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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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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淩息把之前腌制的酸菜拿出來,上山抓了一桶魚,順手扔上岸給狼群打打牙祭,霍琚根據他教的食譜做了桌酸菜宴,酸菜魚,酸菜肉絲,以及酸菜粉絲煲。

酸菜魚中放入曬幹保存的茱萸,魚肉鮮嫩,魚湯酸辣開胃,一口下去根本停不下來,吃完魚肉再來碗米飯,澆上湯汁,什麽菜也不需要就能迅速幹完一碗飯。

“酸菜太好吃了,淩息你手藝真好。”霍垚經常腌制鹹菜蘿蔔,卻沒有淩息腌制的酸菜味兒霸道,邊吃邊讚不絕口。

周順吃得滿頭大汗,手裏配著大白饅頭,沾上湯汁一口氣能吃好幾個,周鹽和他爹一樣埋頭幹飯,嗦粉嗦得一嘴油。

淩息對自己腌制的酸菜同樣滿意,順嘴道:“地窖裏還有,小姑您走時帶一壇回去吃。”

霍垚眉眼間難掩笑意,“那怎麽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吃不完也浪費。”淩息和霍琚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天氣稍稍轉暖便預備上路,家裏儲存時限短的食物能吃趕緊吃,吃不完就送人。

周順聞言琢磨出點意思,“你們要出遠門嗎?”

霍垚詫異擡頭,一家三口的視線齊齊投向淩息二人,“是嗎?”

淩息和霍琚對視一眼,霍琚放下筷子鄭重其事道:“我們本打算飯後再說,既然姑父看出來了,也就不瞞你們了。”

“天氣即將暖和起來,我和淩息準備出趟遠門,今天請你們過來主要也是想告訴你們此事。”

霍垚一家以為霍琚的“出遠門”指的是府城,對於他們這樣的農家人而言,府城已經非常遙遠,大多數人活到死也沒去過。

“去府城做生意嗎?你們盡管放心去,家裏交給我,我會幫忙看顧。”

淩息垂眸瞅了眼霍琚,一時不曉得該如何解釋,暗暗在桌子下踢了踢霍琚的腳,叫他開口。

“不是,我們去皇都。”霍琚絲毫不懂啥叫委婉,直白說道。

淩息低頭捂住臉,還不如自己來呢。

對面三臉震驚,空氣驟然安靜,門外隱隱傳來雪妞舔盆子的聲響。

半晌霍垚才慌慌張張,手足無措地詢問:“啊?皇都呀……那可遠著嘞,你們跑那麽遠去做什麽?路上多危險呀,府城也能做生意,何必……”

霍垚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講什麽,腦子混混沌沌,大郎從戰場上九死一生回來,這個侄子好不容易失而覆得,此去皇都千裏萬裏,萬一遇到危險……

她根本不敢繼續想,眼淚簌簌往下落。

周順急忙攬住她的肩膀哄道:“大郎不是不知輕重的性子,他要去一定有他必須去的理由,咱們做長輩的,在背後支持他就好。”

“小姑,對不起……”霍琚上前半跪在霍垚面前,拳頭攥緊。

“你這是做什麽?小姑沒不讓你去,我就是擔心你們。”她吸吸鼻子,拍拍霍琚結實的臂膀,“你可得把淩息給我照顧好了,到時候全須全尾回來,否則我饒不了你小子。”

霍琚眉宇深深擰緊,沈沈頷首,“好。”

“你也是,要保護好自己。”霍垚叮囑。

霍琚和淩息商量過,決定暫時不告訴小姑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避免自己有個什麽萬一牽連他們。

淩息讚同地點頭,“確實,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霍琚:“……”

如果說此時誰最興奮,當屬周鹽,他全然不似自己爹娘那般憂心忡忡,反而興致勃勃,雙眼放光,“皇都誒,師傅,表哥你們居然要去皇都!”

