友來做客。”
空一邊解釋一邊把拖鞋遞給幾人。
屋內便是和日本民居差不多的陳設了，只是那些別致的木質建築可能原料來源於他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奇異樹種。
“唔，外面有浴池。只是沒有浴衣。你們今晚要留宿嗎？”
“那就不打擾——”
“要！”
五條悟飛速沖到門口。“等我兩秒鐘，我馬上把衣服拿來！”
白發少年已經沖到了門外，探出一個腦袋來。“傑你的衣服還是在之前放的地方對吧？”
正打算禮貌拒絕的夏油傑：……
“是的…”
“硝子、走啦！”
五條悟沒法去女生宿舍幫硝子拿衣服，便喊上硝子一起飛速離開了。
於是瞬間室內就只剩下了空和夏油傑。
空的居室內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等空端了杯茶來時就看見黑發少年在四處看。
目光中似乎有些新奇，又壓在溫和克制的眸光下。
空楞了下，然後了然，把茶杯遞給夏油傑。而後轉身，“我書房裏都掛著冒險時和夥伴們的相片。你要來看看嗎？”
黑發少年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
夏油傑想過很多空在那個世界的冒險是什麽樣的。
驚險的？刺激的？奇詭的？還是危險的。
只是再多的詞匯想要概括，想要預測。
在真正看到那些圖景相片時又覺得言語實在蒼白。只能說出“原來是這樣的啊”。
金發少年似乎並非是一直都在經歷刺激的冒險，滿墻的相片更多是顯得溫馨。有和金發束發的青年坐在神裏屋敷的屋檐下穿針引線，有和白發探險裝的繃帶少年在夜色裏圍著篝火，傳著手上的烤肉，有滿天霄燈破夜雲，長龍帶著虹彩點亮商港海燈節的夜色。
當然也有冒險，對上惡龍的圖片，面對史萊姆的圖片，在巨大雷鳥前握著劍的圖片。
夏油傑的目光慢慢晃過這些相片，在開始的驚奇與感慨之後，慢慢湧上的卻是有些空落茫然的心情。
對於他們來說，空是一個很特別的、很重要的人。
而對於空來說，他們會不會只是這滿墻的相片中的一張？
黑發少年的眼晃過密密麻麻繽紛的相片，心裏默默想著究竟哪塊狹小的角落可以放下他們和少年稍顯平淡的冒險。
正這樣想著，肩膀突然被拍了拍，轉過頭金發少年對他笑笑。“我去看看浴池，等五條君他們回來就可以直接過去了。”
“餓了的話旁邊的屋子裏有很多茶點。”
“好的。”夏油傑點點頭，目送空離開。
他再看了遍空滿滿當當好幾墻的相片，嘆了口氣。
猜測等會吃飯應該就在旁邊的房間。
只是這兒四面都是可推拉的隱形門。夏油傑一時有些想不起來進來時是哪扇門。
他又晃了眼四面的相片，想了想，選了面眼熟的墻，推開——
在眼前沒有出現預想之中的通道時夏油傑就打算轉身離開了。
只是餘光裏卻晃過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於是他旋離的步子一下頓住，擡頭望裏望去。
裏面仍然是好幾面墻的相框。
所有的照片只有兩個主角。
橙金發的少年與淺金發的少女。
伴生又分別的雙子。
等到五條悟和硝子回來，幾人分別泡過了湯池又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回了客房休息。
今天一天下來，從高野山回高專又到空的塵歌壺，一路奔波，發生各種事情。就是五條悟也有些疲倦了。
他懶洋洋地和夏油傑道過晚安後就把被子一卷，往一邊一側正要閉眼——
“悟、你覺得我們對於空是怎樣的存在呢？”
黑發少年平躺著，望著被月色照入微微發亮的天花板。
“唔，朋友吧。”
“今天我去看了空冒險時的那些照片，感覺他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他又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感覺我們對他也像是旅途中的過客吧。”
“哈——”白發少年捂著嘴忍著哈欠。用力地眨了眨泛起水光的眼。“才不是呢。我（ore）這麽特別，當然對空是超級少見的那種風景啊。”
“…真是有些讓人羨慕的自信。”
“不過，傑居然是會為這種事情傷懷的人嗎？好像女子高中生哦——”
“…才沒有！睡吧！”
而在黑發少年閉眼之際，側身背對他的白發少年卻驟然睜開了眼。
過客嗎…
才不是啊。
他們也是重要的風景，不會逝去的風景。
決定了！
————
於是五條悟決定在第二天就和空提出——
“誒、去提瓦特玩嗎？”
其實也不是說去玩。
只是五條悟猜測空找到妹妹後就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如果空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那只剩下他們在這個世界，就好像只是小飛俠彼得潘帶他們做了一個荒誕又奇妙的夢一樣。
所以，五條悟也想看看，有沒有在一切落定，哪怕少年離開，他們也能和少年保持關聯的方法。
昨天晚上才和五條悟聊過這個話題的夏油傑一下明白了白發少年的用意，忍不住朝他那兒看去。
“可以的哦。”空倒是爽快地點了點頭，他在心裏問過了系統可行性。“只要原石充足的話。”
五條悟驟然眼睛一亮。“那我要去找鐘離先生！”
夏油傑：……
果然覺得五條悟在和他一樣傷懷什麽的都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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