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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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救命之恩
“啪——”
這一巴掌絲毫沒有留情, 婦人的指甲磨得尖利，指頭上還戴著嵌金鎏花指環，表面凹凸不平, 猛地擦過人的側臉時, 便劃出一道血痕。
這一巴掌將嚴紹抽得踉蹌幾步，而後眼冒金星，怦然跪倒，兩手抓著地面, 像是要把手指插入堅硬的磚石才能勉強支撐住身體。殷紅的血珠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他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抹了，新滲出的血珠又順著他的下巴滾落。
“若是星兒有何三長兩短，我立刻把後院那賤人打死！”嚴夫人眼鋒冷厲, 面若冰霜。
嚴紹猛地一顫, 跪得更深，他也算長了教訓，知道此刻只須讓嫡母將怒氣發出來，卻萬萬不能告饒，更不能出言辯解，他想到後院的生母，一時間竟忍不住對生父的憎惡。幸而此刻他埋頭跪地, 漏不出一絲目光, 否則教嚴夫人看見這狼崽子一樣的眼神, 又是幾個巴掌揮過去……
“去罷！”嚴夫人冷冷地開口。
於是嚴紹默默地爬了起來，倒退著走了出去——他熟門熟路地踏入幽暗僻靜的祠堂, 把衣袍一掀就哐當跪在祖宗牌位前。
自從嚴紹出生後, 祠堂裏的蒲團就被嚴夫人派人拿出去扔了，嚴紹慶幸近日小雨生寒, 他多穿了一條褲子，勉強能護得幾分膝蓋。
而這頭嚴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點著嚴星斜的額頭，“你是我的女兒，是嚴府的小主人，比有些人尊貴得多，他們哪裏配你求情！”“有些人”意有所指，嚴夫人最看不慣女兒向他們說話，只是屢教不改，她也總覺得無奈，又不能把這寶貝摔了打了，只一個勁拿嚴紹母子出氣。
“阿娘，我知道啦！”嚴星斜跳下母親的膝頭，像是困極了連打兩個哈欠，“今天太累啦，我回房歇息去，阿娘你也早點兒休息啊！”她噠噠噠跑了出去。
“大娘子八成是往祠堂去了。”婆子提醒嚴夫人。
嚴夫人扶額假寐，“我還能不知道？罷了，隨星兒去罷，等她大些就知道那些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去前院看看老爺回來沒有，叫他來一趟，我有事叮囑他。”
婆子“誒”了一聲便退下了，順手幫夫人掩上了門，屋裏沒有點燈，頓時便晦暗一片，映得嚴夫人的臉一片枯寂……
暗影迫近了地上板板正正跪著的人，霎時間，那人擡手一按，動作迅疾如電。
“沒意思，每次都嚇不到。”嚴星斜鼓著臉抱怨。
案臺上只有一豆殘燈，冒著顫顫的光，嚴紹感覺妹妹像從側角小窗溜進來的小黑貓，爪墊落地悄無聲息，他笑了笑，“阿斜，你怎麽又來了……”
“我不來誰給你送吃的呀！”嚴星斜盤腿倚著案臺腳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攤開時一陣食物的香氣驟然迸發，於是嚴紹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咕長叫。
兩個平平無奇的饅頭，兩根冒著油花的雞腿！
嚴星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似邀功般得意，“廚房的婆婆看得太緊，這兩根雞腿可是我給你省下來的！”
嚴星斜無肉不歡，不愛菜蔬，嚴夫人最近才下了狠心治她的劣習，所以每頓飯的葷食都釘死了量，多一口都沒有——能省出這兩根雞腿，對剛滿六歲的嚴星斜來說，著實不容易。
