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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永遠都是第二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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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永遠都是第二個選項

信國公老夫人一行人在主殿轉了一圈,見沒什麽問題,施食臺,孤魂臺,閻羅臺都布置妥當,供案上的鮮花、香爐、瓜果、水盂、斛食、長明燈也都準備就緒,挑不出半點差錯來,這才點了點頭,把事情定了下來。

晚上,觀裏準備了素菜,雖說沒有葷腥,卻也做得精致又好吃,衛婆子吃的讚不絕口。

等用過飯,觀裏時間還早。信國公老夫人與衛婆子年紀大了,早早的乏了,也不願意出去走動,兩位長輩便懶懶的倚在榻上聊著天。

杏杏盤著腿,坐在塌的另一側,就著燭光看著話本子。

昏黃燭光下,信國公老夫人聽著衛婆子說著鄉下的趣事,時不時的看一眼乖巧看書的杏杏,只覺得滿心滿眼都是滿足。

衛婆子正說著先前有人想要在鄉試時陷害喻永柳攜帶小抄,被杏杏識破的事,信國公老夫人聽得都入迷了,這會兒響起了卻是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這說故事的氛圍。

是守在外面廊下的丫鬟來通稟,說是世子夫人帶大小姐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衛婆子便識趣的住了口,起身道:“既然府上的大小姐來了,那我們便先回去……”

衛婆子這話音還未落,信國公老夫人卻伸手拉住衛婆子的胳膊:“無事無事,衛家妹子,你先別走,一會兒你怎麽也得跟我說完,杏杏是怎麽幫她三哥哥識破旁人奸計的啊。不然我這心裏老惦記著,怕是今晚都睡不好了。”

衛婆子一想也是,覆又坐了下來:“那也行。”

杏杏放下話本子,穿上鞋,規矩的坐在塌邊。

信國公老夫人卻是有些心疼孩子的懂事。

信國公老夫人身邊的青鸞嬤嬤親自去開了門,焦氏與於明珠站在門外,焦氏見是青鸞嬤嬤,倒是很給面子的叫了一聲嬤嬤,又問道:“……娘還沒睡吧?我帶了珠珠來給娘請安。”

青鸞嬤嬤笑著側過身來:“老夫人沒睡,正與衛老夫人說話呢。”

焦氏一怔,領著於明珠進來,就見著衛家那老婦,還有杏杏,皆坐在婆母坐的羅漢塌一側。

衛婆子與杏杏見焦氏她們進來,倒也沒托大一直坐著,起身各自行了禮:“世子夫人。”

焦氏笑道:“衛老夫人好。”

於明珠也乖巧行禮:“見過衛老夫人。”

衛婆子“哎”了一聲,打量著於明珠,讓身邊的丫鬟拿了個香囊過來:“我頭一次見於大小姐,沒準備什麽厚禮,一點薄禮,當見面禮了。”

於明珠乖乖巧巧的雙手接過:“多謝衛老夫人。”

一番行動下來,任是宮裏最挑剔的嬤嬤都挑不出半點錯處的。

信國公老夫人見於明珠鄭重其事的接過了衛婆子的見面禮,神色緩了緩,和煦的問道:“老大家的,這麽晚了,你帶明珠過來,是有什麽事?”

焦氏笑道:“娘,是這樣。明天水陸道場,珠珠也是咱們信國公府的人,她也想穿孝衣為祖先祈福。”

焦氏試探的看向信國公老夫人的臉色。

這其實是焦氏在問,於明珠在觀裏的清修能不能結束。

若是不能結束,明日自然是要穿道袍。

但只要信國公老夫人允了於明珠明日穿孝衣,那自然也就是允了於明珠明日就能結束清修。

等回程的時候,自然是一並帶著於明珠回京城。

信國公老夫人淡淡的看向於明珠。

於明珠乖順的站在那兒,粉黛未施,只穿著一身有些寬大的道袍,顯得空空蕩蕩的,人伶仃的很。

信國公老夫人想起白日時於明珠對茅芙蕖的道歉,不管怎麽說,看上去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信國公老夫人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明珠也是信國公府的人,自然也是穿孝衣。”

這話一出,焦氏臉上的笑都有些掩不住了,她激動的連連點頭:“是,是,娘說得是。”

