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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誰來成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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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誰來成全我呢?

蔣夫人聽的幹瞪眼,也就明白兒子要親自養孩子的決心,她想看一看孫子,還的眼巴巴去前頭看,兒子也允許她把孩子抱走,不過晚上必須給他送回去,他要跟兒子睡。蔣夫人徹底沈默下來,跟劉媽媽抱怨,“你們大爺這是怎麽了,連我也不相信了嗎?自己的親孫子,我還能虧待他不成。”Ζ

劉媽媽抱著手立在臥榻一邊,卻不好為夫人指點迷津,她看著大爺長大,怎麽不明白大爺心裏有氣、還有怨。連她都看出來,大爺是真喜歡馮姨娘,想將人留在府裏,夫人世事洞明,又怎會不清楚呢?可後院的安寧、姻親的體面卻永遠在兒子的心意之前,不但沒有好好對待,人家要走,不但不留,順水推舟巴不得趕緊走。

身為大爺的親娘,最重要可靠的人之一,都不能依賴信任半點。生產的時候人差點被作踐死,事後無事發生一樣,沒有任何表示。

若說大爺對大奶奶有三分惱恨,對自己的爹娘倒有七分怨猶。外人就算了,自己不了解兒子是什麽樣的人嗎?看不出來他的態度嗎?為什麽不能愛屋及烏,對那個人好一點,就一定要扭著他的心意把他們給拆散嗎?

只盼著人已經走了,木已成舟,大爺心裏的氣能隨著時間慢慢消下去,一家人還可以回到以前。

微風和暢的午後,木窗大敞,陽光斜照進內室,寬闊的大床上睡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嬰兒雪白可愛,安然酣睡,一邊的男人也緊閉著眼睛,長袍松垮系著,膚色有點失血的蒼白,眉眼清黑,輪廓流暢,緊抿的唇角只有在睡夢中才克制著流露出一絲委屈來。

蔡玠微微蹙著眉,又夢到那一他百般懇求的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他抱著大哭的兒子追上去,也不能讓那人軟下一分心腸。她就那麽走了,毫無留戀,連背影都是冷無情能刺痛人心的,身邊的小人兒似乎也感受到不愉快,在夢裏哼唧著,是不是也夢著娘不要他了?

這些子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每睡上一兩個時辰,便驚醒,頭疼欲裂醒來,凝視兒子熟悉的面容,輕蹭他柔軟的臉蛋,最終卻失望地垂下眉眼,離的久了,兒子身上屬於她的香味也消散了。蔡玠喘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陳媽媽跟蔡媽媽聽見動靜,端水進來伺候。

因人還傷著,又不必外出見客,很不用如何收拾打扮,只換一件家常的青袍,清俊的臉被這麽一襯,更加冷漠疏離了。柳嫣叫春鳶扶著來到前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蔡玠,這樣的夫婿,她獨占了那麽多年,突然來個人搶,她捍衛自己的東西有錯嗎?

她只恨沒有早點發現,不然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好在如今沒有了阻礙,她想要的就一定還能爭取回來。摸摸消瘦的臉頰,有點後悔出門前沒有好好上一層脂粉,臉色一定金白孱弱,也顧不得了。

她緩步上前,在門首站定,先跟兩位媽媽搭話,“前頭植木茂盛,晚間蚊蟲多,每晚可仔細著要熏幹凈。”

陳媽媽是個鋸嘴葫蘆,沒指名道姓地問到頭上,一般不開口,蔡媽媽笑道:“就是呢,這幾就數熏香靡費,咱們小少爺肌膚又嫩,一咬一個紅腫大包,可憐見的,看著就又癢又疼。”

“我那裏還有些從家裏帶來的蘭熏,熏蚊子最好使,你去叫芳找出來,給小少爺熏蚊子。梳妝的盒子裏還有祛癢的藥膏,你們晚些時候把孩子抱過去,給他用上。”

蔡媽媽看看坐在窗前一言不發似乎沈浸在書本裏的大爺,再瞅一眼使勁找話題的大奶奶,不知該不該答應,只道:“夫人叫人送了不少藥膏來,小少爺一個人一年也使不完呢。”

