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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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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諸梨臉色一沈, 同時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不可思議。

“陳拓,你竟然在這裏當老師?”

陳拓攤了攤手:“不然呢?我在這裏當老師有什麽奇怪的?”

“你怎麽可以?”

男人勾了勾唇:“為什麽不可以。”

見她身旁無人, 他有些詫異:“你怎麽在這裏?是來找我的嗎?”

諸梨看著他坦然自若, 絲毫不覺得愧對她的樣子, 一張俏臉在陽光下慘白, 良久才恨恨出口:“你這種人, 怎麽配當老師。”

更不配在二中當老師。

諸梨只覺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一方凈土, 再度被這個人玷汙, 一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陳拓見她臉色難看, 走進一步, 面色帶著關心,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

“諸梨,我們畢竟是這麽多年的同學了, 我過得好你不為我高興嗎?好吧,確實我們兩個有點誤會, 你不知道, 這些年,我一直忘記不了你。”

他裝得深情款款,這個樣子, 讓人覺得惡心。

諸梨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步, 多少年了, 再看到這個人, 她仍舊會想起來,當年所有人攻擊自己時, 那種窒息貨的感覺。

陳拓看著她白膩的皮膚,伸手想要過來抓她,諸梨連忙避開,因為身後是花壇,她避開的時候有些匆急,險些就摔了。

一只手這時候從身後伸就過來,把諸梨攬了過去,諸梨落入了溫暖的懷抱中,男人的懷抱清冽溫暖,心跳聲讓她覺得安穩無比。

而後,她聽到了一聲痛呼,就看到方才還耀武揚威的陳拓,正呲牙咧嘴,一臉扭曲的捂著自己的右手。

原來是江曜西在他沒有反應過來時,動手折了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痛得他快要暈了過去。

“你,你,你是誰?"

江曜目光淡且涼:“諸梨的丈夫。"

陳拓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手上的疼痛。

諸梨的丈夫?

眼前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衫,個子也很高,外形條件非常的卓越,陳拓自己的條件本身也是不錯的,讀書的時候也很多女生追,可立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他只覺得自慚形愧,他似乎生來就是人上人,冷淡的目光,仿佛一個王者在睥睨著螻蟻。

他的眼底閃過了幾分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諸梨竟然會嫁了這樣一個男人。

陳拓讀書的時候,一開始是有些嫌棄諸梨的容貌的,覺得她長得過於艷麗了,像初中那些大晚上偷偷跑出去跟男人鬼混的女生,男生宿舍裏邊,討論最多的,是女生,而女生裏被討論頻率最高的,便是諸梨。

他們一邊討論她,驚艷於她這麽小就已經有這麽好看的容貌,一遍又看不起她,覺得她跟別的女生不一樣,高中生在性方面已經有了一些萌芽意識了,偶爾還會在宿舍裏邊討論一些黃色笑話,其實陳拓也不記得那一天他們到底討論了什麽,只覺得那一天傍晚的時候,諸梨收拾完作業以後,他忽然過去,跟她說話,問她題目。

諸梨那時候性格還挺單純的,她成績也很好,陳拓問,她也就回答了,諸梨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她那仿佛花苞一樣飽滿的身體,他一時沖動,就抱了她。

諸梨雖然看著美艷,但是實際上是一個很文靜害羞的姑娘,陳拓知道,自己偷偷抱了她,也不有什麽,然後當自己抱上她軟軟的身體的時候,他忽然起了更多的貪念,諸梨掙紮,他骨子裏那邊暴虐感突然就升騰起來了,他想要親她。

誰知道這一幕竟然被班裏一個平日裏比較大嘴巴的男同學看到了,他跟另外幾個同學剛剛打球回來,見到他們摟在一起,就扯著大嗓門道:“班長跟諸梨在談戀愛。”

這件事情,就這麽傳了出去了。

第二天他們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諸梨跟老師解釋:“我沒有跟他談戀愛,是他自己……"

當時的班主任是他嬸嬸,嬸嬸當機立斷就道:“諸梨同學,陳拓同學向來成績優異,團結同學,若不是你蓄意勾引,他怎麽會這樣?這件事情,你們兩個都有錯誤,你這樣撒謊,是不對的。”

