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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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分開，姜何都忘了問黎譜的名字，那種一看見人家就開始心臟狂跳的感覺，姜何感覺真的很新奇。
（姜）難不成這叫“一見鐘情”？
哪怕現在只有姜何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姜何一想起黎譜心裏還是小鹿亂撞。
姜何被自己的心跳搞得很煩，他也不想再去回憶黎譜，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姜）……太、太奇怪了。
回到家。
進門後姜何就冷靜很多了，上樓敲敲秦川房間的門，秦川給他開門時還在打電話。
姜何進了房間也沒鬧，秦川坐在一邊沙發上打電話，他就跟著乖乖坐在秦川身邊。
等到秦川打完電話，秦川就笑盈盈地回過頭來問姜何什麽事。
“沒什麽事呀，找你聊聊。”姜何也跟著笑。
“我當然知道你就是來找我聊聊天，不然你哪有時間等著我把電話打完？”
“你剛剛在和鄰國那邊制藥廠聯系嗎？”姜何問。
“嗯，就是聊聊價錢的事，那邊漲價了嘛。”秦川說得很簡單。
“那你賣的呢？”
秦川嘆了口氣：“那肯定不能漲啊——你也知道的吧，邊支得這病的人挺多的，都找我買這個藥就是因為便宜，不光是我地盤上有不少病患找我買，Lion.的地盤，Bush.的地盤，還有市中心，其實都有不少買我藥的人。”
“還有不少人連我這個成本價的藥都買不起，手下負責分藥的兄弟總和我說有人求他們再便宜些……”
“錢這個東西啊——真的能買到任何東西哦。”秦川朝姜何笑。
“那你……另一邊賺的錢，能補上賣藥中間這點差價嗎？”姜何又問。
“夠的，反正我又不是像Lion.Bush.這種鉆錢眼子裏去的人，我就算是虧到另一邊利潤補不上也沒關系，我這點泛濫的同情心，以前可沒少被我爹罵。”秦川調侃著自己。
“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你提起你家人。”
“我家人？不是你嗎？”
“我認真的！”
“哈哈哈，不逗你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恨Lion.嗎？”
姜何搖頭。
“因為是他弄死的我爸媽。”
明明是很令人心痛的往事，但現在秦川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現在回想一下，其實我也是個留學生呢，”秦川強笑道，“他們倆就像把所有事都算好了一樣，把我送出國去讀書，等我回來，家裏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老爹本來也沒想過讓我做這些事兒的，畢竟見不得光——但我一直以來就只有替他們報仇的想法，所以我就走上了老爹的路。”
“我爹其實說得對，我這點泛濫的同情心讓我吃過很多虧，我也曾經差點被坑死過。但你讓我徹底甩了那東西，我還是做不到：特別是從我爹身邊留下來陪著我的那幾個叔叔，其中一個因為買不起治那個病的藥，病情惡化後從醫院樓頂跳下去的時候，我也開始了現在這個賣藥的活兒。”
“說來也好笑，我讀了那麽多書，沒想到最後就是給我省了點找翻譯的錢。”
“這個，”秦川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摸出了那塊老舊的懷表，“是他們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姜何看著懷表，心情有點覆雜。
“鄭老當時還跟我說這塊表太老了不好修。”姜何只是說起了懷表的事情。
“哈哈哈，所以才會專門跑一趟找鄭師傅修嘛，估計除了他，也沒人還能修這種表了。”秦川收回了表。
“哎，你一開始找我是想說什麽的？”秦川反過來問姜何。
“沒啥，就想問問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感覺呀，”姜何回答，“第一次見面給你送表，那時候我身上到處都是傷還纏著繃帶呢。”
“哦～在外面看見某個對你口味的人了，一見鐘情了？”
姜何瞬間紅了臉，整個人都炸了毛：“這種事不能隨便開玩笑的吧！”
秦川被逗笑了，哄道：“我也說了嘛，當時是看見了你的眼睛。”
“那條巷子很黑的，你背著光進來到處望，回頭的時候，月光就把你的眼睛照得亮閃閃的，像星光一樣，我很喜歡。”