嚴紹摸了摸她的發辮，“我啃饅頭就夠了，雞腿你留著吃罷……”但看著嚴星斜撅得越來越高仿佛能掛油瓶的嘴，輕輕笑了笑，“那咱們一人一個？”
說好了都給兄長的……但雞腿真的好香！咬開嫩嫩的皮，嚼到裏面滑溜溜的肉……
嚴紹將食物一掃而盡，嚴星斜這才放下嗦得冒光的雞腿骨，眼神中頗有幾分戀戀不舍。她將油紙包的殘渣又使勁團了團，然後從角窗丟了出去——那兒是祠堂的墻和嚴府大宅外墻之間的窄縫，種著一排修竹，竹叢裏不知被嚴星斜扔了多少這樣的油紙包。
嚴星斜提起裙子，踮起腳尖像貓一樣從門縫裏鉆了出去。
祠堂的門悄悄關上，沒過多久又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紹兒，你受委屈了。”嚴父溫聲說，他一回府就聽見兒子又被夫人關進了祠堂，他有些無奈，也有些懊悔。
“妹妹年幼，我身為兄長，沒有保護好她，理應受罰。”嚴紹一副毫無怨尤的模樣。
“你就是太懂事了。”嚴父拍拍他的肩，嘴唇微動，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他並沒有看見嚴紹眼中深濃的諷刺。
次日，嚴夫人就帶著嚴星斜大張旗鼓地上賀宅給賀重玉道謝來了，謝禮將馬車塞得鼓鼓囊囊，暫且充作門房的李十五嘖嘖稱嘆，小聲嘀咕著，“洛京人是有錢哈！”
賀重玉看著幾乎快將正廳裝滿的禮盒，有些不知所措，“您這也太貴重了……我昨日順手而為，不需這般。”
嚴夫人淺咂一口茶，才氣定神閑地說：“收不收是賀主司的事，做不做是妾身的事，須知世上唯有順手二字，才價值連城呢！”
她打量著面前英姿勃發的少年，眸中讚賞更深，“我家小女得賴賀主司相救，一些俗禮罷了，賀主司不必看在眼裏。”
這堆積如山的禮盒還俗，什麽不俗？賀重玉深感京中臥虎藏龍。
此時，嚴夫人擡眸給了乖巧站著的嚴星斜一個眼神，於是嚴星斜顛顛跑到賀重玉面前，朝她甜甜地笑了笑，然後砰地跪在她腳邊，吧嗒就是一個響頭。
賀重玉呆巴巴地站著，她一時怔楞便筆直地受了這一禮，見嚴星斜還有繼續磕下去的架勢，才陡然回神，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她感覺仿佛冒了一腦門的虛汗，腹誹嚴家行事太不走尋常路。
“聽聞賀主司巧思如神，如今明光紙可是風靡洛京，再不久恐怕要揚名天下了。”
嚴夫人掃了眼女兒，又擡頭笑瞇瞇地看著賀重玉，“我這女兒自幼嬌慣，平日裏也總是異想天開，愛搗鼓什麽，雖說不入大流……誰教我就這一個孩子，也縱容她去。”
“可是聽聞了賀主司的英名，才知道我往日的想法都狹隘了。”
“如今您和這孩子姑且有一面之緣，若不嫌棄，就叫她在您身側侍奉，也算償還您的救命之恩……”
嚴星斜震驚地看著母親——咱們出門前，您也沒和我說這茬啊！
而賀重玉眼皮一跳，她沒想到嚴夫人的想法果真與眾不同，她其實根本就是想讓賀重玉收她女兒為徒罷？賀重玉暫且還沒有收徒的打算，她也不太會養孩子，於是婉言拒絕。
但嚴夫人好像並不在意，她微微頷首，“這孩子確實被我慣壞了，舉止粗笨，唯恐耽誤您的正事……這樣，等我再好好管教她一段時日，調教好了再給您送來瞧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賀重玉啞口無言，竟不知怎麽直言推拒。
嚴夫人似乎鐵了心要把愛女塞給賀重玉，因此見她一時無聲，只當她默認，立刻來拉住賀重玉的雙手，賭咒發誓道，“賀主司放心，妾身一定好好調教她，把這個弟子教得老老實實的再送來您府上！”
賀重玉掙脫不開，餘光瞄了眼已經神游天外的嚴星斜，一時間甚至不知道她和這個孩子到底誰更苦命。
收徒的事兒仿佛就這麽被嚴夫人一手敲定了。
