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晚自習欒遇回了自己位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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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不好的場景怎麽辦。
而欒遇就站在一邊一直拍著斯瑾予的背。
她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既是反應過來後的害怕，又有看著欒遇一身狼狽的難過。
“欒遇...欒遇對不起...”
女孩真的哭得很傷心，欒遇拍著她背的手也越來越輕柔。
“沒關系啦，我沒事。”
“你擔心我是不是？”
“不哭啦好不好？”
“斯斯誒...”
“我剛剛...有沒有加分？”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斯瑾予楞了楞，最後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真的是。
很是無奈。
“加，給你加分行嗎。”
然後看欒遇立馬笑開懷跟個小孩子一樣。
斯瑾予沈默了一會兒，狠了幾次心終於說道，“可是欒遇，不管加多少分，我也不喜歡你啊。”
欒遇立馬怒氣沖沖地瞪著她，“最後一句話你給我收回去！”
“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他喜不喜歡你？”他馬上問。
“呃...他，他也有喜歡的人了...”
“那太好了！我跟你說噢，女孩子要矜持點，你可不要隨隨便便去跟別人告白知道嗎。”
是你矜持點好吧...
“我給你聽下我的mp3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欒遇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她拒絕地就把耳機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熟悉的女聲傳入斯瑾予耳朵裏的時候，她翻起眼睛看了欒遇一眼。
“你能不能正常點？”
欒遇笑得癲狂，“哎，本來決定了，這次要好好生一生你的氣的。結果回到家老媽和我說U盤修好了...我本來想過幾天再聽，至少要把氣好好在這幾天生完了再聽呀，結果一個沒忍住...我會每晚聽著它入睡的。”
欒遇含情脈脈道。
斯瑾予嘆了口氣，這人以後談戀愛了怕是會很吃虧吧。這麽好哄，吵架了可能自己想想，就把自己說服了，還會覺得對方是為了自己著想才和自己吵架的。哎，希望...他以後能遇到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吧。
“斯斯，去秋游吧。”
欒遇看著她。
好像是副很篤定的邀約，只是眼睛裏的期待和語氣的小心翼翼出賣了他。
今晚斯瑾予的心和欒遇落在她背上的手一樣柔軟，她垂下眼睛，語氣意外地順從。
“好。”
周六這天太陽很可愛。因為它不大到會曬你曬到脫皮，也不躲在層層白雲之間，而是欲抱琵琶半遮面地，藏了半個頭在雲朵後頭，又悄咪咪地露出了半個頭。
所以，是很舒服的天氣。
斯瑾予坐在公交車靠門的那個位置裏面，看著窗外還在排著隊的一些班級，她把校服脫了往腦袋上一蓋。
但是車子即將啟動的引擎還是顛得她難受。
把外套又從腦袋上扒拉下來，斯瑾予伸過手把車窗打開了一些。
轉過頭的時候就恰好看到南風和另一個男生一起走上來。
對視的瞬間，斯瑾予快速地移開了目光，在她意識過來之前，她已經再次把校服蓋到了腦袋上。
在一片深藍色的籠罩下，斯瑾予睜著眼睛，呼吸噴薄開來。
她似乎能感覺到南風在她旁邊靜站了一下，好像要開口喊她“瑾予”——
最後腳步聲朝後面走去。
斯瑾予的心沈浸在一片澀澀的海洋中。
司機問了好幾遍都還是缺一個人。
班沁嘟囔道，“欒遇在幹嘛呀，手機也不接，不會把今天當平時周六鬧鐘也沒調吧...”
後來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司機第三遍催促的時候，班主任也急了，看著外面很遲才排好的隊伍都陸續上了車，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管了，師傅出發吧。”
欒遇上車的時候稍微環顧了一下車廂，目光就直接鎖定了斯瑾予旁邊的位置。
他很自然地走過去坐下，在同學們“就等你一個人呢”，“都等一個小時了快”，“等等給全班買飲料”的埋怨聲中，欒遇揉了揉臉上的睡印，不好意思地說“好好好”。
他戳了戳斯瑾予。
被校服包裹著的一團不規則“物體”“嘖”了一聲，“欒遇，我暈車。”
欒遇立馬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安靜。
斯瑾予也很奇怪，這麽多的人，他是怎麽能一眼判斷出蓋著校服外套的人就是她的呢？
大概過了半小時後，車子慢慢駛入了盤山公路。每一次轉彎的時候，斯瑾予都能感覺到身邊的人用手臂撐住被慣性牽引著靠在他身邊的自己，以及...迷迷糊糊間，他和後排壓低了的對話聲。
“睡過頭了？”
“嗯吶，鬧鐘沒調。”
“手機呢，靜音？”
“是的，後來也許是你們電話打太多個了，直接沒電了。”
“還好你給師傅發了短信，班主任都叫司機出發了...誒不過你手機沒電了是怎麽給師傅發短信的？”
“什麽...短信？我給斯斯發短信了？”
“對啊，要不是師傅說你發來短信說‘在路上了’，我們真就不準備等你了。你怎麽了？什麽表情...你這是什麽踩了狗屎一樣的反應...餵幹嘛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欒遇最後只留下了句溫柔的“你小聲點”，便再也沒把頭轉向後方去，而是——
看著自己右邊的一團藍白色“東西”笑得一臉蕩漾。
季評在後頭很是膈應地看著他，看著他智障的好兄弟大概就這樣蕩漾了後半段路一路...
又是一個轉彎，斯瑾予暈沈沈地被甩向左邊，腦袋落下去的時候，靠在了一個厚實堅硬的物體上。
欒遇從調著mp3的界面上擡起視線，看向旁邊，自己肩膀上被校服包裹著的，一個圓溜溜的腦袋。
斯瑾予迷糊間仿佛聽到哪裏，好像是遠處的某座山，傳入她的左耳，“咕咚咕咚”的回聲，又仿佛是心跳聲。還有她的腦袋上方，許是來自天空的——
一陣噴薄的熱氣，仿佛是誰的呼吸聲，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個是個長篇。
噢對了，你們知道我長篇的概念嗎？
對我來說大概就是...只要比《灼婉》長的，那就是長篇。
☆、12
欒遇記得，自己好像的確是有一次，在網吧的時候，他從一堆作業本中擡起頭，看向臉上倒映著從電腦上投射下紅藍光的斯瑾予，他問他喜歡的女孩，“這個真的這麽有意思嗎？”
斯瑾予的手指快速地游動著，鼠標的點擊聲“嗒嗒嗒嗒”的，在電腦上出現了“Victory”的那一刻，她把頭轉過來看著他。
“嗯，你要學嗎？”
“你教我啊？”
她沒說話，接著繼續開了一把比賽。
而現在，欒遇把U盤插到電腦上，點開那個“教你了”的視頻。
女生不帶情緒仿佛背誦昨天抽查課文般的聲音傳了出來，對著游戲視頻裏每一個游戲角色，裝備，甚至包括不同的地圖都進行了介紹。
官方版的游戲角色介紹文字總是需要玩過一番才能明白的，所以女生進入了人機游戲，配上自己特有的“這個技能就是能讓對方暈三四秒”“這個技能很雞肋，不過你要是打不過人家想逃跑的時候可以用，散出滿屏幕的羽毛遮擋住別人的視線...然後管自己跑就可以了”“這個角色樣子雖然很...有礙瞻觀，但是如果你喜歡和別人遠程對打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個角色，長得很好看但是，嗯，沒錯就是一個花瓶”“這個模式超級逼真，你要註意這裏有個被雜草遮住了的懸崖，是真的會掉下去的那種”“如果已經有了紅色一系列的裝備就不要再買這種系列的了，買了白買，沒有疊加作用的”等如上解說...
