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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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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七)

“你在找死。”

這厲鬼被罵懵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容與是在耍他。

盛怒之下,鬼氣翻騰,直朝容與而去。

一旁的小葉棠玉瞅準厲鬼出招的空隙,飛出一道符咒,正中那厲鬼後背。

在鬼氣距離容與不過毫厘時,符咒發揮效用,一聲巨響,將那厲鬼掀翻出去。

小葉棠玉趁機上前,一把將那搖搖欲墜的門砰地關上,又貼了張符上去。

“固若金湯。” 小葉棠玉看了看被符咒鎮住的門,這張符咒至少能替他們撐到明天早上了。

等松懈下來,肩膀處傳來一陣刺痛,她才覺自己方才與那厲鬼擦肩,被那鬼氣所傷,肩膀處留了條不淺的傷口。

這一番動靜下來,容與自然知道屋內換了人。

臉上的譏誚之意慢慢隱去,恢覆到平日裏的溫和模樣。

“阿玉?”

“是我。” 小葉棠玉並未帶能治愈傷口的符咒,不過好在她雖被師長下了禁制,但是身體卻還是煉體境,這點鬼氣,也不會真的傷她性命。

只是血腥氣是掩不住的。

容與這屋子並不大,不消一會兒,他便也聞到了。

“你受傷了?” 容與關心了句。

“不嚴重。” 小葉棠玉答得簡略。

一問一答後,兩人陷入了沈默之中。

容與垂眸,手不自覺抓緊。

突如其來的沈默,讓他想起了夢中那道平靜無波的聲音,屋內似有若無的血腥氣縈繞在他的鼻尖,或許也多少讓他有些不適應。

所以他還是決定要問一問,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下意識地轉了個彎。

“道觀中為何為有鬼?”

小葉棠玉聽到他這樣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未將觀中情況講予他聽。

言簡意賅地講完以後。

容與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問的不是這個。至於厲鬼入道觀,這場危機如何化解,他也毫不關心。

頓了頓,容與還是張了嘴: “所以,你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躲在殿內?而要回來救我。”

自己與她非親非故,不過是萍水相逢,若不是他有意接近,對她存了利用之心,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

對這樣一個半生不熟的人,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他,還是說這世上的好人當真已經蠢得無藥可救?

容與心間浮上一絲厭倦。

小葉棠玉一門心思處理著自己的傷口,對容與百轉千回的少年心思一無所知。

聽到容與問她,也並未答得很上心:“你一個人,眼睛又有疾,若我不來,你該如何應對?。”

小葉棠玉的答案與容與猜得相差無幾。

是了,像他們這樣的好人,總是這般熱心腸。

想著幾個月後,自己還要靠她擺脫魔魂,容與並未再繼續問下去,只如往日一般露出了溫和的笑意:“阿玉你舍身來救我,這般恩情我定當謹記。”

小葉棠玉剛把傷口簡單包紮好,就聽到容與這般說。

扭頭看了看容與,面上確實是一副對恩情銘感於心的模樣,懶得再去猜他的心思。

葉棠玉就著容與的話,糾正他道:“也沒有舍身,我這人從不舍身救人,我的命對我而言很重要。”

小葉棠玉說得一板一眼,很是認真。

“是你運氣還不錯,我護身的符咒帶得夠多,還能抽出這麽一疊護住我一路過來,不被那些鬼魂吞噬,這才能趕來試著救一救你。”

“你也不必記得什麽恩情,我只是個普通人,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才會幫人。”

出乎容與意料之外的話,一句一句被小葉棠玉說出來。

“換而言之,我此番來救你,是因為我有能力來救你,就像富貴人家從飯桌子上夾了塊肉給了一邊快餓死的人一樣,這塊肉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所以你也別放在心上。”

小葉棠玉包紮完自己的傷口,又起身甩了甩手臂,確認並未傷到筋骨才放心下來,接著與容與閑聊道:“你方才對那厲鬼說的那番話,那個樣子倒是稀罕。惹怒他有什麽好處?”

小葉棠玉坐在容與屋內的椅子上,借著漏進來的月光看他:“你那樣做,確實是在找死。為什麽這樣做?”

