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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攝政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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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攝政王(8)

“皇叔、皇叔。”謝聞喃喃了兩聲,等到他睜開眼睛,他發現宿安言正被他抱在懷裏。

宿安言似是被他這兩聲吵醒了,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宿安言很快別過了臉。

謝聞一怔,他小心翼翼地問:“昨夜發生了什麽?”

他發現這古代的酒比現代的還要過分,他到現在頭都還在一抽一抽地疼,喝的時候也沒發現有這麽大的後遺癥啊。

宿安言看了謝聞一眼,見他目光茫然,像是將什麽都忘了的樣子,忘了也好,忘了就不用他費心解釋了。

“陛下昨夜醉酒,拉著臣的衣袍不願意松手,臣只好……”

宿安言沒說完,但謝聞已經明白了,他盯著明顯有些奇怪的皇叔問:“只是這樣?”

宿安言身子一顫,回憶起了那陣被小皇帝親吻帶來的心驚肉跳的感覺,他迅速變了臉色。

宿安言隱忍道:“陛下不要再問了。”

看他這個樣子,謝聞就知道不止如此,他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褻瀆宿安言的事情吧?

謝聞拉住宿安言的手,寬慰著他:“皇叔不用緊張,我喝醉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才會這樣問,如若是冒犯了皇叔,還請皇叔不要跟我計較。”

堂堂天子,在他面前如此卑微,說到底,也不是謝聞的錯,他也不應該耿耿於懷,損了小皇帝的顏面。

“陛下什麽都沒做,陛下很……”宿安言的睫毛一個勁兒地抖著,到最後才出來兩個字:“很乖。”

謝聞輕笑著反問:“很乖?”

他清楚自己喝醉之後是什麽德行,肯定和乖絲毫不沾邊。

宿安言咬了咬唇,對著謝聞行禮:“是臣失言。”

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反而會將宿安言嚇著,謝聞將宿安言扶起來,他噙著笑道:“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皇叔只想跟我說這些生分的話?”

謝聞期待地看著宿安言。

宿安言想了想,才道:“阿聞,新年快樂。”

“皇叔,新年快樂。”謝聞將宿安言抱住,氣息吐在宿安言頸側,他發現這一次宿安言的反應要比之前大。

很像是那次他給宿安言餵藥宿安言卻醒來時候的樣子。

謝聞盯著宿安言逐漸紅透的耳根,他想,難道他昨天晚上,也親了皇叔?

謝聞捏捏眉心,後悔他倒是沒有多少,只是擔心宿安言心有餘悸。

“陛下還在難受嗎?”宿安言漂亮的眸子裏滿是對謝聞的擔憂。

謝聞這下放心了,盡管他昨天晚上有所出格,他跟宿安言的關系,也不會變得糟糕。

是不是因為宿安言也在試圖接受他?

“難受。”謝聞點了點頭,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裏在抽痛。”

他借機環住宿安言的腰,往宿安言懷裏倒,“皇叔,我該怎麽辦啊?”

謝聞明顯是在撒嬌,但宿安言聽見他喊疼,只顧得上擔心他,他手足無措,擡手按上了謝聞剛剛指過的地方,慢慢替謝聞揉著。

但這樣終究沒什麽用,令謝聞安心的味道撤走了,謝聞看向宿安言,“皇叔,怎麽了?”

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

“我去讓廚房煮一碗醒酒湯來。”

也是他疏忽了,小皇帝昨天晚上離不開他,一直都要跟他在一起,他也就忘了跟廚房吩咐這件事。

“皇叔要離開多久?”

“我很快就回來。”

“不行。”謝聞不松手。

宿安言難得拿出了做長輩的口氣,“阿聞想要繼續難受下去嗎?”

謝聞搖了搖頭。

“那我很快回來。”

謝聞也下了床,抓起床邊備下的新衣服往身上套,宿安言一怔,“阿聞想要幹什麽?”

“我和皇叔一起去。”

謝聞堅持,沒辦法,宿安言只好同意。

餘白和齊明就守在門口,只需跟他們說一聲就夠了,謝聞和宿安言卻走到了廚房。

廚房裏的小廝在打盹,鍋子上燉著粥,他一個低頭,頭發差點被火燒了,徹底清醒了過來,忙去查看鍋子,幸好沒燒糊,接著就看見了宿安言和謝聞。

左邊的這個是整個攝政王府的主人,右邊的那個,是如今的陛下。

小廝顫顫巍巍就跪了下去,覺得他這條命怕是要完蛋了。

只是他跪著,許久沒有聽見對他的處置,他也不敢擡頭打量。

宿安言看向謝聞,他拉了拉被謝聞拽住的手,輕聲道:“陛下?”

“這是皇叔的府邸,皇叔是這裏的主人,皇叔自己處理吧。”

“是。”

宿安言讓那個小廝先起來,他向來不是苛待下人的人。

小廝惴惴不安地站起來,宿安言柔聲問:“會煮醒酒湯嗎?”

