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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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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0

唐願是個極喜歡分享幸福的人,而她這一生最驕傲的不是驕人的事業,也不是羨煞旁人的愛情,而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別的不說,單說這兩個兒子的容貌,毫無例外那是挑著他們夫妻兩的優點長的。陳一澤是陌上少年的謙謙公子,禮貌周全,一路頂著“別人家小孩”的光環,從一流名校畢業後,三五年在商場便展露頭角。

而陳一歸則是對比面。冷言少語,做事全憑心情,幼兒園收情書收到手軟,從此在臭屁的路上一去不回。小學時就在音樂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五歲練鋼琴,十二歲時被老師認可是達到十級的水平,懶得去考證,再加上得不到什麽挑戰的快感,之後就沒怎麽練過。

初中時期,陳一歸的閃光點在各類競賽中,相比於同齡人沈溺游戲,他對各類競賽題更有興趣。大大小小的比賽中頻繁出現他的名字,後來發展到只有他報名參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默認自己爭第二。好景也不長,沒等初中畢業,他的興趣戛然而止。

對於兩個兒子,唐願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態度,但若是非要選一個最愛,她還是更偏愛陳一歸。

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她本質上會被個性鮮明的事物所吸引,而陳一歸是她見過最有個性的少年。

相冊打開,第一張照片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穿著藏藍色的背帶褲,坐在紅色的玩具小跑車裏,兩只眼睛好奇地瞪著攝像機,活脫脫好奇寶寶的樣子。

唐願指著照片,露出慈母柔情:“九九你看,這是一一剛滿月時,那時還不想現在這麽臭屁,白白嫩嫩,見過的人都忍不住要捏他兩下,那時也不認生,誰抱他都笑,早上我遛娃,大家都排著隊想抱他。”

塗漫漫在照片上依稀能看到陳一歸的影子,想象著唐願描述的畫面,眉眼彎彎:“是很可愛。”

只要唐願想分享,他是攔不住的。陳一歸索性接受現實,充當一個捧哏的角色:“可愛你就多看會。”

照片翻到下一張,是在公園的一角。陳一歸穿著花襯衫配著黑色小短褲,大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直直地站著,那時就能感受到一絲生人勿進的氣場。

唐願如數家珍:“這是他剛一歲,剛學會走路,搖搖晃晃的走不了直線,人菜癮大,天天得出來溜達,不出來就又哭又鬧,誰都按不住,是我最好的逛街搭子,不哭不鬧,我買東西就乖乖坐在旁邊,不過現在指使不動他了,上次陪我逛街都是小學時了。”

塗漫漫聽得認真,這些限量版的過去也就能從唐願嘴裏聽聽了。

相冊緊跟著翻到了下一頁,這次的主角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多加了一條狗,棕色的穿著花衣服的泰迪狗。陳一歸懷裏抱著泰迪狗,表情像是被綁架,滿臉不耐煩,仿佛下一秒就會嫌棄的把懷中狗丟出去。

唐願說起來也笑了起來:“這是他三歲時,我和你陳叔叔工作都很忙,他哥哥也上了小學,怕他一個人無聊就買了一條泰迪狗,沒想到一一很討厭那條狗,但是狗已經抱進家了,再送出去會傷了小狗的心,我就沒忍心。”

陳一歸對泰迪狗的不待見,她現在仍記憶猶新:“我把小狗的命名權交給了一一,希望他能喜歡上,沒想到這小子給小狗起了個滾滾的名字,偏偏滾滾還看不懂人的臉色,最黏的就是一一,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轉了性,一一十幾歲時往家裏抱了只藏獒,叫蛋蛋,整了一個滾蛋組合。”

出乎意料的可愛,塗漫漫忍不住側過頭,去看陳一歸是何表情。

“喜歡嗎?”陳一歸倒是坦然:“好聽的話,讓你願願姨多講一些。”

一張張的照片印證了陳一歸的成長史,往後翻了幾張,只見不同於其他畫風的照片映入眼前。

處於生長期的陳一歸身體拔高,眉形劍眉,鼻梁高挺,已然有了趨近於現在的輪廓。可骨瘦如柴,冷白皮讓他的胳膊上的血管清晰可見,穿著寺廟裏的小號藏青僧人服,於盛夏中坐在樹下的小石墩發呆。

“這張是在隱寒寺拍的。”唐願看著這張照片,眼底盛滿了疼惜:“六歲時一一生了一場大病,跑遍了全國各地的醫院,都瞧不出病因,那段時間真是像是一場噩夢,一一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整天蔫兒吧唧,餓的皮包骨頭,但就是找不到病因,那段時間我們大江南北都去,只要有一線希望,都不敢錯過。”

塗漫漫垂著眼睛,盯著照片上的可憐人看。

唐願繼續道:“也是在後來,我聽朋友說隱寒寺有位高僧,說是也有一位瞧不出病因的小男孩,去寺廟裏住了幾個月,喝著強身健體的中藥,還真就好轉了,原本我是不信這種沾著玄學的事情,可是看著一一日漸消瘦的臉,我也找不到什麽好辦法,還是帶著一一去了隱寒寺。”

