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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飯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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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飯大盜

主任辦公室裏,雲舟和張正德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

雲舟貼完膏藥之後,剛想去看看許識許識洗手怎麽還不回來,就被揪到了張正德的辦公室。

“主任,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雲舟有些疑惑。

張正德端起旁邊還冒著熱氣的玻璃杯嘬了一口,喟嘆了一聲才說:“聽說你小子又有什麽新的想法了?”

“沒。”雲舟了然的回答,“不算什麽新想法。只是恰好覺得張洪的癥狀和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情況類似,就回去查了查資料。”

“有心是好事,但是雲舟啊,還是要再觀察一下,再確認一下。你提到的這個臨終夢境的概念,我也去搜集了文獻研究了一下,相關的數據資料還是太少了,在這一方面,我們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這不僅是為了患者的健康,更是為了保障我們醫護人員的安全。”

雲舟點頭應下,“我知道了主任。”

剛出門,雲舟又被另一道聲音喊走。

“許識醫生,雲舟醫生,來一下三十七床。”

雲舟到的時候,許識已經在病房裏查看患者情況了。

其實就算剛剛沒人喊他,他也會來這邊看看。

因為三十七床喊叫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走廊都回蕩著他的叫聲,更準確的來說,是哀嚎。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糾紛,雲舟還是悄悄的把許識拉了出來。

“什麽情況?”雲舟問他。

許識看清楚來人後,神色才微微放松,“男,六十九歲,多發性骨髓瘤,漿白了。”

這病聽名字像是和骨癌差不多,實際上是一種血液病。

多發性骨髓瘤的多發群體為四十歲以上,特別是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

但老年人的一些生理特點與多發性骨髓瘤相融合,容易給多發性骨髓瘤的診斷帶來一些困難。

比如老年人因為飲食的吸收或臟器功能衰竭而導致貧血,而多發性骨髓瘤也容易出現貧血。還有老年人可能因為關節炎,骨質疏松導致關節疼痛,但多發性骨髓瘤發病時也會導致骨痛。

而許識剛剛說的漿白,則是指漿細胞白血病。漿細胞白血病和多發性骨髓瘤同屬於漿細胞惡性腫瘤的範疇,漿細胞白血病又分為原發性和繼發性。

三十七床的漿細胞白血病就屬於繼發性。

繼發性通常屬於多發性骨髓瘤的終末期。

雲舟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又探頭往病房裏瞅了一眼,發現不少東西都散亂在地上,“看起來是剛入院,評估做了嗎?”

“做了。”

許識也暫時沒進去,病床周圍被堆滿了物品,護士正提醒家屬抓緊時間收拾,裏面實在是沒有落腳的地方。

雲舟對他翻了個白眼,“許識,我問的是這個麽?”

他分明知道自己問的是三十七床的終末生存期還有多久!

許識沒回答他準確的時間,而是在家屬將東西收拾好後,拉著他進了病房。

三十七床的聲音已經從最初的喊叫轉化為了悶哼。

雲舟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就知道許識為什麽不告訴他準確的時間了。

三十七床已經瘦的皮包骨,身上不少地方還能看到一些凸起,又或者是說疙瘩。

雖然穿了紙尿褲,但排洩物還是不可避免的溢到了下面的隔尿墊上。

家屬都忙著手頭的事,還沒來得及給他清理。

病房裏彌漫著難以言表的味道。

“潘強。潘強!”一聲比一聲大,許識面不改色的走到三十七床的旁邊,叫著他的名字,“知道這是在哪嗎?”

病床上的人沒什麽反應。

看這狀態,潘強的生存期確實不多了。

慢的話幾天,快的話……

可能幾個小時人就沒了。

病房裏頓時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潘強的痛呼聲。

骨痛,是多發性骨髓瘤中最常見的癥狀,也是最難以忍受的癥狀。

圍在一旁的家屬正等待著醫生的判決。

“病人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許識緩聲開口,語氣裏帶著安慰。

有幾個家屬當場就抹起了眼淚。

雲舟看病人痛不欲生的模樣也有些不忍,“要不然先給點鎮痛?”

對於生命末期重度疼痛的治療,通常會首選阿片受體激動藥,比如嗎啡。

“靜脈註射吧。”

服用快速釋放的嗎啡制劑可通過胃腸道快速吸收,服藥後十五到三十分鐘,血漿內可達到游離嗎啡藥物的峰值濃度。

但潘強的狀況顯然需要鎮痛更快起效,最好的方法就是靜脈註射。

旁邊的家屬一聽這話也大概明白了什麽,連忙出聲阻止:“醫生,可不能給他打那些東西啊!”