陳拓的父母同樣維護著自己的兒子,口口聲聲攻擊諸梨撒謊,於是諸梨本來爭辯的話,就成了撒謊。

諸梨的媽媽那天正在帶學生去外地,並沒有來,老師就在電話裏跟她說了大概,由於老師添油加醋,諸梨跟陳拓,於是被定義成了談戀愛,之後,陳拓又利用自己在班裏的凝聚力,肆意抹黑諸梨,讓她在所有同學眼中,成為了一個水性楊花不自愛的女孩子,小縣城小,不僅僅學校裏,甚至諸梨家附近,也有人如此。

她走在路上,就有人討論她。

在很長一段時間,諸梨出現的地方,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謠言也越發離譜,更有過分者,直接對她罵:“那個誰誰誰,跟他們班班長在教室裏邊做那事,還撒謊,真的不知廉恥啊。"

不是沒有人幫諸梨說過話,可是那些細微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對她的指責聲中。

而陳拓,把目標轉移後,得以在這件事中摘了出去。

後來轉學,是因為她家裏人發現,她本來很好的成績一落千丈,甚至考出過從來沒有的班級倒數第十,而同時,有同學發現,諸梨出現在自殘的現象,放學後一個女生剛剛打掃完,準備上完廁所就離開,結果看到諸梨一個人,拿著削筆用的小刀,面無表情的往手臂上衣服上遮擋的地方劃,上邊,已經有不少斑駁的傷了。

女生嚇哭了,據說第二天就病進了醫院,後面跟班裏同學回憶的說,不停的說,諸梨那時候那個眼神,真的很可怕。

陳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時候忽然想起了這些事情,以前他從來沒覺得對過去的這件事情愧疚過,但是這一刻,他在男人淡淡的,高高在上的目光中,忽然回憶起了當初所有的細節。

而男人在看完他這一眼以後,把手中的冰淇淋遞給了諸梨,帶著她轉身離開:“快點吃冰淇淋,不然就化了。"

陳拓的突然出現,讓諸梨情緒有些糟糕,跟江曜西一起離開的時候,諸梨忽然低低的說:“江……曜西,我們早點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江曜西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了一聲好。

只是轉彎的時候,他忽然回頭,對著立在後面正看著他們的年輕男人張了張唇。

陳拓的手疼得很,他想著等會要不要去一趟醫院,一擡頭,就對上了男人冰涼的眼,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錯,男人無聲的張口時,他看到他說:“報應開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陳拓竟然在青天大白日,陽光很好的時候,感覺全身一哆嗦,冷汗從腳底直接冒了上來。

手還在痛,身上卻更涼。

諸梨回到家以後狀態就有些不對,宋蕓見狀於是問了江曜西:“她怎麽了?”

臉色慘白慘白的,好像遇到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一樣。

江曜西扶著諸梨告訴她:“遇到了高一時候的班長。”

宋蕓臉色瞬間也變得蒼白,過了一會兒才覺得呼吸上來。

“你帶著她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過來了。”

江曜西回來的很是平靜:“好。”

仿佛他什麽都已經知道了一樣。

宋蕓看著他帶著諸梨上去收拾東西,那就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說你的做法會跟我們不一樣,如果同樣的情況到你身上,你作為父母你會怎麽做。”

江曜西說:“我還沒有做過父母,但我想,如果大人能夠幫小孩子解決的,就不要讓小孩子自己一個人面對,有些人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江曜西說完,就帶著諸梨上樓去了。

他們上去以後,宋蕓一下子就癱倒了在沙發上。

她清楚的明白,即使諸梨表面上還會繼續認她這個媽媽,可他們之間永遠都會有一條橫亙不去的坎,時不時的提醒她,她在女兒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做好自己應該做的。

她不是什麽都沒做,只是,沒有做好。

至少,那時候,她覺得,諸梨自己也有問題。

江曜西帶著她到樓上房間以後扶她在床邊坐下,然後就低頭收拾東西,堂堂上晾曬的衣服被放進行李箱裏,諸梨坐在床邊怔怔的看著男人忙碌的身影,緩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見到江曜西一句話也沒有問,諸梨感覺心裏一下子舒服了一點點,可她又感覺他似乎是什麽都知道。

在這樣沈默的狀態裏,諸梨跟著她一起回到了c市,出門的時候宋蕓把給他們準備的禮品放了進去,諸梨也沒有拒絕,只是沒有在張口跟他們交流。

連性格活潑的陸再在都發現了不對勁,不敢輕易的開口問發生了什麽。

只是在出發跟江曜西說:“姐夫,記得照顧好我姐姐。”

