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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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藥
第二天宋理枝起床的時候就後悔了。
他昨天就不該看見毛猴和牧廉起爭執，上去幫著撓那兩爪子的。
牧廉早不是當年那個被人嗆聲不會還嘴的倒黴蛋了，自己怎麽就覺得他那背影和當時很像呢？？
導致現在起來，宋理枝撚著指尖難受，老覺得自己指甲太短了，一伸手出去空空的。
“起了？”
宋理枝發懵地掃著頭發從床上下來的時候，李書書已經坐在桌前自學專業軟件了，和他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難得一星期中沒有早八的一天，宋理枝渾身沒骨頭地在床位欄桿前靠了會兒，才閉著眼睛困道：“早……幾點了？”
李書書放輕聲音：“不到九點，他們還在睡。”
宿舍裏除了他都是宋理枝一類的懶鬼，能多睡點是點，從來都是被叫魂樣的鬧鐘吼醒的。
宋理枝點點頭，胡亂抹了把臉，皺眉去陽臺洗漱。
……白天課多作業多，晚上得打起精神做貓，回來了還一直因為某人做夢睡不好。
這特麽真得猝死了。
陽臺連著獨立的衛浴，放著學校配給每間宿舍的洗衣機，還有個專門供他們洗漱的臺子。
宋理枝黑著張臉擠出牙膏，胡亂塞進嘴裏刷。
吐出口白色泡泡，才忽然想起，還沒給蔣女士去個電話。
這幾天腦子裏亂得很，宋理枝顧及著室友還在睡覺，幹脆去拿了手機又回到陽臺。
“怎麽才給我打電話？發那麽多消息也不知道回……”蔣女士自己也忙，平常不怎麽聊閑天，一接起來就嗔怪，明顯是真動氣了。
宋理枝擰了毛巾搓自己的臉，一手握著手機立刻討饒：“這不是回了嘛，我這幾天……有事。”
“是不是太累了？你不是沒參加社團嗎？我看小廉比你強多了，他還去參加活動呢都知道你生病了要照顧你，他們那專業的課不是也挺多的……”
蔣女士嘮叨起來和陳阿姨有得一拼，但一向沒耐心的宋理枝這次卻沒打斷她。
電話那頭不斷傳來絮絮叨叨，宋理枝抿了抿唇，把毛巾掛好，倚在洗手池的臺子邊呆著。
“……還在聽嗎？兒子？”蔣欣情說了半天沒見人回個話，遲疑地問。
“聽著呢。”宋理枝出聲後吸了口氣，“……不是說了嘛，上大學了，我和他專業不同，碰不到面兒。”
一句話前半句拖著長音，說完後反而突然一頓。
“而且……”宋理枝動了動，換另一邊腰繼續倚著，語氣發硬，“我早就煩他了，您和爸都知道的。”
“噗。”蔣女士似乎覺得這話幼稚，笑了下，“你這麽別扭是隨了誰啊？”
宋理枝一哽，想掛電話了。
“行行行，是誇小廉你又不高興了？別這麽小氣啊兒子，他操心我和你爸的次數可比你多！我倆稀罕他也——”電話那頭說到這裏，突然卡了一下。
宋理枝覺得手機似乎被蔣女士一瞬間拿開了，緊接著那邊傳來衣物摩擦的“嚓嚓”聲，有點混亂。
“怎麽了？”宋理枝皺眉，立刻問。
“沒事。”蔣欣情隔了會兒才回，說自己胃又有點不舒服，再嘮叨幾句才掛了電話。
“宋理枝？”沒幾秒，李書書敲了敲陽臺門，“選課補選開始了，還有你昨天問的簾子，給你發鏈接了。”
宋理枝應了一聲進寢室。
男生不愛搞那些花花綠綠的，在床上裝蚊帳的都沒有，更別說簾子了。
宋理枝自己也懶得選，昨天幹脆就拜托了李書書幫他看看。
畢竟，要是哪天他實在忍不了了沒完成任務，好歹有簾子擋著，不至於讓人覺得他死了……
宋理枝想到這個就煩躁，走到桌前開了電腦才想起來問李書書：“你也補選？”
