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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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樓頂很空曠，沒有放什麽雜物，這撩起來的火卻讓人不約而同想到若是把這教學樓點燃了會是個什麽後果。
“楞著幹什麽？快點滅火！”
紀晴看到怔楞的陳子鰲，趕忙推了一把，自己沖上去拿鞋子狂踩，陳子鰲反應過來，也趕緊加入。
兩個人狂踩亂蹦的，幸好，也就是兩塊抹布，騰不起什麽太大的風浪，很快就被撲滅了。
“幸好踩滅了，如果沒有及時發現，被風吹到樓下或者易燃易爆的地方，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紀晴拍著胸脯，心有餘悸，慶幸及早把火星子掐滅，擡頭看陳子鰲，真誠的道謝：“謝謝你啊陳子鰲，幸虧你提醒的及時。”
“也沒什麽。”
陳子鰲撓了撓頭，這才有了些這個年齡應當有的天真與清澈，不是平日裏見到的陰沈沈的模樣。
兩個人都累了，沿著墻根坐了下來，享受著晚風的吹風。
紀晴拿起之前放好的隨身聽，小心的裝到絨布袋子裏，想到之前被糾正的英語，好奇的問：“你說我音讀錯了，哪個音能教教我麽？”
陳子鰲也褪去白天不可接近的模樣，很認真的糾正了紀晴的發音。
“你發音真好聽，比這磁帶裏的聽起來還要標準。”
紀晴真心實意的誇讚道。
“也就，也就那樣吧。”
紅暈沿著夜色悄悄爬上了陳子鰲的耳朵，嘴角也微微翹起來小小的弧度。
“你英語這麽好，為什麽每次考試都只能考個位數？”
按照陳子鰲的基礎和能力，就算是滿分應該也是手到擒來的，可從開學到現在英語也有不少次測驗了，只要參加了的考試，他的分數沒超過十分，英語老師氣的要死，最後索性就不管了。
“你不懂。”
陳子鰲的語氣裏透出一股滄桑出來。
“怎麽講？能說嗎？”
這孩子是和英語有什麽深仇大恨？或者和英語老師有什麽深仇大恨？
一瞬間，紀晴腦海裏想過很多種假設與可能。
陳子鰲沈默了一會兒，就在紀晴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就聽到他緩緩開口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是個叛逆的孩子反抗壓迫家庭的故事。
簡而言之，陳子鰲家境很不錯，父母借著時代的東風，生意做的很不錯，隨著生意越做越大，兩人也越來越忙，一年有絕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這麽忙的情況下，還給陳子鰲生了個弟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兩個也實在顧不過來，所以陳弟就跟著陳父陳母天南海北的跑，丟陳子鰲在老家給保姆，又沒有老人看顧，十天半個月也打不了一個電話，陳子鰲小學時候成績是很不錯的，但也就一個“還要繼續努力”就沒了，反倒是偶爾一次和別人打架，讓陳母氣急敗壞的從出差的地方連夜趕飛機回家將陳子鰲教訓了一頓。
這讓陳子鰲生出一種隱秘的希冀，如果自己的優秀只能得到一個並不在意的電話的話，那麽自己的墮落就能引來父母更多的目光和關註。
或許是這種想法對他來說太隱秘也很難以啟齒，陳子鰲從來不願意對別人說，只表現的越來越叛逆，甚至和社會上的一些人來往，喊那些二十歲左右的小混混“老大”，還覺得特別的威風。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會對紀晴說這些，或者因為對方給自己一種安全感？或者是因為兩人一起滅火的情誼？
陳子鰲說完就沈默了。
紀晴聽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麽評價，父母可能有父母的不容易，但是孩子也確實有孩子的委屈，最根本的原因，可能還是來自於兩者的溝通。
陳父陳母的想法可能是，我在外面這麽辛苦的掙錢讓你過好日子，你怎麽就不理解我們的難處？陳子鰲的想法是，我不需要那麽多錢，只要你們分我一點關註和愛就行了，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孩子嗎？
紀晴能理解，但是陳子鰲是不會理解的。
“你說，我是不是很慘？”
紀晴偏頭看陳子鰲，就見到有亮晶晶的東西順著對方的兩頰流下來。
她更不知道說什麽了，在她所認識的人，所經歷的事情當中，就算不包括她自己的，也排不進前十。
一時間想要勸慰也不知道從何處勸起。
“挺慘的。”紀晴點頭附和，這時候無論在一旁做一個大度勸慰的局外人或者比慘都不適合。
每個人每個階段的鈍感力都是不一樣的。
“那你準備以後怎麽辦？”
“不知道。”陳子鰲搖搖頭，“不過我最近認識一個大哥，他會帶著我混。”
這句話又把紀晴弄沈默了，良久悠悠嘆了口氣：“那咱們做個生涯規劃吧。”
“生涯規劃？”
“是的，不如我們現在來做個游戲，你記得我們才學的課文《未選擇的路》那首詩？”
陳子鰲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他上課基本上要麽聽歌要麽睡覺，沒怎麽正經聽過課。