江曜西淡淡回他。

然後一家人目送 他們的車遠走了,越來越遠。

路上開了幾個小時以後,終於回到了c市。看到了熟悉的街景以及小區,諸梨漂浮不定的心感覺才有了落腳的地方。

到樓下的時候,諸梨突然開口:“我等會兒去你那裏。”

江曜西也沒有什麽意見,畢竟她這樣的狀態看起來不太適合一個人住,坐了幾個小時的車,面色雖然恢覆了一點點,可仍舊慘白慘白的。

江曜西又陪她上去收拾了一些東西,而後才往他那裏去。

諸梨並不是第一次來他這裏所以也並不覺得陌生,工作上來了電話,他去她電話的時候,諸梨給周寧發了消息:“我回去的時候在高中見到了陳拓。”

陳拓這個名字,周寧在高中遇到諸梨以後,聽說過很多次,諸梨剛開始轉學到她們班的時候,很是沈默,明明有著足夠讓人驚艷的笑容,卻不愛笑。周寧當時是她同桌,她們以前就認識,但是之前沒那麽熟。

他們班當時的班長也是一個男生,跟周寧關系很好,有一次組織班級活動的時候找諸梨,手無意中碰到了諸梨,把小姑娘給嚇得慌忙就逃了。

當時班長嚇了一大跳,問了老師才知道他為什麽轉學過來。

他們班的同學成績雖然比不上一中那邊,氛圍卻挺好。

班長把這件事告訴了周寧,並且讓她去幫諸梨開導一下,不是沒有安排她去找心理老師,但諸梨始終沈默著。

周寧 於是經常陪在她身邊,開解她,安慰她。

班裏的同學們也刻意的讓著她,照顧她。

直到過了半年以後 ,她才願意慢慢的敞開心扉,與周寧講那些事情。

她慢慢從陰霾走出去。

而她的成績也慢慢好起來了。

諸梨不想理人的時候就一個人做作業,第二個學期開學月考的時候,她考到了全校第一,在他們學校考個全校第一,其實也驚艷不到哪裏去。好苗子都被一中挑走了,那他們二中成績最好也不過是考個一本左右。

可諸梨那次的成績,即使是在一中那樣的好學校,也是名列前茅,把全校的老師都給驚喜住了,大家對她也格外的照顧。

但她只和周寧好,跟周圍的人一直淡淡的,更是不能接受男生在她附近轉悠。

兩年多的時間一晃而過,諸梨高中畢業了,她交出了讓全校老師都滿意的答卷,成績在市裏前十名。

老師們給她關於本市的重點大學方面建議的時候,諸梨毅然的選擇了別的學校。

周寧 之前成績也挺一般的,但是因為有個隨時可以給他列學習計劃計劃的閨蜜,畢業的時候,雖然成績比諸梨差了一截,但也踩著線跟諸梨考上了同樣的大學。他們高中班主任善於鼓勵,有諸梨這個不一樣的存在,所以那一年他們班裏同學好幾個都上了一本,別的成績也挺不錯。

周寧 性格要活潑一點,進入大學以後混得如魚得水,而諸梨始終沒辦法跟男生有過多接觸,大一的軍訓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了想要追她,諸梨因為源源不斷的出現在她身旁的男生,感覺有些煩惱。

諸梨大學的時候狀態已經好很多了,周寧 覺得他需要克服心理的恐懼,於是建議諸梨可以談一段戀愛。

諸梨也聽她的話,努力嘗試,卻又一次次的失敗,導致她到大學畢業時,多了不少的前任。

這些,在那次遇到江曜西的時候,周寧都跟他說了,包括起始。

周寧記得當時江曜西的眼眸是沈的,立在那裏,淡淡的,卻莫名的有幾分讓人覺得可靠的感覺:“沒關系,該付出代價的人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周寧 其實想著要不要跟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有點忐忑的,畢竟諸梨跟江曜西剛結婚,而在諸梨的感覺中,依舊覺得他們兩個不太熟,但江曜西太敏銳了,一下子就看出了周寧有話要說。

她也就順勢說了。

江曜西這個人,雖然看著是翩翩公子,但是實際上手腕還是有點冷酷的,謝銘成之前開會的時候就說過:“我對你們已經夠客氣了,你們都不能把事情給我麻利辦好,要是你們大老板在啊,你們一個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周寧總抱著一點期待,或許,江曜西能夠,比諸梨得家人,更好的去處理這件事。

陳拓那天晚上 回去以後就做了噩夢,夢到自己也跟諸梨當年一樣,千夫所指,醒來的時候渾身是汗。

深夜寂靜,橘色的臺燈下,他的未婚妻,一中校長的女兒,見到他猛然驚醒以後,身上是單薄的真絲睡衣,睜著嬌媚的眼睛,疑惑的問他:“你怎麽了?”

