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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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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本來打算剛剛和你說。”李庭松瞇了瞇眼,“現在你能告訴我,你願意嗎?”

方至淮很輕微的往回縮了一步,整個人都被安全通道黑暗籠罩,他整個人在顫,指尖抖的不像樣子。

李庭松伸手進黑暗裏,堅定地拉住了方至淮的手,輕聲道:“我只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就當是你償還我。”

方至淮像是陰暗城堡裏的吸血鬼,一步一步被李庭松領到光明下,獻祭一樣走向他的十字架。

“……”方至淮張了張嘴,嘴唇蠕動,聲音逐漸淹沒在他的眼淚裏。

他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刨出來送給李庭松,時間最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好。”方至淮笨拙的伸出手,低頭小心翼翼的圈住李庭松,睫毛低垂,時刻註意著李庭松沒有露出反感的眼神,這才試探性的抱住他。

他的肩膀寬於李庭松許多,可以把他按在自己的懷裏,一只手摁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圈住李庭松的肩頭。

一個接觸面積最大的擁抱,慢慢收緊,收緊。

方至淮的聲音悶悶的在耳後傳來。

“我願意……我永遠都願意……”

直到李庭松感覺自己的背上布料濕透,他呼吸不暢了,這才擡起手輕輕拍拍方至淮的腰,“松一松。”

方至淮撤下手臂,兩只手輕輕地搭在他的後腰,腦袋還是放在他的頸窩裏,李庭松怕他哭到脫水,小心翼翼地抱大熊一樣把他帶進了屋裏。

方至淮怕他走路不方便,跟著他身後去了廚房,看著李庭松給他倒了水,又把玻璃杯塞到他的手裏。

李庭松看見他幹裂的嘴唇,說道:“把水喝了。”

方至淮整個人像是一個機器娃娃,下達一個指令就完成一個指令,絲毫不猶豫。

李庭松看著他,忽然道:“沒看清,水裏可能有蟲子。”

方至淮喉結猛地停止滾動,含著一口水看著他,好不可憐。

李庭松又道:“看錯了,肯定沒有。”

方至淮咽了下去。

兩人一人一杯水喝完,李庭松看了一眼時間,伸手摸了摸方至淮的臉,熱乎乎的,還挺燙。

他沈默半晌,問道:“你在樓梯口等了多長時間?”

方至淮帶著水光的綠寶石眼睛擡頭看向他,帶著一點迷茫,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一直。”

李庭松收回手,在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備註為“缺德庸醫”的撥通過去,擡頭問:“打完電話到現在是吧?”

方至淮終於意識到事情不是很妙,李庭松的眉頭皺著,他抿了抿唇,試圖讓自己氣色好一點以蒙混過關。

李庭松很快發現了他的小心思,剛要說話,電話就接通了。

“餵?我的雇主終於在你面前自殺了對嗎?我這就過去給他收屍,絕不會讓您的房子成為兇宅售賣困難的。”

“……他發燒了。”李庭松咬著牙道。

醫生長出一口氣,嬉皮笑臉道:“那你離他遠一點,不要被傳染。”

李庭松還沒等說話,倒是方至淮聽見聲音登登登後退兩步,看起來很擔憂。

李庭松扶額,咬牙切齒道:“趕緊過來!別拿錢不幹活!”

醫生又貧了兩句,最後道:“您可以先給他量個體溫。”

“方便的話就再給他一塊涼毛巾。”

李庭松在醫藥箱裏找到曼奇奇的兒童耳內溫度計,帶著一個漂亮的小熊腦袋,一測溫度已經到了三十九度。

他又找來毛巾,方至淮隨便擦了兩下腦袋,十分鐘不到醫生就來了。

李庭松看著醫生給他熟練地配好藥,看上去大大小小的十幾個藥片。

醫生一轉頭看見他的眼神微微一頓,越過李庭松去看方至淮。

方至淮燒得兩眼遍布紅血絲,但是目光執著大膽地盯著李庭松,他進屋這麽長時間,方至淮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醫生眉尾一挑,把藥片遞給李庭松,意味深長道:“他現在服用的精神類藥物有些影響……你還是多擔待。”

李庭松一怔,半晌才明白這影響是影響哪方面,他把藥遞給方至淮,看著他去端水杯,這才回頭瞪了醫生一眼。

醫生毫不在意,背著方至淮越說越自在,“假如你想把他當fuck buddy,也許會讓人失望哦。”

李庭松瞇起眼危險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當演員的都不會打架?”

他倒是沒控制音量,方至淮燒得暈暈乎乎的身體本能被驅動,立即站在了李庭松的身前,充滿威脅地看著醫生。

醫生:“……”

神他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咳了咳,硬邦邦的轉移話題,“你這也吃藥了,我送你回去啊,還是留在這啊?”

