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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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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光

偌大的豪華包間裏,男生翹著二郎腿懶懶散散坐在沙發正中央,一本財經雜志擋在眼前,擋住灑脫張揚的臉。盡管如此,身上那股不羈呼之欲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乖乖坐在辦公室開會的那一掛。

等到房間門被人推開,他嘴角帶上禮貌微笑,拿掉雜志,看見來人後,墨鏡後方勾人的眼神頓時僵硬。

林渝繪也原地停下腳步。

見鬼了,京北就跟一室兩廳一樣,上哪都是游斯淺。

只用了一秒時間,憑借默契,即使隔了墨鏡,兩個人的眼神也已經對罵了八百來回。

林渝繪:你跟蹤我?

游斯淺:我先來的!

林渝繪: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游斯淺:要走也是你走!這是我兄弟!

林渝繪:別打擾我好事!

游斯淺:有我在,今天你倆誰也別想好!

……

彼此瞪眼,最後達成共識:佯裝不認識。

施年森關好門走進來,見兩人不動,他看看林渝繪又看看游斯淺,問:“你們認識嗎?”

林渝繪側身卡施年森視線翻了個白眼,搖頭。

游斯淺在墨鏡後方也跟著翻白眼,胡亂說:“不認識。”

施年森頓了頓,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伸手引著林渝繪走向游斯淺跟前,逐一比劃介紹說:“這位是我朋友,叫游斯淺,游小少爺,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女生,叫林渝繪。”

游斯淺將墨鏡壓下,低著下巴打量一番林渝繪的裝扮,伸手,咬牙切齒說:“林小姐真是……人模人樣啊。”

好看,妝好看,穿著好看,鞋子包包好看,但她精心打扮後要見的人是施年森,他發小。

“斯淺,別亂用成語。”施年森無奈提醒他,朝林渝繪抱歉笑了笑,示意她別放在心上。

林渝繪朝施年森甜甜說一聲:“沒關系的。”

她轉頭向游斯淺擠出禮貌笑容,伸手回握,牙縫裏擠出來一句:“游小少爺也是,一表人渣呢。”

兩人表面友好握手,雙雙暗地裏使勁兒,指縫間泛起紅白印子都沒有松開,恨不得讓對方原地求饒。

直到施年森開口,這場毫無意義的“撕咬”才被強行分開,雙雙甩了甩手腕。

施年森:“林小姐你會玩臺球嗎?一起?”

意識到自己和游斯淺狀態有一絲絲超過第一次見面的關系,林渝繪趕緊收拾語氣,嬌羞回:“會一些,可以玩玩。不過你還是別叫我林小姐了,叫我林渝繪,或者跟湘婉一樣,叫我繪繪就好。”

墨鏡後方不悅的白眼頻頻掃射。

笑笑笑,對他怎麽不笑?

施年森輕哼一聲,“好,那我們去臺球那邊玩幾盤,晚一些一起吃個飯。”

猶豫了一會兒,施年森朝她試探喊:“繪繪?”

從一張生人勿近的臉看到親近的表情已經是難得,一個小名喊得親昵又帶了邊界感讓她更是好感上升,林渝繪不自覺含羞起來,挪走眼點點頭。

還沒來得及細品回味。

啪-

財經雜志扔在桌上的聲音。

打散她好不容易要上來的少女心。

林渝繪朝游斯淺投去一個不耐煩的眼神:你又要做什麽?

游斯淺湊近盯著她,佯裝興奮說:“高手一般都說自己只會一點,可以玩玩。”

他揚了揚下巴,拇指指了指臺球桌,“走,我們倆比一場?”