臨出門時，嚴夫人揮手將嚴星斜先趕上了馬車，才轉身仿佛拉家常般對賀重玉說了幾句話。
“聽聞容家近日對您不利？正好他家的小畜生犯到我手裏，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此刻，賀重玉只以為嚴夫人惱怒容霖差點傷及她的女兒，所以要給他一個教訓，她挑起眉，笑著說，“那我便靜候佳音。”
嚴夫人意味深長地勾唇，無聲一笑。…………
雖然在談尚書面前做得一副淡然無畏的姿態，但賀重玉暗地裏卻一直留心註意著京都府衙的動靜。
容家太跳脫，尤其這是誠王的母家，皇帝素來不喜兒子攪弄風雨，故而在京都府尹呈奏之後，便立刻降旨申飭，誠王上書請罪，容家也知難而退。
尤其是今日早朝，領著禮部侍郎一職的容家主，還特地當著賀重玉的面告饒謝罪，稱帶頭上告的主意乃是出自旁支族人，他作為家主到底有失察之責。
有沒有這麽個“旁支族人”，賀重玉和他都心知肚明，但賀重玉也並不點破，她淡淡地開口：“容侍郎可得約束好自家的人，尤其是您的子嗣，三天兩頭出入府衙，傳出去名聲可不好聽。”
有丹淑公主壯聲勢，府尹放心地打了容霖十大板，然後把他扔進了京都府獄，連容侍郎親自上門都悻悻而回，最後還是誠王這個表哥兼姐夫舍下臉請了皇帝的旨才把他撈了出來。
不過第二天，嚴祭酒就彈劾容侍郎教子不端，其子容霖於國子監多次誹謗生事，擾亂秩序，容霖的監生身份至此作廢，而且由於一大批苦主聯合上府衙報案，容霖又被府尹請去喝茶了，聽說到現在還沒能回家……
一旁的嚴祭酒紋風不動，深藏功與名——不就是聯合上告麽，當誰不會似的！
誰都知道嚴祭酒彈劾容侍郎的根本緣由，是他那混賬兒子容霖差點傷到嚴祭酒的女兒，做父親的自然要為女兒出氣，但嚴祭酒的理由光明正大，無可辯駁，誰都不能說他是公報私仇。
大部分人都以為此事到了這個地步，也算了結，可真正的風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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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星兒有何三長兩短，我立刻把後院那賤人打死！”嚴夫人眼鋒冷厲, 面若冰霜。
嚴紹猛地一顫, 跪得更深，他也算長了教訓，知道此刻只須讓嫡母將怒氣發出來，卻萬萬不能告饒，更不能出言辯解，他想到後院的生母，一時間竟忍不住對生父的憎惡。幸而此刻他埋頭跪地, 漏不出一絲目光, 否則教嚴夫人看見這狼崽子一樣的眼神, 又是幾個巴掌揮過去……
“去罷！”嚴夫人冷冷地開口。
於是嚴紹默默地爬了起來，倒退著走了出去——他熟門熟路地踏入幽暗僻靜的祠堂, 把衣袍一掀就哐當跪在祖宗牌位前。
自從嚴紹出生後, 祠堂裏的蒲團就被嚴夫人派人拿出去扔了，嚴紹慶幸近日小雨生寒, 他多穿了一條褲子，勉強能護得幾分膝蓋。
而這頭嚴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點著嚴星斜的額頭，“你是我的女兒，是嚴府的小主人，比有些人尊貴得多，他們哪裏配你求情！”“有些人”意有所指，嚴夫人最看不慣女兒向他們說話，只是屢教不改，她也總覺得無奈，又不能把這寶貝摔了打了，只一個勁拿嚴紹母子出氣。
“阿娘，我知道啦！”嚴星斜跳下母親的膝頭，像是困極了連打兩個哈欠，“今天太累啦，我回房歇息去，阿娘你也早點兒休息啊！”她噠噠噠跑了出去。
“大娘子八成是往祠堂去了。”婆子提醒嚴夫人。
嚴夫人扶額假寐，“我還能不知道？罷了，隨星兒去罷，等她大些就知道那些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去前院看看老爺回來沒有，叫他來一趟，我有事叮囑他。”