“我很會看別人的眼睛的：你那雙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很好騙的乖男孩～”秦川故意捏起了姜何的臉壞笑道。
姜何打開秦川的手，翻了個白眼。秦川確實很會看人，透過一雙眼睛，好像什麽心思都能看透。
“好吧，那就不閑聊了，咱們來聊點正事吧？”
“正事？你想幹什麽？我能幫你做什麽？”
“我們來聊聊……”
……
黑匣子酒吧。姜何被幾個手下搭著肩膀擁了進來。
喝酒閑聊之時，走過來的女人是之前姜何來這酒吧找秦川時遇到的女人。
“哎呦，秋姐！”其中一個兄弟舉著酒杯朝這女人打招呼。
“秋”也只是個代號，畢竟在邊支，除了正常居住生活的居民，沒人會暴露任何自己的真實個人信息。
記得上次見到秋，她那一條飄逸柔順的大波浪還是染的一頭沙金色，這次見到她，已經是一頭玫紅色了。
“我記得咱們Rose.老大不喝酒的，今天把人家帶來這裏灌酒，也不怕Crow.收拾你們。”秋晃著自己的酒杯笑話姜何身邊的兄弟。
“哎～秋姐，別這麽說嘛。”一個人擺擺手。
“這不，兩口子鬧別扭了，哥兒幾個才帶Rose.老大出來喝點酒，讓他心裏發洩一下嘛。”另一個人又補充道。
“哦？他們倆吵架了啊？”秋頓時來了興趣，順勢就和這幾個人坐到了一起。
“是呢，吵得可兇了。”
秋盯著姜何，眼裏滿是琢磨不透的笑意。
“沒想到我們Rose.老大也有和別人發脾氣的那一天～”秋的手捏上了姜何的臉。
“軟軟的手感真好～Rose.發起脾氣來怎麽想都感覺會很可愛嘛，Crow.那家夥居然也舍得放和你吵架，還放你一個人出來。”
姜何被秋揉臉揉得話都說不上來。
“姐姐我可是很喜歡你的，第一次見到你，你都沒有跟姐姐擺老大的架子，乖巧的男孩子總是非常討人歡心的哦～”秋邊笑邊說。
姜何捏住了秋的手，賣乖道：“秋姐這麽漂亮的姐姐，我當然也是喜歡的！”
“嘴真甜～”秋被姜何這話說得可高興了。
只是在幾個隱蔽的角落，幾道視線始終落在他們的位置上。
姜何和秦川鬧冷戰的消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傳開了。或許是那天姜何被手下帶著和秋一起在黑匣子喝高興了，姜何現在居然成了黑匣子的常客，而且陪酒的回回都是秋。
黑匣子酒吧在邊支也是很有知名度的了。搖曳生姿的燈光和似霞通透的盈盈酒水，總能讓人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裏醉生夢死。
說來也奇怪，姜何和秋喝他們倆的酒，居然還能在這個地方碰到黎譜。
“我聽兄弟們說，你以前是不喜歡出入這種場合，也不喜歡喝酒的——怎麽現在就成了這裏的常客？”
正要伸手去拿的酒杯突然被一只手端走，姜何順著擡起頭望了過去。
猛烈的心跳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變得遲鈍，但也比以往更加有力，讓姜何此刻對自己身體反應的感受變得無比清晰。
“是這裏的酒真如大家口中評價的那樣好喝，還是身邊陪酒的人讓你流連忘返？”
姜何的眼裏此刻只容下了黎譜一人的身影。
“我倒也不是那種樂不思蜀的家夥……”姜何勾起了嘴角，“你是怎麽被Crow.招進來的？”
“我？我不是他招進來的。”黎譜把姜何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那你……”
“我是被你招進來的。”
秋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倆人，心中猜測著這兩個人之間微妙氛圍背後隱藏的關系。
“哦——Crow.那家夥是專門給我找了個小弟？”姜何還想端杯酒喝。
黎譜又搶了姜何的酒，笑道：“你想喝，我陪你喝——反正這位秋姐姐也陪你喝了不少了，對吧？”黎譜的眼睛望向了秋。
“嗯——看來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秋調侃般地看著姜何笑，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啊？姐姐怎麽走了啊，三個人不也是一樣的喝嗎？”說真的，姜何不想秋走的，秋不在，他一個人肯定都鎮不住黎譜。
如果姜何不是看見黎譜就心跳個不停，姜何肯定可以拿捏住黎譜的吧？可姜何又管不住自己的心臟，現在的黎譜就和一開始的秦川一樣，精得姜何見到人家就心慌。
“這麽舍不得那漂亮的姐姐？男的陪你喝酒就不樂意了？”黎譜故意和姜何坐近了些。
“切……你喝得過我嗎？”姜何從黎譜的笑裏解讀出了一絲挑釁。
“試試？”黎譜舉起了酒杯。
