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四十章
◎委曲求全只會令我們恨事多多，愛情本來就如一場預謀，我們都苦心經營過◎
謝明秋一直住在這間房子裏，又和房東續了一年的約。
吃飯的時候，她總是在桌上多擺一雙碗筷，睡覺的時候，將卡通豬的拖鞋擺到對床底下。
有時候，下班回家，取出鑰匙開門進去，不經意地就喊了出來：“鐘貞，我回來了。”
謝明秋從來不跟著老雷喊她“小貞”，而是連名帶姓地叫她，帶著一種孩提般的親昵。
可是，房間裏空蕩蕩的，再無人回應。
謝明秋站在水槽邊一下一下挑著菜，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不會是關昊，他回來一定會先打電話給她。
謝明秋擦幹雙手，出來開門，門打開的瞬間，僅是驚鴻一瞥，她已用盡全身力氣，重重的要把那個人推出去。
無奈，男人的力氣到底是大一些，老雷扶住門，不再讓她推動，喘著氣只說：“我不進去，就在這兒說。”
他嘶啞著聲音，頭上還貼著紗布，整個人似憋了氣的皮球，幹瘦幹瘦的，面孔蠟黃，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神情非常憔悴。
謝明秋終於松開手，深吸了兩口氣，才說道：“好，你在這兒說。”
“我知道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是我害死了小貞……如果那天我沒有出去買車票，又或者能夠早一點察覺淩瀨躲在房間裏，小貞就不會死……”老雷的聲音哽咽住了。
謝明秋只覺得心如刀割，卻怔怔地問道：“你會和她結婚嗎？”
“什麽？”老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謝明秋擡起頭，又重覆了一遍：“你會和鐘貞結婚嗎？”
“我這次帶她去日本，就是準備向她求婚的，連戒指都買好了。”老雷懊惱地扯著頭發。
謝明秋卻忽然笑起來：“好，好，鐘貞這一次總算沒有賭錯。她總是賠上一切去搏愛情，即使賭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這一次，她總算沒有賭錯……”
老雷卻說：“小貞生前最掛念的就是你……”
謝明秋搖了搖頭，打斷他：“雷柏楠，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如果說我們還有什麽欠你和淩瀨的，也已經還清了。”
老雷怔怔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淩瀨現在住在東京的一家療養院裏，正在恢覆中，我也已經打算放棄這裏的一切，到日本重新開始。”
謝明秋冷聲說道：“我並不恨你，恨一個人和愛一個人，是要花力氣費感情的，我已經不再敬愛你，又怎麽會恨你？你們的一切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老雷呆了呆才說道：“明秋，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是，我來也是為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你要早做準備。
“好，你說。”謝明秋知道他心存內疚。
“利雅得前天發生炸彈爆炸事件，據說把一個石油開采地給炸了，長霖這次的開產項目恐怕不只是泡湯那麽簡單，還涉及到軍政機密。關昊昨天飛去了毛裏求斯，去見……”老雷說出了一個名字：“他在那邊度假。他的孫女以前在華爾街工作時，是關昊的下屬……”
謝明秋的心中頓時一片澄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她只聽見自己靜靜地說道：“我知道了，謝謝。”
“明秋，”老雷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我看你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吧，這次，他很難再回頭了！”
“你說完了嗎？說完請走。”謝明秋仍然平靜地看著他。
老雷終於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明秋，無論怎麽樣，只要你來找我，我總是歡迎的。”
說完，他下樓了。
謝明秋關起門，走進廚房繼續挑菜，平時要花二十分鐘的時間，她只花了十分鐘，就把菜挑完。今天的效率格外高。
她熟練地把菜盛到碗裏，放上餐桌，擺好碗筷，出神地望著對面的一副，微微一笑：“鐘貞，我們吃飯吧。”
她似早有安排，將手機從包裏掏出來，擱在左手邊，剛咽下最後一口飯時，手機音樂響了。
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沈寂，謝明秋鎮定地接起來。