“真好啊,皇都肯定啥都有吧。”

普通老百姓誰人不向往皇都,若是有生之年能去一趟,當真死而無憾。

霍琚和淩息雙雙搖頭,“不清楚,沒去過。”

淩息穿來便在這個小地方轉悠,最遠就去過縣城,至於霍琚,他把西北的地界摸得一清二楚,別的地方可謂兩眼一抹黑。

周鹽扭了扭身體,小眼睛眨巴眨巴,十分忸怩造作地靠過去拽拽霍琚袖子,“表哥,那個……我也想去皇都。”

霍琚一肩膀把人抖下去,周鹽險些摔個狗啃泥,“哎喲,我的腰。”

霍垚給了他後腦勺一下,“胡鬧什麽,你表哥他們上皇都肯定有正事要辦,你添啥亂?”

周鹽委屈巴巴反駁,“我才不會添亂,我可乖了。”

周鹽又去貼貼自己師傅,“師傅,您帶上我吧,我給您端茶送水,捶腿捏肩。”

尋常出門玩耍,或做生意淩息就答應了,但霍琚告訴他一路危機四伏,勢必讓他多加註意,這樣的條件下自然不可能帶上周鹽。

“下次一定。”淩息無情拒絕。

“哼!”周鹽嘴巴掛起油壺,等著人來哄。

大家重新開始動筷子,稍不註意桌上的菜肴便少去大半,再不吃只能吃刷鍋水。

周鹽顧不得生悶氣,急匆匆舉起筷子加入吃飯大軍。

.

家裏的雞剛開始下蛋沒多長時間,淩息他們就得出門,接手一籠子雞的霍垚心疼極了,“辛辛苦苦伺候一番,你倆也沒撈上幾個雞蛋吃。”

“沒關系,不是有小姑你們嗎,你們替我和霍哥多吃幾個。”淩息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家雪妞咋辦?”霍垚問,雪妞雖然可愛得像條狗崽子,但始終是純種狼,他們一家真不太敢養。

饒是獵戶也只敢弄狼狗回家,不敢養純種狼,畢竟在人類的觀念裏,白眼狼白眼狼,養不熟的,指不定哪天就會反咬你一口。

“帶著上路。”淩息把雪妞從狼群裏接出來,得對小家夥負責,被人類養過的狼崽很難回到狼群中生活,生活習慣不一樣,可能會遭到狼群排擠。

“這……不太方便吧,皇都能允許帶狼崽子進城嗎?”霍垚擔憂。

“沒事,到時候我把雪妞放進城外山林裏,它平時經常往山上跑,不會不習慣。”淩息和霍琚一向不拘束雪妞,任由雪妞山上山下跑,雪妞和狗子山雀都能玩到一塊兒。

淩息家最近一直在送東西,鑰匙給了霍垚一把,劉枝一把,讓她們偶爾過來瞧一瞧房子,村裏人以為他和霍琚要搬去城裏住,天天過來湊熱鬧,主要是想趁機薅羊毛。

可惜淩息是個記仇的主兒,得罪過他,說過他家壞話的人一律不理睬,往常跟他家走動頻繁的幾位阿叔阿嬸拿了一趟又一趟好東西。

“媽呀,趙丹桂和劉淑芬提了兩吊肉回去,比我大腿還大塊。”

“你那算什麽,我今早瞧見蘇嬸子抱了兩匹布回去,那色澤,那質量,絕對是布行裏最貴的那批貨。”

“淩息果然是知恩圖報的人,咱們啥忙也沒幫過他,他還送了我們幾個一籃子水果,人美心善又有本事,當真是菩薩轉世。”

“可不是。”說這話的阿叔壓低聲音,笑得蔫兒壞,“我方才經過霍永登家,聽到裏面砸東西的響動,淩息白送東西給咱們這些鄰居都不送點給他們家,怕是氣死了吧。”

圍在一起閑聊的阿叔阿嬸們笑作一團,“因果報應啊哈哈哈哈——”