心裏又想,明明可以送過來,偏費事叫把孩子抱過去,鐵定是想對小少爺表現好點以此來籠絡大爺,以期冰釋前嫌。奈何另一個人一直不接茬,蔡媽媽夾在這一對別扭無比的小夫妻之間,只覺尷尬,不過大奶奶這一次倒是耐心很足,大爺明擺著不理會,也沒生氣,在屋子裏混了一會兒,看了看孩子,自己去了。

後頭每一總要過來一趟,表現一下心意,撐著精神頭陪小少爺玩一會,只是小少爺不喜歡那濃重的藥味,大奶奶一挨過去,便癟癟嘴哼唧著要哭。陳媽媽心疼小主子,又唯恐得罪了大奶奶,不敢動作,總算大爺也看出來小少爺難受,把孩子從搖籃裏抱起來遞給陳媽媽,叫帶出去玩會兒。

柳嫣登時氣的攥緊帕子,幹脆在床前坐下,喘勻兩口氣,哀戚道:“你什麽意思,我是孩子的娘,你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叫我親近他?只可惜,嫡母就是嫡母,我要是不認,不孝的罪名只怕他背不起。”

目送被抱著出去的孩子,蔡玠反應不大,什麽也沒聽見似的發怔。

反應過來自己口吻重了些,她是來求和的,不是來吵架的,勉強自省,“我知道我曾經做了一些錯事,讓你覺得失望了,可到底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我娘疼我糊塗了一回,還不是因為你寵妾滅妻,叫別人踩在我頭上欺負我,我娘家為我出頭有什麽不對?你總不能因此就真跟我斷絕來往,橫豎還有半輩子要過,咱們不如各退一步,誰也不提從前的事,重新來過,還不行?”

只是,她如此委曲求全,反而換來一句不冷不熱的詰問。

“寵妾滅妻?你倒不如說說,包括我在內,我們整個蔡家,是怎麽折磨你反而叫另一個人淩駕你之上的。”受委屈的一聲不吭,默默走開,用盡手段磋磨人的,反而一副吃虧的模樣。

柳嫣張了張嘴,努力搜索自己受過的委屈,到頭來竟拿不出有力的佐證,確實,府裏就算多了一個西院,婆母對她的態度自始至終沒變過,好吃好用的第一個想到她。下人們勢利眼,一兩次的怠慢是有,要真說克扣絕對沒那個膽子,就是他本人,態度一如既往,可他都將全心的寵愛給別人了,冷落她還不是遲早的事,何況一對夫妻沒有夫妻生活,那像話嗎?

他還問她哪裏寵妾滅妻,她只不好意思說出口,滿心的怨懟幾乎藏不住。

他只看到她為了爭寵,面目可憎,她會變成這樣又怪誰?“你只看我欺負別人,你是怎麽對我的?怎麽不替我想一想,如果是我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跟別人在一起,冷落你傷害你,甚至要跟你和離,你會怎麽辦,你不會想奪回自己的妻子,不會對外來者恨之入骨嗎?”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人之常情罷了,柳嫣期望著能像往常一樣獲得原諒,那件事沒辦成的懊惱此刻也變成了慶幸,還好沒有牽扯進人命,他們都有錯,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打算的很好,卻沒想到立在窗前、長身玉立的青年竟然真的認真思考片刻,眼中的迷茫逐漸凝聚,給出自己的答案,“如果真是那樣,我爹娘會多一個幹女兒,蔡家會籌備嫁妝,送唯一的小姐風光再嫁,成為她第二個娘家。你自小我爹娘就喜歡你,他們從未虧待過你。”

柳嫣以為自己聽錯,腦子發蒙,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要和離?即使那個人已經離開了,你還是不願意回頭,反而要跟我和離是嗎?”