“其實就是我之前聽的那首英文詩的中文版，大意就是我們面前有很多條路，我們選擇不同，走向也不同，不如我們來設定一下。”
紀晴說著，隨手從邊上找到一個小石塊，在地上標了個“1”。
“第一種，你選擇不聽課，隨波逐流，和家裏賭氣，學到哪裏算哪裏，結果考不上高中，回去幫父母打理生意，結果因為沒有知識，被別人騙了，家裏破產。”
“第二種，”紀晴在地上劃了個“2”字，“你選擇不聽課，因為父母生意做的很好，可以幫你交擇校費進入高中，但是你還是隨波逐流，什麽都學不到，高中畢業後回去幫家裏打理生意，結果同第一種。”
“為什麽這麽篤定我會被騙？”
對紀晴的結論，陳子鰲頗有微詞。
“看看我的隨身聽，看看你的mp3，以後會進入信息時代，學歷會越來越重要，知識也越來越重要。這個你要不信，我問你，你爸媽在外面做生意，小學畢業和大學畢業哪個更被人看好一些？”
陳子鰲不說話了。
“第三種，你認識了一個道上的大哥，你要是讀新聞就知道，國家現在特別註重法治，對這些都是要大力打擊的，你大哥最終的結果是進警察局，視情況看被關多久，你準備助你大哥一臂之力？”
陳子鰲繼續沈默。
“再說了，道上很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經常聽說兩方打架打死人的，萬一你參與進去了，被打死了也說不定。”
第四種······
第五種······
······
陳子鰲看著紀晴劃成一排的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種可能，而且每個都在最終走向死路，感覺前路黯淡無光。
紀晴知道自己設定的這麽多可能裏有很多站不住腳的地方，因為人生總會有很多意外，不過沒關系，騙一騙一個初一的小男孩還是很給力的。
“我們再假定一種可能，你好好學習，你是很聰明的小孩，認真學習百分百能考上一中，能進一中的都是學霸，很多能進入全國排名靠前的大學，你如果是其中一員，未來肯定不用說，如果你沒考好，進入一般的學校，一中的同學又絕對能成為你事業上的人脈。”
“回到你爸媽身上，我認為你應該跟他們認真的聊聊，就比如咱倆，如果不是今晚，你只會覺得我多管閑事，很討厭，我也會覺得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但現在我認為你很棒，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
“真，真的嗎？”
陳子鰲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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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頂很空曠，沒有放什麽雜物，這撩起來的火卻讓人不約而同想到若是把這教學樓點燃了會是個什麽後果。
“楞著幹什麽？快點滅火！”
紀晴看到怔楞的陳子鰲，趕忙推了一把，自己沖上去拿鞋子狂踩，陳子鰲反應過來，也趕緊加入。
兩個人狂踩亂蹦的，幸好，也就是兩塊抹布，騰不起什麽太大的風浪，很快就被撲滅了。
“幸好踩滅了，如果沒有及時發現，被風吹到樓下或者易燃易爆的地方，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紀晴拍著胸脯，心有餘悸，慶幸及早把火星子掐滅，擡頭看陳子鰲，真誠的道謝：“謝謝你啊陳子鰲，幸虧你提醒的及時。”
“也沒什麽。”
陳子鰲撓了撓頭，這才有了些這個年齡應當有的天真與清澈，不是平日裏見到的陰沈沈的模樣。
兩個人都累了，沿著墻根坐了下來，享受著晚風的吹風。
紀晴拿起之前放好的隨身聽，小心的裝到絨布袋子裏，想到之前被糾正的英語，好奇的問：“你說我音讀錯了，哪個音能教教我麽？”
陳子鰲也褪去白天不可接近的模樣，很認真的糾正了紀晴的發音。
“你發音真好聽，比這磁帶裏的聽起來還要標準。”
紀晴真心實意的誇讚道。
“也就，也就那樣吧。”
紅暈沿著夜色悄悄爬上了陳子鰲的耳朵，嘴角也微微翹起來小小的弧度。
“你英語這麽好，為什麽每次考試都只能考個位數？”
按照陳子鰲的基礎和能力，就算是滿分應該也是手到擒來的，可從開學到現在英語也有不少次測驗了，只要參加了的考試，他的分數沒超過十分，英語老師氣的要死，最後索性就不管了。
“你不懂。”
陳子鰲的語氣裏透出一股滄桑出來。
“怎麽講？能說嗎？”
這孩子是和英語有什麽深仇大恨？或者和英語老師有什麽深仇大恨？
一瞬間，紀晴腦海裏想過很多種假設與可能。
陳子鰲沈默了一會兒，就在紀晴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就聽到他緩緩開口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是個叛逆的孩子反抗壓迫家庭的故事。