收拾完行李,淩息和霍琚鎖上大門,邵正平駕著馬車在路口等他們。

金烏西陲,橘紅色霞光鋪陳在天際。

他們今天先進縣城住一晚,明日一早上路,是以並不著急。

草叢突然晃動兩下,發出窸窣聲,雪妞猛地竄起來,吼叫著撲過去。

“走開!”一道黑瘦的身影跳出來,著急閃躲開雪妞的攻擊。

“雪妞。”看清來人,淩息喊了一聲,雪妞立馬乖乖回到淩息身邊,乖巧得不像話,半天看不出剛才的兇狠。

青年側對著二人,黑瘦的身體比之從前更加清臒,淩息打量他的模樣,挑了挑眉,濃重的黑眼圈,骨瘦如柴,毫無二十幾歲的朝氣,跟吸了毒似的。

霍常安緊抿著唇,不敢擡高視線與霍琚對視,霍琚只會比他更沈默。

淩息在旁邊視線掃來掃去,暗暗充當彈幕:小子,跟你哥比誰更沈得住氣,你輸定了。

短短一分鐘時間被無限拉長,霍琚無意繼續與霍常安幹耗著,浪費他時間,牽住淩息的手繞開青年。

“大哥!”霍常安陡然伸手試圖拽住霍琚手臂,被霍琚輕松避開。

霍常安瞳孔一縮,眼神驀地空洞,他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銹的味道,“你……你要搬去城裏住了嗎?”

“還會回來嗎?”

霍琚沒有回頭,聲音如同極地下的堅冰,“與你無關。”

霍常安的心臟像被利劍刺穿,怔在原地,為什麽會這樣?

前些日子霍寧回來,吃過飯後霍永登拉著女婿聊天,霍鶯陪在旁邊,一口一個姐夫,嬌嬌軟軟,霍寧蹲在冰天雪地洗碗,雙手凍得通紅,她想進竈房去燒熱水被趙秀娟看見。

說她都嫁人了還這麽不會體貼人,大冷天的常安打柴多不容易,洗幾個碗而已哪至於如此麻煩折騰一通,從前在家時也沒見她這般金貴,莫不是做了秀才娘子就變嬌氣了?

娘家屋子不大,丈夫聽得清清楚楚,卻裝聾作啞與小姑子說說笑笑,霍寧擡起袖子抹著眼淚蹲回去繼續洗碗,邊洗邊掉眼淚,霍常安安安靜靜走過來和她一起洗。

“你別洗了,我來洗。”霍常安想不到安慰人的話,悶悶憋出一句。

霍寧低聲哭泣,“他當初迎娶我時承諾會對我一輩子好,婆婆給他納了妾室,他現今都不來我屋了。”

“什麽!?你們剛成親兩年他就敢這樣對你?”霍常安面色陡然一黑。

霍寧哽咽道:“其實也怪我,好不容易懷上個孩子卻保不住,婆婆以此為由給他納妾,我不好拒絕,但我沒想到他從頭到尾一聲不吭,默認了婆婆的安排。”

霍常安怒不可遏,但關於人家房裏事,即使作為小舅子他也不便插手。

兩人相顧無言,霍常安悶頭洗碗,霍寧許絮絮叨叨,“咱們小時候多開心啊,好像什麽都不用怕,即便一起餓肚子一起挨打,也能苦中作樂,現在為什麽就不行了呢……”

是啊,為什麽呢?

霍常安手中動作漸漸停下來,冰涼的雪落在他鼻尖,兒時的回憶從他腦中閃過。

他的唇角下撇,鼻間湧上澀意,好似咬了一口尚未成熟的果子,又酸又澀。

一滴水珠混雜在雪粒子裏,快速融進冷水中,消失無蹤。

因為那時有一道並不強壯的身軀擋在他們面前,為他們擋去所有風霜雨雪,那是他們的大哥,被他們弄丟的大哥。

換作大哥,肯定會在得知霍寧受委屈後沖上去給那秀才一拳頭,為霍寧撐腰出氣,而不似自己這般陪著霍寧嘆氣。

霍常安不想沖上去嗎,他太想了,他本就是沖動的個性,可內心深處的自卑卻死死遏制住他的沖動,那是霍寧的丈夫,更是秀才公,跟他們泥腿子不一樣。

何況打了又能如何,只會讓霍寧回去後日子更難做,對方千不好萬不好也是霍寧的丈夫,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霍常安的腦子裏根本沒有“和離”的選項,並非他不知道這個詞,而是他篤定這件事不可能發生在霍寧身上。

一晃神的功夫,再回頭淩息已經上了馬車,霍常安張皇失措地向馬車跑去,“大哥!”

