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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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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第 59 章

不遠處的朗瑪廳笑聲陣陣, 山風吹拂,將歡快的歌舞聲送到你們耳邊。

月光穿過了淩晨的濃霧,溫柔地灑在你們之間。此處唯有寂靜、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你先起來。”你拉了拉格桑緊拽著你的手, 卻沒拉動。

格桑虔誠地望著你, 又說:“你不喜歡我們藏族人聚在一起喝酒,我就不去喝酒, 不去玩骰子,在家裏陪你。你不喜歡的,我全部改。只要你留下。這邊的牧場那麽大,天空那麽寬,讓舞動的綠草治愈你, 讓吹拂的山風治愈你, 讓大地的詩篇治愈你。”

“格桑。”你蹲下身,和他視線齊平,“謝謝你喜歡我,我很感激。”

藏族青年的眼睛動了動, 變成了一汪憂郁的湖。那些明亮、期待和緊張全部被凍結,只剩明晃晃的失落和難過。

你握住他的手腕, 將他的手掌貼在你的左胸,用溫柔的語氣說著冷漠殘忍的話:“你想聞一聞我的記憶玫瑰,分享我的過去與美夢,可是——”你握著他的手往你的胸口壓了壓,“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也沒有, 只有漆黑一片,只有被蟲蛀壞的空中樓閣, 沒有詩,沒有酒,更沒有夢,這裏——死得比古埃及法老更死,更徹底。”

格桑茫然地望著你。

你放軟聲音,溫和緩慢地說:“你會遇到一個美麗的姑娘,與她一起放牛,在馬背上歌唱。她會給你一切夢想。忘了我吧,格桑。”

你松開他的手腕,起身離開,沒有絲毫眷戀與停留。踩碎的枯枝在你腳下吱嘎作響,像一曲離別的挽歌。

藏歷新年的歡慶持續了一個月,四月結束迎來了五月,山間冰消雪融,各色花朵鋪滿了牧場,一派春意盎然。

五月初,你收到了分行人力資源部的通知,讓你在月底結束駐村,領取畢業證後正式前往分行報道。分行非常貼心,為你留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人力部員工次仁拉姆還特意發來消息,讓你不用著急,有任何問題和困難都可以告訴她。

你的小課堂一日不落地繼續著,或許是知道分離在即,羅布和卓瑪戀戀不舍地纏著你,要你和他們多說說話。隨堂測驗時,羅布算的數學題又快又好,卓瑪背的詩準確又響亮。小貢桑就咧著嘴嘿嘿笑著,在旁邊啪啪啪地拍巴掌。

拉姆卻悶悶不樂,課上一直低著頭,眼淚一串串往下掉,浸濕草稿紙。

有一天你照常檢查他們的作業,等你走到拉姆面前,她的桌上仍是空蕩蕩一片。她垂著頭聲音又低又緊繃:“沒寫。”

她說著,一顆一顆的眼淚砸在桌面上。

你沒說話,在桌上留下一包衛生紙,便轉頭去檢查羅布和卓瑪的作業。那一天,拉姆始終沒擡過頭。

知道你要離開的消息後,貢桑無疑是最開心的那一個。

他常常拉著你去山坡瘋跑,不純熟的漢語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去城裏,人多,就會看著你,不會讓你再,跑到水裏去。”

他的詞語順序奇怪,發音也不準確,你卻總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就會問他:“我去水裏,你很在意嗎?”