欒遇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兒子仿佛練功一般，蹲在椅子上雙眼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全神貫註，時不時笑得渾身亂顫，時不時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一臉少女的樣子，跟癲癇的癥狀無二。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欒遇除了因此對斯瑾予聲音的辨識能力可與其媽相比之外，游戲水平一點提升都沒有。
是啊，就光顧著沈迷於女主播的聲音裏陶醉著了，哪裏會關註什麽技能啊角色啊地圖什麽的。
秋游過後，班主任找斯瑾予談了次話。
不知道是那天斯瑾予當著全車人的面說欒遇給她發了“在路上”的短信，全班“噢~”的起哄聲敲響了縱橫教師職場數年，對男女同學之間這些講不清的關系了如指掌的班主任警鐘，還是在日常的一些行為上，她從欒遇與斯瑾予的親密關系（當然是因為欒遇總像個小跟班似地纏著她）中發現了什麽，總之，當這節自習課斯瑾予被班主任叫出去後，全班都朝欒遇露出了個“你媳婦落莫愁師太手裏了”的眼神。
“馬上要開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家長會了，老師看你的成績還是不上不下的...你有和你的家長討論過要考哪一類的大學嗎？”
斯瑾予抿了抿唇，心想，老師你還挺給我面子的，我這成績哪裏是不上不下，明明是一直在下好好地待著，從來沒上去過吧。
見斯瑾予沒說話，班主任又安慰道，“其實只要還沒高考，一切都還是有機會的，不過...”很快地話鋒一轉，“要把心思完全放到學習上面去，這個時候如果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的事，那能不能考上大學都難說。”
斯瑾予低著頭無法看清表情，班主任也不知她這是聽進去了感到羞愧還是沒聽進去軸著，剛想說“你要知道欒遇的成績一直在班裏挺好的...”，才說到“欒遇”這裏，話裏主人公的聲音就從辦公室外面傳了進來——
“老師你不能因為我成績好就只找斯瑾予呀，這種事你不應該把我們兩都叫來嗎？”
班主任一楞，隨後看著從門口進來的聲音本尊，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疼。
“而且老師啊，斯瑾予她成績雖然不好，但是她打游戲很厲害的。”是一副真的很認真的表情。
“... ...”
“... ...”
一時之間，班主任和斯瑾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們腦子裏共同想的是，他這究竟是坑她（斯瑾予）還是...是坑她吧（斯瑾予）？
“還有老師，其實是我喜...”
“老師我們知道了。其實我和欒遇就是比較好的同學關系而已，不過畢竟是在學校，男女同學之間的距離太過密切的確是影響不太好，有違校紀校規。以後我們兩會註意的，在繼續保持同學關系的同時，也會把握好分寸。”
斯瑾予朝老師微微彎腰一點頭，“請問老師還有事嗎，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的確快高考了是該抓緊時間了，我還剩好些作業沒寫完呢。”
班主任還在楞怔間，斯瑾予已經轉過身，朝著旁邊也楞怔看著她的男生擡了下眼皮，很小幅度地左擡了下下巴，“走啊。”
欒遇乖乖跟她走出了辦公室。
最後辦公室只剩下了錯愕的班主任，對著剛剛斯瑾予說的一番話進行了仔細的回想...
她這到底是真的知道了還是裝聽進去了？話倒是一句沒錯地給她說走了，既表示了自己與欒遇沒有不正當的同學關系，也表明了自己以後會註意和欒遇的關系。那她還要再說什麽，她沒什麽可說了不是...只是到底哪裏怪怪的呢？
欒遇小心翼翼跟在低氣壓的斯瑾予身邊，屏住了呼吸...
最後總是忍不住的，擡手撞了她一下。
斯瑾予沒理。
“怎，怎麽了啊。因為老師找你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可是我看你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啊...”
話沒說完，斯瑾予“噌”地一下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辨喜怒，語氣卻是冷得很。
“欒遇你以後要是再在老師面前說喜歡...我這種話，你看我還會不會跟你說話。”
隨後轉身就走。
欒遇連忙跟上去，“昂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以後不說了行吧，別氣了嘛，幹嘛呢~”
然後班裏的同學就看著被老師叫出去的斯瑾予和隨後偷偷摸摸跟出去的欒遇兩人同時回到了教室。前者表情冷淡看著好像還有些慍氣，並沒有那種被班主任施莫愁進行一番愛的教育後羞愧涕零的樣子。而後者，一臉郁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時不時舔著臉往女生那看一眼。
放學後欒遇自然是要跟著斯瑾予回家的，尤其是在今天他家斯斯還生氣了的這種情況下。
只是莫愁師太又要留前十名同學下來開會，欒遇只能拼命朝斯瑾予使臉色，奈何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
斯瑾予把頭發撩到耳朵後面的時候，看到操場的地上陽光把一個身影慢慢投射到了自己影子上。
漫不經心的步伐，斯瑾予很熟悉。
她屏住了呼吸。
想起剛剛自習課上班主任叫她出去時，南風朝她看過來，幾乎是在對視上的那一刻，斯瑾予就移開了目光。
這幾天這種情況已經很多次了。每次在不經意對視上的時候，總是斯瑾予主動地，快速地，躲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講不清自己這種心情。
委屈？嫉妒？因愛生恨？
好像都有，又好像不只是如此。她只是做不到在知道了心上人已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說你好，然後微笑。所以只能逃避。
她可能得自己好好想一段時間。
思量間，南風已經並排走到了她身邊。
“還好嗎？”
斯瑾予沒擡頭。
他問的是哪一方面的呢？
是今天被班主任叫出去的事？還是...關於“南風慕你”？
“老師說了很過分的話？”
果然是前者。
畢竟...他也不知道她看到了那張同學錄。
“沒有。”
然後便是一陣長長的沈默。
直到差不多斯瑾予要拐彎，南風也要往另一條路口走去的時候——
“瑾予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
斯瑾予靜靜地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身子往後面看去。
便對視上了。
男生沈靜而柔緩的目光落入她的眼裏，漫不經心的臉上是一絲不常見的關心。
她的眼睛突然就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三四點起床，然後只吃一頓的我應該是會瘦的。
噢，我說的是下午三四點。
☆、13
最後當然不會真的傻乎乎到說，“因為我看到了你給別的女生寫的情書了所以不開心”。
“有點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麽，我現在才開始迷茫未來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南風你覺得上大學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南風走在靠馬路的這一側，來往的車子“滴”著喇叭，喧鬧的城鎮裏充斥著無數人的煩惱。
“遙不可期的未來我也想不明白...不過，重要吧。嗯...應該是挺重要的，尤其是對現在這個社會來說。其實大多數的人都是迷茫的，所以，並不需要為了自己的迷茫而感到不安，就這樣走下去啊，做該做的事，然後走著走著，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自己想做的事。”
斯瑾予安靜地聽著，沈默了好久才鼓足勇氣問道，“你覺得我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嗎？”
並沒有等太久就聽到回答了，“好好努力啊，不管是不是同一所。剛剛不是說了嘛，對現在這個社會來說，學歷還是挺重要的，所以哪怕並不能去到夢寐以求的大學，也不要放棄啊。當然，如果能一起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嗯，是照常的，南風式回答。
大概從斯瑾予認識南風起，就是...那次季評打翻垃圾桶，南風出現對他說道“你不該道歉嗎”那時候起，一直到現在，除了會對她表現出對常人沒有的關心之外，南風一直沒有變過。
喜歡這種東西太稀奇古怪了，如果非要說出個原因好像真的說不出來，但是，也可以說，有很多原因。
她喜歡南風漫不經心的調調。
但並不真的就是，完全漫不經心。
對待朋友，比如斯瑾予，他會給出對常人沒有的問候。
向來不關註別人的他也會發現斯瑾予最近似乎有些不開心，從而在這天選擇和她好好聊聊。
她喜歡南風萬事自我的調調。
雖然也會在意周遭，但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只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世界裏。
班級裏的起哄，廣播裏的重大新聞，路過的會引起驚叫的驚艷外校女生。
南風向來不隨大流，除非他想，否則沒人能擡起他的眼皮讓他看一看，那會另眾人沸騰的熱點中心。
欒遇曾說，“他這人就是沒有集體主義精神啊，說得難聽點不就是以自我為中心嘛。”
斯瑾予搖搖頭，“你不懂。”
她曾見過的，在川流不息的車道裏，穿過人群朝事故中心走去的南風，扶起了沒有雙手的殘疾乞討者後，他拍了拍那沾滿了灰的空蕩蕩袖管——
那個南風，漫不經心未達眼底，被淺淺的淩冽所代替。
斯瑾予喜歡南風從來隨意的調調。
而有時卻會出現出人意料的一面。
“南風作業本借我看一下行嗎？”
“拿去吧。”
“南風對不起啊，不小心把你桌子弄濕了。”
“沒關系。”
“南風給你，我自己家做的月餅，超好吃的。”
“不用了。”
斯瑾予忍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來，雖沒轉過頭去，卻想象到了女生吃癟的表情，和南風連眉毛都不晃一下的臉。
真是個連“謝謝”這種客套都不願意為難自己去說的人啊。
... ...