“比就比。”林渝繪不屑回。

游斯淺哼唧一聲,走向桌邊,擺球。

林渝繪欲跟上去,施年森不經意拽住她臂又緊急松開,他攥了攥拳頭帶著歉意說:“抱歉,我這個朋友平時不這樣,他人其實挺好的,有冒犯的地方你多見諒,下次我請你吃飯道歉。”

突如其來的肢體讓林渝繪後退一步,連連擺手說:“沒關系沒關系,吵吵鬧鬧挺好的。”

“好。”

施年森勾起嘴角,臉上綻了一朵寵溺的花,和清冷的五官過分割裂,看得林渝繪楞神。

“快點過來,別拉拉扯扯的。”游斯淺側對著他們抱怨,晃動擺球框發出哢噠哢噠的不滿聲。

又一次打散她好不容易要升起的情愫。

林渝繪和施年森無奈到對視一眼,並肩走往桌邊。

游斯淺站在桌邊,身材頎長,窗外落日透進來的光影正巧打在他臉上,冷白皮瞬間變成暖色調,渾身上下卻哪哪都透漏著慵懶無所謂氣質。

他拿出兩根球桿,擡手要扔過去,看看並肩看著他的兩人,心中莫名點燃了某種勝負情緒,猶豫著扔給誰。

便眼神示意他們問:誰先來受死?

施年森沖他指了指林渝繪,溫和道:“給她吧,我跟她一邊,也不算你欺負人。”

游斯淺切了一聲,翻轉球桿,改變動作把尾部遞到林渝繪跟前,挑眉說:“妹妹,輸了可不許哭噢。”

林渝繪接過,撐到地上,勾起一邊嘴角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回:“臺球,我還沒輸過。”

游斯淺一個假笑,“哈哈巧了,我也是。”

說完又迅速收好表情,賤兮兮。

“噢?”施年森盯著他,佯裝思索,“那上一局,黑球跟白球同時落袋不算嗎?”

林渝繪噗呲一聲,強行壓下嘴角。

游斯淺嗤聲拿下墨鏡,將它掛到衣領上,慵懶說:“不想讓你請客罷了。”

他灑脫伸手,示意她先開球。

林渝繪檢查桿子,走到開球位置,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向游斯淺眼睛,要他看好了。

游斯淺呵了一聲,故意瞪大眼睛示意他看著呢。

惹得林渝繪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她整理了情緒,左手搭在臺上,慢慢俯身。

“等會兒!”

還沒全部俯下去,游斯淺用球桿將她的球桿挑起,逼得她起身,打斷開球。

林渝繪將桿子撐到地上,朝游斯淺欲罵又止。

若不是施年森在現場,她直接一棍子敲過去,但施年森在,她隱忍著,笑裏藏刀問:“怎麽了?”

游斯淺走到她旁邊,桿子打了打桌球一角,命令說:“反悔了,我開球,你,站那兒去。”

無賴。

林渝繪想揍他的心情達到頂峰。

但也只是和施年森對視一眼。

施年森搖搖頭,輕聲和她解釋說:“他就這樣,隨他吧。”

“好。”林渝繪和施年森禮貌微笑。

一邊走開一邊轉過臉冷眼掃向游斯淺,恨不得眼神是一把加特林。

游斯淺非但不放在眼裏,甚至朝她勾起嘴角笑得張狂,在以鋁鐵色為主的冷冰冰的墻壁上,他的表情似乎是唯一有溫度的那個,熱情張揚。

雙腳叉開俯身的姿勢將他腿長優勢全數顯現,修長手指在母球後方不遠處架起標準的手架,擺上桿,游斯淺右手青筋凸起,一推桿。

啪-

他看著她盲打。

球四處滾動,漂亮的開球。

游斯淺嫻熟起身,勾起嘴角示意:看,帥不帥?

