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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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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運

她的運也是我的。

七皇子盯著眼前的木筆出神。是啊,有什麽不可以...她本身就是父皇選給自己的侍女,正是她的八字與自己相合,她才會來到我的身邊...這難道不是老天留給自己的轉機嗎?

七皇子慢慢抓住那只筆。

“去吧,去試一試。”仙君欣慰地看著終於開了竅的七皇子。

“怎麽試?”拿到筆的那瞬間,七皇子心中再無半分猶豫,早就該如此,入了皇室,理當將一切奉獻給自己,不過是奴才而已。

“人就在外面睡著。”仙君開口教他,“只需用筆在她眉心處點上一點即可。”

“這麽簡單?”七皇子有些不敢置信

“額頭乃人之天庭,而眉心是天庭匯中之所,主運勢。這筆能將她身上的氣運轉至你身上,停留至人眉心處,一息則是一個月的氣運。不過此筆雖霸道,但需在人毫無防備之時才能生效,且這筆...只能用三次。”仙君緩緩道出這筆的用處,“此番你想拜師,只需借她一個月的氣運即可。”

“然後呢?我所選之日天象就會放晴嗎?”

仙君聞言笑了笑:“改天象之運,這女童的氣運還做不到。普天之下,氣運能直接關聯天象之變的那位...”

仙君唇邊的微笑一窒,隨即看向窗外:“已經死了。”

七皇子對此人死不死的毫不關心,他只關心若不能改這天象,借運又有何用。

“那我借她氣運又有何用?”

“氣運一事,除了天象可證...”仙君目光重新落回在七皇子臉上,“生死亦可。”

兩人推門出來之前,葉棠玉就先一步回了院子裏的石凳之上,坐下以後,她便察覺到自己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只能感受到身邊有人在靠近。

七皇子拿著筆停留在莊流箏面前。

這是她欠自己的。

七皇子面無表情地想,若不是她,自己指不定早就被逐月仙山收為門徒,又何須走到這一步。

提筆落下。

一息、兩息、三息...

七皇子的筆遲遲沒有移開,這種感覺太玄妙,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這就是氣運?他盯著莊流箏的眉心,仿佛能看見那處有不斷有氣像他身體湧來。

先前的頹喪一掃而空...

一息一個月。

七皇子猛然驚醒,挪開手中之筆。

“什麽感覺?”一旁站著的仙君直到此時,才出聲問道,“你這一借,直接借走了這女童十五年的氣運。”

十五年...七皇子有些緩不過神,但,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心中並無悔意。

“我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摘星。”他慢慢開口,看向仙君,“好像,只要我想,就能做到。”

仙君朗聲大笑:“很好,現在你可以去賭一把生死了。”

七皇子神色染上幾絲興奮,正欲隨仙君而去時,餘光掃了眼正酣睡著的冉流箏,突然一頓:“她會如何?”

仙君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去:“放心。無礙生死。”

一陣清風拂過,葉棠玉睜眼時,院子裏已無旁人。

“借運?”葉棠玉伸手摸向被筆點中的額心,”容與,你聽說過嗎?“

“並未。”容與從院外而入,“原來這就是當年拜師的真相。”

葉棠玉揮手,在半空中用靈力凝出一面水鏡,擡眼望去,冉流箏因才睡醒的緣故,臉上紅撲撲的,從面相上看,看不出什麽不妥。

"世上真的有筆,可以借走別人的氣運嗎?"葉棠玉看著鏡中冉流箏的面容,“一借十五年,若是真的,這是在改命。”

“這夢中投射之事,雖與仙山有一定偏差,但重要之事不會更改。”容與答道,“這場夢快到尾聲了,阿玉。”

葉棠玉擡眼看向容與。

一息之間,容與便變回了他自己的樣子。

“我已不像一開始那般受制於夢中,夢境之力在衰退,阿玉,是否真有這種筆,我們很快就能當面問問了。”

“不過...”容與話鋒一轉,“阿玉,在你眼裏,七皇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虛偽冷情,自私自利。“

葉棠玉想起方才借運之後,七皇子問那仙君,莊流箏會如何?這樣的人,問這一句,大約只是事情了結後,來裝點一下自己並不存在的善心罷了。

“你是說,夢醒之後,七皇子會知道我們知曉了他借運一事,對我們不利?“

容與眼中泛起笑意:“沒錯。阿玉,你會對他留手嗎?”

