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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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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鳳凰花落

才下了車,宇文思源就進馮宅的門,直接向內堂走去。這幾天來的勤了,那看門的小斯早就認得她了,也不阻攔,直接放了她進去。

馮靜安和方珍二人本來就極對她的胃口,在加上方珍身上的秘密,還有他們二人之間的暧昧,讓宇文思源好奇的緊。開始只是因為好奇而多來了幾次,現在卻真和他們成了朋友,雖然隔著面具,但是在她心裏卻真的當他們是可以信任的朋友。每個人都有秘密,如她臉上的這塊面皮,如方珍的身世,如馮靜安的隱瞞,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三人成為朋友。誰都有那麽兩三件說不出口的事。

雖然父君似乎不願意她與他們多加來往,但是宇文思源卻有些拋不下與他們在一起時的輕松。這些年來,她寂寞了太久,嘗到這樣平等、輕松的友情幾乎不想放手。

哼著小調,宇文思源徑自推開了馮靜安的房門,她皺了皺鼻子,屋裏好像有股奇怪的氣味。接著她就看見馮靜安散著發,只著著單衣神態慵懶的從走屏風後面出來。

“先……先出去。”馮靜安見到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滿臉通紅且迅速的將她推了出來,並且插上了門,這一連串行動如行雲流水般,期間她連話都沒能插上一句。

宇文思源倚在門邊,聽著裏面劈裏啪啦的聲響,以及方珍略顯疲憊的聲音,淡淡的笑了,看向那燦爛的日光穿過綠葉而形成的斑駁樹影,真是夏風微醺人欲醉呀。

久久,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馮靜安撫著方珍從門內緩緩走出。宇文思源打量了方珍兩眼,只見他眼角透著疲憊,眉頭蹙起,似乎在忍著疼痛,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昨天我與他對弈一時忘了時間,就讓她先在我這兒歇下了。也許是換了地方不習慣,沒想到他今天就病了。”馮靜安顯然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卻不知,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方姐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得了熱傷風?”說著,宇文思源擔心的作勢要試試方珍額頭的溫度。哼,叫你騙我,雖然這樣想,宇文思源的動作卻極緩。

“啪”在她的手還遠未碰到方珍的時候,就被馮靜安的狼爪狠狠的拍掉了。

宇文思源捂著發紅的手,淚眼汪汪,很是無辜的看這馮靜安,似乎在控訴她的暴行,其實心裏早笑抽了。

這就是女人的占有欲啊,第一次見。只怕她對父君也是這般吧。

“他……他沒什麽,妹妹你別擔心,男人……難得你來,他過些時候就好了。”也許是被宇文思源看的心虛,馮靜安心裏一亂,險些將實情說了出來,還是方珍擰了她一下才及時改了口。不過宇文思源早已猜到方珍是怎麽回事。據李師傅說褪處子紋可是很痛的哦。

“方姐姐既然不舒服,怎麽不繼續在床上歇著?”宇文思源睜大眼睛,十分純真的問,可惜她現在長高了不少,臉又換了一張,LOLI技能殺傷不大。可是她故意加重的“床上”二字卻狠狠的令某人的心肝顫了顫,這就是做賊心虛呀。

“啊……不礙事的,是吧……阿珍。”馮靜安的臉有些紅,為難且不忍的看這方珍,若要進屋休息,那蕭曉一定會跟著進去。可是,那裏面現在還是一片狼藉……唉,不提也罷。

“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我去廳裏坐坐就好了。”方珍忍著痛,安撫的看著馮靜安說道。

宇文思源看著他們那甜蜜幸福的樣子,又想了想方珍的身體狀況,也不好多做打攪,只呆了一小會兒就尋了個借口回去了。

那種幸福真讓人羨慕啊,回去的路上她看著桌上茶盞裏泛起的裊裊煙霧,想起方珍偎依在馮靜安懷中那雖然疲憊卻幸福的笑容,就如沾了露珠的玫瑰般清新。心中有些酸澀,這樣的幸福,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品味的到呢,他們真是幸運且幸福啊。

揮去心中無用的哀思,宇文思源步入了父君的寢宮。她一早就和父君說好了今日傍晚要與他一起去玉溪水畔看鳳凰花呢。白天去太過炎熱,宇文思源更喜歡傍晚時分與父君相攜在碧漪園內游玩。

“父君,準備好了嗎?”她拉過他的手笑著問道。

“嗯。”宇文漣點頭。

“那我們走吧。”

“好。”宇文漣任由他的手被她拉著,這樣只有他們兩人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後宮三千,色衰而愛馳,與其如此,不如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以父親的身份關愛她,就這樣一直走到最後。

宇文漣用玉溪裏清澈的水將手帕打濕,仔細的將她從額頭一直蜿蜒到脖頸的汗水一一擦去。

“唉……我要是能有父君那樣的體質就好了,冬暖夏涼的,多麽舒服。哪裏像我,既畏寒又畏熱,冬天還好,夏天真是難受死了,明明同樣修煉內力,為什麽體質差那麽多。”宇文思源有些怨念的發著牢騷,即使在這炎熱的夏天裏,華服加身的父君身上也極少流汗,實在是讓人羨慕。