她急需一個否定的答案,得到的卻是一片默然,可越是這樣的沈默,越說明那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最真實的想法。或許這個決定的雛形早已在心中存在,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可最不想傷害的那個人已經被走了,那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大爺跟大奶奶似乎吵架了,之所以不能確定,是因為壓根沒人聽見什麽,可兩人就是越來越疏遠。大奶奶自從幾前從前院回去,又開始喝藥,原本便虛弱的身體連床也不能起了,就這,還想著將小少爺抱過去養。自然是不成的,別說夫人還未表態,大爺第一個就將兒子看得眼珠子似的,一個大男人,竟也有那份閑心,親自哄抱,晚上也帶著。

大家都搞不明白,小夫妻倆這是怎麽了,蔣夫人同樣疑惑,她去看了一回兒媳,倒把人看的眼淚汪汪,一個勁兒求婆婆將孩子給她養。蔣夫人自己想看孫子還要看兒子臉色呢,再說柳嫣的身體經過那一回亂吃藥,直到現在落紅不斷,淅淅瀝瀝幾個月沒止住,不說好好將養身子,這又唱的哪一出?媳婦這個模樣,兒子也不管不問,她兩頭勸不好,氣的只嚷嚷再也不管。

只想等回到京城,一家人團聚了,總會慢慢好起來。剛安頓下來,打算找兒子好好說道說道,卻從下人嘴裏又聽說鬧和離的事兒,蔣夫人這一下是真坐不住了,好容易等到兒子從太子府回來,將人叫到後面,慢慢飲茶,先扯了其他的閑話,才轉到兒媳身上,“回來一個多月了,也不見你去瞧瞧,自己的媳婦,就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你,差不多就過去了,難不成真就慪下去了?”

話間,蔣夫人不斷打量兒子,蔡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醜的,她兒子更是生的芝蘭玉樹,鶴立雞群,哪怕在名門公孫遍地走的洛陽,也毫不遜色。一回來就被太子召見,授了太子府的咨儀參軍,官雖不大,卻是太子極為親近信任的人才能做的,出入宮廷,禦前行走不在話下,她也從不懷疑兒子的本事爭不到好前程,只擔心沒有個好人幫忙穩著內宅。

雖說柳嫣母女行事偏頗,她自己也越來越看不上,已經走到這一步,還能怎麽辦呢?兒媳是沒什麽管家禦下的才幹,身體也不允許,可取在馴順聽話,配幾個能幹的仆婦,再有她辛苦些在一邊看著,等長孫大了,娶個能幹聰慧的宗婦,他們家也不差在哪裏。

蔣夫人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唯獨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蔡玠也不置可否,陪著母親聊家裏聊外面,就是不聊柳嫣。蔣夫人被磨的沒脾氣,沒好氣道:“你要實在厭了大奶奶,我做主給你擡幾房妾室,你們倆都別再鬧了還不成?”

卻只得到兒子輕飄飄一瞥,隨即醒悟,柳嫣那性子,一個外面典來的,都恨不得去母留子,要真在家裏光明正大擺幾個妾室,還有好子過?至此,蔣夫人不得不承認自己想當然了,又聽兒子道:“母親不用試探我,父親的話我一不敢忘,我誰都不要,只是……”

“只是跟大奶奶過不下去了是不是?”蔣夫人沒等兒子接話,繼續道:“你死了這心吧,先不說我,你父親、家裏上下都不會同意你胡來,咱們什麽樣的人家,何曾有和離一說,你院子裏的人,我敲打過了,以後不準他們亂嚼舌根,你也別再提這話。”

蔣夫人等著兒子被駁後的反應,卻是稀疏平常,仿佛早已料到,她是越來越參不透兒子的心了,“家裏不同意,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等到太子……我就帶著兒子出外任,大好河山去過的地方實在太少,一輩子那麽長,總能游蕩些地方。”

蔣夫人差點跳起來,“你要氣死我是不是,就為這麽個事,家族、父母你都不要了?就打算帶著兒子遠走高飛了?”

蔡玠站起來,那麽高大英武,深深斂藏的落寞失意終是從眼睛裏流露出些許,連身影都委頓了些,“可母親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嗎?我成全了所有人,誰來成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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