陳拓拿過床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向外邊沈重的黑夜,道:“沒什麽,做了個夢。”

可他身旁的女孩子有些不悅,道:“你知道你剛剛在夢裏喊什麽嗎,諸梨,你竟然在喊她!”

陳拓表情忽然淡了淡,然後抱著自己的未婚妻哄:“我跟她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她,只是夢到了當年的事情而已。”

女人知道他當年的破事,不過她不覺得有什麽,白了他一眼,道:“我已經讓我爸把你的申請交上去了,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別在這個時候給我出幺蛾子,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到一中去。”

陳拓其實看不起二中的學生,在他眼裏他們的成績太差,又是一群調皮搗蛋的小孩,但是沒辦法,一中這樣的重點高中,如今要求的都是重點大學的研究生。

好在一中校長的女兒,始終對他一往情深,他也借著這棵大樹,在二中水兩年履歷,然後再調往一中去。

安撫好了未婚妻他繼續睡覺,臨睡之前,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嬸嬸的話:“陳拓,我當年幫了你,卻導致我自己出事,你等著吧你遲早也會出現報應的。”

諸梨也並沒有那麽弱,大三那年回來,她抓住了當時班主任的一個錯處,聯合家長把她給舉報了,之後她失去了當老師的資格,陳拓始終小心翼翼,加上有個厲害的未婚妻,他自己家裏在本地也小有勢力,諸梨媽媽強勢,雖然也更加嚴格約束諸梨,可也知道聽話的女兒不敢做出格事情,那時候她們不是沒有報警過,但是警察那邊有他們家親戚,自然想辦法把他們的事情,弄成了所謂的談戀愛被發現諸梨撒謊。

並且利用輿論抹黑諸梨。

所以諸梨他們一直拿他沒辦法。

陳拓回憶起她丈夫當時的眼神,總覺得心裏有些發慌。

而似乎是從見過他那一天開始,周圍好像就起了變化,以前因為他有個一中校長未婚妻,在學校裏對他恭敬有加的同事,開始背著他在竊竊私語,他一來他們就走開,再也沒了往日的客氣有禮。

陳拓有一次在門口偷聽,聽到他們說,他的職稱是靠關系拿的,陳拓立在門口聽著他們討論,拿著書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張嘴想要爭辯什麽,卻無法爭辯。

因為這都是真的。

當然以前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同事們也不會指責他 ,反而非常羨慕他有這樣好的一個未婚妻,他們反常的態度 讓他覺得心底發慌。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繼老師群裏對他出現議論的聲音後,學生們也開始對他進行討論,有人說他在私底下給學生體罰,有人說他罵學生是垃圾,有人說,他侮辱女同學,有人說他是靠關系進來的,甚至當年他在高中霸淩諸梨的事情,也被挖了出來 。

議論聲越來越大……

陳拓無法反駁,因為每一件都是真的。

只是之前沒有人敢說。

他們怕得罪陳拓。

可是現在,突然不怕了。

那些他曾經看不起的學生,開始用震驚、陌生的眼光看著他,他總有一種感覺,仿佛自己在經歷著諸梨當年的一切。

他又回憶起男人冷冰冰的眼神,他不敢相信,他有什麽能力左右自己身旁的一切。

陳拓找同學查了一下他的身份,才知道,他看不起的諸梨,到底找了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他平日裏覺得在大城市裏年薪百萬高高在上的同學,給諸梨的丈夫提鞋都不配。

陳拓終於怕了,有一個比他更有能力,比諸梨更加善用輿論的人,在操控這一切,他冰冷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屬於他的報應。

手腕被折的地方雖然已經看過醫生了,並無大礙。但這會似乎隱隱作痛,他後背,涼成一片,感覺前路,盡是陰霾。

學生群體裏邊的議論聲音越來越大,有的是事實,有的被添油加醋,反正就這樣傳到了家長裏邊,如今的家長早就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家長,接觸越來越多的網絡信息也讓他們的思維跟著靈活起來,不再悶不吭聲吃啞巴虧。

他們開始善用舉報,他們把每一個他們都認為有劣跡的老師舉報進教育局裏邊,舉報的家長太多了,陳拓就這麽被停了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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