於明珠顯然長進了不少,她雙眼含著盈盈的淚珠,卻並沒有像焦氏那般喜形於色,只是含淚看向信國公老夫人,柔順的保證:“祖母,我日後定不會再犯錯了。”

信國公老夫人淡淡的點頭。

於明珠看向一旁坐著的杏杏,突然開口:“郡主。”

“啊?”杏杏不解的看向於明珠。

焦氏莫名有些緊張。

她下意識想要攔在於明珠面前,但又意識到什麽,生生忍住了這沖動。

——她這般,明顯是怕杏杏傷害於明珠。

可杏杏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性子又向來平和,她這般防備,落在杏杏眼中,只能是讓杏杏覺得有些好笑。

於明珠滿是真摯道:“郡主,我聽說了,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幫著祖父祖母請平安脈。我想好好謝謝你。”

說著,於明珠鄭重其事的對杏杏屈膝行了福禮。

杏杏有些無奈:“沒什麽,於大小姐客氣了。”

於明珠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對杏杏微微一笑,看著友善極了。

焦氏一臉老懷甚慰的表情。

焦氏帶著於明珠走了,信國公老夫人先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那對母女一走,信國公老夫人卻是立馬來了精神,抓著衛婆子的手:“老妹妹,快同我好好說說,杏杏她三哥被人陷害的事,後面怎麽了。”

衛婆子那叫一個無奈啊。

這信國公老夫人也太稀罕她們家杏杏了把?

她算看出來了,只要跟杏杏有關的,這位尊貴的國公夫人,是巴不得每個字都聽上八遍。

不過,衛婆子其實也很是願意同旁人講自家杏杏有多厲害,她咳了一聲,又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杏杏無奈的笑。

從前衛婆子就經常跟村子裏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們說這些,如何顯擺孫女,是衛婆子每日的必修課。

打從喻家搬到了京城,衛婆子已經很少沒這麽酣暢淋漓的王婆賣瓜式跟人誇過自家杏杏了,講的那叫一個渾身舒暢。

這下子,一個愛聽,一個愛講,倒是絕配了。

一直到天色不早了,衛婆子講的口幹舌燥,這才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講完,聽的信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去把杏杏拉到身前來摟住:“哎呦,咱們杏杏可真是一個小福星!”

衛婆子一臉驕傲:“那可不!打從杏杏來了我們老喻家後,我們老喻家就跟祖墳冒青煙了一樣,日子那叫一個越過越好。後來我跟杏杏她爺爺,還真懷疑是不是祖墳有了什麽際遇,還特特去看過。您猜怎麽著,祖墳還是那麽個祖墳,是半點不一樣的地方都沒有……那可不就是咱們杏杏渾身帶著福氣,來了我們老喻家後,把我們也給帶旺了?”

信國公老夫人深以為然。

從前,他們還以為於明珠是親孫女的時候,就有得道高人對於明珠那假的“生辰八字”掐算過,得出來的結論是,這是個貴極的八字,福氣滿滿。

但後來才知道,這個生辰八字,是他們真正孫女的,並非是於明珠的。

真要算下來,那可不就是杏杏的生辰八字嗎?

也難怪,杏杏到了喻家後,喻家的日子過得是那般好!

當時,對喻家的興旺,信國公老夫人那是半點不眼紅。一來她們信國公府本就是頂級豪門世家,再來,要不是衛婆子當年把杏杏從礁石灘中撿回去,怕是這麽個小人兒早就死在深山中了。

沒有喻家,哪來的現在的杏杏!

人家喻家過的好,不管是不是因為杏杏帶來的福氣,那都是他們修來的福報!

是他們應得的!

……

信國公老夫人與衛婆子昨晚聊了大半晚上,就差秉燭夜談了,最後還是杏杏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說得越發興起,甚至都不困了的兩位老人家,才紛紛止住話頭,散了,好讓杏杏回去歇息。

翌日一大早,是信國公府水陸道場的正日子。

杏杏跟衛婆子都很自覺,沒有去觀裏前頭湊那個熱鬧。

祖孫倆去了白雲觀的後山,久違的在山裏挖起了野菜。

眼下快要入冬,野菜其實並不多了,但杏杏與衛婆子著實是很久沒挖過了,兩人雖說挖的不多,卻挖得十分開心。

甚至有種重溫舊夢的感覺。

挖著挖著,杏杏突然咦了一聲。

草甸子裏,有一處蛇窩,那蛇窩門口處顯然有熏烤的痕跡,應是有人來這裏抓過蛇。

這會兒蛇都快冬眠了,好端端的抓蛇做什麽?