他有許多話想同霍琚講,想告訴霍琚霍寧過得不幸福,詢問霍琚搬走後的地址,還想求得霍琚的原諒,想讓霍琚繼續做他們大哥。

霍琚輕巧越上馬車,淩息坐在裏面提醒他,“你不下去和他聊聊?”

“該聊的已經聊清楚了,不必再浪費時間。”霍琚毫不留戀地進入馬車。

“走吧。”

“是。”邵正平心裏好奇,不過作為霍琚的得力幹將,聽話是基本。

重新修建的道路非常平坦,馬車在上面越跑越快,霍常安追得灰頭土臉,眼睜睜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他狼狽的模樣被村人目睹,撇撇嘴吐了口唾沫,“早幹嘛去了?”

“白眼狼活該!”

“風水輪流轉呀。”

每一句話都像冰錐鑿入肺腑,霍常安周身力氣被抽幹凈,雙腿一軟倏地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去,該不會氣死了吧?”

“這麽不中用的嗎?咱們也沒說啥重話吧?他罵他大哥的話更難聽呢。”

“跟我沒關系,不是我氣死的。”

大家紛紛後退,生怕被訛上,有人上霍永登家把霍常安暈倒的消息帶給他們,霍永登嘗試掀開被子立馬凍得直哆嗦,窩回被子裏不願起來,喊了聲趙秀娟,“你去瞅瞅咋回事。”

趙秀娟充耳不聞,一動不動,繼續在火盆前繡手帕,霍常榮搖著他娘的腿直叫喚,“娘,我要吃雞腿,沒雞腿吃我手上沒勁兒,提不起筆寫字。”

“榮兒乖啊,娘把手帕繡好就給你換錢買雞腿吃。”趙秀娟輕言細語哄著霍常榮,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

霍鶯被趙秀娟叫過來做繡活兒給弟弟換錢買雞腿,有霍永登前妻生的孩子在,霍鶯算得寵的,可但凡霍常榮回家,她就得給這個弟弟讓路,啥都得讓給對方。

她也想吃雞腿,咋不給她買?

“霍鶯你去看看。”霍永登換了個人吩咐。

霍鶯得了她娘真傳,柔柔弱弱道:“爹,我一個女兒家身子弱,萬一凍著了還得花錢買藥,而且我尚未出閣,不好與外男說話,若哥哥真有個好歹,豈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霍永登碰了顆軟釘子,楞是擠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他又把視線投向小兒子,尚未開口小兒子就先他一步開口:“夫子布置的課業還沒做呢,爹娘我先回屋去了。”

“你那屋冷,我給你點個火盆,可別凍著。”趙秀娟這會兒完全不心疼柴火了,急忙追著小兒子的步伐出去。

見一家人沒一個使喚得動,霍永登一陣心梗,擺爛地翻了身繼續睡,反正霍常安那麽大個人,醒了自己會回來,而且鄉裏鄉親總不可能真讓霍常安凍死在外邊。

霍常安是沒凍死,不過由於無人料到霍永登一家那麽心狠,楞是無人前來把霍常安弄回去,等有好心人把霍常安送回霍永登家,霍常安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有驢車的人家趕緊幫忙請了草藥郎中來,郎中眉頭緊皺告知他們霍常安危在旦夕,得下重藥搶救,其中幾味藥價格昂貴。

鬧著吃雞腿的霍常榮一聽就不幹了,“不行!我不同意!說好了家裏的錢要拿給我買雞腿的!”

