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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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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直到兩三個小時之後,靳演才恍恍惚惚瞇了半個小時。在執行短時的任務時,他對睡眠的需求很少,對周身的動靜也格外敏感。

所以當捕捉到輕微的腳步聲時,靳演第一時間睜開眼,眼底困意盡散,將懷中睡得香甜的人抱緊,全身做警戒姿態。

在進入宿舍後,他用拖把的直棍和椅子將門鎖處卡住,哪怕有人發現他兩,一時半會也破不開門。

除此之外,靳演從食堂偷來了防身用具。

他打起精神,靜靜聽走廊上的動靜。

一覺過後距離考試結束只剩下七八個小時,和棉棉分別的時間也愈發近。

靳演擡動手臂,沈甸甸的重量提醒他一切不是入夢後的幻覺,阮棉正窩在他臂彎睡得正香。

借助走廊中若隱若現的光,靳演撐起身,低頭。

阮棉的睡姿很乖,嘴巴閉著,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角,呼吸輕輕的,像是小貓。

靳演不忍心吵醒他,慢動作抽出手臂。他盡可能控制動作的幅度,但睡夢中的阮棉還是被打擾,他蹙眉,手指抓得更緊。

“別走。”

人都沒清醒,挽留的話卻已經說出口。

靳演頓住。這時,一道光透過宿舍門上的小窗掃進來,靳演猛地俯身,將阮棉擋在胸口下方,自己也埋下頭。

燈光一掃而過,走廊中傳來說話聲,“沒看到人。”

“下一間。”

隨即有人反駁,“要不要進去看看。”

為首的人猶豫,“先標記,這棟樓還有很多層,我們要找玩家集中的地點。一個兩個,沒必要浪費時間。”

話音未落,反駁的人聳肩,手電筒又威脅地朝內部晃過,外面的聲音逐漸變小,“走了,我記得你還沒及格。”

隨著一聲“好”,走廊再次安靜,靳演無聲松氣,斂眸垂頭,卻跟不知何時醒來的阮棉對上視線。

“你....”怎麽醒了。

靳演尚未問出口,阮棉的手指摸到他胸襟處的衣物。

“方才是有人來了嗎?”

說話也像小貓。

靳演點點頭,方才他的註意力盡數放在走廊外,連自己何時罩在阮棉上方都不知道。

念及此,他正欲翻身向旁邊倒下,原本停在衣襟上的手指驀地碰到了頸側。

“你要去哪?要離開我嗎?”阮棉問道。

靳演張張唇,說,“沒有。”他完全沒有這個想法,沒想過,更不會去想。

阮棉抿唇,他的唇因為睡覺變得幹燥,像兩片花瓣,含苞欲放。

阮棉沈默很久,才重新開口,聲音柔軟,“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靳演定在原地,他沒有不情願,只是覺得兩人這般說話實在是太近,近的他低頭便能數清楚阮棉長長的睫毛。宛如小鳥的翅膀,裹在手心時一下下摩擦手心。

癢癢的。

心癢。

“什麽夢。”靳演幫他延伸話題。

阮棉靜靜回憶,指腹本能地摩擦男人的頸側肌膚,陰風吹得那處發涼,他碰了後又發熱。

阮棉說話的節奏很安靜,似乎融進了這漫長夜色,“夢裏你離開我了。似乎是在這一切結束後,你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著,阮棉仰頭,自下而上看進靳演的眼底,“你說你不是這裏的人,看見我安然無恙地活到最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要離開我,去愛別人。”

“我不知道別人是誰,也不想知道。但是——”

一道細細的風硬從窗縫中擠進,夾進密不可分的兩人中間,卷走交纏的呼吸。

“你會離開我嗎?”

靳演楞住。從阮棉說出他的夢中場景時,靳演便呆住了。

按照他的計劃,未來幾個小時應該,或者說必定是如此結局。任務完成,他也會在系統的要求下自動脫離。或者如同第一個和綿綿在一起的世界般,他留到最後,陪阮棉走完他的一生。

想到這,靳演輕輕垂頭,“不會,我會一直陪你。”

話落,阮棉靜靜看他,不說話,良久,他搭在靳演頸側的手指突然停下,“你要怎麽證明。”

靳演沒有絲毫猶豫,“副本很快結束,你到時候可以看看。”

阮棉又沈默。他似乎在透過話語的表象在窺探什麽,真實性?還是靳演的可信性。

靳演不知道,他同樣望進阮棉的眼底,但裏面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阮棉閉了閉眼,斬斷他的目光,又說道,“為什麽不會離開我,我們才認識兩天。”

兩天,很短。

短到靳演只能同阮棉互通姓名,連心底的喜歡和想念都無從說起。

靳演沈下聲,“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一定會做到。”

“我喜歡你很久了。”

他用了喜歡,完全不敢用更為深刻的字眼,生怕將天性膽小的阮棉嚇到。

但阮棉似乎對此並不滿意,不過也可能是靳演看錯了。因為當他仔細去追逐阮棉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時,阮棉又成了剛睡醒時朦朦朧朧的模樣。

阮棉勾起唇角,無辜如羔羊,對他露出信賴的笑容,“我也很喜歡你。”

他輕輕道,“雖然只跟你相處兩天,但心底似乎已經盼望很久了。”

他確實盼望已久。

阮棉說完,指尖滑落,無意間擦過男人的喉結,引起一陣顫栗,隨即下垂的指尖被靳演猛地抓在手心。

靳演目光灼灼,要將他燙傷。

“真的嗎?”