宇文漣拍拍她的頭打趣的說道,“當年你不知怎的就練出內力來了,也許是那會兒種下的因吧。”這事知道今日他仍是想不通,當年看護嚴密的女兒是向誰學的內力,而且那人這麽多年來也從沒在返回來繼續教導女兒。

宇文思源默,父君還沒忘記這事,都多少年了。

“今天你又去見方珍了?”他的語氣淡淡的,只是無論如何那語氣也算不上高興。

“父君,我去的是馮宅。”宇文思源討好的笑著。話裏的潛臺詞就是,碰見方珍純粹巧合。

“唉……皇兒,那方珍遮掩了身份入朝,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又何必靠上去呢。萬一他心有不軌……”宇文漣瞇了瞇眼,苦口婆心的說道。這樣的話他已說了不知幾次,只是女兒卻似乎對那個方珍異常感興趣。方珍……難道這真是天意?

“父君過慮了,我有分寸的,你要相信女兒。倒是驚蟄,查了那麽久也未能將方珍的詳細資料查出來。”宇文思源有些惱怒。感情上,她是不相信方珍會做出什麽有害朝廷的事情,但是多年在朝廷裏養成的習慣,卻讓她希望找到確鑿的證據證實猜想。

“皇兒可是對他動心了?”宇文漣皺著眉頭,眼中藏著幾分擔憂和傷感,還有絲恐懼。

“哪裏!”宇文思源迅速的反駁。她承認,她對方珍很好奇,但是說道動心……心裏裝著這樣一個人,還有誰能入的了她的眼呢……況且,他都已經心有所屬了。想到上午去馮宅時,那手足無措的兩個人,宇文思源會心笑了。

“父君,我有分寸的,相信我。”她笑著,琉璃似的桃花眼柔的似乎能泛出水來。

“那就好,不過父君還是希望皇兒不要將精力放在他身上才是。”見多說無益,宇文漣也不再多說。拉起她的手,宇文漣將她拉向鳳凰花林的深處,突然很想帶她去那裏看看。

宇文思源跟在父君後面向上走去,隨著地勢的升高,鳳凰花木的樹齡也越長,他們在這裏綻放著,一年又一年,每年盛開都像要將一生的熱情傾盡似的。但當人們嘆息時,下一年它卻更加燦爛的盛開了,如鳳凰涅磐一般。

宇文漣將她帶到自己幼時最喜愛的地方,滿意的看著女兒讚嘆的表情一如當年他發現這裏一般,自從那年以後,有多少年不曾來了,這裏依然美麗。不,是更美了。

宇文思源驚嘆的看著眼前的美景,一棵十多個人才能環抱的鳳凰木佇立在飛湍的水瀑旁邊,微風襲來,鳳凰花時而飄落的殘紅打著旋落進水中,隨著湍急的流水向下蕩去。

宇文思源著迷的向那棵鳳凰木走去,驚奇的看見那古木之下竟有一張琴案。用手輕輕的將案上陳年的落灰拂去了些,發現竟是檀木制的,樣式應該是禦用品,再向右看去,竟放著一個琴盒。心中知道,這必是父君多年前留下的。

費了些力氣才將琴盒打開,裏面,是一張琴,琴名飛瀑。

輕輕的將琴從琴盒中拿起,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上,一曲《高山流水》便隨著指尖的撥弄流瀉在這幽靜的林間。這張琴已有十多年來無人彈過了,聲音已然有些發澀,卻仍不掩幽遠。宇文思源心中的酸澀一如琴音,當初父君發生了多麽傷心事,才會讓愛琴如癡的他將這樣一張好琴棄在這裏,至今不肯過問。

玉溪水畔的鳳凰花還是如往年那般燦爛的開著,宇文漣走到樹下,看著一地飄落的殘紅,釋然的笑了。那曾經糾結於心中的殘影慢慢消逝,終於化為青煙,隨風散去。或許真如她那時說的那般,他也能夠如鳳凰般涅磐,浴火重生。只是他是否還能有信心和熱情再次投入,如果是她的話,他也能……

宇文漣嘆了口氣。可惜,現在應該太晚了吧。他的眼瞳暗淡了下來,既憐且愛的向她看去。

一曲已完,她正坐在樹下,輕輕的拂拭著他棄在樹下的舊琴,柔柔的像拂在了他的心上。緩緩飄落的殘紅落在她的發際、衣間,纏綿著不肯離去,攪亂了一池春水。不只不覺間,她竟已長大,成為如此撩撥人心的少女了。

接下來十幾天的時光眨眼就過去了,這些日子宇文思源過的可謂快活。每日裏除了處理些政務,便是約了父君在碧漪園裏亂逛。再不然,就披了人皮面具去馮靜安家中,當個電燈泡尋那兩人的樂子。

她拋去心中的煩惱,不去想即將到來的六藝會和那已經住進碧漪園的豐國皇子。她現在只想絢爛肆意的笑著,在這個夏季為自己活著,與父君走遍這碧漪園的每一個角落。她覺得自己就如那玉溪水畔盛極的鳳凰花木,絕望的燃燒著,靜靜的等待著滿腔的愛意如鳳凰花瓣一般緩緩飄落,直至雕零。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熱……我也和小思源一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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