容與低垂著眉眼,沒有開口說話。

今夜下來,他發現小葉棠玉和他原本設想的有些出入。

原本以為她是一個舍己為人的好人。

這樣的好人,容與一向是厭煩的。

因為很麻煩。

總想著救人於水火之間,可往往總是有心無力。

就和那個讓他種花的道士一樣。

魔魂見到那花便告訴他。

這花與普通的凡花不同,乃是這修士傾盡心力,以血灌之而成,有去煞之效。

不過,於容與而言,這種程度的去煞氣的法子不過是杯水車薪。

魔魂倒是蠢蠢欲動。

這花因得那道士之血,在一定程度上,就和魔魂之與容與一樣,與那道士在命數上有所交疊,只不過程度沒那麽深。

“這花他養來應該是為了給自己擋劫的,與你非親非故,居然肯拿出來救你。” 魔魂說話向來是陰陽怪氣,“你瞧瞧你,都淪落到被一個壽數不長的螻蟻可憐的地步了。”

這樣的話,十來年裏容與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魔魂卻不厭其煩:“既然送到我們這兒來了,你也別浪費,如今殺不了人,殺一朵花過過癮也好。就不知這花開敗了以後,那道士會被怎樣反噬。”

似乎是想到了這場面,魔魂發出嗤笑: “總有人這麽天真,也該為此得點教訓。”

容與沒照著魔魂說的做,這麽些年,它在自己耳邊實在是聒噪得很,有意無意,容與常常都不會如它所願。

那花送來,就被擺在原處,容與沒有故意損毀,也沒有去精心養護。

就當是一盆野花。

沒過多久,那花便開敗了。

和魔魂說的一樣,開敗的第二日,那道士便來了,臉色有些不好。

這花被他精心養了許久,即便容與並未故意損壞它,但也畢竟是開敗了,對道士而言多多少少也有些損傷。

不過,像這樣喜歡救人度人的好人,向來不求回報,也不會責怪自己意圖救贖之人。

至少在明面上是這樣。

所以看著開敗了的花,那道士也只是悠悠地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容與本以為如今在他面前坐著的葉棠玉也是這樣的人。

用靈力為他鎮住魔魂,主動提出帶他回仙山,如今還只身一人,從一眾鬼魂中折返回來救自己。

且這一切沒有要求他給予任何回報。

唯一與讓他養花的道士不同的是,阿玉做的事情起了作用,實實在在地鎮住了魔魂。

所以他才生了利用她的心思。

所以..他才以為可以隨便演演戲裝裝可憐,來愚弄她。

是他錯了。

容與擡頭,雙瞳一片漆黑,目之所及沒有焦點,偏偏他坐著的位置極巧,從窗紗滲漏進來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眸中,平白為他添了幾分柔和,也沖淡了些他眉宇間無雙的艷色。

加之如今十來歲的少年較之百年之後,更清瘦些,沈默著不說話,光是坐著,就讓人心生憐意。

小葉棠玉見他這幅模樣,下意識開始反思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些過分......

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說的也沒錯啊,他那挑釁厲鬼的樣子,不就是在找死嗎?她問問又怎麽了?

小葉棠玉還想張嘴說些什麽,但一對上容與這副模樣,就洩了氣。

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小葉棠玉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等明日看看觀主有沒有什麽法子吧,今晚就先這樣將就著了。”

為色讓步得非常明顯。

葉棠玉見到這一幕,沒忍住閉了閉眼,若只有自己在就罷了,畢竟葉棠玉多多少少清楚自己確實咳咳有些過於喜歡外貌美好的東西。

這和師長的放縱也有關系,師長覺得人活一世,有點喜好無關痛癢。葉棠玉自己也認可這一點。

但此刻...這場回憶的始作俑者也在,就讓葉棠玉多多少少有了些不自在。

“我...”葉棠玉張了嘴,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阿玉從小就能喜歡我這幅皮囊,我很高興。” 容與聲音中隱隱帶著笑意。

不說還好,如今被點破,葉棠玉後耳根便忍不住地有些發燙,像做了什麽壞事被正主逮住。

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重新投入到這場回憶中去。

翌日一早,小葉棠玉推門出去,昨日那厲鬼自然已經不見,想來應該是躲起來了。

容與還睡著,這兩日他睡得不是很好。

小葉棠玉也沒喊醒她。

一個人去尋觀主。

沒出意外,有殿中最後的禁制守著,昨夜觀內無人傷亡。

見到小葉棠玉平安無事的出現,觀主很是高興,連忙揮手示意她進來。

“小友快來,你來瞧瞧,能看懂這個嗎?”

小葉棠玉走過去,只見觀主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面畫著一些符文。

小葉棠玉沈下心來仔細看了看,認出了這是一種封印的法決,雖然古老了些,但是應當也能應對他們眼下的困境。

只是...

小葉棠玉擰眉,這法決得用靈力來才能驅使,如今觀眾一群"凡人",這該如何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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