以及...
“你不該道歉嗎？”
很突如其來的...路見不平。
其實也是憑借自己隨意的心，想做，便說出口罷了。
斯瑾予從回憶中擡起頭來，她歪了歪頭，“南風你為什麽會和我做朋友啊？”
很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
要說做朋友的話，好像男生並沒有說過，但很顯然兩人現在就是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南風微微蹙起眉頭，“為什麽這麽問？”
斯瑾予把頭歪到另一邊，“就感覺，你的朋友好像不多的樣子...”
所以能和你成為朋友我覺得很意外和...幸運啊，也很好奇...不怎麽有朋友的你，怎麽就選擇了我呢？
“也許和我做朋友很難吧。”
斯瑾予擡頭看他。
南風對她笑笑，“所以這位朋友，很感謝你...走進我的世界。”
啊。
委屈啊，嫉妒啊，因愛生恨你們這些鬼，都給我隨風而去吧。
其實她一直很想成為的，就是南風這種人。
隨意灑脫到不像話。
那麽現在就，一步一步...朝著他的方向邁近呀。
哪怕你喜歡著別人，哪怕你不喜歡我，那也沒有關系。
我只聽命於我自己。
到家的時候，門口路燈下矗立著一個門神。
欒遇“噠噠噠”地跑過來，“哈，沒我快吧，我打車來的。”
“...時間那麽多？你不上晚自習了？”
欒遇朝斯瑾予飄去十分無語的一眼。
“...你上課能不能稍微用點心，今天分別三個老師說了晚自習取消的事，你都沒聽到嗎？”
“... ...”
看著安靜沈默的斯瑾予，欒遇嘆了口氣。好吧，他不該說她，她當然是沒聽的。
“氣消啦？”
看了眼她的臉色，仿佛沒有白天那麽冰冷了，於是欒遇小心翼翼道。
“嗯，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別嘛。”欒遇拉過她的書包拽著她坐下來，還在屁股落下之前，鋪了本書在臺階上。
“老師都跟你說了啥，說來我聽聽。”一臉八卦心極重的樣子。
斯瑾予剛想說“沒說什麽”，想了想這人必定不會就此死心，肯定要扒拉著她非要問出個事無巨細來。
於是到嘴的話變成了“怕我會考不上大學，讓我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
欒遇果然翻了個白眼，“這話我都說過多少遍了你都沒聽進去，莫愁她這說一下有用嗎...”
還沒等斯瑾予準備拍拍屁股起身，這人又嘚吧嘚道，“其實你要是真的不上大學我倒也沒什麽關系...只是...不知道我媽媽會不會介意。”
看著那人認真地，專註地，摸著下巴開始深思起來，斯瑾予廢話不多說，果斷起身，徑直回屋。
第二天第一節課結束後，因為昨夜下過雨，操場上濕漉漉的，所以課間操取消了。
欒遇被隔壁班不知哪個男生叫了出去。
全班的男生在班裏對視了幾眼後，便一起浩浩蕩蕩地沖出去了。
斯瑾予正占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著，想了想昨天自己給自己立下的“隨意”標簽，搖了搖頭正準備趴到桌子上睡一會兒，就聽到班裏的女生傳來一句“欒遇和他們打起來了”。
幾乎是在斯瑾予意識到的那一刻，她已經沖了出去。
門口圍了烏泱泱的一堆人，大多是本班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但都有些眼熟。
人聲嘈雜，好像是在勸架，斯瑾予只聽得出有班沁的聲音。
“別打啦別打啦。”
她沈了沈臉，快速扒拉開人群往裏面鉆去，在看到欒遇被劉亥壓在身下，娃娃臉上顴骨腫得老高，鼻子下淌著道半幹的血跡——
她的太陽穴瞬間“突突突”地跳了起來。
她把劉亥一把從欒遇身上推開（也不知道她哪裏來這麽大的力氣），在欒遇穩了穩身子站起來後擋在他面前，對著還欲揮舞著拳頭撲上來的劉亥只冷冷拋了句，“你再動他下試試。”
一時間，萬籟俱寂。
鴉默雀靜，萬馬齊喑，鴉雀無聲，夜深人靜...咳咳，夜深人靜去掉。
劉亥眼神暗了暗，他往地上吐了道帶血絲的口水，沈默了一會兒後說，“OK我知道了，我他嗎就是個傻b！”
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一聲淩厲的“反了你們！”緊接著響起。
真是個跌宕起伏，緊湊不拖沓的劇情呀。
同學們立馬往旁邊避讓開，欒遇從背後推了斯瑾予一把，小聲卻嚴肅地拋下了句，“你快回教室。”
然後斯瑾予便隨著一幫圍觀群眾看著他和劉亥被政治老師兼年級主任帶走了。
放學的時候，欒遇再次愁眉苦臉。
他頂著張貼了好幾道創可貼的臉跟在斯瑾予的背後跳來跳去。
女生又是副不辨喜怒的臉。
“你咋又生氣，又生氣了嘞！”
欒遇抓狂，欒遇無奈，欒遇上躥下跳。
“別氣啦別氣啦，我又哪裏做錯了嘛~”
胸口頓時一陣火燒，還又哪裏做錯？斯瑾予板著張轉過頭去剛想罵人，那張鼻青臉腫的娃娃臉落入了眼裏——
燒著的火就這樣洩了氣。
“你幹嘛和他動手啊？”
“他老纏著你啊。”
劉亥就是同年級那幾個追斯瑾予男生中的一個。
“你不也老纏著我？”
斯瑾予說得沒錯，纏著她的人的確是欒遇而不是劉亥，劉亥就是因為多次在追求斯瑾予的途中受到了欒遇的阻礙從而對欒遇心懷恨意的。
又因為平時看欒遇纏著斯瑾予而斯瑾予總是一臉對他不耐煩的樣子，於是決定為了自己的女人...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人，也為了自己的愛情，找欒遇多次會談。
而欒遇在劉亥面前的態度總是過於欠揍——
是真的很欠揍。
比如，“我和她關系好啊什麽叫纏著她呀~”
比如，“她肯定不喜歡你啊，不管喜不喜歡我但是很明顯就不喜歡你，至少對我還齜牙咧嘴的呢，對你...完全沒反應對吧，她對衛旋的反應都比對你的大。”
比如，“我又沒阻止你追她，咱兩各憑本事不是...好吧我承認阻止你追她也是我使出的本事之一。”
於是，在這天沒有課間操的課間，劉亥在班裏男生的慫恿下，氣勢洶洶地殺到了斯瑾予的班級，叫出了欒遇。
沒聊兩句，欒遇白眼一翻，“喲，你還帶親友團來。丟不丟臉啊，追女生還帶組團的~”
接著在劉亥兄弟的一聲“打他嘛”令下，一幫男生就和欒遇打了起來。
然後班裏的男生趕到，於是變成了班與班之間的戰役。
“那我兩能一樣嗎。”欒遇沒好氣。
“好吧，就算他纏著我，那也應該我跟他說，你上什麽手？”
“難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不能讓我為了你和他動個手？”
娃娃小臉一擺，很是受傷，他瞪了斯瑾予一眼，扭過頭去開始生起悶氣。
夕陽西下。
斯瑾予看那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無奈地嘆了第二口氣，“你回去要怎麽跟你媽媽說啊？”
“哼，關心我啊？”還在生氣進度條讀取中的娃娃臉瞥了她一眼。
“對~關心你。”
於是進度條立馬讀取失敗，他癟了下嘴轉過頭來，語氣還處於強裝生氣狀態中，所以刻意壓制住了自己的喜悅。
“男生嘛，打個架有什麽的。”