婆子“誒”了一聲便退下了，順手幫夫人掩上了門，屋裏沒有點燈，頓時便晦暗一片，映得嚴夫人的臉一片枯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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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意思，每次都嚇不到。”嚴星斜鼓著臉抱怨。
案臺上只有一豆殘燈，冒著顫顫的光，嚴紹感覺妹妹像從側角小窗溜進來的小黑貓，爪墊落地悄無聲息，他笑了笑，“阿斜，你怎麽又來了……”
“我不來誰給你送吃的呀！”嚴星斜盤腿倚著案臺腳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攤開時一陣食物的香氣驟然迸發，於是嚴紹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咕長叫。
兩個平平無奇的饅頭，兩根冒著油花的雞腿！
嚴星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似邀功般得意，“廚房的婆婆看得太緊，這兩根雞腿可是我給你省下來的！”
嚴星斜無肉不歡，不愛菜蔬，嚴夫人最近才下了狠心治她的劣習，所以每頓飯的葷食都釘死了量，多一口都沒有——能省出這兩根雞腿，對剛滿六歲的嚴星斜來說，著實不容易。
嚴紹摸了摸她的發辮，“我啃饅頭就夠了，雞腿你留著吃罷……”但看著嚴星斜撅得越來越高仿佛能掛油瓶的嘴，輕輕笑了笑，“那咱們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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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紹將食物一掃而盡，嚴星斜這才放下嗦得冒光的雞腿骨，眼神中頗有幾分戀戀不舍。她將油紙包的殘渣又使勁團了團，然後從角窗丟了出去——那兒是祠堂的墻和嚴府大宅外墻之間的窄縫，種著一排修竹，竹叢裏不知被嚴星斜扔了多少這樣的油紙包。
嚴星斜提起裙子，踮起腳尖像貓一樣從門縫裏鉆了出去。
祠堂的門悄悄關上，沒過多久又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紹兒，你受委屈了。”嚴父溫聲說，他一回府就聽見兒子又被夫人關進了祠堂，他有些無奈，也有些懊悔。
“妹妹年幼，我身為兄長，沒有保護好她，理應受罰。”嚴紹一副毫無怨尤的模樣。
“你就是太懂事了。”嚴父拍拍他的肩，嘴唇微動，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他並沒有看見嚴紹眼中深濃的諷刺。
次日，嚴夫人就帶著嚴星斜大張旗鼓地上賀宅給賀重玉道謝來了，謝禮將馬車塞得鼓鼓囊囊，暫且充作門房的李十五嘖嘖稱嘆，小聲嘀咕著，“洛京人是有錢哈！”
賀重玉看著幾乎快將正廳裝滿的禮盒，有些不知所措，“您這也太貴重了……我昨日順手而為，不需這般。”
嚴夫人淺咂一口茶，才氣定神閑地說：“收不收是賀主司的事，做不做是妾身的事，須知世上唯有順手二字，才價值連城呢！”
她打量著面前英姿勃發的少年，眸中讚賞更深，“我家小女得賴賀主司相救，一些俗禮罷了，賀主司不必看在眼裏。”
這堆積如山的禮盒還俗，什麽不俗？賀重玉深感京中臥虎藏龍。
此時，嚴夫人擡眸給了乖巧站著的嚴星斜一個眼神，於是嚴星斜顛顛跑到賀重玉面前，朝她甜甜地笑了笑，然後砰地跪在她腳邊，吧嗒就是一個響頭。