小貢桑會立刻嚴肅起來,伸出小拇指在你眼前晃悠,意思是你和他拉過鉤鉤:“你救了我的生命,我也要,救你的生命,盯好你。”

他的話語絲毫不流利,卻那樣擲地有聲。小孩子的眼睛比天空更純凈,無聲地向你強調。

你心中微動,唇邊勾起微笑,和緩地說:“嗯,我們拉過鉤的。”

他立刻就會開心起來,咧開嘴笑得無比燦爛。

自藏歷新年你拒絕格桑後,他先是消失了幾天,而後又默默地出現在你身邊,卻從不顯形。

每天清晨你推開門,一背簍滿滿的松枝總會出現在門外,上面放著一大捧沾著晨露的鮮花。而夜裏下班後,打好的井水會放在院子裏。偶爾你來不及洗碗,等想起時再去到村委會的廚房,會發現洗幹凈的碗已整整齊齊地放在瀝水架上。加班得晚了,電壓力鍋裏總有熬好的粥。每周出現一桶礦泉水,一壺青稞酒。

有時你看見一個背影,出聲叫他,他跑得比多吉還快,轉瞬就沒影兒了。

這天你下班得晚了,穿過院子回宿舍時,已是滿天星子。在窗邊燒水時,透過一窗漆黑夜色,你看見院子對面有一個正在離開的人影。

你拉開門,出聲道:“格桑。”

那個身影頓了頓,立刻加快腳步往外。

你嘆了口氣,抓著門框彎下腰去,聲音有些虛弱沙啞:“可以來扶我一下麽?”

那個身影頓住,在原地猶豫了一陣後,他慢慢地走過來,扶你進屋坐到沙發上。而後一言不發地倒來半杯熱水,拿來桌上的藥遞給你。

“謝謝。”你松開抵著胃部的手,接過藥和水,吞了藥後裹緊衣服蜷縮在沙發上,等待著藥效發揮,“可以聊聊嗎。”

格桑悶不做聲,去電壓力鍋裏盛了半碗冒著熱氣的粥來,沈默地遞給你。

你喝了兩口,熱騰騰的粥落入空蕩蕩的胃裏,緩解了一些絞疼。你終於能稍微放松身體,比較順地說出話來。

“你在怪我麽?”

格桑詫異地看了你一眼,隨即悶聲開口:“沒有。”藏族小夥的聲音依然清亮渾厚,卻多了一些沈郁。

你把粥碗放到一邊,拽過靠枕壓著肚子,問:“那你為什麽躲著我。”

“我做錯事了。”

你耐心地問:“做錯什麽事?”

“那天,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那些話……好像讓你傷心了。”格桑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那些話勾起了你的傷心事,你的語氣和眼睛都是冷的。我不可能怪你,我怪我自己。我不敢見你,因為我不想讓你想起那些傷心事。可我又沒有辦法控制住想見你的欲望,想來想去,只能在暗中為你做些事情,再偷偷看你一眼。”

你微楞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你傻啊。”

格桑走過來,半跪在沙發旁,問:“吃藥後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那你去拉薩工作後,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備好藥。”他連難過都是明亮的,一切情緒都坦誠地寫在眼睛裏。

你說:“格桑,你很好,特別好,是我不夠好,所以我不能答應你。你不要為這個難過。”

“我沒有為這個難過,我只是為你難過。”格桑說,“在說出那番話之前,我就知道會被拒絕,並不意外。凡人很難摘到月亮。我難過的是,我沒有能力讓你停止難過。”

他頓了頓,說:“如風,希望你早點遇到那個能讓你停止難過的人,雖然那個人不是我。雖然我已經開始嫉妒。雖然我有點想揍他,居然這麽晚都不出現,害你難過了這麽久。”

你靜靜地聽著他的這一番剖白,忍不住笑了笑道:“格桑,你很可愛。”

“這是誇獎嗎?”他擡頭看你,“如風,那晚我說錯話害你傷心,你能原諒我嗎?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我當然願意,我怎麽會不願意呢?”格桑終於咧開嘴笑了起來,“如風,可以親吻你的額頭嗎?”