看斯瑾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理他，生氣狀態徹底破功，喜悅完全顯露出來。
他說，“不過斯斯你幹嘛這麽袒護我嘛。”
他說，“你這一上來不問對錯就把我護在身後，都不問問情況，太護短了，萬一其實是我不對可怎麽辦呢？”
“唉，其實你出現的時機不太對，前幾秒我好不容易把他壓在身下的雄姿沒被你看到，真是可惜liao~”
斯瑾予晃了晃頭直接走掉。
這人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毛病她早就知道，怎麽偏偏還著了他的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南風啊南風~
遇哥啊遇哥~
cp名字我都想好了，風景夫婦和遇見夫婦~
然後嘚瑟了一會兒的我默默地把興奮舉起的爪子收了回來...等什麽時候火起來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的吧o(╥﹏╥)o
☆、14
在斯瑾予立志好好學習後的第一次小考測驗試卷發下來的時候——
是在課間。
課代表叫一聲某個同學的名字，那個同學應答一聲“哎”，然後課代表把試卷遞給他。
在叫到斯瑾予的時候，她還沒出聲，一個男聲的“哎哎哎”已經搶先響了起來。
欒遇拿著卷子坐到她邊上來，“你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嗎？”
斯瑾予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從你走過來不住地搖頭臉上哀聲嘆氣著的時候，我就猜到我有多少分了。”
接過欒遇遞給她的，鮮紅“48”分數學卷子，斯瑾予再次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欒遇道，“我覺得我上輩子應該是考試考死的。”
所以這輩子跟考試有仇。
作為她這幾個星期學習的指導小老師，欒遇感到很郁悶。
但是他肯定是舍不得苛責的，於是他最後嚴肅地拍了拍斯瑾予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再接再厲。”
下午的兩節自習課欒遇不在教室。
其實不只欒遇，前十名那幾個學生都不在。
優等生總是會被老師叫去進行一些神神秘秘的活動，而得了這樣無人坐鎮的幸福時光，班長和紀律委員都不在，教室裏便沸騰成了一鍋粥，比班會課還要熱鬧。
班沁戳戳她，“你說老師這樣做有意思嗎？雖然是加大了本班重點大學的錄取率，但也相當於放棄了一些能上本科的學生啊。”
斯瑾予把寫得滿滿的草稿紙翻了個面，在被字跡印出劃痕的空白處刷刷刷地繼續計算著那道數學應用題第一大題。
“沒意思，對那些十一二名的同學來說，最沒意思。”
班沁看了她一眼，隨後往她說的“十一二名”看去。
是啊，其實比起後進生來說，這些學生才是被老師這樣的行為傷害得最深的人了吧。
就差了那麽一兩名，得到的待遇和她們這些後進生是一樣的。
更讓人心裏感到落差的是，有的時候，考取了第九名，你得到了去開會的資格。而才剛開完一次，下一次，降落回十一名的你，又只能繼續看著教室門口，那些去往開會路上的背影了。
班沁慶幸地點點頭，“還好我是十三名。”
斯瑾予被逗笑，“嗯，更還好我是四十三名。”
直到放學了，那十位同學也沒回來。
斯瑾予總算把第一大題應用題的第一小題做出來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也沒背書包，反正等等晚自習還要來學校，只拿了那張自己寫了兩節課的草稿紙，準備回家吃飯的時候好好看看。
看看到底哪些步驟是白做了的，她記得明明欒遇五六分鐘就把第一大題全寫完了的。
在從教室走向校門口的路上，斯瑾予看到欒遇和一個女生一起從走廊一頭並肩而來。
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女生眼睛彎彎的，而欒遇...他的眼睛從來都是彎彎的。
是那個，在教室門口讓斯瑾予幫忙叫一下南風的女生。也是那個，榮譽榜上經常出現的女生。沒錯，她終於能記住這張臉了，是那個，南風給她寫了張同學錄的女生。
應該成績很好吧。
斯瑾予這樣想著，慢慢把目光從那兩個人身上收回來。
斯瑾予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會嫉妒別人。不夠聰明，沒關系，她也不渴求哪天智商突然拔高，在老師叫她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能口若懸河地說出除正確解答之外的又一種簡便解答算法。外貌什麽的，許是如那句話所說，擁有了並不覺得多珍貴。斯瑾予向來不臭美，不會像一般好看的女孩子一樣愛對著鏡子抿唇眨眼欣賞自己，所以不花心思在著裝上也是自然。她好似從來都是校服吧，也不會一到可以不用穿校服的日子便刻意又好似隨意地穿上衣櫃裏精心準備的好看衣裳，她覺得校服就很好。
校服就很好。
在腦中又一次浮現出剛剛和欒遇並肩而行的那個穿著藕粉色帽衫，顯得嬌俏動人的女生身影的時候，斯瑾予第一次低頭對身上的校服陷入了沈思。
最後她說，她又一次在心裏說，校服就很好。
“斯斯！”
再次擡起頭的時候，欒遇和那個女生說了聲什麽，然後朝她飛奔而來。
“還沒回家呀~”
“喲，不會是認真寫卷子了吧。”
“太遲了我不回家吃飯了，要不我去你家吃吧，你家比我家近。”
斯瑾予輕輕瞇起眼睛。第三遍了。
校服就很好。
然後欒遇就跟著斯瑾予去了她家...
旁邊的一間面館。
看到欒遇和她一起肩並肩地走著，面館沈阿姨問了聲，“瑾予你同學啊？”
斯瑾予點點頭，“阿姨你給多加點肉。”
然後朝家門走去。
欒遇在她身後笑得花枝亂顫...呃，雖然我知道花枝亂顫這個詞用在女生身上比較貼切，但是我就是覺得欒遇很適合這個詞。
下午放學後的休息時間段是最短的，大概吃完晚飯你就得往學校走了，否則就很可能趕不上晚自習。
在經過校門口那兩排值周的守門禮儀隊的時候，因為恰好一位老師和她們一同經過，於是斯瑾予和欒遇便借機接受了禮儀隊親切的鞠躬問候。
“老師好！”
欒遇笑瞇瞇。
他跟上斯瑾予的步伐——
其實這裏斯瑾予又不懂了。
明明這個人的腿看上去長長的，也沒什麽腳疾的毛病，為什麽總是走著走著就落她後頭去了？
算了別想了。
大概是缺心眼吧。
“哎~”缺心眼本尊望著天空故作深沈地嘆了口氣。
斯瑾予沒理。
不過，對於欒遇來說，斯瑾予瞥他一眼就算非常大程度地理了。
於是自我感受到被理了之後的深沈哥用一種成熟的調調說，“想當年，我們也是輪班值周的中高二啊，現在啊，老了老了。”
然後撞了撞斯瑾予，“怎麽，你沒有共鳴嗎？”
這次斯瑾予給了欒遇一個超大程度的理，她朝欒遇那飄去一個目光，“沒有。我只有你當年級紀檢組長的時候，一邊拿著登記表假裝問我問題一邊追著我跑的共鳴。”
欒遇害羞...對不起，我用錯詞了，欒遇朝她拋了個媚眼。
“不知不覺，就追了你一年多了...”