李書書點點頭，“昨天網絡有問題，錯過了。”
他倆幹脆選了一門課。只不過補選嘛，都是撿別人挑剩下的，僅有的幾個老師沒一個善茬。
“謔！中醫藥！你倆真有眼光！”
下午下課間隙，得知兩人選了什麽課的林仁笑得前仰後合，“你們不知道這門課的老師嘛，著名的華大高考班主任，上課的規矩多得跟在高三似的！”
“就你知道得多！”宋理枝本來這幾天心情就差，一拍桌子上去把林仁鎖喉了，“我倆選課的時候你睡得都暈過去了，現在放什麽馬後炮！”
“我錯了我錯了哥！”林仁笑著扯宋理枝胳膊，兩人從教室後排一路鬧到了門口。
班上幾個和他倆玩得好的湊熱鬧，也不管什麽原因，一個個撲上來就要加入“戰鬥”。
幾個男生不管不顧地嚷嚷，起哄聲和玩鬧聲掀得整個走廊都在回蕩。
“宋理枝……宋理枝！有人找！”推推搡搡著好一會兒，宋理枝才聽見班上有個妹子叫他。
戰鬥結束，熱意後知後覺地從背部席卷，教室裏又沒開空調，宋理枝拎著領口扇風，側頭看過去。
喊他的妹子正從走廊外走進來，小幅度地指了指門外，面色……很古怪。
宋理枝挑眉，經過妹子的時候沖她仰頭，“謝了。”
然後他就聽見，妹子頓了一秒小聲說：“小心啊。”
“？”
宋理枝頂著莫名其妙的疑惑走出去，看見了來找他的人，才知道人那反應是為什麽。
——傳聞中和他王不見王的大帥哥正在門外站著。
牧廉身高腿長，身體離墻壁很近，但沒靠上去。一手插兜裏，側邊的衣服縮出一小堆褶皺，另一只手提著個袋子。
似乎是趕過來的，額角和鎖骨間的頸筋布了一層汗珠。
但偏偏他沒什麽表情，冷俊的五官和熱氣格格不入，像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水，上頭裹了層冰霧。
宋理枝也確實有點意外，一楞。
這狗比……來幹嘛？
他頓住腳步，停在了走廊和門的交界處。
教室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明媚燦爛，打得門內一片亮澄澄，走廊卻很暗。
一堵敞開的門內外是兩個世界。
宋理枝沒再往前走，牧廉也沒上去。
於是他們之間遠到可以塞下五六個人，實在不像是適合對話的距離。
對這人，宋理枝也確實毫無聊天興致。
剛剛打鬧時放松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被戳破了，大大的熱氣球漏了氣，迅速癟下去。
他仰起下巴，沖人扔出兩個字：“幹嘛？”
自他倆關系鬧僵開始，即使偶爾在大學裏遇見，一般也是宋理枝這小刺頭挑事，牧廉是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的。
某人心裏越別扭，表情就越僵，在外人看，宋理枝現在從頭到腳都寫著“沒事快滾”四個大字。
牧廉倒是表情淡淡。
他似乎對宋理枝這種態度早有預料，動動指尖，把手裏的袋子提起。
平靜地說：“退燒藥，拿著。”
宋理枝發燒的時候有自己的特效藥，是某個牌子的娃娃退燒顆粒，一吃下去基本就不用擔心太折騰了。不過這種藥不太大眾，某個嫌麻煩的小少爺也從來不備。
“……？”來送藥的？
宋理枝垂眸，視線掃到透明袋子，裏頭躺著盒沖劑，明顯就是那個牌子的。
他想說“你讓我拿著我就拿著？”或者“小爺早好了，用得著這玩意兒？”。
但此時牧廉站在走廊裏，身前或者身後偶爾經過的人都三三兩兩，只有他是一個人，固執地半舉著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的藥。