絢爛的燈光下，兩個盛滿酒水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姜何已經喝了不少了，不過黎譜倒也沒有趁人之危把姜何灌趴，反而是送喝醉了的姜何回了家。
姜何胃不好不能多喝酒的，黎譜也記得姜何非常討厭酒吧這種人多混亂的地方，而且姜何本來也不喜歡喝酒——為什麽姜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秦川沒有多說，只是告訴了他們姜何的行蹤，讓黎譜能準確定位姜何的位置。
（黎）嘖……真不想把你送回那個家夥那裏啊。
（黎）真讓人討厭。
毫無疑問，黎譜非常討厭秦川，可能不並不只是因為秦川算他情敵。
如果可以，在邊支這個壞人橫行的地方，黎譜也想當一回壞人：喝醉的姜何就貼在他身上，毫無還手能力，他可以直接帶走姜何，又或者隨便找家賓館開間房。
但是黎譜有自己的考量，一時的私欲不能壞了他的計劃。
忘了的記憶還可以重新找回來，就算現在姜何已經完全不記得他，黎譜也會和最開始那樣重新追求他一次。
反正他第二次追姜何，也和當初的感覺一樣：結果就是百分百已經肯定了的，只是需要時間。
黎譜相信夢裏他聽到過的那句話：“某天他的大腦會不認得你，他的身體也還會記得你——”
因為黎譜咬定了姜何對他的感情。
“如果他足夠愛你。”
……
黎譜現在算姜何的什麽？
小弟？跟班？酒友？黎譜自己也不知道。但肯定，姜何現在已經把黎譜當成了值得托付的“朋友”。
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
他太了解姜何了，姜何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每一種語氣，黎譜都看得清清楚楚：姜何在黎譜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的。
任何心思都藏不住。
比如姜何一直都知道黎譜對他別有用心，比如姜何一直在隱忍見到黎譜時的身體反應，比如姜何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失憶前一定和黎譜有關系。
不過……姜何的戒指在哪裏呢？
黎譜倒是一直沒有看到。
姜何以前沒有跟黎譜喝過太多酒，因為胃病的原因，黎譜從來沒有讓姜何多喝過，姜何也很乖，聽黎譜的話。但是現在，真和姜何在酒吧一起喝起酒來，黎譜發現姜何的酒量真的很不錯，或者說，真的很能喝。
在酒吧喝酒時玩游戲嘛，黎譜悄悄耍著賴，酒一杯接著一杯被灌進姜何的嘴裏。故意這麽做是因為今晚上黎譜的目的就是要把姜何灌得酩酊大醉，好從姜何嘴裏套話。
“你是不是……耍賴故意灌我的……”姜何喝不下了，閉眼一趴，卻被黎譜拉過去趴在了黎譜身上。
反正趴在哪兒都是趴，姜何還直接把兩條胳膊搭在黎譜肩上了。
“你自己運氣不好一直輸，就怪我耍賴？”黎譜的心跳得厲害，低下頭去湊近姜何的肩頸之處，近到他的鼻息都落在了姜何的肌膚上。
應該是黎譜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姜何身上還是隱隱約約有一股和以前一樣的淡花香，只是比起以前淺了很多。
“你這樣說，我可不樂意。”但黎譜明明在笑。
“唔……我……道歉……”姜何迷迷糊糊地說著，似乎馬上要昏睡過去了。
但他感覺到自己被黎譜攙著出酒吧大門的那一瞬間，撲面而來的風又把他的困意吹散，讓他閉上眼也睡不著了。
至少這一刻，姜何倒是希望自己就在酒吧裏睡著了算了。
就算他真在酒吧裏睡著了，他身邊反正也還有黎譜，不是嗎？黎譜會像之前一樣，送他回去的……吧。
沒有回家。
黎譜只是在路邊把姜何背了起來，大半夜的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你幹嘛……？”姜何軟軟地癱在黎譜背上。
“醒醒酒，”黎譜笑著回答，“順便和你隨便聊點什麽。”
“哦……”
“兄弟們都說你和Crow.老大是一對兒呢，你們倆真的在一起？”
“沒有啊……秦川……秦川是喜歡我……我只是把他當哥哥……因為他……一直照顧我……”
（黎）秦川……是Crow.的真名吧。
“所以，你也喜歡秦川，但只是因為把他當哥哥，所以才一直和他走那麽近的？”
“嗯……秦川……是哥哥……”
“不是說你們兩個吵架了嗎？為什麽吵的？”
“不……不記得了……吵架了嗎……”
“……那之前陪你喝酒的秋姐呢？”
“嘿嘿……秋姐姐……是漂亮姐姐……她人很好……”
黎譜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就到處給人發好人卡？那我呢？”
“你？你什麽……”
“你對我，是什麽感覺？我可不要好人卡。”
