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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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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另一邊,未開燈的房間光線晦暗,桌前,游斯淺坐在椅子上,漆瞳眸光點稀疏破碎。

他望一眼窗外沒有任何響動的風景,又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上惹眼的【對不起】三個字,咬緊牙關。

對於林渝繪站在房間門口說的那番話,他心如刀絞,恨不得沖出去將她揉進自己胸膛,但游斯淺忍下來了。

沒有什麽畫面比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抓心的,再這樣下去,他活脫脫就是一個小醜。

嗡-

手機微信消息再次響起。

蔣宇:【游哥,你的庫裏南出手了,沒壓價格。】

嗡-

李仰:【游哥,我就問你一個問題,這次我們回來,總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吧?你最近掉錢眼裏了?】

兩條不合時宜的信息,游斯淺扯了扯嘴角。

終究還是小醜。

他關掉他們的聊天頁面,給林渝繪發過去一段他沒生氣時根本不敢說的話,因為他不確定,說完之後,林渝繪還會不會允許他呆在她身邊。

按照大小姐的脾氣,可能她會卷鋪蓋走人,但現在是在京北,她身邊沒有人,獨獨有施年森。

所以游斯淺在賭。

發出去之後他迅速關機,閉上眼。

游斯淺豎起耳朵,想聽聽隔壁的動靜。沒聽到行李箱砸在地上和罵罵咧咧的聲音,他居然有些安心,但也糾結起來。

或許林渝繪只是因為洗漱去了,沒看到消息呢。

游斯淺拉開抽屜,拿出一包1916。

林渝繪來了之後他就不抽了,林渝繪不喜歡煙味,她喜歡香水味,幸好碰上她的那天,他剛從南市演出回來,身上的衣服染了演出特意噴的香水。

打火機發出清脆的響聲,火光明明滅滅,游斯淺微微偏頭,半闔下的眉眼帶著無盡的波瀾。

他重重吸一口,又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不羈的模樣變得模糊,煩憂慢慢變成眉眼的褶皺,配上昏暗的路燈光線,褪去了白天沒心沒肺的模樣。

一支又一支,半包煙消掉,眉頭依舊緊縮,游斯淺將打火機扔進抽屜最深處,狠狠拽掉上衣,起身去往洗手間。

路過未開燈的客廳,游斯淺停下腳步。

另一邊的房間門縫隙射出一絲透亮的白熾燈光線,是所有房子裏唯一的亮處,如同是劃出的重點,吸引著游斯淺的眼神。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沒挪走步子。

夜已經很深了。

林渝繪並沒有睡,她趴在桌子上沒有聲音地哭了一會兒,然後擦掉眼淚,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開始回憶。

從相識到現在,好像都是游斯淺在主動,都是游斯淺在哄她照顧她,湘婉以前說她不懂怎麽談戀愛,戀愛是兩個人共同經營的。

林渝繪懟過湘婉,問她說,她會談,那為什麽每次談都不長久?

湘婉說,自己談的不是戀愛,她本來就是玩玩而已,所以肯定不會付出什麽,等那個男人累了,走了,她剛好解脫,找下一個。

難怪游斯淺說他也會累。

林渝繪抽了一張紙,擦掉眼淚。

那就一起經營,從跟游斯淺說明白開始。

她從網上找了菜譜,她打算給游斯淺做一頓晚餐道歉,於是她把需要買的菜一個一個記在手機上,保存好教程。

天微微亮,林渝繪換上運動裝,綁起馬尾,怕打擾游斯淺休息,她躡手躡腳走出房間門。

她要去菜市場,菜譜上面教了,一定要去得早才能買到最新鮮的食材。

這邊的菜市場打車過去半小時,夏季天亮得早,她六點就出門了,哼著歌,信心滿滿。

游斯淺微信裏說的是讓她認清自己的感情,又不是說不喜歡她了。

她就是這麽擅長開導自己。

-

早上六點半,游斯淺洗漱好,一身黑白休閑裝,戴上鴨舌帽,便於通勤。

游斯淺推著行李箱走出房間。

客廳沒有人氣,除了他的動靜再無誰走過的痕跡。

走到樓梯口時,游斯淺放緩了腳步,想了想還是轉身,坐到沙發,將一張名片和鑰匙放在桌子上。

瞳孔掃過地面,游斯淺眉間皺了皺。

瑪莎拉蒂MC20的鑰匙。

難怪他昨晚一直沒看見,原來是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撿起來,放進背包。

少頃,游斯淺偏頭,沈沈看向緊閉的房間門,嘴巴張開又閉合。

欲言又止三次,游斯淺才輕輕說出口:“我出去一段時間,去演出,大概需要五六天,你記得照……”

