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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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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兩位知州沒預料到寧王竟如此心胸寬廣,甘願將紅薯分享出來,並且派人隨他們回去教百姓種植紅薯。

二人忐忑地來,滿載而歸地回,無論寧王此舉是否為了拉攏他們,好處他們是切實占到了的。

回憶當初,朝堂上下誰提起寧王不說一句玩世不恭,念書倒數第一,成天招貓逗狗,舞刀弄棒,沒半點皇家子弟的威儀,所有人斷定他將一輩子是個腦袋空空的莽夫。

反觀現在,寧王封地內經濟越發繁榮,百姓安居樂業,儼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閉城如今比域陽更像皇都。

“眾位皇子中,寧王竟才是那胸懷天下之人。”

“是啊,老夫當真有眼無珠,這麽多年沒能看出寧王的與眾不同。”

“興許是寧王偽裝得太過完美了吧,未曾察覺的應該不止你我二人。”

“也是,五皇子與寧王向來不對付,若寧王不裝成無心皇位的樣子,恐怕會被針對得更厲害。”

返程途中,兩位知州低聲交談,“於大人,您對寧王怎麽看?”

車廂內光線昏暗,另一位留著胡須的中年男子神色肅穆,二人目光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

淩息忙生意忙得團團轉,因為兩州知州上門拜訪,寧王特意撥了批人幫助兩地百姓種植紅薯花生,淩息順勢安排人到兩州開設分廠。

紅薯花生作為重要的新型經濟作物,淩息希望它們能種遍全國,盛弘新有著同樣的期許,到那時他的子民將不必再日日挨餓受凍。

從頭至尾盛弘新沒有半點藏私的意思,光明正大將紅薯進獻給皇帝,他以為很快就能得到全民種植紅薯的消息,結果石沈大海。

他不信邪地通過外公給宮裏遞消息,事關無數人的溫飽,盛弘新不可能輕易放棄,然而,沒過多久他收到外公的回信。

信中告訴他,皇帝早已收到他的信和紅薯,壓根兒不相信紅薯能有那麽高的產量,簡直妖言惑眾,當時便大發雷霆,欲要懲戒他,還是五皇子開口把皇帝勸住了。

盛弘新氣得捏碎信紙,肯定是老五在其中攪事,天上下紅雨老五也不可能幫他說好話。

經此一事,盛弘新不得不擱置推廣種植紅薯的計劃,後面兩州知州來訪,恰恰好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雖然一時半會兒無法解決所有百姓的溫飽問題,但能少一個人挨餓是一個。

淩息命周鹽帶一批人到一州建設新廠,另一州親自去,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他尚未見識過多少,正好上別處瞧瞧。

他要走,霍琚像跟寵一樣貼上來,盛弘新震驚,“不是,你走了,軍營怎麽辦?”

霍琚淡定回答:“有邵正平在。”

“再不濟有你在。”

盛弘新啞口無言,幽怨地盯著他們兩口子,自從王妃和淩息學著做生意後,對自己越來越不在意,時常把他當小孩兒哄,扔給他一疊銀票叫他自己玩去,待他開口欲解釋自己不是來要錢的,王妃豪爽表示錢不夠的話再給你一疊。

這……這誰遭得住!

盛弘新一面郁悶一面暗爽,快把自己擰成麻花,他分明記得不久前王妃還想跟他要個寶寶,如今避他如蛇蠍,甚至提出給他納妾!

再看如膠似漆,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一起撕不開的倆人,盛弘新磨了磨發癢的後槽牙,眼睛嫉妒到滴血。

三人插科打諢,全然不知風雨欲來。

是夜,暴雨如註沖刷著屋頂,窗外樹枝劇烈晃動被雨水擊打得彎了腰,垂進泥土裏,淩息在霍琚懷裏拱了拱,眉心微蹙睡得不太安寧。

寬大的手掌輕輕拍打他的後背,青年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男人自黑暗中睜開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給淩息掖了掖被角,悄無聲息走到門口。

“轟隆隆——”

驚雷響徹天地,閃電照亮半邊夜空,房檐下雨水滴滴答答,大顆大顆砸落,形成一個個小水窪。

一道黑影閃顯,頭戴鬥笠,遮擋住面容,渾身濕透,宛如水鬼,“霍將軍,皇都急報,您的替身當街遇刺,消息徹底傳開了。”

“人死了?”霍琚壓低嗓音問。

來人頷首,“箭上塗了劇毒,當場斃命,各國前來為陛下賀壽的使者不少都是目擊者。”