黎譜期待著姜何的的回答，撲通撲通的心跳就像時鐘的秒針，每動一下，都響出聲。
“不知道……”
黎譜以為會有下一句的呢，結果卻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
（黎）……
黎譜苦笑了起來。
（黎）有點……心痛呢。
“為什麽……從第一次見到你……心裏就感覺不舒服……亂跳得沒完沒了……”姜何又突然開了口。
“這種感覺……好像叫……一見鐘情……”
“但是……一見鐘情……心口不該是痛的……”
“就算是現在……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我身邊……我還是……這樣的感覺……”
“很……難受……”
“……困了嗎？”黎譜的心在此刻重新鼓動了起來。
“有點……”姜何環在黎譜脖子上的手收緊了些。
不知名的賓館房間。
黎譜已經找了姜何多久，他記不清了。只是記得從姜何失聯後，自己的腦子就轉不動了，思考不得，也記不住事。
生活、時間，甚至性命，於黎譜而言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
他每天都看著無數個姜何的幻影在眼前路過，在夢裏和姜何回顧著以前還在一起的生活……而他自己的現實日常卻近乎無法自理。
他不會說話，幾乎成了一個啞巴；他也不能思考，基本成了一個傻瓜。
直到他被崔镠帶來了邊支，在那天和姜何在街頭偶遇，被姜何回應了了一句“你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你。”
心口的劇痛讓他重新清醒了過來。
“我想你了”這簡單的四個字，黎譜現在還是沒辦法開口告訴姜何。
姜何現在就在他眼前，真真實實地坐在他面前。
“現在很喜歡喝酒嗎？”黎譜還是好想多和姜何說幾句。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黎譜貪心地想再多聽點姜何的聲音。
“不喜歡。”姜何傻笑著搖頭說。
“那你……還老是去那家酒吧喝酒。”黎譜控制不住自己發顫的嗓音。
“我不喜歡那種地方……每天晚上喝多了回去……第二天睡醒就會吐……胃也很疼……要吃難吃的胃藥……”
“那……那你為什麽還要老是來喝這麽多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喝多了難受？”
“嗯……因為我必須要喝……”姜何又傻笑了起來。
黎譜咬住下唇，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我明明很困……為什麽睡不著啊……好煩……”姜何倒在了床上，翻了個身。
“睡不著的話，就和我聊點你在邊支的事情吧。”黎譜坐到了姜何身邊。
“在邊支的事情……好像沒什麽好玩的……跟秦川一起養了只烏鴉……在邊支打了數都數不清的人……”
“你和秦川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啊……從老謝那裏出來迷路了……他帶我回去了……”
“那你們怎麽熟悉起來的？”
“嗯……Lion.和Bush.……害他沾上了毒癮……我幫他戒……老是打架。”
（黎）剛遇上時身上的淤青是這麽來的嗎……
“哦！……我想起，Lion.看上我，好像特別想上我的……”姜何突然笑出了聲，“因為我拿自己把秦川……從Lion.手裏換出來了。”
“……你真讓他……？”
“沒有啊！”姜何笑得又憨又很得意，“我……跑掉了哦！”
姜何還在傻笑，黎譜現在卻俯下身去雙手撐在了姜何腦袋的兩邊。
“你怕我嗎？”黎譜揚起了嘴角。
“嗯？”
“你就不怕我現在趁你這個樣子對你做什麽不好的事嗎？”
“你……你會嗎？”
姜何用那迷離的眼神望著黎譜，讓黎譜現在蠢蠢欲動。
“肯定會的——”黎譜已經很久沒有和姜何有過一點親密的接觸了。
僅僅是現在低下頭，唇上久違的柔軟觸感就讓他已經難以忍耐了。
他好想姜何，想要姜何的欲望在這一刻想熊熊烈火在他心裏肆意亂燒。
這樣的親吻，似乎是戀人之間才會做的事情。但是很奇怪，姜何……感覺不到任何討厭黎譜對自己做這些事的感覺。
身體，本能地回應了黎譜，本能地接受了黎譜……讓姜何感覺很奇怪。
就算黎譜現在把他親得喘不上氣，衣服也被脫了個光，姜何還是莫名覺得，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像……他就該放任黎譜繼續下去。
下一步是哪裏？姜何還有理智的時候竟然在思考這種問題。
明明他都沒有問過黎譜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他會在自己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喊一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名字？
