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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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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對象

會議過後,雲舟的方案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雲舟忙的腳不沾地,許識基本都是一個人出診,或是帶著雲舟的那個學生——鐘書意。

今天是張主任坐診,許識上午沒什麽工作,隨口問了句在旁邊飛速寫報告的鐘書意:“鐘書意,你老師今天上午有講座麽?”

鐘書意被電腦上的內容折磨的不輕,住院醫的生活讓她的眼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鐘書意茫然的擡起頭看著他,楞了一會又緩緩點頭。

許識:“嗯。”

嗯?嗯???!

嗯是什麽意思?!

許識已經起身離開了工位,鐘書意這才緩過神來,火速打開微信給自己的親親老師發去消息。

【鐘書意:老師!!!!!!你對家等會要來!】

鐘書意最近追星正追的起勁,想都沒想將腦海中蹦出來的詞發了過去。

雲舟提出的方案經過反覆推敲,最終院裏決定,先給調入臨終關懷科的所有工作者進行死亡教育。

由於來聽講座的不止是醫護人員,還有在臨終關懷科工作的護工,保安,清潔,所以雲舟的課件做的既要專業又要通俗易懂。

單是這份課件,雲舟就通宵磨了好幾天。

好在大家給足了他面子,這幾次的講座幾乎是座無虛席。

“死亡這兩個字,在國內幾乎是一個禁忌的話題。提到死亡,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懼怕。因為死亡通常代表著血腥,暴力,病痛的折磨,至親的逝去。”

雲舟講的正投入。

他這一次講座的主題是“死亡與傳統文化”。

想要讓醫護和病患家屬真正的接受這一觀點,必然要經歷剖析,拆分,接納和吸收這一系列過程。

一步一個腳印,不能操之過急。

許識是從會議室後門走進去的。他腳步很輕,除了後排的人以外沒人註意到他。

許識朝著後排的幾個相熟的同事微微點頭示意,隨後在門邊的位置落座。

“尤其是在年紀較大的群體裏。單是提到‘死亡’這兩個字,或是其他類似的字眼,就像是恐怖游戲裏觸發了游戲任務的關鍵詞。”

“死亡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盤踞在人們的心中。”

雲舟還有一些案例視頻沒來得及拷貝到電腦上,他打開手機連上藍牙準備投屏。

或許是會議室的網絡有些延遲,直到他調試好手機,那條來自鐘書意的微信消息才從主界面的上方緩緩彈出來。

鐘書意發的感嘆號太多,彈出來的消息被省略了一部分。於是下面的人看到的消息就是:

【鐘書意:老師!!!!!!你對……來!】

雲舟在臺上尷尬的撚了一下指尖。

這倒黴孩子,發的什麽破消息!

下面坐的基本都是熟人,也不乏想把自家女兒,妹妹和外甥女介紹給雲舟的,頓時一片打趣:

“雲舟有對象了啊!”

“一會來一起吃個飯?主任請客!”

“哎呀雲醫生怎麽不早說,我還想把我家侄女介紹給你哩!別再讓你女朋友吃醋哩!”

“……”

“刺啦——”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頓時將所有人的註意力吸引到了後門。

雲舟這才發現後門多了個許識。

許識面色不變,好似不是他發出的動靜一般,開口道:“抱歉。雲醫生可以繼續講座了麽?”

“嗯。”雲舟下意識的點頭,又怔楞了一瞬,才繼續播放手機上的視頻,“現在我們看到的是……”

雲舟嘴上不停地講著,眼睛時不時地瞟過認真聽講座的許識,暗自腹誹。

我都不尷尬,你小子激動什麽……

講座的時間並不長,每周一兩次,每場大概半小時到一小時。

盡管如此,一場講座結束,雲舟還是口幹舌燥。

雲舟倚靠在講臺上喝著水,幾個晚走的年輕同事湊上前來八卦,“雲舟,真不帶女朋友見見我們啊?”

雲舟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嗆咳了兩聲,兩頰被帶出了一團紅暈,倒顯得自己像是羞赧,“真沒有,估計是書意打錯字了。”

“哦~~”幾個同事怪聲怪氣,以為是雲舟不想讓人知道,“我們都懂得,懂得。守口如瓶。”

然後同事們就像放飛的鳥兒一般飄走了。

不是?!

你們懂什麽了啊???

快回來啊你們什麽都不懂!!!

許識從後面慢騰騰地走到雲舟面前,臉上帶著莫名的慍色。

雲舟:“……”

許識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走嗎?”許識問他。

走?

雲舟一臉疑惑,“上哪去?”