霍琚眸色一暗,電光火石間明白大盛這是中計了,想必假霍琚的身份一早被人發現,對方故意設了個局,當街殺死假霍琚,無論那個霍琚是真是假,其他國家只用知曉,大盛的戰神死了,曾經南北雙壁的廉陸兩位將軍老了,大盛可用的將才所剩無幾。

和平條約完全可以撕毀,如今的大盛沒有什麽可怕的。

自己能想到,皇都那些人應該也能想到,絕對不能輕易把他國來使放回去,尤其北絨。

其它小國習慣了長期安定和平的生活,哪怕內心蠢蠢欲動,但大盛畢竟是個龐然大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打起來,損失太大,他們吃不消。

而北絨,他們的骨血裏流淌著天生好戰的因子,他們崇尚武力至上,強者為尊,他們如同草原上的獸類,野性難馴,喜好掠奪。

“北絨的大王子和公主提前離開了,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人。”

真是最糟糕的情況,難怪連夜冒雨前來稟報。

設下這個局的應該就是北絨人。

霍琚陰沈著臉,面色與夜色融為一體,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他和北絨打了多年的仗,與北絨人交戰無數次,同大王子打得你死我活,卻也互相欣賞,對方能發現皇都的霍琚是假的,倒也正常。

只是,看對方這架勢,儼然已經把撕破臉擺在了明面上,但凡這兩人回到北絨,西北恐怕又得起兵戈。

好不容易平息的戰火,霍琚並不想它死灰覆燃,用無數戰士鮮血換來的和平,他得守住。

霍琚攥緊拳頭,“寧王怎麽說?”

黑衣人如實答道:“主子希望您能盡快回閉城商議此事。”

“明日我便動身。”霍琚清楚事情的重要性,預備天亮就出發。

該怎麽做,其實在問題擺出來的瞬間,他便做好了決定。

推開屋門進去,將冷風關在外面,擡眸卻見淩息正坐在床沿,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霍琚怔了怔,快步過去,“我吵醒你了?”

淩息搖搖頭,男人一靠近便帶來絲寒意,想必在外頭站了好些時候,他伸手一握,霍琚的手果然好涼,“沒有,口渴想喝水。”

霍琚抽出手去給他倒水,壺中的水尚微熱,淩息接過茶杯,明澈的眼眸在昏黃的燭光下亮如星辰。

霍琚心頭忽然抽痛一下,他不太想帶淩息和他一起回西北,西北苦寒,如果是去游玩或許可以當做欣賞別樣風景,但長期駐紮在那裏行軍打仗,太苦了。

明明是從前習以為常的生活,過日子的人一旦換成淩息,霍琚突如其來地受不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淩息詫異地捧起霍琚的臉。

一貫冷肅的男人居然悄摸紅了眼眶,淩息以為家裏出了什麽大事,著急地追問。

霍琚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家裏沒事,就是……”

他掀起眼簾,直直忘進淩息眼中,“我大概得回西北了。”

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淩息還是支持道:“正好你帶我見見幹爹幹娘。”

青年眉眼彎彎,笑容明朗,霍琚剛剛壓住的心緒再次翻湧,他早猜到淩息的答案,所以這理所當然般的回答更加令他動容。

這樣好的淩息,他如何能不愛。

次日一早霍琚獨自趕回閉城,淩息很想陪他回去,但手裏的工作尚未完成,他不喜歡半途而廢,讓霍琚先行一步,自己隨後就回。

“小公子,昨日那位小兄弟咋沒來啊?”農田裏的嬸子阿叔不清楚淩息的身份,見他生得好,特意上前跟他攀談。

“他有事要忙。”淩息只當閑談隨口回答。

可越聽嬸子阿叔們打聽得方向越奇怪,家裏有幾口人?幹什麽的?多大年紀?婚配沒有?

淩息無語,原來是看上霍琚了,想招人做女婿,磨了磨牙,好你個霍琚,人不在場都能招蜂引蝶。

“哎呀,嬸子,阿叔你們怎麽不打聽打聽我?是我生得太醜了嗎?”