是某人又開始裝C的調調。
斯瑾予邁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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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欒遇就站在一邊一直拍著斯瑾予的背。
她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既是反應過來後的害怕，又有看著欒遇一身狼狽的難過。
“欒遇...欒遇對不起...”
女孩真的哭得很傷心，欒遇拍著她背的手也越來越輕柔。
“沒關系啦，我沒事。”
“你擔心我是不是？”
“不哭啦好不好？”
“斯斯誒...”
“我剛剛...有沒有加分？”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斯瑾予楞了楞，最後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真的是。
很是無奈。
“加，給你加分行嗎。”
然後看欒遇立馬笑開懷跟個小孩子一樣。
斯瑾予沈默了一會兒，狠了幾次心終於說道，“可是欒遇，不管加多少分，我也不喜歡你啊。”
欒遇立馬怒氣沖沖地瞪著她，“最後一句話你給我收回去！”
“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他喜不喜歡你？”他馬上問。
“呃...他，他也有喜歡的人了...”
“那太好了！我跟你說噢，女孩子要矜持點，你可不要隨隨便便去跟別人告白知道嗎。”
是你矜持點好吧...
“我給你聽下我的mp3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欒遇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她拒絕地就把耳機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熟悉的女聲傳入斯瑾予耳朵裏的時候，她翻起眼睛看了欒遇一眼。
“你能不能正常點？”
欒遇笑得癲狂，“哎，本來決定了，這次要好好生一生你的氣的。結果回到家老媽和我說U盤修好了...我本來想過幾天再聽，至少要把氣好好在這幾天生完了再聽呀，結果一個沒忍住...我會每晚聽著它入睡的。”
欒遇含情脈脈道。
斯瑾予嘆了口氣，這人以後談戀愛了怕是會很吃虧吧。這麽好哄，吵架了可能自己想想，就把自己說服了，還會覺得對方是為了自己著想才和自己吵架的。哎，希望...他以後能遇到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吧。
“斯斯，去秋游吧。”
欒遇看著她。
好像是副很篤定的邀約，只是眼睛裏的期待和語氣的小心翼翼出賣了他。
今晚斯瑾予的心和欒遇落在她背上的手一樣柔軟，她垂下眼睛，語氣意外地順從。
“好。”
周六這天太陽很可愛。因為它不大到會曬你曬到脫皮，也不躲在層層白雲之間，而是欲抱琵琶半遮面地，藏了半個頭在雲朵後頭，又悄咪咪地露出了半個頭。
所以，是很舒服的天氣。
斯瑾予坐在公交車靠門的那個位置裏面，看著窗外還在排著隊的一些班級，她把校服脫了往腦袋上一蓋。
但是車子即將啟動的引擎還是顛得她難受。
把外套又從腦袋上扒拉下來，斯瑾予伸過手把車窗打開了一些。
轉過頭的時候就恰好看到南風和另一個男生一起走上來。
對視的瞬間，斯瑾予快速地移開了目光，在她意識過來之前，她已經再次把校服蓋到了腦袋上。
在一片深藍色的籠罩下，斯瑾予睜著眼睛，呼吸噴薄開來。
她似乎能感覺到南風在她旁邊靜站了一下，好像要開口喊她“瑾予”——
最後腳步聲朝後面走去。
斯瑾予的心沈浸在一片澀澀的海洋中。
司機問了好幾遍都還是缺一個人。
班沁嘟囔道，“欒遇在幹嘛呀，手機也不接，不會把今天當平時周六鬧鐘也沒調吧...”
後來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司機第三遍催促的時候，班主任也急了，看著外面很遲才排好的隊伍都陸續上了車，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管了，師傅出發吧。”
欒遇上車的時候稍微環顧了一下車廂，目光就直接鎖定了斯瑾予旁邊的位置。
他很自然地走過去坐下，在同學們“就等你一個人呢”，“都等一個小時了快”，“等等給全班買飲料”的埋怨聲中，欒遇揉了揉臉上的睡印，不好意思地說“好好好”。
他戳了戳斯瑾予。
被校服包裹著的一團不規則“物體”“嘖”了一聲，“欒遇，我暈車。”
欒遇立馬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安靜。
斯瑾予也很奇怪，這麽多的人，他是怎麽能一眼判斷出蓋著校服外套的人就是她的呢？
大概過了半小時後，車子慢慢駛入了盤山公路。每一次轉彎的時候，斯瑾予都能感覺到身邊的人用手臂撐住被慣性牽引著靠在他身邊的自己，以及...迷迷糊糊間，他和後排壓低了的對話聲。
“睡過頭了？”
“嗯吶，鬧鐘沒調。”
“手機呢，靜音？”
“是的，後來也許是你們電話打太多個了，直接沒電了。”
“還好你給師傅發了短信，班主任都叫司機出發了...誒不過你手機沒電了是怎麽給師傅發短信的？”
“什麽...短信？我給斯斯發短信了？”
“對啊，要不是師傅說你發來短信說‘在路上了’，我們真就不準備等你了。你怎麽了？什麽表情...你這是什麽踩了狗屎一樣的反應...餵幹嘛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欒遇最後只留下了句溫柔的“你小聲點”，便再也沒把頭轉向後方去，而是——
看著自己右邊的一團藍白色“東西”笑得一臉蕩漾。
季評在後頭很是膈應地看著他，看著他智障的好兄弟大概就這樣蕩漾了後半段路一路...
又是一個轉彎，斯瑾予暈沈沈地被甩向左邊，腦袋落下去的時候，靠在了一個厚實堅硬的物體上。
欒遇從調著mp3的界面上擡起視線，看向旁邊，自己肩膀上被校服包裹著的，一個圓溜溜的腦袋。
斯瑾予迷糊間仿佛聽到哪裏，好像是遠處的某座山，傳入她的左耳，“咕咚咕咚”的回聲，又仿佛是心跳聲。還有她的腦袋上方，許是來自天空的——
一陣噴薄的熱氣，仿佛是誰的呼吸聲，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個是個長篇。
噢對了，你們知道我長篇的概念嗎？
對我來說大概就是...只要比《灼婉》長的，那就是長篇。
☆、12
欒遇記得，自己好像的確是有一次，在網吧的時候，他從一堆作業本中擡起頭，看向臉上倒映著從電腦上投射下紅藍光的斯瑾予，他問他喜歡的女孩，“這個真的這麽有意思嗎？”
斯瑾予的手指快速地游動著，鼠標的點擊聲“嗒嗒嗒嗒”的，在電腦上出現了“Victory”的那一刻，她把頭轉過來看著他。
“嗯，你要學嗎？”
“你教我啊？”
她沒說話，接著繼續開了一把比賽。
而現在，欒遇把U盤插到電腦上，點開那個“教你了”的視頻。
女生不帶情緒仿佛背誦昨天抽查課文般的聲音傳了出來，對著游戲視頻裏每一個游戲角色，裝備，甚至包括不同的地圖都進行了介紹。
官方版的游戲角色介紹文字總是需要玩過一番才能明白的，所以女生進入了人機游戲，配上自己特有的“這個技能就是能讓對方暈三四秒”“這個技能很雞肋，不過你要是打不過人家想逃跑的時候可以用，散出滿屏幕的羽毛遮擋住別人的視線...然後管自己跑就可以了”“這個角色樣子雖然很...有礙瞻觀，但是如果你喜歡和別人遠程對打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個角色，長得很好看但是，嗯，沒錯就是一個花瓶”“這個模式超級逼真，你要註意這裏有個被雜草遮住了的懸崖，是真的會掉下去的那種”“如果已經有了紅色一系列的裝備就不要再買這種系列的了，買了白買，沒有疊加作用的”等如上解說...
