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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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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相配

手心緊緊交握, 連棲睡得一點也不安穩,他眉頭微微蹙著。

岑厭把他抱在懷裏,是安撫的姿勢, 溫度交織與共,他垂下眸,遮住眼底神情。

臉上疤痕扭曲, 但此時倒顯出幾分柔意。

“岑厭。”

在睡夢中驚醒,連棲額上的發都是濕的,貼在白生生的肌膚上。

他像條擱淺的,汗津津的魚兒,張口的第一句話都帶著喘, 似呼吸不過來般。

“寶寶, 夢到什麽了?”

岑厭拍著他的背, 讓他喘息均勻起來。

半晌,連棲才回過神似的,他眸裏帶著濕潤,楞楞偏過頭來。

“我夢到, 你被困在一個小房子裏。”

他輕聲開口, 但語氣仔細聽又帶著些顫抖:“我喊你, 你也聽不到。再然後, 我就看到房子裏突然漫了很多水, 你被淹在裏面,我怎麽推門也推不開。”

岑厭楞了下。

他捏了捏連棲的耳垂,低頭捧起少年冰涼的臉,額頭貼了上去。

“寶寶, 別怕。”

他冰涼的唇輕觸了下少年的鼻尖:“都是假的。”

連棲沒有回答。

只是抿了抿唇,他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心跳格外的快,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看到岑厭熟悉的面容,還是嗯了一聲,疲憊地把下巴擱到對方的肩膀上,腰也跟著貼了過去。

連棲每次做了噩夢後,都容易出一身汗。

但身上的肌膚是冰涼的,他呼出的氣息也有些微涼,岑厭觸摸到他光裸的手臂,似摸到滑膩的冰。

岑厭斂了下眸,有一下沒一下撫著連棲的背。

突然,他開口:“寶寶,下午我有一些事情。你自己在家裏要乖一點。”

連棲茫然擡眸,他思考了一下,還是微微點了頭。臉頰貼到對方脖頸蹭了蹭,他現在心跳依舊很快。

目睹著岑厭的身影離去,連棲指尖輕搭在玻璃上。

他眼眸倒映著窗外的一切,包括已經陰沈沈的天,沿入天際的一大片昏暗,連帶著肉眼可見翻飛的風。

看著樹葉卷在空中,樹冠七扭八歪,連棲蹙了下眉。

岑家一貫的傳統,祠堂裏擺放整齊的牌位,岑厭作為如今的家主,他一身簡單不過的黑色風衣,從風中而來,衣擺掀起帶起了蕭瑟,配上略帶蒼白的面容,一進門便足以讓氣氛陡然寂靜。

他眼眸黑漆漆,高大身形遮住本就微弱的光芒。

身上的風衣脫去,他隨手把衣服丟給助理,迎著眾人的目光,他幾步走到正中央擺放的牌位前。

那是岑嵐的牌位。

手中舉著香,他俯身拜了三拜,退後一步把香插了回去。

而在這一派寂靜之中,又有人的目光格外紮眼。岑厭只略微偏了視線,就看到一旁同樣一身黑衣,面容蒼白陰郁的青年。

對方直勾勾盯著他,同樣黑沈沈的眼。

“岑易。”

岑厭沒什麽表情,只道:“上香。”

那中央的牌位,不僅有岑嵐的,右位擺著的是餘玉的。

雖看似並排,但實際刻意地避開了位置,隔著一道極大的空隙。

岑易隨意瞥了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我上香做什麽。”

岑厭只是強硬命令著:“上香。”

青年黑色衣領豎著,襯得面容愈發蒼白,聞言他懶懶掀起眸來,漆黑中似蘊著什麽,但很快一閃而過。

突然他親熱笑了起來,眼底的情緒頃刻揉碎。

“好哥哥,別急嘛。”他語氣也是一樣的懶散,跟氣氛格格不入,有人已經帶著不滿投來了視線。

“我又沒說我不做,給我父母上香啊,怎麽會不做呢。”

他咬字父母時,格外的重。

說森*晚*整*理罷,他上前拿過香來,隨手撥開打火機,點燃了燃起縷縷青煙。

雙手舉起香,上前拜了拜,最後把香插進了面前的香爐裏。

岑厭臉色緩和了些許,周圍人看到情況也紛紛松了口氣,家裏這兩個祖宗,一見面就掐架,他們是真害怕,正當一群人想入非非時,卻見本來閉著眼安安靜靜上香的岑易猝然睜開眼。

下一秒,在場沒有任何一人能反應過來。

岑易陡然暴起,抄起上面擺放的牌位,扭頭狠狠朝著岑厭的頭上砸了過去。

一陣兵荒馬亂。

有人在尖叫,有腳步聲淩亂響起,岑厭感覺一陣耳暈目眩,他腳步晃了晃。

好像有什麽溫熱緩緩流淌下來,他擡手摸了一下,卻觸及一片鮮紅,面前的景物緩緩重疊,包括岑易那張扭曲又帶著快意的臉。

岑易陰森森開口:“我只給我母親上香,他們又算個什麽東西。”

他似乎仍覺得不夠,在嘈雜的聲響中,岑易的聲音又格外清晰:“我母親的牌位是不配出現在祠堂嗎?你吩咐人特意撤了也就算了,又憑什麽說她不配。”

岑厭這時才感覺一陣頭痛欲裂。

他拼命去解讀岑易話語裏的意思,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最後他腦子的唯一念頭竟然只是。

連棲肯定又會被嚇到了。

岑易的笑帶著快意。

“你們所有人,都該死。”

“你們這些看著我母親活生生痛死的人,都該死!”