嬸子阿叔們直擺手,腦袋搖成撥浪鼓,哪是淩息太醜,而是太俊美必定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哪是他們鄉下人家能高攀的,昨日那位小兄弟長得高大結實,一看就賊能幹活,哪家不想要個這樣的女婿。

“哪能啊,小公子你生得別提多標志了,這話說的……莫非,你尚未婚配?”有人試探性問了問,萬一呢。

淩息莞爾,笑容溫和而不失禮貌,“我成婚了。”

眾人齊刷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其中不乏幾個失望的。

可事情並沒有完,旋即他們便聽淩息開口:“昨日陪在我身邊的就是我相公。”

所有人一時未能反應過來,啥?

啥意思???

一張張樸實憨厚的臉不約而同變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糟糕!他們居然向人家夫郎打聽人是否成婚,尤其幾個問得最熱情的嬸子,老臉通紅,恨不得原地挖個洞鉆進去。

這……誰曉得眼前這麽高的小公子居然是個小哥兒啊!

過兩日當他們知道淩息是工廠老板,以後會收他們種的紅薯花生,還會在村裏招工,掌握著他們生存命脈,整個人猶如晴天霹靂,搖搖欲墜,更有心理素質差的當場暈厥。

“娘!娘您別嚇我啊!”身材細瘦的女子趕忙伸手扶昏倒的婦人,約摸是營養不良,她壓根兒撐不住婦人,全靠旁邊鄰居幫忙。

女子身旁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兒嗷嗷大哭,“娘不要死!不要死!”

“呸!阿篾說什麽胡話,娘活得好好的!”婦人被鄰居掐了人中,餵了水,重新活了過來,朝著小兒子腦袋就是一巴掌。

她連滾帶爬挪動到淩息面前用力磕頭,聲音顫抖地喊:“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都怪我這張嘴!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這村婦一般計較。”

淩息一句話沒講,婦人已經把頭磕得砰砰響。

她的女兒和小兒子看了,記起她娘最近在家絮絮叨叨的話,臉色雙雙蒼白,跟著跪下給淩息磕頭。

小兒子邊哭邊磕頭,“嗚嗚嗚……求求您饒了我娘,我拿漂亮石頭跟您換好不好?阿鸚想要我都沒舍得給。”

男孩兒臟乎乎的手捧著一顆黑色泛金屬光澤的小石子。

“你胡說八道什麽,大老爺咋可能看得上你這破玩意兒!”婦人怕淩息惱怒,先一步下手打小兒子。

淩息瞇了瞇眼睛,“地上涼,起來吧。”

婦人和女兒面面相覷,淩息給虎子使了個眼色,虎子上前把人扶起來,“我家主子宅心仁厚,不同你們計較,你們放心吧。”

其他膽戰心驚的人聞言偷偷松了口氣,太好了,要不然他們也要學婦人跪下來磕頭了。

淩息上前拿起小男孩兒手裏的小石子,仔細觀察片刻,“小朋友,你在哪兒找到的這個?”

小男孩兒指了一個方向,結結巴巴說:“那……那邊。”

“虎子,把你的糖給我。”淩息揚起唇角。

虎子震驚,主子怎麽知道他帶著糖?

磨磨蹭蹭把糖袋遞給淩息,淩息打開袋子拿出一顆圓滾滾,淡粉色的糖球塞進小男孩兒嘴裏,小男孩兒瞬間瞪大眼睛,一副“這是什麽?好好吃!”的表情。

“帶我過去,這袋糖歸你。”淩息晃了晃手裏的糖袋子。

小男孩兒眼睛霎時亮得像燈泡,不住點頭,“嗯嗯嗯!”

興高采烈跑到母親和姐姐面前,分給她們糖果吃,兩人哪裏吃過這麽高檔的糖果,心裏萬分舍不得,擺手讓男孩兒自己吃,男孩兒撅起嘴倔強地餵她們吃。

家裏漢子死得早,全靠婦人一人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小兒子雖然調皮,但有好東西曉得分給家裏人,婦人吃著甜膩的糖果,鼻子卻一陣酸楚,紅了眼眶。

周遭圍觀的村民既替婦人高興,小兒子這麽有孝心,又難免嫉妒小兒子能得到這麽好的東西,那可是糖,精貴著呢,況且那麽大袋,不就一破石頭嗎,也不曉得大老板為啥會感興趣。

虎子聽得心絞痛,糖果可不便宜,他攢了好久的錢才買了這麽一袋,自己成天當寶貝,沒吃兩顆反倒便宜了別人,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一錠銀子突然從天而降掉入懷中,虎子捧住銀錠呆若木雞,他家主子頭也不回地說:“拿去買糖吃。”

!!!

虎子捂住狂跳的心臟,太帥了,他家主子就是全天下最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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