許識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又把手機翻了個方向,讓鎖屏界面正面對著雲舟,“十一點十六,去食堂。”

行吧。

雲舟將U盤塞進衣兜裏。

以往他都是隨意的丟在會議室講臺的某個角落,但這個周開始,護理部也增加了科普講堂。

這個是他之前提出的,王發的案例。

主要是由護理部的幾位主任開展,目的是給患者家屬科普基礎的護理知識。

明天是唐沁主講。

患者家屬多,雲舟害怕把U盤放在這裏會弄丟。裏面還有他下周的課件。

雖然還沒做完。

去食堂的路上,雲舟轉頭看了許識一眼,沒過一會又轉頭看了一眼。

許識說:“怎麽了?”

雲舟狐疑的看著他,“真不用幫你問問紀忠他媽?”

紀忠是他們科最近收的新病人,也是從院裏腫瘤科轉來的。

紀忠是骨癌,腿骨做過滅活回植手術,已經無法下地行走了。

他的家屬,尤其是母親,在腫瘤科做過的事情早就在全院廣為流傳。

原先就迷信的人,在得知兒子的病情後整個人都崩潰了。隔三差五的就請一些“道士”來病房裏“做法”。

其他家屬投訴,也有領導來勸過她幾次。

無奈都是對牛彈琴。

許識自然也聽過這些八卦,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用。”這兩個字幾乎是從許識的齒縫中擠出來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直接給你聯系方式。”

食堂中午十一點開門,這個時候的醫護大多都還在工作崗位上。

雲舟和許識分頭去打飯,而後又回到了同一張桌子上。

醫院的食堂被外包給了其他公司,飯菜的味道有些一言難盡。

不好吃,但能勉強下咽。

許識從小吃飯不挑嘴,只要不是什麽特別奇怪難吃的飯,他都吃得下去。

但是雲舟不同。

他是家裏最小的小孩,千嬌萬寵著長大。

小時候雲舟和家裏人去國外旅游,他回家隨口提了一嘴某地的路邊攤很好吃。

第二天,那位攤主就帶著他的工具出現在了雲舟家的廚房。

雲家對他溺愛也是有原因的。

雲舟是早產兒,一出生就在NICU住了幾個月。再大點,脾胃就不是很好,不管家裏人怎麽養,雲舟身上楞是一點肉都不長。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雲舟在家裏受了什麽虐待。

他已經很久沒來食堂吃飯了。

沒調來新科室前,他中午要麽等家裏來送飯,要麽啃面包,或者直接不吃飯。

雲舟吃掉唯一一個能吃的小翅根後,趴在桌子上和盤子裏的薄荷燉豆腐渣,尖椒炒苦瓜大眼瞪小眼。

他嘆了口氣,掀起眼皮看向對面正慢條斯理地挑著苦瓜吃的許識。

許識是沒有味覺麽?這綠油油的一片他也吃得下去?!

薄荷經過高溫的燉煮,汁水的顏色已經將豆腐渣浸染透徹。雲舟拿起筷子,從裏面挑起一點豆腐渣送入口中。

豆香味早已全軍覆沒,薄荷的涼意直沖天靈蓋,雲舟的眼眶裏不由自主的蓄滿了淚水。

靠,好涼。

所以許識是真的沒味覺吧!

雲舟忍不住“嘶”了一聲,許識聽到動靜也向他看來。

然後幸災樂禍的朝他拋下一句:“已經好吃到忍不住流淚了嗎?”

“是、啊!”許識並沒有打這道菜,雲舟見此,拿起沒用過的勺子舀了一勺澆到他的那份尖椒炒苦瓜上面。

菜蓋菜,菜澆菜。

完美!

許識:“……”

沈默是中午的食堂。

見他遲遲不動筷,雲舟催促,“快嘗嘗快嘗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挺……呃,挺難吃的。”

兩道菜一攪和,他看著都想吐。

許識還是學他從中挑了點豆渣吃掉,其實平時食堂的菜雖然難吃,但也不會這麽……

許識一時間找不出詞來形容。

總之這麽黑暗的菜他的確是要嘗嘗的。

許識吃完倒是沒有雲舟這麽大的反應,只感受到舌尖上淡淡的涼意。

食堂裏的小食是限量的。

餐盤上悄悄摸摸的多了一雙筷子尖,罪惡的伸向許識還沒吃的小翅根。

許識狀似沒看見,用胳膊將餐盤往雲舟的面前推了推。

小少爺火眼金睛,頓時仰臉問他:“真給我啦?你不吃嗎?”

“不吃。”許識還是那副萬事與他無關的樣子,仿佛雲舟夾得是別人的小翅根。他隨口胡謅了個借口,“感冒了,醫生不讓吃油膩的東西。”

哪裏來的神醫!

雲舟頓時有了底氣:“對,醫生不讓吃,你要謹遵醫囑。”

然後心安理得的夾走吃掉。

許識放下筷子看向他,“對,謹遵雲醫生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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