方至淮只猶豫了幾秒,果斷道:“我等好了再……來找你。”

李庭松瞧著他,按照以前的慣性來說,這種時候方至淮不粘在他身上扒不下來就是奇事了,他這會兒倒是怕傳染了。

李庭松輕飄飄的轉過身,走到他的臥室先,推開門抱起手臂果斷道:“進來。”

方至淮這次倒是一秒不到就拔腿過去了。

在他暈暈乎乎的腦子裏,可能還覺得現在是一場夢,離開這個場景就可能夢醒了,方至淮本能的像一條蛇纏繞著李庭松。

李庭松看他乖乖進屋,心情很不錯,感覺像是訓狗小有成就,心裏頗為自得。

他睨了一眼醫生,沒什麽好氣道:“能交差了吧,告訴仰格,他歸我了,讓他在國外老老實實當他的賭王吧!”

李庭松說話不客氣,最後幾個字硬邦邦的,不仔細聽的時候像是在罵仰格是個賭王八。

醫生的神色一亮,雖然剛剛已經很懷疑了,但是聽見李庭松親口承認,心頭重石落地,他笑也笑得真心實意了不少。

至於雇主被罵?管他呢!

他喜滋滋地和李庭松告別,李庭松盯著他看了一會,勉強把他送到了玄關。

醫生回過頭,和他低聲道:“李先生,雖然人道主義上我不應該向您透露病人的隱私,但是你也知道,我的醫德堪憂,實話告訴您,假使方至淮再經歷一次被拋棄的話,他絕對會在您不知道的地方了結自己。”

“但是總而言之,您開心就好。”醫生彎了彎眼,“反正方至淮死了也會保佑您的。”

李庭松看著醫生下樓,他轉過身,回到臥室的時候方至淮正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尾,歪頭看著臥室門,他一進來方至淮就朝著他笑,眼睛像是怎麽也看不夠。

他剛剛聽見李庭松說他是他的人。

方至淮捏緊拳頭,不讓自己昏厥過去,生怕自己眨眨眼這個美夢就醒了。

李庭松在衣帽間拿出一個新枕頭,放在床的右側。

“洗漱完過來躺好。”李庭松下達指令。

方至淮果然站起身,看起來臉上兩朵紅暈,不知道是發燒還是什麽,腳底虛浮,但還是堅定地去洗澡了。

李庭松猶豫了一會,站在洗手間門口聽了半晌,沒聽見什麽摔倒的聲音,於是轉身去衣帽間打算找幾件方至淮能洗完澡穿的衣服。

他好不容易翻了一個遍才找到一身有彈性的居家服,回到臥室的時候水聲停了。

李庭松毫不猶豫地緊走了兩步,臥室洗手間的門開著,方至淮只用浴巾裹著腰,在床上以一個特別卑微虔誠的姿勢,趴跪在李庭松的床上,懷裏抱著李庭松的枕頭,像個癮君子一樣深呼吸。

“……”李庭松頓了頓,背過身捂住了臉。

半晌後方至淮似乎聽見了屋裏的另一道呼吸聲,僵硬又依依不舍地放下枕頭,回過頭的時候李庭松也剛好回過頭。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可疑的紅暈。

“咳……蓋好被子,再感冒就不讓你在這睡了。”李庭松清清嗓子,繞到了床左側,幹巴巴地在方至淮的手邊把他的枕頭拖了過來,又把居家服遞給方至淮。

方至淮接過衣服,去洗手間穿好了才回來。

他的衣服套在方至淮身上並不怎麽合身,褲子下露出一截腳踝和小腿,袖口只到小臂。

李庭松看了他一眼他結實的肌肉,莫名想到了醫生說的話。

影響……

他臉色一青,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方至淮踟躕片刻,也在右側上了床。

床輕輕一晃,李庭松側過臉,方至淮也正朝著他歪頭,兩人躺平在床上,李庭松看見方至淮額角青筋暴起,整個人緊繃的像是剛上岸的魚。

李庭松楞了楞,伸過手去摸了摸方至淮的頭發。

方至淮的發茬很硬,即使長了摸著手感也不怎麽好,有些像棕熊。

“頭疼嗎?”

方至淮立即想搖頭,但是看著李庭松的眼睛,他嘴唇輕動。

“……嗯。”

李庭松的手從他的頭發上劃到太陽穴,他坐起身子,拍拍自己的腿。

“過來,我給你揉揉。”

方至淮立即坐起身,調整位置把頭輕輕放在李庭松的腿上,李庭松低頭看他脖子上的筋都凸起,他伸手摸了摸方至淮的額頭。

“放松。”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他腿上一重,方至淮睜著眼睛,還在努力的看著他的臉色。

方至淮的聽話程度,就是最好的催眠師看見了也得驚嘆。

李庭松的呼吸輕輕的掃在方至淮的臉上,他道:“閉上眼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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