帥。

但裝。

林渝繪沒忍住,心底咒罵。

接下來,游斯淺仔細研究著球的方位,一桿接著一桿,每一桿打之前都得皺起眉頭,猶猶豫豫半天。

“快點!”林渝繪沒好氣說。

“急什麽,穩紮穩打,你輸定了。”游斯淺不以為然,甚至挑眉。

只剩最後一顆花5和黑八他就一桿清了。

花5位置不好打,路徑上有幾顆純色球阻擋,游斯淺試探五六次都沒得出最佳解決方法。

林渝繪耐性快抵達極限,她攥緊桿子瞪著他,恨不得沖上去上去擰他耳朵。

游斯淺非但沒加速,甚至趁施年森不註意給她一個飛吻挑釁。

林渝繪血壓飛升,握拳威脅。

嗡-

一聲手機振動,打斷兩人的暗流湧動。

施年森的。

他拿起手機,朝他們頷首說:“抱歉,公司的事情,我出去處理一下。”

兩人連連和他溫和擺手。

等施年森走出去,房間門徹底關上,游斯淺迅速起身指著林渝繪要說什麽,林渝繪已經快一步將他抵在墻上,球桿抵在他下巴處,一臉殺意。

游斯淺雙手投降,眼神卻滿不在乎,看得林渝繪越發生氣。

她用桿子戳了戳他下巴,威脅說:“能不能好好演?不能就滾。”

游斯淺哼唧一聲,眼神轉向她胸口,又往下瞟向她裙擺,最後落到她瞳孔,撇撇嘴說:“想贏我可以,但拜托你看看今天穿的什麽。”

他嘖一聲搖頭,故作誇張感慨道:“一彎腰,春光乍洩啊。”

“什麽?!”林渝繪蹙眉。

驀然想起今天穿的是低領短連衣裙,趴下後領口變大後方變短,確實雙面走光。

但是游斯淺……

流氓!

她扔掉桿子,手肘抵在他喉結上,惡狠狠說:“王八蛋,你看見什麽了?!”

喉結傳來一陣壓迫感,游斯淺撕扯嘴角咽了咽口水,一番急促深呼吸才緩過來,只是無奈說:“我要是想看,直接讓你開球不就得了?”

林渝繪突然回神。

她除了剛剛要開球俯了半個身子外,還沒有碰過球。

林渝繪松開手,尷尬幫游斯淺整理好衣服,嘴硬說:“還算你有良心。”

“噢,還算你有良心~”游斯淺賤兮兮學她。

他轉了轉脖子,小聲抱怨:“真是,男生的喉結是能亂碰的嗎……”

林渝繪沒聽清,“啊?”了一聲。

游斯淺擺手,“沒事,待會兒年森回來你趕緊找借口回去。”

“憑什麽?今天這局是我們約的,該走的人是你好不好。”林渝繪一邊回一邊走到桌球邊,將全色球手動扔進袋子裏。

游斯淺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但沒有阻止,將手伸向她頭頂。

“你敢?弄亂我發型,立刻宰了你。”她不用看就知道他要揉她腦袋。

游斯淺及時剎車,伸出沒有攻擊性的食指輕輕戳了戳她頭頂,帶著無語說:“你能不能別老打我身邊人的主意?施年森女朋友都能繞地球一圈了,你排不上號。”

對最後一句話林渝繪驚愕了,她先前甚至想不到施年森身旁應該站哪種類型的女生才能讓他顯得活力一些,沒想到他居然有那麽多女朋友。

難怪跟游斯淺玩得好,人以群分。

她抓起黑八,指了指游斯淺,警告說:“我不介意,我都能跟你這樣的人和平共處了,多一個施年森無所謂的。”

反正是交朋友,又不談戀愛。

話落,游斯淺帶著震驚以及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她,示意:你就這麽不挑啊?

林渝繪又帶著看你拿我怎麽辦的眼神瞪回去,誰也不讓誰。

半晌。

林渝繪順手將黑八扔進袋。

同時,門發出吱呀的動靜,兩人迅速彈開,佯裝忙碌。

林渝繪迅速指桌面說:“我贏了!你服不服?”

游斯淺:?