這人明明早已經改頭換面，帥得突出，學校裏整天討論他的姑娘不計其數。
可這會兒，好像又變成了剛到宋理枝家時的那條小土狗，眸子漆黑，盯著人的時候執拗又認真。
宋理枝忽然想起昨天去醫務室時兩截膚色差明顯的手腕，以及這人說要帶著貓貓形態的自己搬家時，淡淡垂下的眼眸。
“……”有那麽一下，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最後動動嘴唇，極其不耐煩地伸手，“還得我過去拿麽？”
牧廉有幾乎看不見的停頓，而後擡腳上前，彌補了他們之間過遠的距離。
宋理枝沒擡眸，他始終看著透明袋子，能夠到時，一把扯過回了教室。
“宋哥，這什麽呀？”
論壇兩大頂流齊聚走廊，宋理枝他們班上的人八卦之魂都炸了，其中的代表林仁看宋理枝一屁股坐下了，湊上來打聽。
今天選的位置靠窗，宋理枝坐下後順勢窩進公共課椅背，斜著睨了眼人，點點透明袋，“炸彈，你要不打開看看？”
“……不了。”林仁被人涼涼的眼神一掃，幹巴巴答道，老實縮了回去。
很快上課，宋理枝卻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
他盯著桌上的“炸彈”發呆。
所以說，這玩意兒是他蔣姨囑咐了，牧廉才送來的對吧？
應該是，昨天不是聽見他倆打電話了麽。
他怎麽有這藥？現買的？
可昨天看到他鎖屏，課表是滿課耶。
宋理枝覺得自己腦子裏突然住進了幾個辯論選手，一來一回地嗶嗶。
關鍵辯論這玩意兒，是沒有結果的。
最後宋理枝幹脆把塑料袋帶子一系，粗魯地塞回課桌。
牧廉把習慣性備著的藥送完，一直在走廊待到上課鈴打響，才回自己的教學樓。
他和宋理枝的專業都選得好，一星期課表上沒幾個空，全是花花綠綠排滿了的。
從他這棟樓到宋理枝那裏，穿了四分之一個校園。他少有的大汗淋漓躥回最後一排，坐下就把額發都撩開，拎著短袖下擺扇風。
有點運動系帥哥那掛的意思。
可惜他們土木班沒幾個女的，否則怎麽也要被誇上個賞心悅目。
這節是軟件課，放電腦的教室空調開得足，牧廉身上的熱氣沒兩下就被吹散了，他操縱著鼠標把通訊軟件掛上。
今天是打算看房的，但課太滿了，就托了別人替他。
【張楓舟】：哥哥，第三套了，看看行麽？
【張楓舟】：「視頻」
【張楓舟】：「視頻」
牧廉打開視頻看了會兒，回覆：
【M】：要養貓，這個陽臺沒封窗。
張楓舟很快發來一長串省略號，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張楓舟】：帥哥您知道我大四了嗎？我有事做的！您這貓真的金貴，要是不好看我能被你氣死。
【M】：貓很好看，辛苦了，這周末免費去你那加班。
他倆是在一個比賽裏認識的，張楓舟看中了牧廉的能力，覺得這學弟能處，比賽結束後也有事沒事把人約出來，漸漸地就熟了。
張楓舟家裏有錢，在學校旁邊給他開了個乒乓球館，現在他大四了直接上手經營，專門招認識的帥哥給他打工當門面。
【張楓舟】：免費就算了，您有空多來，門口站著都成！！
牧廉有些無語。
還好學長嘴上雖然沒正形，做事倒是靠譜，卡著下課的點把房找好了，當場給簽了合同。
牧廉一回寢室，就看見張楓舟站他門口揮手，一腦門汗。
“快！給我看看你的貓！”
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麽小妖精，把跟座冰山似的學弟給迷得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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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理枝起床的時候就後悔了。