陳一歸對這段記憶還有印象,只不過記得的都是在隱寒寺的打坐,以及聞著就犯惡心的中藥。至於唐願口中的病痛,已經記不得了,四處求醫問藥倒能記起來點。

他餘光望著塗漫漫,看到對方緊張時的標志性的咬唇後,薄唇勾起來。

唐願說起來仍心有餘悸:“好在結果是好的,說不上來是隱寒寺的環境影響人,還是煎的草藥起了效果,一一的精神狀態日漸好轉,約摸著養了一年光景,就和正常小孩一樣健康,就是話更少了些。”

塗漫漫若有所思。無論是陳一歸的病因,亦或是兩人重返高中的契機,看似都與隱寒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特別是她最後一次去隱寒寺時,慧生大師語意不明的暗示,看來她還得再去一次。

“快到一一生日了。”唐願看著陳一歸,又向塗漫漫解釋道:“每逢一一的生日我們都會去隱寒寺,就是為了求一個平安,在九歲時,慧生大師說一一在十七歲時命裏有一場劫難,請高人給我們算了一卦,指明了一個小鎮,就是你的家鄉未來鎮,說十七歲時把一一送到未來鎮,就能沖掉一切劫難。”

塗漫漫呼吸一滯,她想過陳一歸轉學另有原因,畢竟隔壁的小洋樓落成好幾年,一看就知道早有準備。可這件事仍與隱寒寺有關,甚至是慧生大師指點,她找不到所有事情的關聯,總覺得這一切奇遇的背後有一團撥不開的迷霧。

唐願還能回憶起細枝末節:“辦理轉學時,班主任還勸過我,說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這時候改變學習環境是一大忌。我都知道,但是我賭不起,還好一一爭氣,成績差到沒有退步的空間,減輕了我的負罪感。”

她是不折不扣的樂天派,總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也多虧了轉學,一一才能遇到你,你當真是我們家的貴人,改變了一一的人生軌跡,願願姨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謝謝你。”

塗漫漫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陳一歸伸展了一下手臂,適時結束對話:“媽,以後再留著分享,我的福星累了,我帶她上去收拾收拾房間。”

唐願啪的合上相冊:“行行行,快去。”

她巴不得兩人獨處培養感情,目送著兩人上樓的背影,她心裏是說不出的欣慰。本以為陳一歸這輩子沒七情六欲,要當一輩子老光棍,誰知道春心萌動,帶回來這麽好的姑娘。越想越開心,不行憋不住了,她拿出手機這就開始與人分享。

三樓的兩間臥室正對著門,洗手間在最左邊,剩下就是開放性的客廳,入眼就是能容下四五人的皮質沙發,以及一個躺椅。

視野及光線都是絕佳,小巧的茶幾上擺著插著新鮮的花束,看得出是精致布置的。

塗漫漫對奢華接近麻木,見怪不怪地移開視線,她耷拉著眼神,從方才就有些心不在焉。她接過陳一歸手裏的購物袋,瞇了瞇眼睛:“有點困。”

陳一歸看著她不想再說什麽的疲倦樣,沒再多問:“好,你先休息。”

唐願因工作出了家門,整個大別墅,除了李阿姨便只有他們兩。

塗漫漫的不在狀態一直持續到晚飯,草草吃了兩口,便到了三樓的沙發上,找了幾張適合陳一歸難度的題型,監督陳一歸做題。

五道選擇題,陳一歸做錯了三道,他嘶了一聲:“失誤。”

塗漫漫狀態仍不在線,簡短地講了一下步驟,擱以往這種低級錯誤,她都要陳一歸做一個小檢討,這會兒顯然沒什麽心情。

“在想什麽?”陳一歸指尖轉動著中性筆,還是開了口:“有心事?”

塗漫漫遲疑下了,這個問題如果壓在心底,是會失眠的程度。她抿了下唇:“慧生大師說你十七歲有場劫難……”

陳一歸聳肩,全然不在意:“按他要求搬到你家附近了,已經躲過去了。”

“可是,”塗漫漫掀起眼皮,笑得很勉強:“你覺得你躲過去了嗎?”

她說的含糊,陳一歸卻聽懂了,他放下手中的中性筆,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眼神專註又認真:“你是我的福星,這句話我可以說無數遍。”

塗漫漫咬著唇,停頓一秒,又笑著自嘲:“我小時候都是聽我奶奶叫我災星,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吉利?”

“九九,”陳一歸忍著心疼,用無比確定的語氣陳述:“你不再是小七了。”

塗漫漫微怔一下,眼裏的懷疑變得堅定,繼而真心的笑了起來:“謝謝你,陳同……”

“停。”陳一歸擡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佯裝不滿:“都來我家做客了,稱呼能不能別那麽疏遠。”

塗漫漫歪了下腦袋:“那我,叫你一一?”

陳一歸原本是想一步步循序漸進,先從陳同學變成本名,後面再繼續談條件。沒想到塗漫漫開口就是王炸,少見的,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一,”塗漫漫難得占據上風,一掃整天的陰霾,雙手拖著腮,眼也不眨地看著對面:“你好像臉紅了。”

要命。陳一歸頓感呼吸不暢,望著女孩一臉狡黠的模樣,想試圖拿回主導權,又癡迷這張明媚的笑臉。

在沈默中,塗漫漫上了癮,一遍又一遍,用著各種語調重覆著:“一一?一一!一一……”

陳一歸喉結上下滾動,目光帶著侵略性,在心裏暗暗發誓,早晚他要讓塗漫漫叫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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