欒遇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兒子仿佛練功一般，蹲在椅子上雙眼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全神貫註，時不時笑得渾身亂顫，時不時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一臉少女的樣子，跟癲癇的癥狀無二。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欒遇除了因此對斯瑾予聲音的辨識能力可與其媽相比之外，游戲水平一點提升都沒有。
是啊，就光顧著沈迷於女主播的聲音裏陶醉著了，哪裏會關註什麽技能啊角色啊地圖什麽的。
秋游過後，班主任找斯瑾予談了次話。
不知道是那天斯瑾予當著全車人的面說欒遇給她發了“在路上”的短信，全班“噢~”的起哄聲敲響了縱橫教師職場數年，對男女同學之間這些講不清的關系了如指掌的班主任警鐘，還是在日常的一些行為上，她從欒遇與斯瑾予的親密關系（當然是因為欒遇總像個小跟班似地纏著她）中發現了什麽，總之，當這節自習課斯瑾予被班主任叫出去後，全班都朝欒遇露出了個“你媳婦落莫愁師太手裏了”的眼神。
“馬上要開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家長會了，老師看你的成績還是不上不下的...你有和你的家長討論過要考哪一類的大學嗎？”
斯瑾予抿了抿唇，心想，老師你還挺給我面子的，我這成績哪裏是不上不下，明明是一直在下好好地待著，從來沒上去過吧。
見斯瑾予沒說話，班主任又安慰道，“其實只要還沒高考，一切都還是有機會的，不過...”很快地話鋒一轉，“要把心思完全放到學習上面去，這個時候如果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的事，那能不能考上大學都難說。”
斯瑾予低著頭無法看清表情，班主任也不知她這是聽進去了感到羞愧還是沒聽進去軸著，剛想說“你要知道欒遇的成績一直在班裏挺好的...”，才說到“欒遇”這裏，話裏主人公的聲音就從辦公室外面傳了進來——
“老師你不能因為我成績好就只找斯瑾予呀，這種事你不應該把我們兩都叫來嗎？”
班主任一楞，隨後看著從門口進來的聲音本尊，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疼。
“而且老師啊，斯瑾予她成績雖然不好，但是她打游戲很厲害的。”是一副真的很認真的表情。
“... ...”
“... ...”
一時之間，班主任和斯瑾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們腦子裏共同想的是，他這究竟是坑她（斯瑾予）還是...是坑她吧（斯瑾予）？
“還有老師，其實是我喜...”
“老師我們知道了。其實我和欒遇就是比較好的同學關系而已，不過畢竟是在學校，男女同學之間的距離太過密切的確是影響不太好，有違校紀校規。以後我們兩會註意的，在繼續保持同學關系的同時，也會把握好分寸。”
斯瑾予朝老師微微彎腰一點頭，“請問老師還有事嗎，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的確快高考了是該抓緊時間了，我還剩好些作業沒寫完呢。”
班主任還在楞怔間，斯瑾予已經轉過身，朝著旁邊也楞怔看著她的男生擡了下眼皮，很小幅度地左擡了下下巴，“走啊。”
欒遇乖乖跟她走出了辦公室。
最後辦公室只剩下了錯愕的班主任，對著剛剛斯瑾予說的一番話進行了仔細的回想...
她這到底是真的知道了還是裝聽進去了？話倒是一句沒錯地給她說走了，既表示了自己與欒遇沒有不正當的同學關系，也表明了自己以後會註意和欒遇的關系。那她還要再說什麽，她沒什麽可說了不是...只是到底哪裏怪怪的呢？
欒遇小心翼翼跟在低氣壓的斯瑾予身邊，屏住了呼吸...
最後總是忍不住的，擡手撞了她一下。
斯瑾予沒理。
“怎，怎麽了啊。因為老師找你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可是我看你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啊...”
話沒說完，斯瑾予“噌”地一下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辨喜怒，語氣卻是冷得很。
“欒遇你以後要是再在老師面前說喜歡...我這種話，你看我還會不會跟你說話。”
隨後轉身就走。
欒遇連忙跟上去，“昂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以後不說了行吧，別氣了嘛，幹嘛呢~”
然後班裏的同學就看著被老師叫出去的斯瑾予和隨後偷偷摸摸跟出去的欒遇兩人同時回到了教室。前者表情冷淡看著好像還有些慍氣，並沒有那種被班主任施莫愁進行一番愛的教育後羞愧涕零的樣子。而後者，一臉郁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時不時舔著臉往女生那看一眼。
放學後欒遇自然是要跟著斯瑾予回家的，尤其是在今天他家斯斯還生氣了的這種情況下。
只是莫愁師太又要留前十名同學下來開會，欒遇只能拼命朝斯瑾予使臉色，奈何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
斯瑾予把頭發撩到耳朵後面的時候，看到操場的地上陽光把一個身影慢慢投射到了自己影子上。
漫不經心的步伐，斯瑾予很熟悉。
她屏住了呼吸。
想起剛剛自習課上班主任叫她出去時，南風朝她看過來，幾乎是在對視上的那一刻，斯瑾予就移開了目光。
這幾天這種情況已經很多次了。每次在不經意對視上的時候，總是斯瑾予主動地，快速地，躲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講不清自己這種心情。
委屈？嫉妒？因愛生恨？
好像都有，又好像不只是如此。她只是做不到在知道了心上人已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說你好，然後微笑。所以只能逃避。
她可能得自己好好想一段時間。
思量間，南風已經並排走到了她身邊。
“還好嗎？”
斯瑾予沒擡頭。
他問的是哪一方面的呢？
是今天被班主任叫出去的事？還是...關於“南風慕你”？
“老師說了很過分的話？”
果然是前者。
畢竟...他也不知道她看到了那張同學錄。
“沒有。”
然後便是一陣長長的沈默。
直到差不多斯瑾予要拐彎，南風也要往另一條路口走去的時候——
“瑾予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
斯瑾予靜靜地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身子往後面看去。
便對視上了。
男生沈靜而柔緩的目光落入她的眼裏，漫不經心的臉上是一絲不常見的關心。
她的眼睛突然就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三四點起床，然後只吃一頓的我應該是會瘦的。
噢，我說的是下午三四點。
☆、13
最後當然不會真的傻乎乎到說，“因為我看到了你給別的女生寫的情書了所以不開心”。
“有點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麽，我現在才開始迷茫未來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南風你覺得上大學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南風走在靠馬路的這一側，來往的車子“滴”著喇叭，喧鬧的城鎮裏充斥著無數人的煩惱。
“遙不可期的未來我也想不明白...不過，重要吧。嗯...應該是挺重要的，尤其是對現在這個社會來說。其實大多數的人都是迷茫的，所以，並不需要為了自己的迷茫而感到不安，就這樣走下去啊，做該做的事，然後走著走著，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自己想做的事。”
斯瑾予安靜地聽著，沈默了好久才鼓足勇氣問道，“你覺得我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嗎？”
並沒有等太久就聽到回答了，“好好努力啊，不管是不是同一所。剛剛不是說了嘛，對現在這個社會來說，學歷還是挺重要的，所以哪怕並不能去到夢寐以求的大學，也不要放棄啊。當然，如果能一起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嗯，是照常的，南風式回答。
大概從斯瑾予認識南風起，就是...那次季評打翻垃圾桶，南風出現對他說道“你不該道歉嗎”那時候起，一直到現在，除了會對她表現出對常人沒有的關心之外，南風一直沒有變過。
喜歡這種東西太稀奇古怪了，如果非要說出個原因好像真的說不出來，但是，也可以說，有很多原因。
她喜歡南風漫不經心的調調。
但並不真的就是，完全漫不經心。
對待朋友，比如斯瑾予，他會給出對常人沒有的問候。
向來不關註別人的他也會發現斯瑾予最近似乎有些不開心，從而在這天選擇和她好好聊聊。
她喜歡南風萬事自我的調調。
雖然也會在意周遭，但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只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世界裏。
班級裏的起哄，廣播裏的重大新聞，路過的會引起驚叫的驚艷外校女生。
南風向來不隨大流，除非他想，否則沒人能擡起他的眼皮讓他看一看，那會另眾人沸騰的熱點中心。
欒遇曾說，“他這人就是沒有集體主義精神啊，說得難聽點不就是以自我為中心嘛。”
斯瑾予搖搖頭，“你不懂。”
她曾見過的，在川流不息的車道裏，穿過人群朝事故中心走去的南風，扶起了沒有雙手的殘疾乞討者後，他拍了拍那沾滿了灰的空蕩蕩袖管——
那個南風，漫不經心未達眼底，被淺淺的淩冽所代替。
斯瑾予喜歡南風從來隨意的調調。
而有時卻會出現出人意料的一面。
“南風作業本借我看一下行嗎？”
“拿去吧。”
“南風對不起啊，不小心把你桌子弄濕了。”
“沒關系。”
“南風給你，我自己家做的月餅，超好吃的。”
“不用了。”
斯瑾予忍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來，雖沒轉過頭去，卻想象到了女生吃癟的表情，和南風連眉毛都不晃一下的臉。
真是個連“謝謝”這種客套都不願意為難自己去說的人啊。
... ...