你望入他的眼睛,看到了釋懷與珍惜。

你說:“好。”

他先是跪地,雙手合十閉上眼,低聲又快速地用藏語說了一串話。而後他起身撐著沙發扶手,彎腰吻了吻你的額頭。滾燙的唇貼在你的額頭,一個不含情欲、不含旖旎的吻,坦然又直白。

他說:“我讓佛祖帶走了你的一切煩惱。”

自那以後,小課堂恢覆成了五人,格桑又做回了人形鬧鐘。

離別之日近在眼前,格桑珍惜你們相處的每一天每一刻,在你工作忙碌時為你倒一杯熱水,在你胃疼時給你遞藥。他每天都要確保你已睡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你的小屋。

月底時格桑要去市裏辦事,來回需要三天,他愁得不得了,反反覆覆念叨說要找別人來盯著你。

你再三保證你不需要被“盯著”,他用一句話就讓你啞口無言:“我怕你又去河裏。”

他離開之前果然找來了“盯你”的人,你近乎驚愕地看著面前長發飄飄的果果,疑心自己發燒出現了幻覺。

消失了大半天的格桑和她握手,鄭重地說:“周小姐,這三天拜托你了。”

果果的全名叫周劍果,據說是她爸喝醉舞劍時取的名字。她說她的名字聽起來像個兩米高的東北大漢,討厭死了,於是從初中起,班上的同學都叫她果果。

果果也嚴肅地和格桑握手:“同志請放心,盯緊顧如風,人人有責。”

你以為是太陽太大讓人眼花,可你使勁揉了揉眼睛,倆人還在。

或許是你的眼神太過有如實質,格桑咳了一聲,拉著你到角落裏低聲說:“你記得下大雨那一周嗎?我們呆在你的房間裏,我讀完了你隨身帶的那本書——”

他指了指你的書桌,那裏放著一本《挪威的森林》。

“最後一頁,有一行鉛筆寫的小字。”格桑翻過後記,指著最後一頁最後一行字。

“‘無論何時,只要顧如風需要幫助,可以撥打這個號碼。’”下面附著一個手機號。

你看著那行小字,結結實實地楞住了。

“顧如風,最後那句話依然有效。”果果曾兩次對你說過。

你讀過很多次這本書的結局,並未參破她的謎面。可原來是這樣——你的耐心只夠支撐你讀到故事的結局,卻不足以讓你翻過後記,讀到這本書的最後一頁。

謎底如此簡單,她幾乎是明牌了,可惜你是無心之人。

你看著格桑和果果,突然一陣愧疚。

果果拂了拂耳邊的頭發,笑道:“正好,顧如風,這幾天你就帶我去逛布達拉宮吧。”

你開著那輛老舊的桑塔納,載著果果去縣裏的客車站。然後你們乘車去拉薩。

大巴車上,果果拿出手機裏的舊照片給你看。你看到了初中時的你,臉頰上有一點點嬰兒肥,抿著嘴唇,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果果笑得停不下來:“顧如風,你還記得嗎?那段時間你以為陳知玉不理你了,每天繃著臉跟個怨婦一樣,上課的時候一直盯著陳知玉的背影看,簡直就像望夫石。”

你:“……”

你尷尬地說:“我都忘了。”

“那你耳朵怎麽紅了?”果果不客氣地戳穿了你,“明明是你不理人家陳知玉,你卻還一副委屈的樣子,讓人舍不得怪你。後來你們和好了,你高興得連自習課上都哼著歌。”

你聽著她叨叨的訴說,慢慢回憶那段被霧蒙起來的歲月,撓了撓頭:“……哼歌嗎?這我真的不記得……”

果果笑了起來:“因為你那是無意識的呀。”

五個小時後,你們到了拉薩。這座被全國人民追捧的日光聖城,許多人心中“此生一定要去一次”的雪域聖地,其實和任何一座城市都一樣,並無多少特殊。

或許天格外藍,雲格外白,山格外高,可你在小鄉村看夠了藍天白雲,便不覺得特殊。但你仍會承認,這是最接近天邊的地方。

歇了一夜後,你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打車去了布達拉宮。

天氣晴好,滿街都是拍藏裝照的游客,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出各種優雅的姿勢。還有許多拿著傳單招攬顧客的攝影店店員。