簡而言之，陳子鰲家境很不錯，父母借著時代的東風，生意做的很不錯，隨著生意越做越大，兩人也越來越忙，一年有絕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這麽忙的情況下，還給陳子鰲生了個弟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兩個也實在顧不過來，所以陳弟就跟著陳父陳母天南海北的跑，丟陳子鰲在老家給保姆，又沒有老人看顧，十天半個月也打不了一個電話，陳子鰲小學時候成績是很不錯的，但也就一個“還要繼續努力”就沒了，反倒是偶爾一次和別人打架，讓陳母氣急敗壞的從出差的地方連夜趕飛機回家將陳子鰲教訓了一頓。
這讓陳子鰲生出一種隱秘的希冀，如果自己的優秀只能得到一個並不在意的電話的話，那麽自己的墮落就能引來父母更多的目光和關註。
或許是這種想法對他來說太隱秘也很難以啟齒，陳子鰲從來不願意對別人說，只表現的越來越叛逆，甚至和社會上的一些人來往，喊那些二十歲左右的小混混“老大”，還覺得特別的威風。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會對紀晴說這些，或者因為對方給自己一種安全感？或者是因為兩人一起滅火的情誼？
陳子鰲說完就沈默了。
紀晴聽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麽評價，父母可能有父母的不容易，但是孩子也確實有孩子的委屈，最根本的原因，可能還是來自於兩者的溝通。
陳父陳母的想法可能是，我在外面這麽辛苦的掙錢讓你過好日子，你怎麽就不理解我們的難處？陳子鰲的想法是，我不需要那麽多錢，只要你們分我一點關註和愛就行了，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孩子嗎？
紀晴能理解，但是陳子鰲是不會理解的。
“你說，我是不是很慘？”
紀晴偏頭看陳子鰲，就見到有亮晶晶的東西順著對方的兩頰流下來。
她更不知道說什麽了，在她所認識的人，所經歷的事情當中，就算不包括她自己的，也排不進前十。
一時間想要勸慰也不知道從何處勸起。
“挺慘的。”紀晴點頭附和，這時候無論在一旁做一個大度勸慰的局外人或者比慘都不適合。
每個人每個階段的鈍感力都是不一樣的。
“那你準備以後怎麽辦？”
“不知道。”陳子鰲搖搖頭，“不過我最近認識一個大哥，他會帶著我混。”
這句話又把紀晴弄沈默了，良久悠悠嘆了口氣：“那咱們做個生涯規劃吧。”
“生涯規劃？”
“是的，不如我們現在來做個游戲，你記得我們才學的課文《未選擇的路》那首詩？”
陳子鰲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他上課基本上要麽聽歌要麽睡覺，沒怎麽正經聽過課。
“其實就是我之前聽的那首英文詩的中文版，大意就是我們面前有很多條路，我們選擇不同，走向也不同，不如我們來設定一下。”
紀晴說著，隨手從邊上找到一個小石塊，在地上標了個“1”。
“第一種，你選擇不聽課，隨波逐流，和家裏賭氣，學到哪裏算哪裏，結果考不上高中，回去幫父母打理生意，結果因為沒有知識，被別人騙了，家裏破產。”
“第二種，”紀晴在地上劃了個“2”字，“你選擇不聽課，因為父母生意做的很好，可以幫你交擇校費進入高中，但是你還是隨波逐流，什麽都學不到，高中畢業後回去幫家裏打理生意，結果同第一種。”
“為什麽這麽篤定我會被騙？”
對紀晴的結論，陳子鰲頗有微詞。
“看看我的隨身聽，看看你的mp3，以後會進入信息時代，學歷會越來越重要，知識也越來越重要。這個你要不信，我問你，你爸媽在外面做生意，小學畢業和大學畢業哪個更被人看好一些？”
陳子鰲不說話了。
“第三種，你認識了一個道上的大哥，你要是讀新聞就知道，國家現在特別註重法治，對這些都是要大力打擊的，你大哥最終的結果是進警察局，視情況看被關多久，你準備助你大哥一臂之力？”
陳子鰲繼續沈默。
“再說了，道上很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經常聽說兩方打架打死人的，萬一你參與進去了，被打死了也說不定。”
第四種······
第五種······
······
陳子鰲看著紀晴劃成一排的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種可能，而且每個都在最終走向死路，感覺前路黯淡無光。
紀晴知道自己設定的這麽多可能裏有很多站不住腳的地方，因為人生總會有很多意外，不過沒關系，騙一騙一個初一的小男孩還是很給力的。
“我們再假定一種可能，你好好學習，你是很聰明的小孩，認真學習百分百能考上一中，能進一中的都是學霸，很多能進入全國排名靠前的大學，你如果是其中一員，未來肯定不用說，如果你沒考好，進入一般的學校，一中的同學又絕對能成為你事業上的人脈。”
“回到你爸媽身上，我認為你應該跟他們認真的聊聊，就比如咱倆，如果不是今晚，你只會覺得我多管閑事，很討厭，我也會覺得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但現在我認為你很棒，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
“真，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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