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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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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淩息打算獨自進城給霍琚請一位大夫回來,卻忘記自己壓根兒不認識路,這裏也不是科技發達的時代,可以隨便在網絡上查詢到路線,何況他還語言不通,無法找人問路。

新手村的大門都沒出,淩息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撓撓頭,淩息懊惱自己貿然行事。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帶病人去看大夫,但霍琚身上的傷口他剛給縫上,不宜進行長途跋涉,反覆崩裂容易造成感染,若是情況加重,此處又沒有抗生素,恐怕會一命嗚呼。

“嗷嗚。”見到淩息返回,附近狼群接二連三跑上前圍著他打轉,拿腦袋蹭蹭他的腿,一副大狗討摸頭的憨傻模樣。

淩息雨露均沾地挨個摸頭,艱難地從狼群中擠出去,身上沾了一身狼毛,“呸!”

嫌棄地吐掉唇邊沾上的狼毛,淩息彎腰拍掉衣服上的,走到溪邊洗幹凈雙手,莫名有種養了一群哈士奇的錯覺。

“不是告訴你們離這邊遠點嗎,回狼山那邊去。”淩息甩甩水珠,吩咐一群傻狼。

淩息擔心這麽多狼會嚇到霍哥,不利於人養傷,同時也擔心男人對狼群起殺心,最好就是互不打擾。

大灰從遠處走來,嘴裏叼著兩只剛死的兔子,淩息走近一瞧,一張大葉子上堆滿各類食物和草藥,合著是來上供的。

淩息挼了把大灰的腦袋毛,“謝謝,以後不用準備食物,我自己會去找。”

大灰順勢在他手心蹭了蹭,淩息挑了一只大肥兔子和一些水果,分揀草藥時發現一株沒見過的,舉起來看了看。

一只棕紅色大狼吊著舌頭走上前,可憐巴巴的嗷嗚嗷嗚叫,緊接著跟捅了雞窩似的響起此起彼伏的叫聲,淩息聽得腦瓜子嗡嗡響。

“停!”淩息拉下臉,指著嗷得最厲害那只狼,“你來說。”

那只狼立刻激動地大喘氣,“嗷嗷嗷嗷嗷!”

淩息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株草藥,“你是說,它無意間吃到這株草藥後,覺得舌頭沒了?”

猩紅的長舌頭掛在嘴巴外面,滴答滴答流著口水,顯然對方的舌頭不是真的沒了,而是感覺不到了。

“多長時間了?”淩息問。

無意間吃下草藥的狼暫時無法回答淩息的問題,依然由它的狼兄弟,那位話多的狼告知,淩息估摸過去半個小時了。

他讓狼群先回狼山,等那只狼的舌頭恢覆知覺過來告訴他。

假如他的判斷沒錯,這株草藥極可能作為麻藥使用。

得到一個新鮮玩意兒,淩息心情愉悅,沖散了那點郁悶。

大灰離開之前告訴他,今晚應該會下雨,淩息聳動鼻翼靜靜感受,山林中的濕度確實有些變化,空氣逐漸沈重濕潤。

夏季的雨一般下不長久,但往往疾風驟雨,來勢洶洶,念及破破爛爛的竹屋,淩息加快腳步回去加固房屋,萬一半夜大雨傾盆把竹屋沖塌了,他可不想成落湯雞。

“咳咳咳——”屋內傳來沈悶的咳嗽聲。

淩息走到階梯上的腳步微頓,加快速度推門而入,男人躺在縫縫補補繼續使用的竹床上,面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異常蒼白,胸膛伴隨咳嗽聲起起伏伏,牽動傷口,一雙英氣的劍眉緊擰著,似乎正在隱忍巨大的痛楚。

自己離開前這人還是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功夫就燒起來了?

淩息大步走到床邊,伸手一摸男人的額頭,燙得像自己熱潮快來時。

拉開衣襟查看傷口,縫合的傷口情況尚算不錯,並沒有惡化,淩息松了口氣。

夏季炎熱不利於傷口愈合,好在竹屋涼爽,不至於讓人汗流浹背,滋生病菌。

來來回回換水給男人擦洗身體,又餵人喝下湯藥,忙活一早上總算起了點成效,快晌午時男人體溫開始下降,迷迷糊糊清醒了會兒。

“你不是出門了嗎?”看到淩息忙前忙後的身影,霍琚以為自己病糊塗了。

淩息見他醒了,趕忙又餵他喝了一碗藥,待人喝完才解釋:“下山後發現自己不識路,也聽不懂當地話就回來了。”

全然未覺自己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小的抱怨,像和家長告狀的小朋友。

霍琚心口無端像被毛茸茸的小爪子戳了下,冷硬的面龐柔和幾分,昏沈間說:“下次我帶你去。”

金燦燦的陽光照射進屋內,將坐在凳子上的身影拉得很長,淩息端著藥碗嘴巴微張,眼睛一錯不錯盯著重新睡去的男人,半晌收回視線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喃喃自語:“我眼光果然很好。”

男人的相貌即使放在新人類中也相當出挑,何況在窮鄉僻壤,淩息單手托腮,篤定自己走了大運,絕對不能讓人跑了。

由於工具不趁手,做木床的速度比較慢,因為晚上大概率會下雨,淩息當前第一要務是加固房屋。

提起自制的斧頭進山,邊走邊啃果子,眼睛不忘環顧四周尋覓合適的材料,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幾,他不打算砍竹子,直接找堅實的木料和大葉片。