以及...
“你不該道歉嗎？”
很突如其來的...路見不平。
其實也是憑借自己隨意的心，想做，便說出口罷了。
斯瑾予從回憶中擡起頭來，她歪了歪頭，“南風你為什麽會和我做朋友啊？”
很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
要說做朋友的話，好像男生並沒有說過，但很顯然兩人現在就是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南風微微蹙起眉頭，“為什麽這麽問？”
斯瑾予把頭歪到另一邊，“就感覺，你的朋友好像不多的樣子...”
所以能和你成為朋友我覺得很意外和...幸運啊，也很好奇...不怎麽有朋友的你，怎麽就選擇了我呢？
“也許和我做朋友很難吧。”
斯瑾予擡頭看他。
南風對她笑笑，“所以這位朋友，很感謝你...走進我的世界。”
啊。
委屈啊，嫉妒啊，因愛生恨你們這些鬼，都給我隨風而去吧。
其實她一直很想成為的，就是南風這種人。
隨意灑脫到不像話。
那麽現在就，一步一步...朝著他的方向邁近呀。
哪怕你喜歡著別人，哪怕你不喜歡我，那也沒有關系。
我只聽命於我自己。
到家的時候，門口路燈下矗立著一個門神。
欒遇“噠噠噠”地跑過來，“哈，沒我快吧，我打車來的。”
“...時間那麽多？你不上晚自習了？”
欒遇朝斯瑾予飄去十分無語的一眼。
“...你上課能不能稍微用點心，今天分別三個老師說了晚自習取消的事，你都沒聽到嗎？”
“... ...”
看著安靜沈默的斯瑾予，欒遇嘆了口氣。好吧，他不該說她，她當然是沒聽的。
“氣消啦？”
看了眼她的臉色，仿佛沒有白天那麽冰冷了，於是欒遇小心翼翼道。
“嗯，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別嘛。”欒遇拉過她的書包拽著她坐下來，還在屁股落下之前，鋪了本書在臺階上。
“老師都跟你說了啥，說來我聽聽。”一臉八卦心極重的樣子。
斯瑾予剛想說“沒說什麽”，想了想這人必定不會就此死心，肯定要扒拉著她非要問出個事無巨細來。
於是到嘴的話變成了“怕我會考不上大學，讓我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
欒遇果然翻了個白眼，“這話我都說過多少遍了你都沒聽進去，莫愁她這說一下有用嗎...”
還沒等斯瑾予準備拍拍屁股起身，這人又嘚吧嘚道，“其實你要是真的不上大學我倒也沒什麽關系...只是...不知道我媽媽會不會介意。”
看著那人認真地，專註地，摸著下巴開始深思起來，斯瑾予廢話不多說，果斷起身，徑直回屋。
第二天第一節課結束後，因為昨夜下過雨，操場上濕漉漉的，所以課間操取消了。
欒遇被隔壁班不知哪個男生叫了出去。
全班的男生在班裏對視了幾眼後，便一起浩浩蕩蕩地沖出去了。
斯瑾予正占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著，想了想昨天自己給自己立下的“隨意”標簽，搖了搖頭正準備趴到桌子上睡一會兒，就聽到班裏的女生傳來一句“欒遇和他們打起來了”。
幾乎是在斯瑾予意識到的那一刻，她已經沖了出去。
門口圍了烏泱泱的一堆人，大多是本班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但都有些眼熟。
人聲嘈雜，好像是在勸架，斯瑾予只聽得出有班沁的聲音。
“別打啦別打啦。”
她沈了沈臉，快速扒拉開人群往裏面鉆去，在看到欒遇被劉亥壓在身下，娃娃臉上顴骨腫得老高，鼻子下淌著道半幹的血跡——
她的太陽穴瞬間“突突突”地跳了起來。
她把劉亥一把從欒遇身上推開（也不知道她哪裏來這麽大的力氣），在欒遇穩了穩身子站起來後擋在他面前，對著還欲揮舞著拳頭撲上來的劉亥只冷冷拋了句，“你再動他下試試。”
一時間，萬籟俱寂。
鴉默雀靜，萬馬齊喑，鴉雀無聲，夜深人靜...咳咳，夜深人靜去掉。
劉亥眼神暗了暗，他往地上吐了道帶血絲的口水，沈默了一會兒後說，“OK我知道了，我他嗎就是個傻b！”
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一聲淩厲的“反了你們！”緊接著響起。
真是個跌宕起伏，緊湊不拖沓的劇情呀。
同學們立馬往旁邊避讓開，欒遇從背後推了斯瑾予一把，小聲卻嚴肅地拋下了句，“你快回教室。”
然後斯瑾予便隨著一幫圍觀群眾看著他和劉亥被政治老師兼年級主任帶走了。
放學的時候，欒遇再次愁眉苦臉。
他頂著張貼了好幾道創可貼的臉跟在斯瑾予的背後跳來跳去。
女生又是副不辨喜怒的臉。
“你咋又生氣，又生氣了嘞！”
欒遇抓狂，欒遇無奈，欒遇上躥下跳。
“別氣啦別氣啦，我又哪裏做錯了嘛~”
胸口頓時一陣火燒，還又哪裏做錯？斯瑾予板著張轉過頭去剛想罵人，那張鼻青臉腫的娃娃臉落入了眼裏——
燒著的火就這樣洩了氣。
“你幹嘛和他動手啊？”
“他老纏著你啊。”
劉亥就是同年級那幾個追斯瑾予男生中的一個。
“你不也老纏著我？”
斯瑾予說得沒錯，纏著她的人的確是欒遇而不是劉亥，劉亥就是因為多次在追求斯瑾予的途中受到了欒遇的阻礙從而對欒遇心懷恨意的。
又因為平時看欒遇纏著斯瑾予而斯瑾予總是一臉對他不耐煩的樣子，於是決定為了自己的女人...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人，也為了自己的愛情，找欒遇多次會談。
而欒遇在劉亥面前的態度總是過於欠揍——
是真的很欠揍。
比如，“我和她關系好啊什麽叫纏著她呀~”
比如，“她肯定不喜歡你啊，不管喜不喜歡我但是很明顯就不喜歡你，至少對我還齜牙咧嘴的呢，對你...完全沒反應對吧，她對衛旋的反應都比對你的大。”
比如，“我又沒阻止你追她，咱兩各憑本事不是...好吧我承認阻止你追她也是我使出的本事之一。”
於是，在這天沒有課間操的課間，劉亥在班裏男生的慫恿下，氣勢洶洶地殺到了斯瑾予的班級，叫出了欒遇。
沒聊兩句，欒遇白眼一翻，“喲，你還帶親友團來。丟不丟臉啊，追女生還帶組團的~”
接著在劉亥兄弟的一聲“打他嘛”令下，一幫男生就和欒遇打了起來。
然後班裏的男生趕到，於是變成了班與班之間的戰役。
“那我兩能一樣嗎。”欒遇沒好氣。
“好吧，就算他纏著我，那也應該我跟他說，你上什麽手？”
“難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不能讓我為了你和他動個手？”
娃娃小臉一擺，很是受傷，他瞪了斯瑾予一眼，扭過頭去開始生起悶氣。
夕陽西下。
斯瑾予看那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無奈地嘆了第二口氣，“你回去要怎麽跟你媽媽說啊？”
“哼，關心我啊？”還在生氣進度條讀取中的娃娃臉瞥了她一眼。
“對~關心你。”
於是進度條立馬讀取失敗，他癟了下嘴轉過頭來，語氣還處於強裝生氣狀態中，所以刻意壓制住了自己的喜悅。
“男生嘛，打個架有什麽的。”
看斯瑾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理他，生氣狀態徹底破功，喜悅完全顯露出來。