他真的是……第一次嗎？
……
醒來的時候，姜何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只是很心慌。
“我以為你的戒指早不見了。”黎譜也是昨晚上脫了姜何衣服才看見一條很細的線把姜何的戒指吊在脖子上的，平時壓在衣領下根本就看不見。
姜何看著黎譜摘下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兩枚戒指並在一起，邊沿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我……”姜何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裏全是昨晚上和黎譜在床上做的事，但這點記憶也很模糊。
“我的名字？”黎譜問起了姜何這個問題。
“我……我不知道……”被子裹著姜何的身體，他揪著自己的頭發嗚咽著回答道。
他知道的，他肯定知道的——可是他想不起來，拼了命地想也想不起來。
黎譜拉住了姜何的手，湊上去抱住了姜何。
“別逼自己。”看姜何這樣，黎譜很心疼。
“我肯定……我肯定記得你——我不想忘……我不能忘了你……”姜何的手控制不住地想要推開黎譜然後抓撓自己。
“我不能忘了你……我一定會想起你……”
“我不能……”
“啊……”姜何突然想起來了。
他想起自己當初那可怕的傷是怎麽來的了。
“啊啊啊啊！！！”恐懼、痛苦、絕望，頃刻間侵占了姜何的內心。
他想起自己被人在機場迷暈抓到一個房間裏綁了起來，差點被人打死。
“不是我——和我有什麽關系！！！”自己被關在那個房間的事情瞬間湧入腦海，蹂躪著姜何的理智。
他想起自己當時那種想死都死不了的絕望處境，他因為什麽原因發狂，瘋了一樣地傷害自己。
“姜何……！你好好看看我。”黎譜手上加大力按住了姜何的手，迎著姜何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吻上去，直到姜何全身軟下來，也開始乖乖地回應起他。
現在黎譜終於可以說出這句話了：
“姜何……我想你了。”
（黎）我來找你了。
“我在呢，我在呢……別這樣逼自己……”
他把姜何抱得很緊，像要把姜何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
……
今天晚上姜何又坐在了黑匣子酒吧裏，脖子上是一大片他外套想擋都擋不住的紅痕和牙印。
陪他的人不是黎譜，又換成了秋。
“果然還是被那小哥搞定了呀。”秋似乎早就料到姜何會有現在這副模樣了。
姜何還不舒服，靠在沙發上懶懶地看了秋一眼。
“秋姐，我今晚不喝酒。”除了全身的酸痛，姜何現在胃也正難受。來酒吧之前，他還在自家衛生間裏吐得感覺把自己的魂都給吐出來了呢。
“我也沒想讓你喝。”秋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怎麽今晚那小哥沒跟著你來？”秋好奇地問。
“他不讓我喝酒，我偷偷來的唄。”姜何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了和秦川的聊天界面。
“你可是咱Rose.老大，就跟別人睡了一晚上，就聽上人家的話了？”秋調侃著姜何，“我看人家身材好得很，昨晚上你肯定很舒服。”
“少打趣我了秋姐，我現在胃很不舒服呢。”姜何的指尖長按在秦川的語音消息上，轉換成了文字。
“是最近喝酒喝太多了吧？”
“應該是的吧。”
“你跟Crow.到底——”
秋話還沒有說完，酒吧裏突然發生一陣騷動，來了一群人把秋和姜何這個位置圍了起來。
“啊！！！”秋被一個糙漢粗暴地從沙發上抓了起來站到了一邊。
“心挺大的啊，Rose.先生。”
姜何低著頭默不作聲，把剛好關了機的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或者我該稱呼你為——楊子程先生。”
“？！”秋突然停止了掙紮，擡起頭驚訝地盯著姜何。
姜何擡眸，看見對方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洞口一動不動地瞄準著自己的腦門。
“至於摸槍嗎？我今天身上可什麽都沒帶。”姜何不慌不忙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領頭拿槍的人下巴一擡，身邊的手下就上前來搜起了姜何的身。