竹屋到了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當然,淩息與尋常人不同,他的夜視能力非常出色,透過屋頂的破洞可以欣賞星雲密布的天空,放在某些人眼裏或許是一種浪漫,然而這種浪漫即將在雨夜變成災難,淩息得盡快把破洞補上。

用藤蔓捆了一堆狀似棕櫚葉的葉片回去,接著砍了幾棵杉樹,雪白的手臂泛起薄紅,汗水沾濕額發,淩息幹脆將身上的坎肩扔到一旁,掬起一捧水潑到臉上,涼涼的溪水短暫緩解身上熱意,吐出的氣息好似自沸水中升騰。

他的熱潮期並未徹底結束,好在不似前幾日嚴重,身上的不適漸漸緩解,但劇烈運動後燥熱又會席卷一二。

想到病歪歪躺在床上的男人,淩息情不自禁嘆氣,得快點把人治好,下次熱潮來時,再這麽不上不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搞出人命。

太陽烘烤著淩息的後背,燙得他一度懷疑自己的背燒起來了,得虧他身體強健不怕曬傷,就是坐在房頂上鋪葉子熱汗淋漓,恨不得馬上跳進河裏泡一泡。

大葉片倒著排列在屋頂上,層疊纏繞,難度技巧倒是沒什麽,只不過比較費腰,需要持續弓背彎腰,鋪好最後一片,淩息猛地站直身子,猝不及防感覺腰背一陣酸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齜牙咧嘴。

坐在屋頂緩了會兒才下去,淩息進屋檢查有沒有漏網之魚,他鋪得又厚又密,暫時沒找到漏洞。

“滿頭汗,幹嘛去了?”嘶啞的男聲驟然響起。

淩息回頭見床上的人正睜著眼看他,也不曉得何時醒的。

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踏步進屋的動作一頓,往後退了好幾步,“晚上可能要下雨,我在修補屋頂,身上臟就不進去了。”

霍琚神色詫異,早上忙前忙後照顧自己,下午又馬不停蹄修補房屋,仔細觀察,少年白皙的皮膚布滿灰塵,手臂上清晰可見幾處擦傷,腰腹間隱隱殘留一條紅痕,大概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造成的。

火紅的夕陽爬上少年袒-露的上半身,美得驚心動魄,宛如烈烈火光中盛放的白色玫瑰。

淩息沒聽到男人的聲音,以為對方又昏睡過去,喝了碗水後打算繼續幹活,屋內突然傳來男人的問話聲:“你怎麽又不穿衣服?”

“熱。”淩息實在不明白他倆都是深入交流過的關系了,為什麽對方還會在意他穿不穿衣服,山裏除了他倆又沒有旁人。

提到衣服淩息方向一轉,將今天收回來的皮子從窗戶放到屋內桌子上,“我鞣制了一些皮子,你身上那件衣服反覆洗也不方便,你自己挑選些喜歡的做兩身換洗吧。”

淩息又把一個藤蔓做的小框放桌上,裏面放著他自己打磨的骨針,搓的細繩等工具,包括從霍家借的針線,“我做的衣服估計你看不上。”

霍琚確實欣賞不了他做的衣服,“好,多謝。”

淩息擺擺手拿著斧頭去處理砍回來的杉木,霍琚凝望少年清瘦頎長的背影,思緒萬千,少年人的軀體尚未完全長成男人的模樣,卻早早有了承擔一切的力量。

撐著虛弱的身體挪動到桌前,霍琚拿起那些東西一一翻看,對於一個年僅十八的少年而言,淩息懂的著實太多,不僅是識別草藥,鞣制皮子,打獵修補房屋這些小事,更重要的是,淩息時不時透露出的奇思,比如把傷口縫起來,比如淩息制作的生火工具……

之前霍琚懷疑淩息是有心之人派來暗殺他的,後來又懷疑淩息是它國細作,但無論哪一種都不像,淩息太過坦然,在霍琚面前毫不遮掩,大喇喇展示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擔心霍琚學去。

假如,淩息身份背景幹凈,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白撿了一位未出世的奇才?

若能讓淩息為自己所用,為大盛所用,此人是否能為天下百姓帶來福祉?

這個念頭稍稍一動,霍琚便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理智使他強行鎮定,不可冒進,不可沖動,他有時間慢慢觀察。

外面霹靂乓啷,霍琚坐在椅子上動作嫻熟地穿針引線。

他的相貌生得英俊威武,與村裏清麗可人的哥兒毫不沾邊,加上他高大偉岸,一米九七的身形,哪怕是瞎子也不會把他認作女人或者哥兒。

但就是如此具有男子氣概的霍琚,未當兵前在村裏有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他的繡活極好,多少老哥兒老婦人拍馬莫及,趙秀娟經常拿他的繡活進縣城換銀子,告訴賣家是她女兒繡的,對方往往讚不絕口讓趙秀娟很有面子,實際上村裏人對霍琚指指點點,罵他娘們兒唧唧。

霍琚多年未做過衣服一時手生,但刻進骨血中的記憶哪有那麽容易消除,做幾下很快便記了起來,並且動作越發熟練。

等淩息忙得差不多,經過窗前瞅見男人手拿繡花針面無表情地穿針引線,整個人楞在原地,畫面沖擊力太大,以至於他脫口而出:“這就是傳說中的男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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