他想說照顧好自己,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最後,他轉回臉看著桌面,略微尷尬說:“大G車鑰匙我放在桌子上了,燒烤的巷子你下播太晚……自己去不安全,電話在這裏,你想吃讓人送過來就好。

酸奶記得快點喝了,放久要過期,火龍果和草莓也是,還想吃的話,開車去附近的超市買,切水果的刀跟切菜的刀不一樣,你看清楚了再用。”

像是交代小孩子那樣,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等了一會兒,房間並沒有回應,游斯淺上挑的眼尾垂下去,當是自己自作多情,他起身,毫不猶豫拿起行李箱出門。

-

林渝繪采購了一大堆菜和肉,從菜市場以及超市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間。

的士停在藝術街36號前,林渝繪掃碼付款,下車,看到奔馳大G安安靜靜停在停車位上,像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其實是因為林渝繪去了菜市場才發現,很多菜她不認識,並且,火鍋是最快速容錯率最低的菜,大不了她再炒個游斯淺最喜歡的京絲醬肉就行了。

林渝繪從椅子上搬出三大袋東西,的士迅速掉頭離開。

沒有了空調的擁抱,太陽光直射,熱氣朝她湧來,林渝繪額頭瞬間冒汗。

她提起一個袋子,慢慢往一樓門口走,食指第二個關節被塑料袋對半壓彎,指尖泛白,指根發紫,隱隱作痛。

走到門口,林渝繪放到地上,甩了甩手,掏出鑰匙打開紅鐵門。

將袋子靠在墻角,林渝繪又折身去拿另外兩袋。

一個人扛她要跑三趟,如果游斯來幫忙,她只需要一趟。

想著,林渝繪擡頭,朝向窗簾緊閉的二樓陽臺,喊:“我買菜回來啦!你可不可以下來幫我拿?很重的!”

一陣風吹過,揚起路上的灰塵,飛進林渝繪張開的嘴巴,她低頭噗噗兩聲吐掉,眼睛又亮晶晶望向玻璃窗。

卻遲遲等不來回應。

“你還在生氣嗎?我給你煮火鍋道歉的,但它真的太重了,你能不能先下來幫我,然後再生氣啊?”

她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乖巧又很開心,像是很喜歡做這件事一樣。

但,依舊沒有回應,甚至,窗簾都沒有動一下。

“算了,不幫就不幫,晚上吃的的時候誇我手藝好就行。”林渝繪強撐著笑,慢慢抓起袋子。

樓上樓下跑了三趟,總算把它們都放回該到的位置上,她也滿頭大汗,癱在沙發上,咬著酸奶吸管發呆。

游斯淺房間門緊閉,什麽響聲也沒有,今天桌子上沒有早餐,廚房也沒有動過。

“你生氣就生氣,但也要吃飯呀。”林渝繪抽出吸管朝游斯淺房間喊。

“……”

窗外一聲鳥叫,當做是對她孜孜不倦的回應。

林渝繪撇嘴,男生也太難哄了。

索性,林渝繪起身,走到游斯淺房間門口,拍在門上,提著嗓子:“開門呀,開門呀,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開門芝麻開門!麻咪麻咪哄!太陽照屁股啦!”

“……”

一頓無聊的咒語,依舊是沒人搭理她。

“游斯淺你死裏面啦?!你真不打算跟我說話嗎?生氣就生氣,你像昨晚一樣罵我也行,你不說話算什麽!”林渝繪一腳踢在門上。

腳趾傳來一陣刺痛,她呃了一聲,悶悶不樂,“你不說話我就沖進去了!”