“哇,我也要拍!”果果興奮地說。

半年前你去分行人力資源部報道時,等待辦理手續的間隙,熱情的HR和你閑聊了許多,好吃的餐廳,好喝的茶館,油價與購車補貼,還包括攝影店。

你憑著記憶,帶著果果穿過八廓街重重疊疊的街巷,找到HR所說的那家攝影店。裏面裝潢簡潔卻精致,藏裝比其他店豐富許多,是一家本地人才能找到的優質店鋪。

果果開開心心地去選衣服,你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一本雜志,店員倒來用紙杯盛著的溫水,笑著問道:“帥哥不選一套一起拍嗎?”

你搖搖頭,說:“我不喜歡拍照。”

店員說:“很有趣的。”

果果跑過來,說:“顧如風,一起拍嘛,感覺會很好玩啊!”

她央求:“我都跑這麽遠來找你了!”

你只好答應了。

店員為你選了一套緊身的騎馬裝,雪白的裏衣,純黑的斜肩外褂,腰身被收束在一條鑲滿綠松石和珍珠的寬邊腰帶裏。下身是一條純黑的長褲,緊緊包裹著腰身和臀部,褲子側面鑲著細細的金色絲線,鞋子配的是黑色長筒馬靴。

退後一步左右看了看後,店員抽走那條鑲綠松石和珍珠的腰帶,換來一條新腰帶。這一條便樸素很多,上面只鑲有一些暗色銀飾。

店員說:“帥哥長得夠好看了,不需要那麽多花裏胡哨的點綴。有這張臉鎮著,披一條麻布拍出來都好看。”

店員又讓你坐到鏡子前,叫來了化妝師。

你看著桌上那一大堆眼影、腮紅、各種型號的刷子和筆,心裏犯怵,說:“我不化妝。”

化妝師笑著解釋:“外面太陽大,拍照又要很久,我給你上一點防曬,噴一點防止出汗的水就行。”

她又笑:“你這張臉已經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讓我化妝我也下不了手啊,化任何地方都是畫蛇添足。”

在化妝師給你塗防曬時,你擡頭看著眼前的鏡子,第一次仔細觀察你的臉。這張被許多人稱讚、追捧過的臉,其實在你看來,並無多少出眾之處。無非是眼睛比常人大一些,睫毛長卷一些,鼻子高挺一些,嘴唇形狀好看一些,下頜線條精致一些。眉峰處的眉毛從未修剪,略微有些雜亂,卻帶著野蠻生長的生命力。眼神常常是清冷涼薄的,比如此時,你便覺得鏡子裏的人在冷眼對你。

你嘗試彎了彎唇角,鏡子中人的眼神便柔和了些許,看起來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臉頰上也漾起兩個淺淺的梨渦。

於是你想,你得多笑,不然就太清冷,而那並非你的本意。

化完妝的果果跑過來,誇張地叫出聲來:“哇,顧如風,你這一身好好看啊!”

化妝師為她化了淡妝,臉上用顏色點出了淡斑,頭發被彩色絲帶編成幾股辮子,柔順地垂落在腰間,看起來像個打馬山間的藏族姑娘。

“謝謝。”你由衷地說,“你也很美。”

拍攝地點選在八廓街,那裏有回環的街巷,特色藏式建築,明黃色的土墻,花紋繁覆的木門,磨損破舊的轉經筒。

你們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出各種動作,完成拍攝。

每到下一個取景處,果果都拉住你的手腕,生怕你走丟了似的,帶你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流。

八廓街人多熱鬧,大多是旅拍的游客,還有小部分本地居民。每當有人停步望向你,果果都大大方方地介紹:“帥吧?我男朋友!”

