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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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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幸福快樂的一天被李宏偉終結,從警局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明月當空,早暑漸盛,一點涼意撲面而來,隨後又是連綿不絕的熱氣。

黃翠翠疲憊地看著面前的車,問了一句:“我外套呢?”

陳金默掙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無辜且迷茫:“忘了拿,應該還在小盛的車上。”

高啟盛和陸濤早在體育館時就與他們分道揚鑣,這幾日陸濤被她借調,並未開來高家的車,因此二人同乘高啟盛的那輛寶馬離開,臨走時簡單說了聲家裏有事便一腳油門跑路,黃翠翠將他這種行徑淺顯地理解成避警察如避瘟,家中有事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她的手機電量耗盡,便借了老默的手機給陸濤去電,才按下前頭的幾個數字,屏幕上就跳出來一個完整的手機號碼。

黃翠翠的手僵了一秒,隨即拇指飛速移動,在老默的通話記錄中翻找著可疑的痕跡,搜尋結果自然空無一物。

只有輸入有過聯系記錄的號碼,系統才會自動關聯完整的手機號,通話記錄雖然被刪除,但系統後臺還是保留了全號,以防止用戶誤刪後還能找回對方的號碼。

陸濤什麽時候給老默打過電話?打電話做什麽?如果是說些光明正大的事情,老默為什麽刪除通話記錄呢?

她撥通電話,在悠長的連接音過後,電話被人接起。

對方不說話,沈默著,她也沈默著,良久過後,她先行開口:“接電話的是哥哥,還是弟弟啊?”

“翠翠啊——”對方的語氣中雀躍起來,分外的熱情中夾雜十足提防,黃翠翠能想象到他是用怎樣嚴肅的表情,去偽作親密的語調。

“小陸在不在,我的外套落在車上了。”

“小陸在忙呢,現在沒空,又不是什麽大事,這樣,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派人給你送過去吧。”

這兩句話被高啟強說得回音空蕩,她感覺事情不太對,婉拒道:“不麻煩,我親自去拿,家門鑰匙還在兜裏,今晚不拿,我就回不了家了。”

她不耗時間,直接問道:“你們在哪個地下車庫嗎?”

“北辰區體育館。”高啟盛的聲音擠進話筒,一開口就是要坑她的架勢,“我們和小陸有些私事要慢慢談,會等著你的。”

她掛斷電話,轉頭對老默道:“你開車接瑤瑤回家,我過去一趟,回家先把門鎖換了!”

“要不我陪你過去?”

“天晚了,總不能讓瑤瑤住在同學家,沒事,我會盡快回去的。”

*

這種話,通常只是表達主人公的質樸願望,並不能坐實當真。

她打車返回北辰體育館,剛到車庫東入口,便有人接應著她一路引去隱蔽的貴賓車庫,左腳才進門,就聽見陸濤的聲音繞過粗大的水泥柱子傳過來。

“你們殺了我吧。”他舔去唇角的血,咽進肚子裏,“既然高總都查出來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好,有骨氣。”高啟強欣賞地讚了一句,試著開出條件,“程程給你多少錢,我加五倍給你。”

“不是錢的問題,”這個從始至終默默隱藏在劇情身後的背景板,在大難臨頭之際,面無表情的表態:“為了我姐,我寧肯去死。”

因為這句話,高啟盛多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多了幾絲尋找到同類人的欣慰感,但這種情感在意識到二人敵對的現實情況後,又立刻消散了。

在他看來,陸濤蠢直,卻忠勇。

為了姐姐滲入龍潭虎穴,他能理解。

黃翠翠不理解。

不懂你們這些極端兄控姐控的瘋批世界。

她一只腳在門裏,另一只腳在門外,靠自己僅存的那點劇情記憶,排了一下順序。

陸濤……是不是暴露得有點早了?

太早了吧?!

按照劇情,陸濤應當隨張大慶一同落網,而現在,高啟強才剛從犯了高血壓的陳泰那邊回來,把莽村項目移交給程程。

是發生了什麽事,讓高啟強決定亂拳快打,今晚就把陸濤揪出來?

他為什麽會突然懷疑上陸濤了啊?

那麽今日高啟盛忽然出現,不僅是因為生意做到這裏要來看看,還要來替高啟強探聽陸濤和黃翠翠之間的虛實,他們需要確定二人之間是否存在合作關系,以便走下一步的計劃。

不過目前這些暫時不重要。

“你們問完了嗎?我的事有點急,能不能讓我先問?”她蹬鼻子上臉,“在你們的地盤上問,不合適,我想把他帶出去問。”

眼見著高家兄弟的臉色絢麗多彩起來,她只得揮手作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給老默打電話,說的什麽?”她保持和顏悅色,但在車庫燈光的幽暗色調下,再和藹的表情都會被襯得異常猙獰。

陸濤隨口就編了一句瞎話:“打電話確定一下,今早什麽時候啟程過來。”

她上前一步,同時聽見身後傳來皮鞋底摩挲地面的粗糙噪聲。

“小陸,你看我今年多大。”

陸濤怔了幾秒,怎麽也沒琢磨出來這個問題是什麽含義,便實話答道:“三十多?”