她威脅著,等了三秒沒有動靜,索性扭動門把手,一推。

灰色窗簾緊閉,與世隔絕,房間光線也是沈沈的灰色,桌子幹凈整潔,櫃子緊閉,被子也整整齊齊。

一切都空蕩蕩,靜悄悄。

游斯淺走了。

林渝繪後腦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腦子裏一片空白,她站在門口攥著門把手,呆呆看著他的房間許久才想起來眨眼。

她回過神,如同靈魂抽離那樣掏出手機,撥下號碼,對面卻傳來一陣關機提示音,機械又重覆,雙語播報。

林渝繪慌了,聽著電子音,昨晚游斯淺冷漠的側臉仿佛打在她瞳孔上,一下一下提醒她,游斯淺不理她了。

一夜沒睡加上一個上午都在跟不認識的蔬菜戰鬥,強撐的毅力瞬間卸掉,林渝繪嗚咽往房間走,一屁股坐在游斯淺床上,委屈抽泣起來。

地板一塵不染,東西擺放一絲不茍,空氣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梔子花味,就像游斯淺身上的味道那樣,她一哼氣,它們就跑進她鼻腔,打在她腦子上,告訴她昨天游斯淺還在哄她開心呢,今天他就不見了。

半晌。

林渝繪不甘心又給他打了一通電話,還是關機狀態。

【你去哪裏了?】

【什麽時候走的?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林渝繪給游斯淺微信發去兩條消息。

第三條剛要發出去,林渝繪停住了,再多游斯淺會不會煩她了?

林渝繪一個字一個字刪掉,關手機,她抹掉眼淚走去廚房,洗完所有的青菜,切好所有的肉,還去電視櫃下翻出創可貼,貼好了切出血的食指,坐在沙發上罵罵咧咧好一會兒。

手機安安靜靜。

她又去翻出冰箱的水果,全部洗好,切好,慢慢擺盤,用藍莓和草莓擺出一個稚嫩但隱約像是花朵的造型。

手機還是沒有動靜。

林渝繪把冰箱的酸奶都拿出來,擺到客廳桌子,全部插上吸管,她一盒一盒喝,喝到最後了,林渝繪打了個飽嗝,游斯淺也沒有回。

但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一樓的紅鐵門沒有被打開的動靜。

林渝繪在餐桌上架好鍋,開火,放入火鍋底料,然後靜靜等它燒開。

她想,今天的時間怎麽過得又快又慢的,手機怎麽能一整天都沒有動靜呢?

而且,快到她直播的時間了,游斯淺怎麽不發個消息問她呢?說好給她當工作人員的,怎麽曠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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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南市,臨近晚上八點。

Livehouse演出廳熱火朝天,臺上的重金屬音樂將音響功效發揮到最大,往臺下潑水,喊著盡情放縱。

後臺,游斯淺坐在化妝鏡椅子上,望著手腕上的銀色手表,俊秀的眉頭緊繃,瞳孔也滿是不耐煩。

桌上擺著一張電話卡。

李仰從外面拿著新買的手機匆匆跑進來,氣喘籲籲,“游哥!買到了!給你。”

游斯淺拿過,拆開,將電話卡放進去,動作流暢迅速,一言不發,往日松弛的表情此刻滿是不耐煩。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發那麽大火幹嘛。”李仰尷尬撓了撓眉頭。

一整天了,他不過是在出航站樓找車子的時候,不小心一腳把游斯淺掉在地上的手機踢飛,車子又剛好過來,把手機壓成渣渣了而已。

他們下飛機之後行程很趕,來不及買新的,游斯淺給他下死命令,說八點之前必須想辦法給他搞到一部新手機,否則就讓他跟手機一樣碎掉。

李仰只能認命,他們演出都是一起的,游斯淺走不開他當然也走不開,只能托朋友下班給他帶來。

六點下班,加上通勤高峰期,還要去買手機,到這裏的時候也臨近八點了,李仰無奈攤手,不知道八點是有什麽驚天大瓜或者是股市動蕩,讓游斯淺這麽緊張。

拿到手機後,游斯淺好像就看不見他了一樣。

李仰伸手點了點游斯淺肩膀,打趣問:“游哥,怎麽……你有手機癮啊?”

“滾。”游斯淺不耐煩。

插入手機卡,開機,游斯淺起身往外走。

無數條信息探出,都是未接電話提示,游斯淺擰眉想要忽略,指尖卻停在那串熟悉的號碼上,林渝繪上午打來的。

郁悶到快打結的眉頭總算舒展,游斯淺嘴角漾起一絲隱晦的笑意。

八點已經過去,她應該在直播,游斯淺沒有打回去。

他登錄微信,又看見了她給他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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