許識有些不解:“怎麽了,是有什麽顧慮嗎?”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家屬,腳一跺,手一拍,就開始拉著許識說了起來,“那些嗎什麽東西我都認識,這不就是毒品嗎!你要給我們家老頭子打那些東西,這不就是要害死他!”

這種情況他們也見的多了,並沒有責怪家屬。

雲舟連忙過去控制住家屬的情緒,以免對方有什麽過激行為,“阿姨,您先冷靜一下。這個鎮痛劑啊他也是藥的一種,我們會控制好用量,用得好了,病人他就沒那麽難受,身上也沒那麽疼了。”

雲舟適時的側開身,讓家屬看清了潘強的模樣。

潘強蜷縮在病床上,緊緊的攥著拳。

家屬沈默良久,才又問許識:“那他會不會上癮啊?就跟電視上那些吸毒的人一樣。”

這也是現在人們對鎮痛劑的一些誤解。

患者和家屬總是將阿片類鎮痛劑和死亡聯系在一起,更害怕長久多次的使用阿片類藥物會成癮,認為這些藥物像是毒品。

還有一部分則是認為,太早的使用阿片類的藥物,後續會產生耐藥性。當疼痛加重時,沒有其他藥物可以替代。

藥物成癮對於絕大多數的終末期患者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大多數患者只是對藥物產生身體依賴性,這種依賴性是普遍的,不可避免的對阿片類藥物產生生理適應性的改變,需要繼續用藥,慢慢減少藥量,以防停藥時的阿片類戒斷反應。

而成癮是一種心理依賴,患者表現出的行為是對藥物的渴求,而獲取藥物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緩解疼痛。他們的生活方式便是盡其所能的去購買藥物,哪怕是違法的,哪怕他們散盡家財。

但研究顯示,使用阿片類藥物並成癮是一種罕見的現象,僅發生在小於0.1%的患者中。

而對於這些患者,醫院也會有專業化的管理。

事實上,國內的嗎啡使用量相較國外很少。

對於癌癥患者,鎮痛與抗癌同樣的重要。

“不會。”許識冷靜的告訴家屬,“如果家屬不同意使用鎮痛類藥物,我們也同樣尊重你們的決定。”

一直沒說話的潘強的兒子,此時也勸說著自己的母親,“媽,聽醫生的吧。爸都疼成這個樣了,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疼死吧!再說的難聽點,爸都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讓他舒舒服服沒痛苦的走也好。”。

“行,那就打上吧。兒子說的對,走也要讓他舒舒服服的走!”

給潘強下了醫囑後,兩人才又回到辦公室。

午飯時間早就過了,桌子上放著鐘書意幫他們訂的盒飯。

雲舟剛準備打開飽餐一頓,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將他面前的盒飯蓋上蓋子拿走。

“幹什麽?打算轉行當盒飯大盜了?”

這是不打算過了?

還是要和他光明正大的展開鬥爭了?

許識折服於他驚人的想象力,無奈開口:“都涼了,我去熱一下。這會你又不挑剔了,小少爺?”

“這倒不是。”雲舟無聊到只能摳手,然後神神秘秘的對他說:“我有一種預感,這飯我們吃不了幾口就……唔唔!”

許識頓時扔下盒飯沖過去捂住了他的嘴,“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

未說出口的話依舊應驗了。

許識熱好飯回來,兩人還沒吃幾口,就見杜朗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王發不行了,家屬要求搶救,現在正在那鬧呢!”

兩人撂下筷子,急忙跟著杜朗過去。

路上,雲舟滿腦子疑惑,便轉頭問許識:“我記得當時他們家簽了知情同意書,同意臨終時放棄搶救。我的記憶應該沒出錯吧?”

之所以對這件事印象深刻,是因為這是鐘書意第一次單獨和家屬談話,他還特意拜托許識幫他註意一下裏面的情況,怕這家人對鐘書意一個小姑娘動手。

許識顯然也記得,他點了點頭,肯定道:“對,同意放棄搶救。”

簽署協議原本就是為了避免醫患間的法律糾紛,王發的家屬一鬧,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覆雜。

鐘書意和家屬談完話後出門看見他,還高興的和他道了謝。

“杜朗,他們家誰在鬧?”

杜朗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許老師,那邊情況太覆雜了,您去看看再說吧。”

由於先前簽署了知情同意書,王發一出現癥狀就被帶到了關懷室,以免驚擾到同病房的患者。

但此時,關懷室外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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