靳演問,阮棉懵了一瞬,點了點頭。

“真的。”

靳演盯了他一瞬,忽然埋進他的肩窩。瘦且香的觸感頓時沖擊靳演的感官,他深深嗅了一口,孩子氣地蹭了蹭,“我好想你。”

阮棉斂眸,無處安放的雙手試探地碰到男人的雙肩,慢慢將人擁進懷中。

靳演說得很小聲,但阮棉知道他在說什麽。不過眼下的他不方便回應,只能沈默地輕拍男人的後背。

靳演身上的熱度燙得他臉紅。阮棉悄悄呼吸,手指害羞的蜷縮。

不知過去多久,當靳演準備起身時,走廊外熟悉的聲音去而又返。

“我記得是這間吧?”

“似乎只剩下這間有人了。”

“試試嘍。”

話音未落,劇烈的踹門聲響起,只是一瞬,外面的人便察覺到門後的椅子,嬉笑道,“果然有人,我說什麽,來這還能賺兩分呢。”

說著,踹門的力道更大,不過三兩下,門後的椅子發出牙酸的刺啦聲。靳演從阮棉的肩窩擡眸,原本稱得上溫情的目光在被打擾後第一次流露出殘暴的猩紅。

他輕輕嗅了下,慢慢坐起身。

阮棉不知所措地看他,男人上半身挺直,肌肉繃緊,猶如警惕的獵豹,在椅子再一次發出動靜時,動作極輕地翻身而下,摸到放置東西的桌旁。

黑暗中看不到男人拿了什麽,阮棉只能勉強分辨,靳演單手持物,一道銀亮的光芒閃過。

這是——

阮棉無辜的眼裏閃過精明,又朝門口處看去,小心地將自己挪動到床腳,盡可能掩蓋身形。

他不想給靳演惹麻煩,至少現在不想。

他們才剛好好溫存過。

門外的人數不下兩人,椅子抵擋一會兒,門外的人發覺踹不動,轉而攻擊木門。宿舍的門相較於男人精巧的防備不堪一擊,眨眼間巨大的破口出現在門板上,走廊上的光和聲音也更加清晰。

“這麽警惕,可能是有經驗的老人,爭取一舉拿下,少受傷。”

說完,洞口處的人影散開,隨即更大力度的踹擊同時出現在破洞的前後,黑暗中的靳演瞇眼,窄窄的視線更有利於他的專註,在某道陰影閃過的瞬間,銀光脫手而出,走廊中響起精準地慘叫。

“啊啊啊——我受傷了!!!”

手忙腳亂的窸窣聲更甚,說話較為嚴肅的領頭人立刻吩咐兩人帶受傷的人下去,自己轉而退到距離門板稍遠的位置進行溝通。

“別緊張,裏面的玩家,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你尋求合作。”

靳演冷聲,“不需要。”

外面的聲音裏多了絲討好,“更高的分數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不如坐下來好好談。”

靳演沒回,又從桌面上摸了一道銀光,他對說教味很重的人耐心較少,目前只留一點耐心底線堪堪撐著。

一旁的阮棉見狀,姿態逐漸放松,仰靠墻壁,面露思索。

走廊外的光晃動,有一點落在他的指尖,他垂眸去看,眼珠朝下,明媚的臉上浮出淡淡的可怖氣息。

阮棉並不討厭這裏的黑暗。相反,他很喜歡。

在濃烈的白日中,他要裝乖裝不知曉一切,到在這裏他大可以釋放自己。

他喜歡這,喜歡沒人能欺負他,所有人都不能違背他的黑暗。

他沒有告訴靳演,他不想回到白天。

看見眼前男人如野獸般的警惕姿態,他更不想回去了。

回去的話,只能當綿軟的白兔,悄咪地欣賞,而在這——

阮棉的眼珠回歸原位,他撩開柔軟的床被,坐到床沿,小腿自然垂落,如兩道乳白的光,輕松地晃悠。

靳演撇到了,不動聲色地挪到他前方擋住,“小心安全。”

阮棉歪歪腦袋,天真無邪地說話,眼底和臉上都沒有丁點睡意,“好~”

上揚的尾調讓靳演楞了兩秒,拿東西的手攥得更緊,他隱約察覺到氛圍的不同,心裏生出對未知的疑惑,伴隨少許期待,一並壓在心底。

先解決眼前事。

門外的人見勸說無用,處理好隊友的傷情後跑去胳隔壁準備了防備用具再次同靳演談判。

男人心神不願放在門外玩家身上,終於耐心告罄,雙手發力,準備驅趕門外人。

門外玩家有所察覺,發出突破信號。

薄薄的一片門板壽命結束,終於在兩方的合力出擊下成了漫天的碎片,走廊的光瞬間充盈宿舍,對面所剩的五六個玩家看清了室內的場景。

驚喜道,“只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看上去還沒有任何戰鬥力。

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靳演面露嚴肅。區區幾個玩家拼格鬥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問題是他要如何保護他的棉棉不受傷。

靳演繃緊身體,準備出擊,這時,柔若無骨的手碰到他的耳廓,靳演一抖,察覺到是阮棉又強行壓制住本能。

阮棉喜歡他這幅姿態,呼吸湊到他的耳旁,嗓音扯下偽裝。

“我來幫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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