“是呀,我不是三歲了,你哄我玩呢?”

陸濤雙手垂在兩側,低著眉目,卻昂著下頜,語氣平靜:“那是我姐,我就這麽一個親人了,我不會背叛她的,你們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一直守在旁邊的唐小虎看他這幅視死如歸的樣子就煩,一臉不耐,罵了兩聲,字音一錘一錘地往下落:“強哥,跟他廢什麽話,讓我帶過去,兄弟們好好教訓一頓,什麽話都說了!”

小虎說這話,他身後的一幹大漢袖子都擼完了,就等著老大發號施令。

但是高啟強不動,唐小虎立刻扭頭尋求她的支持:“翠姐,你說是不是?那邊地方都準備好了,你先來?”

“婷婷呢?”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高啟強就跟觸發了關鍵詞的NPC一樣,雙眼歘就覆神了,“在家,哄兒子睡覺。”

……曉晨都多大了還哄呢?!

高曉晨最後成為黃毛鬼火青年,婷婷也要負責任的!

“我剛剛一直在想事,不好意思,有點出神。”高啟強活過來,對陸濤笑道,“我就想,程程要是真的疼你,就不會讓你只身涉險。”

陸濤的心中固然是惶然驚懼的,他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指掌相互按著,免得在聽到最後審判時會克制不住本能的顫抖。

面前的人明明沒有那麽嗜血駭人,他仿若春風和煦,惜才愛才,禮賢下士的面具嚴絲合縫地卡在高啟強的臉上,他五官端正,面龐柔和,身前大敞著,這位京海新秀正當年,卻已然散發出一股廣結善緣,坐鎮金臺的慈悲像。

陸濤又看了一眼高啟強,挑撥離間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有一股循循善誘的“我是為了你好”的苦口婆心味道。

“小陸,我給你時間,考慮考慮,機會不可能等人的。”

高啟強慷慨地給了他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過了今晚,他就不會這麽好脾氣了。

“黃翠翠,給你的衣服。”高啟盛兩根手指夾著她的外套,淩空一甩,還到她懷裏,她把衣服裏外翻了個遍,東西不少也不多,可以暫時確定沒做過手腳。

“小虎,帶著小陸,好好說話,替我勸勸他。阿盛,開車過來。”高啟強安排過前後,手指在她的小臂上撞了一下,輕輕示意,“走吧翠翠,順路的,送你回去,正好看看舊廠街,老默和瑤瑤是不是在家呢?不要跟我客氣——這麽晚了,體育館這邊偏僻,你打車也很不方便的。”

她被推上車後座,高啟盛在駕駛位掌舵,這讓高啟強十分放心。

“今天下午,市局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莽村現在找到你頭上,你要怎麽辦?”

“托你二位洪福,我涼拌。”她就勢反問道,“你不把陸濤交給警察嗎?”

借著她這句話,高啟強轉勢問道:“你會把這件事告訴安警官嗎?”

“要不是我手機沒電,剛才就打電話了。”

她說的是實話,但高啟強卻以為她玩笑,他舒心開懷道:“翠翠,在莽村的事情上,我們已經綁定了。”

言罷,高啟強掏出亮屏手機,點開瞧了一眼短信,樂得風情萬種:“婷婷要過來。”

黃翠翠看向後視鏡,跟高啟盛的白眼對了個正著。

“你不是說她在哄孩子睡覺嗎?”

“這都幾點了,小孩子玩了一天,很容易就睡下的。這樣嘛,咱們還能聚一聚,吃個宵夜怎麽樣?”

為了不讓孩子有過多壓力,莽村綁架案之後,陳書婷對待高曉晨一如既往,沒有過於關註,也沒有過度保護,用最快的速度讓高曉晨從驚駭的情緒中緩過勁兒來,現在他不僅沒有後遺癥,反倒去跟別人吹噓起這段驚險的經歷。

“她二十分鐘前要來,現在——”高啟強看了一眼腕表,估算道,“也快——”

後面的話被攔腰斬斷,隱沒在刺耳的急剎中,巨大的慣性將他甩到前面,面部徑直撞到了駕駛位的靠背上。

“阿盛!”