他說，“不過斯斯你幹嘛這麽袒護我嘛。”
他說，“你這一上來不問對錯就把我護在身後，都不問問情況，太護短了，萬一其實是我不對可怎麽辦呢？”
“唉，其實你出現的時機不太對，前幾秒我好不容易把他壓在身下的雄姿沒被你看到，真是可惜liao~”
斯瑾予晃了晃頭直接走掉。
這人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毛病她早就知道，怎麽偏偏還著了他的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南風啊南風~
遇哥啊遇哥~
cp名字我都想好了，風景夫婦和遇見夫婦~
然後嘚瑟了一會兒的我默默地把興奮舉起的爪子收了回來...等什麽時候火起來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的吧o(╥﹏╥)o
☆、14
在斯瑾予立志好好學習後的第一次小考測驗試卷發下來的時候——
是在課間。
課代表叫一聲某個同學的名字，那個同學應答一聲“哎”，然後課代表把試卷遞給他。
在叫到斯瑾予的時候，她還沒出聲，一個男聲的“哎哎哎”已經搶先響了起來。
欒遇拿著卷子坐到她邊上來，“你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嗎？”
斯瑾予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從你走過來不住地搖頭臉上哀聲嘆氣著的時候，我就猜到我有多少分了。”
接過欒遇遞給她的，鮮紅“48”分數學卷子，斯瑾予再次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欒遇道，“我覺得我上輩子應該是考試考死的。”
所以這輩子跟考試有仇。
作為她這幾個星期學習的指導小老師，欒遇感到很郁悶。
但是他肯定是舍不得苛責的，於是他最後嚴肅地拍了拍斯瑾予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再接再厲。”
下午的兩節自習課欒遇不在教室。
其實不只欒遇，前十名那幾個學生都不在。
優等生總是會被老師叫去進行一些神神秘秘的活動，而得了這樣無人坐鎮的幸福時光，班長和紀律委員都不在，教室裏便沸騰成了一鍋粥，比班會課還要熱鬧。
班沁戳戳她，“你說老師這樣做有意思嗎？雖然是加大了本班重點大學的錄取率，但也相當於放棄了一些能上本科的學生啊。”
斯瑾予把寫得滿滿的草稿紙翻了個面，在被字跡印出劃痕的空白處刷刷刷地繼續計算著那道數學應用題第一大題。
“沒意思，對那些十一二名的同學來說，最沒意思。”
班沁看了她一眼，隨後往她說的“十一二名”看去。
是啊，其實比起後進生來說，這些學生才是被老師這樣的行為傷害得最深的人了吧。
就差了那麽一兩名，得到的待遇和她們這些後進生是一樣的。
更讓人心裏感到落差的是，有的時候，考取了第九名，你得到了去開會的資格。而才剛開完一次，下一次，降落回十一名的你，又只能繼續看著教室門口，那些去往開會路上的背影了。
班沁慶幸地點點頭，“還好我是十三名。”
斯瑾予被逗笑，“嗯，更還好我是四十三名。”
直到放學了，那十位同學也沒回來。
斯瑾予總算把第一大題應用題的第一小題做出來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也沒背書包，反正等等晚自習還要來學校，只拿了那張自己寫了兩節課的草稿紙，準備回家吃飯的時候好好看看。
看看到底哪些步驟是白做了的，她記得明明欒遇五六分鐘就把第一大題全寫完了的。
在從教室走向校門口的路上，斯瑾予看到欒遇和一個女生一起從走廊一頭並肩而來。
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女生眼睛彎彎的，而欒遇...他的眼睛從來都是彎彎的。
是那個，在教室門口讓斯瑾予幫忙叫一下南風的女生。也是那個，榮譽榜上經常出現的女生。沒錯，她終於能記住這張臉了，是那個，南風給她寫了張同學錄的女生。
應該成績很好吧。
斯瑾予這樣想著，慢慢把目光從那兩個人身上收回來。
斯瑾予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會嫉妒別人。不夠聰明，沒關系，她也不渴求哪天智商突然拔高，在老師叫她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能口若懸河地說出除正確解答之外的又一種簡便解答算法。外貌什麽的，許是如那句話所說，擁有了並不覺得多珍貴。斯瑾予向來不臭美，不會像一般好看的女孩子一樣愛對著鏡子抿唇眨眼欣賞自己，所以不花心思在著裝上也是自然。她好似從來都是校服吧，也不會一到可以不用穿校服的日子便刻意又好似隨意地穿上衣櫃裏精心準備的好看衣裳，她覺得校服就很好。
校服就很好。
在腦中又一次浮現出剛剛和欒遇並肩而行的那個穿著藕粉色帽衫，顯得嬌俏動人的女生身影的時候，斯瑾予第一次低頭對身上的校服陷入了沈思。
最後她說，她又一次在心裏說，校服就很好。
“斯斯！”
再次擡起頭的時候，欒遇和那個女生說了聲什麽，然後朝她飛奔而來。
“還沒回家呀~”
“喲，不會是認真寫卷子了吧。”
“太遲了我不回家吃飯了，要不我去你家吃吧，你家比我家近。”
斯瑾予輕輕瞇起眼睛。第三遍了。
校服就很好。
然後欒遇就跟著斯瑾予去了她家...
旁邊的一間面館。
看到欒遇和她一起肩並肩地走著，面館沈阿姨問了聲，“瑾予你同學啊？”
斯瑾予點點頭，“阿姨你給多加點肉。”
然後朝家門走去。
欒遇在她身後笑得花枝亂顫...呃，雖然我知道花枝亂顫這個詞用在女生身上比較貼切，但是我就是覺得欒遇很適合這個詞。
下午放學後的休息時間段是最短的，大概吃完晚飯你就得往學校走了，否則就很可能趕不上晚自習。
在經過校門口那兩排值周的守門禮儀隊的時候，因為恰好一位老師和她們一同經過，於是斯瑾予和欒遇便借機接受了禮儀隊親切的鞠躬問候。
“老師好！”
欒遇笑瞇瞇。
他跟上斯瑾予的步伐——
其實這裏斯瑾予又不懂了。
明明這個人的腿看上去長長的，也沒什麽腳疾的毛病，為什麽總是走著走著就落她後頭去了？
算了別想了。
大概是缺心眼吧。
“哎~”缺心眼本尊望著天空故作深沈地嘆了口氣。
斯瑾予沒理。
不過，對於欒遇來說，斯瑾予瞥他一眼就算非常大程度地理了。
於是自我感受到被理了之後的深沈哥用一種成熟的調調說，“想當年，我們也是輪班值周的中高二啊，現在啊，老了老了。”
然後撞了撞斯瑾予，“怎麽，你沒有共鳴嗎？”
這次斯瑾予給了欒遇一個超大程度的理，她朝欒遇那飄去一個目光，“沒有。我只有你當年級紀檢組長的時候，一邊拿著登記表假裝問我問題一邊追著我跑的共鳴。”
欒遇害羞...對不起，我用錯詞了，欒遇朝她拋了個媚眼。
“不知不覺，就追了你一年多了...”
是某人又開始裝C的調調。
斯瑾予邁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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