他肆意發洩著,岑易也知道自己這一舉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麽,他那一下並沒有下死手,頂多讓岑厭多吃兩天苦頭,但他沒把岑厭搞死,不帶腦子也能想到之後會遭遇什麽樣的報覆。

可以說,他就已經打算好了今天來這樣一下。

把那些早該罵出來的話罵個痛快。

把心裏那些怨恨宣洩出來。

岑易說的臉都發紅,青筋□□,他肆意笑著。

突然,他感覺手腕被一股力道強硬禁錮住了。

楞楞一偏頭,就見臉上鮮血緩緩流淌下來,沿著側臉,一路落到唇角的岑厭,正用漆黑的眼眸死死盯著他。

岑厭只說了一句話。

“你為什麽覺得,你母親會願意出現在岑家的祠堂裏。”

說完這句話後,岑厭終於支撐不住似的,往後搖晃了兩步,數人一擁而上。

岑易的表情還固定在了原地。

他這時才從情緒中抽回神來,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在註意到一人躲閃又心虛的目光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

“媽的。”

他罵了一聲。

好像又覺得不夠一樣,他又罵了兩聲:“媽的媽的!”

撥開周圍的人群,他罵了一聲都滾開,突然他聽到岑厭低聲道了句,帶我回去。

岑易抿唇,他眼神陰惻惻,一擡手把岑厭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半扛半抱著人朝外面走去。

有人想要去追,卻看到岑厭臉色蒼白的搖搖頭。

岑厭坐進了車裏,他閉著眼靠在車座上,岑易終究還是忍不住,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罵道:“你傻啊,不是你做的你不會解釋。”

聞言岑厭喘了口氣,他張開眼眸,帶著冰冷。

“你給我解釋的機會了?”

岑易:“……”

他冷笑一聲,踩了腳油門。

“回我的莊子。”岑厭只交待一聲:“給我遞過毛巾。”

岑厭眼睫上也沾著血,他用毛巾一點點擦拭著,把臉上流淌著的血跡擦幹凈逐漸染成微紅。

岑易看到後蹙起眉來,他沒忍住又說了句:“別擦了,找醫生處理一下。”

但岑厭依舊擦著,直到臉上恢覆原樣,除了後腦沾著的血跡,幾乎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麽。

他這才掀起眼皮,開口道:“別嚇到他。”

岑易沈默許久,突然問:“那我母親的牌位?”

岑厭只簡單回應了一句嗯:“給你送回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風景極速後退,只有車子平穩行駛的聲音,突然岑易偏過頭,看向了後面閉目養神的岑厭。

“抱歉。”

他啞聲開口。

連棲自從岑厭離開後,總覺得心神不寧。

風雨已經停歇,他站在窗前,好像數不清過了多少時間,他只是靜靜望著,看外面樹葉一遍又一遍飄浮,落下。

直到一輛熟悉的車子開了進來。

連棲眼睛一亮。

他蹭蹭跳了下來,聽到敲門聲響起,他幾乎是迅速打開了門。

門猝不及防地打開,連棲直直和岑易對上了視線。

他楞了。

但很快他註意到一旁靠饞著岑易站立的,臉色有些過於蒼白的岑厭,在註意到他的視線後,岑厭喊了聲:“寶寶,別怕。”

連棲警惕看了一眼岑易,他對於岑易的印象可稱不上很好。

岑易攙著岑厭進了門,連棲卻在此時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幾乎讓他瞬間炸了毛,就像幼獸察覺到危險那般,連棲瞬間睜大了眼眸。

“岑厭。”

他輕輕喊:“你怎麽了?”

岑厭摸了摸他的臉,又捏了下他的耳垂。

“我沒事,寶寶。”

連棲圓圓睜著眼睛,似不相信一樣。

“喊一下醫生來就好了。”岑厭提前撥了電話,應該一會兒人就到莊園了,連棲望著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神情覆雜的岑易。

半晌,他才應了一聲:“好。”

岑厭腳步有些重。

但他還是支撐著,他不想在連棲面前倒下。

連棲什麽都沒說,只是上前擁住了岑厭的腰,臉頰貼了上去,他聽到岑厭平穩有力的心跳。

好像得到了什麽保證一樣,連棲這才濕漉漉地擡起眸來。

“岑厭。”

他嗓音有些哽咽。

“嚇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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