他昨天就不該看見毛猴和牧廉起爭執，上去幫著撓那兩爪子的。
牧廉早不是當年那個被人嗆聲不會還嘴的倒黴蛋了，自己怎麽就覺得他那背影和當時很像呢？？
導致現在起來，宋理枝撚著指尖難受，老覺得自己指甲太短了，一伸手出去空空的。
“起了？”
宋理枝發懵地掃著頭發從床上下來的時候，李書書已經坐在桌前自學專業軟件了，和他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難得一星期中沒有早八的一天，宋理枝渾身沒骨頭地在床位欄桿前靠了會兒，才閉著眼睛困道：“早……幾點了？”
李書書放輕聲音：“不到九點，他們還在睡。”
宿舍裏除了他都是宋理枝一類的懶鬼，能多睡點是點，從來都是被叫魂樣的鬧鐘吼醒的。
宋理枝點點頭，胡亂抹了把臉，皺眉去陽臺洗漱。
……白天課多作業多，晚上得打起精神做貓，回來了還一直因為某人做夢睡不好。
這特麽真得猝死了。
陽臺連著獨立的衛浴，放著學校配給每間宿舍的洗衣機，還有個專門供他們洗漱的臺子。
宋理枝黑著張臉擠出牙膏，胡亂塞進嘴裏刷。
吐出口白色泡泡，才忽然想起，還沒給蔣女士去個電話。
這幾天腦子裏亂得很，宋理枝顧及著室友還在睡覺，幹脆去拿了手機又回到陽臺。
“怎麽才給我打電話？發那麽多消息也不知道回……”蔣女士自己也忙，平常不怎麽聊閑天，一接起來就嗔怪，明顯是真動氣了。
宋理枝擰了毛巾搓自己的臉，一手握著手機立刻討饒：“這不是回了嘛，我這幾天……有事。”
“是不是太累了？你不是沒參加社團嗎？我看小廉比你強多了，他還去參加活動呢都知道你生病了要照顧你，他們那專業的課不是也挺多的……”
蔣女士嘮叨起來和陳阿姨有得一拼，但一向沒耐心的宋理枝這次卻沒打斷她。
電話那頭不斷傳來絮絮叨叨，宋理枝抿了抿唇，把毛巾掛好，倚在洗手池的臺子邊呆著。
“……還在聽嗎？兒子？”蔣欣情說了半天沒見人回個話，遲疑地問。
“聽著呢。”宋理枝出聲後吸了口氣，“……不是說了嘛，上大學了，我和他專業不同，碰不到面兒。”
一句話前半句拖著長音，說完後反而突然一頓。
“而且……”宋理枝動了動，換另一邊腰繼續倚著，語氣發硬，“我早就煩他了，您和爸都知道的。”
“噗。”蔣女士似乎覺得這話幼稚，笑了下，“你這麽別扭是隨了誰啊？”
宋理枝一哽，想掛電話了。
“行行行，是誇小廉你又不高興了？別這麽小氣啊兒子，他操心我和你爸的次數可比你多！我倆稀罕他也——”電話那頭說到這裏，突然卡了一下。
宋理枝覺得手機似乎被蔣女士一瞬間拿開了，緊接著那邊傳來衣物摩擦的“嚓嚓”聲，有點混亂。
“怎麽了？”宋理枝皺眉，立刻問。
“沒事。”蔣欣情隔了會兒才回，說自己胃又有點不舒服，再嘮叨幾句才掛了電話。
“宋理枝？”沒幾秒，李書書敲了敲陽臺門，“選課補選開始了，還有你昨天問的簾子，給你發鏈接了。”
宋理枝應了一聲進寢室。
男生不愛搞那些花花綠綠的，在床上裝蚊帳的都沒有，更別說簾子了。
宋理枝自己也懶得選，昨天幹脆就拜托了李書書幫他看看。
畢竟，要是哪天他實在忍不了了沒完成任務，好歹有簾子擋著，不至於讓人覺得他死了……
宋理枝想到這個就煩躁，走到桌前開了電腦才想起來問李書書：“你也補選？”
李書書點點頭，“昨天網絡有問題，錯過了。”
他倆幹脆選了一門課。只不過補選嘛，都是撿別人挑剩下的，僅有的幾個老師沒一個善茬。