高啟盛偏目避開前方巨日淩空般耀眼的強光,借著眼角的一點點視力,拼了命地在黑夜中找尋退路,方向盤快要磨出火星子了,也避不開第二次的撞擊。

他情急之下迅速熄滅了車燈,勢均力敵彼此交融的燈光暗了一方,雙眼適應了劇烈幻化的明暗,終於能夠看清背光之中,洶湧而來的人群。

一句臟話在高啟盛嘴裏嚼碎了,通過齒縫擠出來,他立刻就給對方劃歸了陣營。

剛把陸濤揪出來,就遭遇了襲擊,這與莽村、與程程都脫不了幹系。

帶來的人肯定是不夠的,高啟盛算計了一番,把主意打到了後座的黃翠翠身上。

陸濤的手機被收走了,是誰給程程報的信呢?

高啟強的手機已經撥到了安欣那邊,在這個輿論的風口浪尖中,他扯著安欣的褲腳,死命把他往泥坑裏拖。

他倉皇地求救:“安警官,有人要殺我!”

回應他的,是砸在引擎蓋上的棒球棍,他的車向來出於中心位置,此刻遭遇突襲,登時方陣大亂,前後擁堵,進退不得。

他訓出來的鷹犬逐漸收攏,向內圈收攏,同時應對著來者的洶洶戰意。

她肩傷未愈,外面又被堵著,一時間難以下車應敵。

直到她聽見忽如其來的急剎,和唐小虎的高聲招呼。

“過去!保護大嫂!”

她心中陡然一驚,立刻拆下手臂上的固定帶,不過低頭忙活的幾秒功夫,一個沒看住,身邊的高啟強便顏色突變,唇色慘淡,瘋魔一般硬是拉開了車門,鉆身要沖。

“書婷!”

憂懼讓他暫時忘卻了驚恐,當頭劈下的一棒又讓他瞬間清醒,身後的衣領扯過來一股力量,將他及時拖了回去,包了不銹鋼的棍棒錘在門框上,落下一個凹痕。

對方探身進來,伸手抓住高啟強的腳踝,還沒來得及縮臂用力,便遭人從背後當頸勒住,他奮力掙脫,回頭看時,對上了一雙藏在鏡片後的狹目。

高啟盛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舊廠街,他雙手背縛,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的拳頭落在大哥的身上。

他無數次回想推演過,如果再遇到這種事,他應該如何對敵,命運聽到了他的遺憾和訴求,又給了他一次飲血的機會。

但是黃翠翠不給。

多虧了兩兄弟試圖加入戰場引發的混亂,使得她能夠借機下車,繞到另一側,一腳踹開持棍的兇徒,一手把高啟盛按了回去。

高啟盛氣得瘋狂掙紮,嗷嗷亂叫:“黃翠翠!你和程程果然是一夥兒的!”

“閉嘴吧你!叫喚什麽?待會兒出了事有你喊的時候,看好你大哥!”

她打包好西裝三件套加一副金絲眼鏡,推進車裏關車門。

被她踹開的人再次高高揚起棍棒,破風落下,徑直砸向了她伸手推車門的小臂,劇痛瞬時爬向肩頸,她吞下疼痛,另一手逼前,抓住包鋼棍子的首端,側身回拉,將對方牽過來後又是一腳飛踹。

她用新奪來的武器擊打回去,破損翹起的金屬邊緣鋒利無比,一棍下去,劃開了對方的額角,鮮血迸發,落在她的側臉上,綻放點點血梅。

*

腥黏的血液順著陳書婷的手背劃入袖筒,染紅了白色的絲綢襯衫。

她捂著額頭,眉尾的鮮血已經糊滿了半張臉,正順著鬢角流至下頜,滴落在地面上。

她驚叫了一聲,狼狽地躲避著對方密不透風的攻擊,方才她的車遭人逼停,撞上了另一側公路的護欄,要不是北辰區往體育館這一路偏僻,趕著工作日前一天的晚上,來的人不多,否則就要抱著高啟強的車一同滾出公路,撞向坡底,一對黑///道夫妻當場化蝶纏纏綿綿翩翩飛。

順便還能隨機挑選倒黴車陪葬。

一片混亂,她已經避無可避,除了唐小虎忠肝豪膽,有能耐突破包圍圈殺過來,其他嘗試著趕來的保鏢無一例外,全部被攔在半路上。

他的手裏搶了一柄趁手的棒球棍,沖開了要往陳書婷身上招呼的刀子,抓起她的手臂就要往公路上拽。

“大嫂,這邊,走走走!快點!”

以他的經驗,如果要半路設伏,想做到一擊必殺,那麽周邊必定會藏一波第二梯隊。

他推測得不錯,但是唐小虎開心不起來。

猥瑣躲草叢,上來就開大,他手邊還對付著兩個,一時間無法抽身過去保護陳書婷,他高喝一聲:“大嫂,身後!”