葉棠玉正色:“若他對我們出手,我自然不會。”

“那便好,到那時,煩請阿玉多護著我。”容與笑意更深,“我舊傷未好,莫說金丹,如今連對上個煉體境都有麻煩。阿玉別嫌我拖累。”

“傷得如此重?”葉棠玉有些意外,來招搖仙山前,見容與禦劍時,靈力運轉沒有什麽問題。

“許是入夢以後,受了影響。”容與說著輕咳了兩聲,“阿玉記得,夢境散後,夢境之主會最先醒來,想必屆時因為是逐月仙山弟子之故,會先一步殺我滅口,還望阿玉一定要盡快醒來,救我於生死之間。”

月色之下,容與一身白衣,雖說著生死之事,但神色之間並無慌亂之色,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春光,又輕又柔。

真是好顏色。

葉棠玉不合時宜地心口喟嘆。

“好,我答應你。”美人之托,她自然不會推辭。

“就先謝過阿玉救命之恩了。

同樣的月色之下,七皇子渾身是血地站在招搖仙山後山處,心中驚懼不已,整個人渾身打著顫,月光撒在身上,也只覺森冷萬分。

面前一片狼藉,古樹倒地,枯枝亂葉滿地,一只灰棕色的狐貍正死不瞑目地看著他。

“果真是好氣運。”

十步之外,仙君立於古樹之上,讚道:“遇見千年修行的兇獸,本是必死之局,卻誤打誤撞闖入母狐的地盤,母狐為護子,竟以命相搏,本不該是對手,但又恰逢今夜月圓,兇獸力弱,竟也重創於它,真妙啊。”

“衍書,你現下可動手,將那母狐之子內丹剖出,與你日後修行是好事。”

七皇子聞言,慢慢低下頭,眼前那只已經死透的灰棕色狐貍下方,一只體型略小的狐貍正低聲哀鳴著,不斷舔舐著那灰棕色狐貍的傷口。

見七皇子蹲下身,那小狐貍渾身瑟縮了下,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似乎察覺出七皇子的意圖,那小狐貍突然往後躥去,停在不遠處倒下的一棵古樹前,開始埋頭刨著什麽。

七皇子看著它的動作,沒有阻止,許是想將它娘埋下。他心裏生了點善心,左右今日它逃不過這死局...也就隨了它死前之願吧。

那小狐貍約莫刨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片血腥氣中,突然彌漫出一股異香。未等七皇子反應,一旁的仙君就先它一步,來到那小狐貍跟前。

"洗髓草?"仙君彎腰撿起那株藥草。

小狐貍見仙君彎腰,沒多停留,轉身便飛快地往前跑去。仙君也沒再看它,任由它逃命,只細細打量著手中的草藥:“原是如此,不為護子,是為了護藥啊。”

隨即閃身來到七皇子面前:“撞上大運了,這洗髓草已長百年,妖獸若食,即得人身;凡人若食,則入築基。”

仙君將草遞到七皇子面前:“吃了它,這人世間就會有第二個十歲築基境的修士出現了。”

七皇子接過仙君手上的草藥,那草藥表面泛著淡淡的白光,清香撲鼻。

好容易...他將草一口塞進嘴裏,口中霎時散開一片澀意。太容易了,這一切只是靠莊流箏的運就得來了。

不,不是她的運,是我的運。

七皇子用力吞咽著口中的草藥,四肢開始酸痛,連帶著腰腹也開始隱隱作痛。他咬緊牙關沒有吱聲,仙君此前與他講過,修士修仙,必要忍常人不能忍之苦痛。

只要他忍過,只要他築基,從此以後,就連父皇也不敢在對他使臉色,什麽皇子,什麽皇位,什麽萬民臣服,都不及飛升成仙來得痛快。

七皇子的五臟六腑開始絞痛,他承受不住地倒在地上。

是了,這才是他該走的道。八個皇子中只有他天生靈脈,也只有他身邊來了個好氣運的女伴讀,也只有他得到了仙君的另眼相看。

出生時的天生異象,才不是什麽不吉之兆。

司天臺的人真是有眼無珠。

七皇子口中發出嗤笑。此時身上的劇痛慢慢散去,他只覺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之輕盈。

仙君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合掌笑道:“成了。”

“如何?後悔嗎?”仙君問他,“此前便與你說過,我替你選的這條道,是你最好的選擇。”

七皇子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塵土,畢恭畢敬地朝仙君行禮:“仙君再造之恩,衍書永世難忘。仙君日後若有用得著衍書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好。”仙君朗笑,“築基以後,下一步是金丹,從前那位身負大氣運者,築基之後,四年便至金丹,我給你十五年的時間,十五年之後,你金丹若成,我會尋你。“

說完便禦劍而去。

七皇子看著仙君離去的方向,臉上的感激之色漸淡,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他從懷裏拿出那只筆,有些出神地看著。

他該一次將所有的運都拿回來的,合該是他的運,只是天道錯放,才落到莊流箏身上。

真是...白白浪費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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