眾人報之以微笑祝福的目光。

晚上你帶果果去一家名叫平措康桑的花園音樂餐廳吃飯,這家餐廳正對著夜幕降臨後的布達拉宮。抱著吉他的彈唱歌手坐在高腳凳上,聲音沙啞憂郁,一首接一首地唱著流行歌曲。

飯後你們沿著布達拉宮散步,果果讓你為她拍照,你拍得盡心。

當晚攝影店發來精修的照片,套餐內是精修二十張,店員發來的卻足有三十張。原來攝影師小哥趁你不註意抓拍了許多張,修圖的小哥又覺得抓拍的每一張都是精品,忍不住調了色溫和色調後發給你。

你低頭垂眼走路時,你轉頭微笑時,你認真地調整手中轉經筒的絲絡時,你對不小心撞到的路人輕聲致歉時,你低頭整理衣襟上的斜紋時……許多個瞬間被抓拍下來,留下剪影。

散步時果果撥通了陳知玉的視頻,你們三人便聊起天來。

果果嚴肅地說:“陳知玉,你快來勸勸他。一個年輕帥氣的藏族小夥兒喜歡他,他可能要永遠留在村裏了。”

正在啃雞腿的陳知玉一驚:“不是吧顧如風?真的假的?”

你說:“假的。”

果果笑得直不起腰:“我說的是真的!”

陳知玉明顯更相信果果一點,嚴詞要求你出示對方的照片,你只好翻了翻手機,找出一張在藏歷新年時拍的照片。

陳知玉湊到屏幕前看了許久,讚道:“確實挺帥一小夥兒,不過……”他坐了回去,繼續啃雞腿。

果果忙追問:“不過什麽?”

“正常帥,沒有特別帥,咱顧哥是顏控,得絕色中的絕色才留得住他,你就放心吧。”

果果又笑著問你:“顏控,真的假的?”

你說:“假的。”

陳知玉說:“我說的當然是真的。”

果果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屏幕裏的陳知玉,指著屏幕對你說:“哦,我更相信他。”

你:“……”

陳知玉添柴加火:“相信我就對了,我看過顧哥前女友的照片,那可真是位天仙姐姐,沈魚落雁閉月羞花那種。”

你說:“陳知玉,你夠了。”

他笑著說:“咱之前去吃柴火雞,歪七扭八的肉你絕不肯吃,只肯吃長得標致的翅中和腿肉,還說不是顏控?”

你:“……”

你:“呵呵。”

又聊了一會兒後,視頻掛斷了。

第二天一早你送果果去機場,你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她說的那段話仍然在你耳邊回響:“顧如風,希望你早點遇到那個人——那個有能力讓你不再難過的人。當一個人將姿態放得無比低微,你已註定不會愛ta,因為你骨子裏是傲氣的,你不想要一份卑躬屈膝的愛,那太無趣,也太沒有挑戰性。你想要勢均力敵的愛。你需要的,是一個強大而智慧的愛人。ta要愛你,但ta不讓你覺得卑微。我愛你,但很抱歉,我做不到不卑微。甚至你皺一下眉頭,我都想膝行整片西藏去親吻佛祖的鞋尖,來請求他撫平你的眉心。”

坐車回縣裏的路上,你透過玻璃看著窗外。

你傲氣麽?不,不是的。大多數時候你都真心覺得,你是配不上的那一個。

你配不上許瀟然跨越山海而來的真心與吻,他褲兜裏掉出來的手抄數學題,他背包裏的手工小蛋糕。你配不上秦悠抱著吉他彈唱粵語情歌時眼中的笑意,她餵到你口中的長島冰茶,她顫抖的撥弦的手。你配不上格桑單膝跪地請你留下時的真誠,他笨拙的關心,他將你從湖中抱出來時顫抖的雙臂。

你頭靠著車窗,閉了閉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

三天後,駐村工作結束。你收拾好簡陋的行李,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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