“小的會。”

“為陛下煮一碗。”

“是。”

謝聞和宿安言轉身出了廚房,在長廊上緩步慢行,昨夜下了場大雪,所見的除了白墻黑瓦之外,就是白茫茫的雪,冬日裏那些樹木也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偌大的攝政王府,就只有這些淺淡的顏色,越看越讓人覺得蕭瑟。

宿安言這十年裏,便是在府中過完一個冷清的年,再在朝堂上,和人針鋒相對,大多數時候,親自看顧著長大的小皇帝,也不會向著他。

謝聞心裏不是滋味,他突然停了下來。

宿安言一楞,才問:“陛下,怎麽了?”

“皇叔這裏,太過寂寥。”

宿安言有些無言,向來喜歡熱鬧的小皇帝當然不會喜歡這樣的冷清。

他試探道:“那臣讓齊明餘白去準備車馬,陛下還是盡早回宮吧。”

雖然三日不必上朝,但攝政王府,也不是謝聞應該待的地方。

倘若消息走漏,少不得又要在朝堂上掀起風波。

“皇叔是要趕我走?”謝聞挑眉,毫無顧忌地扭曲宿安言原本的意思。

“臣沒有……”

“既然沒有,皇叔只好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宿安言茫然擡頭,他有心想要提醒謝聞話裏話外不要失了分寸,但小皇帝大概不會聽他的話。

他已經掌權了,不需要所謂的管教了。

謝聞捏捏宿安言的手掌,“我是有事要吩咐齊明餘白。”

“什麽?”

齊明餘白在謝聞的囑咐下出了府,等到謝聞喝完醒酒湯,和宿安言一起用完早飯,兩人才回來,手裏拿著不少東西。

宿安言依舊一頭霧水:“這是?”

“這是攝政王府裏,該添上的顏色。”

餘白和齊明將府裏空著的家丁全都喚了過來,不到半個小時,攝政王府上下便煥然一新。

屋檐下掛上了紅燈籠,窗戶上貼著紅色的窗花,就連那些光禿禿的樹上也多出來一些小玩意,這樣一布置,屋裏屋內都生動不少。

沈悶被一掃而散,王府裏總算是有了過年的樣子。

謝聞拿著三兩枝紅梅,他問:“皇叔,有白色的瓷瓶嗎?”

宿安言的房間,一向是由他自己做主,他從眼前的場景中回過神來,在架子上尋了個白瓷瓶過來。

謝聞將紅梅放進瓶中,他問:“皇叔想要放在哪裏?”

“那裏吧。”

宿安言指著的地方是窗邊的一張梨木桌子,謝聞將瓷瓶放上去,紅梅與透過明紙滲透進來的雪色應和,仿佛仍舊長在雪地裏。

梅花不怕大雪,再大的雪,它都能淩寒獨自開,成為冰天雪地裏,獨一無二的景色。

倒是有點像宿安言。

謝聞便在那張桌子前坐下,折子看累了,就托著腮盯著宿安言的臉。

他不由得感嘆,皇叔姿容絕世。

宿安言知道謝聞在看他,小皇帝的目光絲毫不懂得回避,他不太懂,熱烈的目光中,含著的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就跟昨夜一樣。

謝聞毫無征兆地過來吻他,他發著抖,但他心裏清楚,他沒有之前餵藥時的憤怒。

謝聞睜著一雙眼睛,目光也如這般熱烈,對待他,卻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虔誠地祈禱著這件瓷器不要碎裂。

宿安言心內滾燙,謝聞唇上的溫度,早就勝過一切的溫度。

甚至在謝聞擦過宿安言的唇的時候,宿安言想過回應他。

可是謝聞不清醒,他不能不清醒。

昨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宿安言難以苛責那樣的謝聞,他只能苛責自己,苛責自己那些不堪的想法。

謝聞不記得,他也要不記得。

……

入夜之後,又開始下雪了,謝聞和宿安言並肩站在長廊上看雪。

這雪下的真大,如同鵝毛一般,一片一片地在空中飛舞,宿安言接過一片到自己的掌心中,很快融化了。

“皇叔喜歡雪嗎?”謝聞問。

“臣只是……”

“皇叔不會打算在這個時候,寫一篇文章吧?”謝聞笑著打趣。

宿安言握緊了手,“陛下要是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

謝聞側過臉,紅燈籠發出來的燭光映照著他的臉,這是一張分外明媚溫暖的臉。

謝聞道:“皇叔說什麽,我都愛聽。”

宿安言輕聲應了一句。

沒有說話的聲音之後,宿安言聽見了雪聲,簌簌地往下落,宿安言並不覺得冷。

也許是因為煥然一新的攝政王府不再冷清,也許是因為同他唯一有關聯的小皇帝,此時就在他的身邊。

總而言之,這個冬日,不再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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