那邊似有幾秒鐘的沈默，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謝明秋沒有出聲，只是貪婪的聽著這個聲音，靜靜地等待他開口。
終於，那邊說道：“明秋，我要結婚了。”
謝明秋平靜的說：“我知道。”
那邊又沈默了幾秒鐘，似有微微的焦急，隨後立刻接上：“我要和別人結婚了。”
謝明秋仍然心平氣和：“我知道。她叫商裴馨，畢業於沃頓商學院，在華爾街任職期間，是你的部下，你們的關系曾一度十分暧昧，但最重要的是，她是……”謝明秋說了一個軍政要人的名字：“他的孫女。”
“是方如林打電話告訴你的？”關昊的聲音開始不穩。
“沒有誰告訴過我。我對自己的命運有一種預感，我早已料到我們的結局當是如此。”謝明秋鎮靜地說道。
“如果，我請你等……”關昊急切地說道。
謝明秋搖搖頭，打斷他：“不，永遠不要讓我等。等你結婚，離婚，再結婚？我今後的命運已可料想。在錦西山的別墅中，等待你家庭日之外的臨幸？鐘貞就是我的前車之鑒。不，我不能將等待當成一生的事業來做。”
“為什麽你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個字，就是‘不’？！”關昊忍不住低吼。
“你亦沒有料到，你的求婚竟成全了我們的訣別。你曾經對我說過，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謝明秋緩緩說道。
“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回來了。”關昊似考慮很久，終於沈聲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委曲求全只會令我們恨事多多，愛情本來就如一場預謀，我們都苦心經營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謝明秋的語氣很溫柔。
“明秋，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關昊的聲音遙遠而又絕望。
“我們曾經彼此深愛過，這是任何感情都不能代替的。但我們總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上那個對的人，用盡一生的時間去愛，然後用盡半生的時間，去忘記。”
謝明秋緩緩掛上了電話，目光空洞一片。
良久，她出於本能地輕聲說道：“鐘貞，我們結束了。”
偌大的房間中一片沈寂，只有夜風吹過，風鈴的搖擺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委曲求全只會令我們恨事多多，愛情本來就如一場預謀，我們都苦心經營過◎
謝明秋一直住在這間房子裏，又和房東續了一年的約。
吃飯的時候，她總是在桌上多擺一雙碗筷，睡覺的時候，將卡通豬的拖鞋擺到對床底下。
有時候，下班回家，取出鑰匙開門進去，不經意地就喊了出來：“鐘貞，我回來了。”
謝明秋從來不跟著老雷喊她“小貞”，而是連名帶姓地叫她，帶著一種孩提般的親昵。
可是，房間裏空蕩蕩的，再無人回應。
謝明秋站在水槽邊一下一下挑著菜，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不會是關昊，他回來一定會先打電話給她。
謝明秋擦幹雙手，出來開門，門打開的瞬間，僅是驚鴻一瞥，她已用盡全身力氣，重重的要把那個人推出去。
無奈，男人的力氣到底是大一些，老雷扶住門，不再讓她推動，喘著氣只說：“我不進去，就在這兒說。”
他嘶啞著聲音，頭上還貼著紗布，整個人似憋了氣的皮球，幹瘦幹瘦的，面孔蠟黃，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神情非常憔悴。
謝明秋終於松開手，深吸了兩口氣，才說道：“好，你在這兒說。”
“我知道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是我害死了小貞……如果那天我沒有出去買車票，又或者能夠早一點察覺淩瀨躲在房間裏，小貞就不會死……”老雷的聲音哽咽住了。
謝明秋只覺得心如刀割，卻怔怔地問道：“你會和她結婚嗎？”
“什麽？”老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謝明秋擡起頭，又重覆了一遍：“你會和鐘貞結婚嗎？”
“我這次帶她去日本，就是準備向她求婚的，連戒指都買好了。”老雷懊惱地扯著頭發。
謝明秋卻忽然笑起來：“好，好，鐘貞這一次總算沒有賭錯。她總是賠上一切去搏愛情，即使賭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這一次，她總算沒有賭錯……”
老雷卻說：“小貞生前最掛念的就是你……”
謝明秋搖了搖頭，打斷他：“雷柏楠，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如果說我們還有什麽欠你和淩瀨的，也已經還清了。”