“謔！中醫藥！你倆真有眼光！”
下午下課間隙，得知兩人選了什麽課的林仁笑得前仰後合，“你們不知道這門課的老師嘛，著名的華大高考班主任，上課的規矩多得跟在高三似的！”
“就你知道得多！”宋理枝本來這幾天心情就差，一拍桌子上去把林仁鎖喉了，“我倆選課的時候你睡得都暈過去了，現在放什麽馬後炮！”
“我錯了我錯了哥！”林仁笑著扯宋理枝胳膊，兩人從教室後排一路鬧到了門口。
班上幾個和他倆玩得好的湊熱鬧，也不管什麽原因，一個個撲上來就要加入“戰鬥”。
幾個男生不管不顧地嚷嚷，起哄聲和玩鬧聲掀得整個走廊都在回蕩。
“宋理枝……宋理枝！有人找！”推推搡搡著好一會兒，宋理枝才聽見班上有個妹子叫他。
戰鬥結束，熱意後知後覺地從背部席卷，教室裏又沒開空調，宋理枝拎著領口扇風，側頭看過去。
喊他的妹子正從走廊外走進來，小幅度地指了指門外，面色……很古怪。
宋理枝挑眉，經過妹子的時候沖她仰頭，“謝了。”
然後他就聽見，妹子頓了一秒小聲說：“小心啊。”
“？”
宋理枝頂著莫名其妙的疑惑走出去，看見了來找他的人，才知道人那反應是為什麽。
——傳聞中和他王不見王的大帥哥正在門外站著。
牧廉身高腿長，身體離墻壁很近，但沒靠上去。一手插兜裏，側邊的衣服縮出一小堆褶皺，另一只手提著個袋子。
似乎是趕過來的，額角和鎖骨間的頸筋布了一層汗珠。
但偏偏他沒什麽表情，冷俊的五官和熱氣格格不入，像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水，上頭裹了層冰霧。
宋理枝也確實有點意外，一楞。
這狗比……來幹嘛？
他頓住腳步，停在了走廊和門的交界處。
教室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明媚燦爛，打得門內一片亮澄澄，走廊卻很暗。
一堵敞開的門內外是兩個世界。
宋理枝沒再往前走，牧廉也沒上去。
於是他們之間遠到可以塞下五六個人，實在不像是適合對話的距離。
對這人，宋理枝也確實毫無聊天興致。
剛剛打鬧時放松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被戳破了，大大的熱氣球漏了氣，迅速癟下去。
他仰起下巴，沖人扔出兩個字：“幹嘛？”
自他倆關系鬧僵開始，即使偶爾在大學裏遇見，一般也是宋理枝這小刺頭挑事，牧廉是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的。
某人心裏越別扭，表情就越僵，在外人看，宋理枝現在從頭到腳都寫著“沒事快滾”四個大字。
牧廉倒是表情淡淡。
他似乎對宋理枝這種態度早有預料，動動指尖，把手裏的袋子提起。
平靜地說：“退燒藥，拿著。”
宋理枝發燒的時候有自己的特效藥，是某個牌子的娃娃退燒顆粒，一吃下去基本就不用擔心太折騰了。不過這種藥不太大眾，某個嫌麻煩的小少爺也從來不備。
“……？”來送藥的？
宋理枝垂眸，視線掃到透明袋子，裏頭躺著盒沖劑，明顯就是那個牌子的。
他想說“你讓我拿著我就拿著？”或者“小爺早好了，用得著這玩意兒？”。
但此時牧廉站在走廊裏，身前或者身後偶爾經過的人都三三兩兩，只有他是一個人，固執地半舉著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的藥。
這人明明早已經改頭換面，帥得突出，學校裏整天討論他的姑娘不計其數。
可這會兒，好像又變成了剛到宋理枝家時的那條小土狗，眸子漆黑，盯著人的時候執拗又認真。