趙秀娟瞧兒子又哭又鬧,心疼極了,同和霍永登商量:“哪有那麽嚴重,我猜他就是想趁機訛咱們的銀子,普通治風寒的藥咋就吃不得了,況且常安前陣生病費了不少銀子,咱家不可能把錢都拿給他治病吧,日子還過不過了。”

霍永登同樣心疼銀子,而且覺得趙秀娟所言有理,他看霍常安平日健壯得跟牛一樣,今天不過吹點風受點寒,哪有郎中說得那麽嚴重。

草藥郎中依照他們的決定開了普通治風寒的方子,搖搖頭走了。

迷迷糊糊中,霍常安聽到爹娘弟妹的談話聲,弟弟鬧著要吃雞腿,爹娘聽聞他命懸一線卻只願給他買便宜的藥湊合吃。

心中陣陣寒意擴散,凍得他恍惚自己已經是具死屍。

霍常安沒死,腦子卻燒糊塗了,整日瘋瘋癲癲,傻乎乎的,在地裏跟小孩兒玩泥巴,追著村裏的狗跑。

有一回霍常榮悄悄在屋裏躲著吃雞腿,霍常安路過門外嗅到香味,猛地推開門進去奪過雞腿大快朵頤。

霍常榮呆楞在原地,腦子壓根兒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雞腿兒就沒了,霎時氣得七竅生煙,跟霍常安扭打起來,他一身肥肉哪能和成天幹農活的青壯年比,霍常安兩下把人掄墻上,砸得霍常安頭破血流,哭爹喊娘,涕泗橫流。

霍永登和趙秀娟聞聲趕來,一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打了,那還得了,憤怒地朝霍常安沖過去,霍常安一手一個,把他們直接拍門板上,後趕來的霍鶯嚇得連連後退,不敢上前。

自此以後,霍家最怕聽到霍常安敲碗的聲音,他一喊餓就敲碗,敲了碗沒吃的,就得發瘋,發起瘋就開始不分敵我的攻擊人,霍永登一家起先嘗試反抗,結果被打得抱頭鼠竄。

沒辦法只能找村長哭訴,村長上門查看,卻在柴房裏找到霍常安,大家都知道霍常安現在腦子有問題,霍永登兩口子居然把人關在柴房裏,真是惡毒!

甚至反過來誣陷霍常安打人,村長氣得狠狠警告他們一番,告訴他們會讓村民們幫忙監督他們,若是他們再敢虐待霍常安,就請村中老人過來教訓他們。

霍永登一家有苦說不出,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初他就不該犯懶縮在被子裏不願起身,早點出門把霍常安背回來,更不該聽趙秀娟的話吝嗇治病錢。

如今霍永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然而日子該過還得過,小兒子的讀書錢,女兒的嫁妝,霍永登一身懶骨頭被迫重操舊業,早出晚歸做貨郎,趙秀娟和霍鶯被迫開始做家務,養得白白嫩嫩的雙手很快就變得粗糙泛黃。

她們可不敢使喚腦子壞掉的霍常安,萬一失手把她們打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淩息和霍琚不關心霍家的事,他倆順路上揚春堂向柳大夫他們告別,秦大夫聞言眸色一喜,捋著胡子笑起來,“真巧,仲思剛好要回皇都。”

淩息忽然記起,柳仲思的家貌似在皇都,因為家裏逼婚加上和親爹吵架,離家出走跑來外祖父這兒。

“太好了,這下路上有伴兒了。”柳仲思獨自回皇都秦大夫不放心,打算讓他隨鏢局的隊伍回皇都,碰巧淩息二人要去皇都,這下連鏢師都省了。

淩息二人商量裝作商隊上路,帶上柳仲思倒不妨事,隨行隊伍中帶位醫師很常見。

“行,明早在城門口集合。”淩息道。

“好好好,我馬上回去收拾包袱。”柳仲思若要跟隨鏢局的隊伍,還得托關系找信得過的人,淩息他們明早就走,他得趕緊收拾東西。

淩息和霍琚的功夫他見過,比整個鏢局加起來都有安全感,他外公這下能放心了。

秦大夫連夜寫了封書信告知柳仲思他爹,叫人估算著時間去城門口接人。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三輛馬車在薄霧中緩緩駛出城門。

與此同時,一封書信快馬加鞭送往邵府,邵老爺子急得團團轉,“快!快派人去追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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