老雷怔怔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淩瀨現在住在東京的一家療養院裏，正在恢覆中，我也已經打算放棄這裏的一切，到日本重新開始。”
謝明秋冷聲說道：“我並不恨你，恨一個人和愛一個人，是要花力氣費感情的，我已經不再敬愛你，又怎麽會恨你？你們的一切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老雷呆了呆才說道：“明秋，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可是，我來也是為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你要早做準備。
“好，你說。”謝明秋知道他心存內疚。
“利雅得前天發生炸彈爆炸事件，據說把一個石油開采地給炸了，長霖這次的開產項目恐怕不只是泡湯那麽簡單，還涉及到軍政機密。關昊昨天飛去了毛裏求斯，去見……”老雷說出了一個名字：“他在那邊度假。他的孫女以前在華爾街工作時，是關昊的下屬……”
謝明秋的心中頓時一片澄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她只聽見自己靜靜地說道：“我知道了，謝謝。”
“明秋，”老雷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我看你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吧，這次，他很難再回頭了！”
“你說完了嗎？說完請走。”謝明秋仍然平靜地看著他。
老雷終於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明秋，無論怎麽樣，只要你來找我，我總是歡迎的。”
說完，他下樓了。
謝明秋關起門，走進廚房繼續挑菜，平時要花二十分鐘的時間，她只花了十分鐘，就把菜挑完。今天的效率格外高。
她熟練地把菜盛到碗裏，放上餐桌，擺好碗筷，出神地望著對面的一副，微微一笑：“鐘貞，我們吃飯吧。”
她似早有安排，將手機從包裏掏出來，擱在左手邊，剛咽下最後一口飯時，手機音樂響了。
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沈寂，謝明秋鎮定地接起來。
那邊似有幾秒鐘的沈默，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謝明秋沒有出聲，只是貪婪的聽著這個聲音，靜靜地等待他開口。
終於，那邊說道：“明秋，我要結婚了。”
謝明秋平靜的說：“我知道。”
那邊又沈默了幾秒鐘，似有微微的焦急，隨後立刻接上：“我要和別人結婚了。”
謝明秋仍然心平氣和：“我知道。她叫商裴馨，畢業於沃頓商學院，在華爾街任職期間，是你的部下，你們的關系曾一度十分暧昧，但最重要的是，她是……”謝明秋說了一個軍政要人的名字：“他的孫女。”
“是方如林打電話告訴你的？”關昊的聲音開始不穩。
“沒有誰告訴過我。我對自己的命運有一種預感，我早已料到我們的結局當是如此。”謝明秋鎮靜地說道。
“如果，我請你等……”關昊急切地說道。
謝明秋搖搖頭，打斷他：“不，永遠不要讓我等。等你結婚，離婚，再結婚？我今後的命運已可料想。在錦西山的別墅中，等待你家庭日之外的臨幸？鐘貞就是我的前車之鑒。不，我不能將等待當成一生的事業來做。”
“為什麽你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個字，就是‘不’？！”關昊忍不住低吼。
“你亦沒有料到，你的求婚竟成全了我們的訣別。你曾經對我說過，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謝明秋緩緩說道。
“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回來了。”關昊似考慮很久，終於沈聲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委曲求全只會令我們恨事多多，愛情本來就如一場預謀，我們都苦心經營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謝明秋的語氣很溫柔。
“明秋，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關昊的聲音遙遠而又絕望。
“我們曾經彼此深愛過，這是任何感情都不能代替的。但我們總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上那個對的人，用盡一生的時間去愛，然後用盡半生的時間，去忘記。”
謝明秋緩緩掛上了電話，目光空洞一片。
良久，她出於本能地輕聲說道：“鐘貞，我們結束了。”
偌大的房間中一片沈寂，只有夜風吹過，風鈴的搖擺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