宋理枝忽然想起昨天去醫務室時兩截膚色差明顯的手腕，以及這人說要帶著貓貓形態的自己搬家時，淡淡垂下的眼眸。
“……”有那麽一下，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最後動動嘴唇，極其不耐煩地伸手，“還得我過去拿麽？”
牧廉有幾乎看不見的停頓，而後擡腳上前，彌補了他們之間過遠的距離。
宋理枝沒擡眸，他始終看著透明袋子，能夠到時，一把扯過回了教室。
“宋哥，這什麽呀？”
論壇兩大頂流齊聚走廊，宋理枝他們班上的人八卦之魂都炸了，其中的代表林仁看宋理枝一屁股坐下了，湊上來打聽。
今天選的位置靠窗，宋理枝坐下後順勢窩進公共課椅背，斜著睨了眼人，點點透明袋，“炸彈，你要不打開看看？”
“……不了。”林仁被人涼涼的眼神一掃，幹巴巴答道，老實縮了回去。
很快上課，宋理枝卻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
他盯著桌上的“炸彈”發呆。
所以說，這玩意兒是他蔣姨囑咐了，牧廉才送來的對吧？
應該是，昨天不是聽見他倆打電話了麽。
他怎麽有這藥？現買的？
可昨天看到他鎖屏，課表是滿課耶。
宋理枝覺得自己腦子裏突然住進了幾個辯論選手，一來一回地嗶嗶。
關鍵辯論這玩意兒，是沒有結果的。
最後宋理枝幹脆把塑料袋帶子一系，粗魯地塞回課桌。
牧廉把習慣性備著的藥送完，一直在走廊待到上課鈴打響，才回自己的教學樓。
他和宋理枝的專業都選得好，一星期課表上沒幾個空，全是花花綠綠排滿了的。
從他這棟樓到宋理枝那裏，穿了四分之一個校園。他少有的大汗淋漓躥回最後一排，坐下就把額發都撩開，拎著短袖下擺扇風。
有點運動系帥哥那掛的意思。
可惜他們土木班沒幾個女的，否則怎麽也要被誇上個賞心悅目。
這節是軟件課，放電腦的教室空調開得足，牧廉身上的熱氣沒兩下就被吹散了，他操縱著鼠標把通訊軟件掛上。
今天是打算看房的，但課太滿了，就托了別人替他。
【張楓舟】：哥哥，第三套了，看看行麽？
【張楓舟】：「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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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要養貓，這個陽臺沒封窗。
張楓舟很快發來一長串省略號，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張楓舟】：帥哥您知道我大四了嗎？我有事做的！您這貓真的金貴，要是不好看我能被你氣死。
【M】：貓很好看，辛苦了，這周末免費去你那加班。
他倆是在一個比賽裏認識的，張楓舟看中了牧廉的能力，覺得這學弟能處，比賽結束後也有事沒事把人約出來，漸漸地就熟了。
張楓舟家裏有錢，在學校旁邊給他開了個乒乓球館，現在他大四了直接上手經營，專門招認識的帥哥給他打工當門面。
【張楓舟】：免費就算了，您有空多來，門口站著都成！！
牧廉有些無語。
還好學長嘴上雖然沒正形，做事倒是靠譜，卡著下課的點把房找好了，當場給簽了合同。
牧廉一回寢室，就看見張楓舟站他門口揮手，一腦門汗。
“快！給我看看你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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