杏杏有些不解,但還是把草甸子那處隨手掩上。

“杏杏,來!你看,這是不是婆婆丁?來這挖,好大一叢呢!”

衛婆子在前頭叫她。

杏杏便把這事丟到了腦後,高高興興的過去:“我看看!呀,還真是,好大一叢啊!”

祖孫倆揮舞著小鏟子,高高興興的挖了起來。

等衛婆子跟杏杏從白雲觀後山挖了半簍的野菜,滿載而歸的時候,白雲觀前殿的水陸道場也做得差不多了。

杏杏把那半簍的野菜交給了竈上的廚娘,又付了銀子,讓她們中午幫著加個菜。

廚娘們連連擺手:“貴人真是折煞我們了。不過是加個菜,哪裏用得著再給銀子?”

“總歸是讓諸位費心了。”杏杏還是把銀子塞了過去。

廚娘們嘴都快咧到耳朵後頭了,待杏杏她們也殷勤很多。

照影突然道:“你們這的齋菜那般好吃,昨晚我都忍不住吃了兩個饅頭,為什麽國公府的大小姐來你們這也沒多久,瘦成那個樣子?你們是不是苛待她了?”

照影這一問,廚娘們卻是立時叫起冤枉來。

為首的那個胖廚娘更是叫冤的厲害:“哎呦這位小姐,您這說的,我們真是冤枉啊。我們都知道那是國公府來的小姐,又不是來我們這裏做道姑的,家裏人遲早要接回去的,哪裏敢苛待啊?……每日的飯都是變著花樣來的,雖說沒有昨晚上那齋菜花樣那般多,但味道絕對是差不多的。哪裏能苛待了?……只是那位小姐自打來了,就郁郁得很,可能因著這個,吃不下吧?但若說苛待,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我看前院的師太也說,從來不讓那位大小姐做半點雜活粗活呢。”

照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杏杏看了照影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衛婆子雖說不知道昨日於明珠跟杏杏之間的事,但見著照影這向來妥帖的丫頭主動打聽於明珠的事,等出了竈房那院子,還是在無人處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麽了?你這丫頭向來妥帖,怎麽今兒還多話了?”

照影回道:“老夫人,沒什麽,就是奴婢見著於大小姐消瘦了不少,還以為是白雲觀苛待了於大小姐……您是沒見昨日世子夫人心疼的那樣子。生怕我們郡主怎麽著那位於大小姐一樣。奴婢就是有點氣不過,多問兩句。”

衛婆子搖了搖頭:“那位於大小姐,到底是信國公府的掌上明珠。”

衛婆子沒多說。

倒不是因著旁的。

他們喻家疼起杏杏來,比那位世子夫人疼於明珠還要更甚。

誰又能偏說誰呢。

杏杏與衛婆子一並往她們歇息的院子裏走,卻見著信國公府的大少奶奶茅芙蕖,游魂一樣的,一個人一邊發呆,一邊往外走。

杏杏見茅芙蕖臉色有些蠟黃,忍不住叫了一聲:“茅大奶奶?”

茅芙蕖一怔,見是杏杏跟衛婆子,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衛老夫人,郡主……”

衛婆子也很是關心,招呼著茅芙蕖去一旁石凳上坐著休息:“哎呦,這是咋了?好好的一個大姑娘,怎麽臉色這麽差?”

茅芙蕖苦笑著搖了搖頭。

倒也不是旁的,是她方才正好碰見她夫君於崇傑,關切的問於明珠跪了一上午,累不累,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可她身體也不舒服得緊。

茅芙蕖有些淒楚的想,甚至人家衛老夫人與福綏郡主這兩位外人,一眼就看出了她身子不適。

於崇傑這做夫君的,卻是一門心思只想著關心於明珠。

她承認,於崇傑對她很不錯——但那是在於明珠不在跟前時,於崇傑仿佛才能看到她。

但只要於明珠在跟前,她永遠都是落在於明珠之後,永遠都是第二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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