一時出身,被他人鉆了空子,一刀劈砍向他的頸背。

一點寒芒即到,隨行而來的卻不是千軍萬馬。

餘光所見,另一道白影從他身邊閃過,裙角翻飛,跟他媽的半夜見鬼一樣。

可惜黃翠翠沒有女鬼的輕捷,她拳腳到肉,挺著傷痛奪刀,反手將對方連衣服帶人釘在了陳書婷的車前蓋上。

她感覺有點奇怪,為什麽陳書婷這邊忽然暴力升級,要對她動刀子呢?

*

這次突襲並未持續多少時間,唐小虎發覺到對方產生了退意,自然不肯放手,抓住一個就往死裏揍,力求不致死,也要致殘。

“虎哥!陸濤丟了!”

這句話無意中救人一命,唐小虎下垂的唇角墜著血珠,他胡亂一抹,拎著對方的衣領,將其提起來,按在車上。

“誰派你們來的?是不是程程?”他一拳擂在對方臉上,虎嘯震聲,“說話!”

早有人上前替他制住了手腳,從兜裏翻出一只手機,逼出密碼,翻找了半天。

找到一堆不相關的通話記錄,和一張彩色照片。

唐小虎見狀,轉頭招呼黃翠翠。

她扶著傷臂,慢慢走過來,接過那只碎了屏幕的手機,看到自己的經典皮膚。

黃翠翠嘆了口氣,走到那人面前。

“這都六年了,你們能不能更新一下照片?”她打開相機功能,呲牙咧嘴一笑,自拍了一張,將手機還回去,“不用客氣。”

她過來送了一張自拍,轉身就走:“你問你的,我歇著去。”

對方這波人倒是很講義氣,見同伴落在唐小虎的手裏,竟然驅車返回,兩輪沖撞後,快速將人拖進改裝過的面包車,趁夜色遁逃遠去。

訓練有素的一夥人。

黃翠翠一手撐著凹陷的車框,如是想著。

她大口喘著氣,汗水自鬢角流下,劃過傷口,帶去一陣火辣的痛癢,轉頭一看,陳書婷的狀態更慘一些。

頭發亂,妝也花,口紅和鮮血混在一起不分彼此,高啟強早已突破薄薄的車門,在混戰中盡力地往陳書婷身邊湊。

一群人狼狽不堪,隨手尋找可以止血的東西,黃翠翠在陳書婷的車裏沒找到衛生巾,只好抓起裙子的內襯,撕了一道棉布,按住她的眉尾。

二人對面站立,她發覺陳書婷的另一只眼睛,那只完好無損的,還畫著飛揚眼線的眼睛,正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於是乎,方才的那種違和感重新湧上心頭。

如果這次襲擊是程程設計的,那為什麽要對陳書婷下死手?

她的嘴唇動了動,目光依舊追隨著黃翠翠的動作,適時高啟強遞過來用礦泉水浸濕的絲巾,她便什麽都沒有說。

“我來吧,”黃翠翠接過絲巾,替她按住傷口的手指一點點退開,對陳書婷道,“你自己按住,有些疼,但還是要按緊一些。”

涼潤的絲巾擦過臉龐,陳書婷看向丈夫,善解人意道:“去照顧照顧兄弟們,我後備箱裏有果汁,給大家潤潤口。”

臨危不懼,關懷體貼,簡直是黑///道大嫂的標桿。

一塊絲巾抹不凈陳書婷臉上的血,她抓住黃翠翠的手,忽覺那只手冰涼入骨。

“歇一歇吧。”

“歇夠了。”她說道,“該起來幹活了。”

自返回京海,她自覺還是比較守規矩的,與六年前相比,她這次真的沒招太大的茬,老默的餐車被人橫奪沒收,她都選擇忍耐下來,沒去找趙立冬的不痛快。

但就是有人看不慣這種夫賢女孝的幸福時光,退讓是沒有用的,一個人活了,就要有一個人死,時間線總是這樣遵守著能量守恒,慢慢向前推著。

劇情君被她在腰眼上撞了一下,然後一瘸一拐地繼續走。

黃翠翠眼前恍惚,背上冒起冷汗,胃裏一陣陣發頂,她頭暈目眩,一下子前傾過去,連忙在陳書婷的車上找了一個支點。

“翠——”

連名字都沒叫完,她便渾身脫離,重心下落,陳書婷一驚,將手裏按壓傷口的裙擺仍開,上前將她接到懷裏。

夜色濃重,遠處,紅藍相間的燈光照亮了北辰區的夜空。

*

醒來後的第一嗅覺是醫院裏刺鼻卻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第一視覺是床邊精神抖擻的高啟盛。

經過一天一夜,他已經換了衣服和眼鏡,只剩臉上的淤青尚未消散。

她安詳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噩夢,重睡。

她醞釀了一會兒,第二次睜開眼睛,高啟盛依然栩栩如生……生龍活虎地站在那。

媽呀——是盜夢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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