賀重玉呆巴巴地站著，她一時怔楞便筆直地受了這一禮，見嚴星斜還有繼續磕下去的架勢，才陡然回神，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她感覺仿佛冒了一腦門的虛汗，腹誹嚴家行事太不走尋常路。
“聽聞賀主司巧思如神，如今明光紙可是風靡洛京，再不久恐怕要揚名天下了。”
嚴夫人掃了眼女兒，又擡頭笑瞇瞇地看著賀重玉，“我這女兒自幼嬌慣，平日裏也總是異想天開，愛搗鼓什麽，雖說不入大流……誰教我就這一個孩子，也縱容她去。”
“可是聽聞了賀主司的英名，才知道我往日的想法都狹隘了。”
“如今您和這孩子姑且有一面之緣，若不嫌棄，就叫她在您身側侍奉，也算償還您的救命之恩……”
嚴星斜震驚地看著母親——咱們出門前，您也沒和我說這茬啊！
而賀重玉眼皮一跳，她沒想到嚴夫人的想法果真與眾不同，她其實根本就是想讓賀重玉收她女兒為徒罷？賀重玉暫且還沒有收徒的打算，她也不太會養孩子，於是婉言拒絕。
但嚴夫人好像並不在意，她微微頷首，“這孩子確實被我慣壞了，舉止粗笨，唯恐耽誤您的正事……這樣，等我再好好管教她一段時日，調教好了再給您送來瞧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賀重玉啞口無言，竟不知怎麽直言推拒。
嚴夫人似乎鐵了心要把愛女塞給賀重玉，因此見她一時無聲，只當她默認，立刻來拉住賀重玉的雙手，賭咒發誓道，“賀主司放心，妾身一定好好調教她，把這個弟子教得老老實實的再送來您府上！”
賀重玉掙脫不開，餘光瞄了眼已經神游天外的嚴星斜，一時間甚至不知道她和這個孩子到底誰更苦命。
收徒的事兒仿佛就這麽被嚴夫人一手敲定了。
臨出門時，嚴夫人揮手將嚴星斜先趕上了馬車，才轉身仿佛拉家常般對賀重玉說了幾句話。
“聽聞容家近日對您不利？正好他家的小畜生犯到我手裏，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此刻，賀重玉只以為嚴夫人惱怒容霖差點傷及她的女兒，所以要給他一個教訓，她挑起眉，笑著說，“那我便靜候佳音。”
嚴夫人意味深長地勾唇，無聲一笑。…………
雖然在談尚書面前做得一副淡然無畏的姿態，但賀重玉暗地裏卻一直留心註意著京都府衙的動靜。
容家太跳脫，尤其這是誠王的母家，皇帝素來不喜兒子攪弄風雨，故而在京都府尹呈奏之後，便立刻降旨申飭，誠王上書請罪，容家也知難而退。
尤其是今日早朝，領著禮部侍郎一職的容家主，還特地當著賀重玉的面告饒謝罪，稱帶頭上告的主意乃是出自旁支族人，他作為家主到底有失察之責。
有沒有這麽個“旁支族人”，賀重玉和他都心知肚明，但賀重玉也並不點破，她淡淡地開口：“容侍郎可得約束好自家的人，尤其是您的子嗣，三天兩頭出入府衙，傳出去名聲可不好聽。”
有丹淑公主壯聲勢，府尹放心地打了容霖十大板，然後把他扔進了京都府獄，連容侍郎親自上門都悻悻而回，最後還是誠王這個表哥兼姐夫舍下臉請了皇帝的旨才把他撈了出來。
不過第二天，嚴祭酒就彈劾容侍郎教子不端，其子容霖於國子監多次誹謗生事，擾亂秩序，容霖的監生身份至此作廢，而且由於一大批苦主聯合上府衙報案，容霖又被府尹請去喝茶了，聽說到現在還沒能回家……
一旁的嚴祭酒紋風不動，深藏功與名——不就是聯合上告麽，當誰不會似的！
誰都知道嚴祭酒彈劾容侍郎的根本緣由，是他那混賬兒子容霖差點傷到嚴祭酒的女兒，做父親的自然要為女兒出氣，但嚴祭酒的理由光明正大，無可辯駁，誰都不能說他是公報私仇。
大部分人都以為此事到了這個地步，也算了結，可真正的風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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