低眼一看,桌面確實只剩他的一顆花色球了。

游斯淺無奈點頭:“好好好,你贏了。”

隨後又變成占便宜的口吻,手撐在桌上彎腰湊近她說:“還是~繪繪厲害~”

四目相對,游斯淺眼裏寫著:他喊我也喊,看誰惡心。

林渝繪:……

施年森一臉悠閑走到桌子旁邊,朝林渝繪投去讚許的眼神附和:“剛剛我們應該定好輸的人要做什麽才有意思。”

“那沒關系,下一把定。”游斯淺起身,朝施年森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施年森點點頭,接受挑戰回:“好,你說賭什麽?”

“賭……”游斯淺看看施年森又看看林渝繪,若有所思說,“賭待會兒去繪夢營的路上,我們繪繪~坐誰的車。”

林渝繪攥緊拳頭向游斯淺咬牙切齒,眼神示意:你想幹什麽?!

游斯淺敷衍一瞥:棒打鴛鴦~

施年森忍俊不禁點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她不介意,這個賭約倒也可以。”

游斯淺朝她挑眉,眼神挑釁:敢不敢?

林渝繪翻了個白眼:輸了別哭。

她走到施年森身旁,將球桿遞過去,笑笑說:“我在旁邊給你當啦啦隊。”

默認,但站隊。

游斯淺斜著眼睛:忘恩負義。

林渝繪朝他挑眉:要麽你走,要麽忍著。

游斯淺切了一聲將球桿扔給她,乖乖走去擺球。

準備觀戰,林渝繪坐在窗子下的淺白色沙發上,打量著他們。

這兩人除了長得都很帥之外,有一股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割裂感。

游斯淺看上去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率性慵懶,似乎天塌下來了也只是笑一笑說“大家可以同歸於盡啦,死之前一起來玩吧”那樣灑脫。

施年森不開口就是對任何人不感興趣的表情,隨手拍一張都是完美無缺的表情管理,似乎天塌下來,他都不會有一絲驚慌。

但她看得出他們關系很好,否則游斯淺不會和悶葫蘆單獨約球,施年森也不會頻頻開口,清冽沈穩的聲線說得平緩隨和。

-

新一局開始,施年森開球。

他俯身,鋒利的側臉拉出一道寒鋒,眼神冰冷緊盯前方聚集的球,右手用力一推,球頓時散開。

像是學校裏早操時候臺上的領操員,動作流暢,標準到位。

林渝繪拍手。

游斯淺白眼。

臨近一桿清,施年森瞄準黑八,使勁。

游斯淺同時開口,“今晚繪夢營駐唱……”

啪-

一桿打歪,交換球權。

在場三個人都有一桿清的能力,除非場外幹擾。

林渝繪忍不住掃了游斯淺一眼,小手段。

施年森也猜得出游斯淺的用意,他只是笑,起身看著他,等游斯淺說完。

游斯淺佯裝惋惜說:“我剛剛在想今晚駐唱的歌曲,問問你們有沒有推薦,你這最後一桿怎麽就打偏了?嘖,可惜。”

施年森退到一旁,示意他上去,說:“沒事,還有機會。”

游斯淺一挑眉,“那可不一定。”

他彎腰俯上去,勾起的嘴角帶著胸有成竹,玩味的眼神總算認真了兩分,瞳孔漆黑如墨,一下一下嫻熟清理桌面。

三下五除二,只剩母球和黑八。

游斯淺不經意瞥一眼施年森,再給林渝繪投去一個“看好,看我怎麽贏”的眼神。

林渝繪假笑示意:別囂張。

游斯淺神氣俯身,架好動作,閉上一只眼瞄準直線,睜開,右手猛地一推。

施年森:“如聽回國了她昨天還跟我提到你。”

啪-

打擊點偏差,黑八掉出桌面,哐一聲砸到地上,滾向林渝繪腳底。

臺球規則,單顆黑八時,黑八飛離臺面,直接判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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