“大哥，確實什麽都沒有，只有一部手機，而且還關機了。”手下向這人匯報。
“開機。”手槍還是瞄準著姜何，但姜何沒有任何慌張的表現。
“大哥，手機沒電了。”
這人不滿地“嘖”了一聲，命令手下：“把他帶走。”
“這個……嘿嘿，大哥，那這個女人怎麽辦？”持槍男人身後一個漢子雙手合攏摩擦著，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
“隨你們便吧，我只是來抓楊子程——”
姜何本來打算乖乖跟著走的，但現在吧……他可看不得猥瑣男要性騷擾他在邊支最喜歡的姐姐。
姜何一步上前迅猛一拳打在持槍男人的臉上，在對方手松開槍的一瞬間，他眼疾手快，搶了對方的槍就撞開面前的人沖了出來。槍托被狠狠砸在騷擾秋的猥瑣男腦袋上，猥瑣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姜何則是拉著秋朝酒吧大門口跑了出去。
姜何沒拿槍，他把搶來的槍塞到了秋的手上。
眼看大門口馬上要被跑來的家夥給堵上，姜何在危急時刻把秋使盡全力推了出去。
誰知道來抓他的人還帶沒帶多餘的槍？但姜何更想讓搶來的槍保護好秋。
秋畢竟是秦川手下為數不多的聰明人，有一把槍，肯定能安全逃走——更何況本來他們的目的就不是秋。
“小子，沒想到你還挺仗義的啊？”
面對逐漸縮小的包圍圈，姜何可沒有心情聽這些家夥講閑話。
酒吧外，秋拿著槍一瘸一拐地往遠處走。
她得去通知其他人，不然姜何——
“秋姐？”剛好秋碰上了急匆匆跑來找姜何的黎譜。
“快！聯系Crow.！快叫人來救Rose.！！！”秋抓住黎譜的手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Rose.在酒吧裏被人抓了！！！”事出突然，秋現在又著急又害怕。她剛剛被推出來摔倒崴了腳，實在走不快，只能寄希望於黎譜。
酒吧裏，混亂之中酒瓶破碎的聲音和別人的慘叫聲辱罵聲此起彼伏。
姜何自己都數不清他打趴多少家夥了。這些家夥像打不完一樣，從各個方向撲上來，都想要制服姜何，把姜何抓住帶回去討賞。
姜何沖進樓梯間的過程中順手抱上幾個酒瓶，從一樓轉移到了二樓。臺階上滾下來的酒瓶，讓這些眼裏只有抓住姜何的家夥給完全忽略，一大群人，頭幾個人被絆倒，連著身後的一大群人也被絆倒，一摔就是一大片，你壓著我我壓著你，半天起不了身。
也有一些跑在邊沿上運氣好的沒有在樓梯上摔倒，打頭陣的又被姜何從樓上丟下來的酒瓶爆了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擋住了身後其他人的前路。
還好酒吧樓梯間不寬，這麽多人摔在樓梯間裏給他爭取到了一點跑路的時間。
但沒想到二樓也有人攔姜何，雖然只有一個，也依然是一種威脅。姜何看見了人不僅沒有減速還反倒沖刺了起來，對方沒有反應過來，被姜何一個滑鏟鏟倒在地，臉著地摔得很慘。
留給姜何的時間不多，他這一個滑鏟成功激怒了對方，他邊防著對方的進攻邊往走廊盡頭的窗戶退去，借對方憤怒的大力一拳捶爛了窗戶的玻璃，姜何就轉身果斷推了這家夥一把。
二樓摔不死人，但直接跳下去要是著地姿勢不對也會傷到腳，姜何還是選擇給自己丟了個肉墊。
翻出窗後落到了酒吧後的巷子裏，姜何成功甩掉了酒吧裏的一大群麻煩家夥。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對於他跑出巷子後被Bush.攔住去路的結局，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請吧，楊子程。”
一輛黑色的豪車就停在姜何面前，連車門都已經為他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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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分開，姜何都忘了問黎譜的名字，那種一看見人家就開始心臟狂跳的感覺，姜何感覺真的很新奇。
（姜）難不成這叫“一見鐘情”？
哪怕現在只有姜何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姜何一想起黎譜心裏還是小鹿亂撞。
姜何被自己的心跳搞得很煩，他也不想再去回憶黎譜，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姜）……太、太奇怪了。
回到家。
進門後姜何就冷靜很多了，上樓敲敲秦川房間的門，秦川給他開門時還在打電話。
姜何進了房間也沒鬧，秦川坐在一邊沙發上打電話，他就跟著乖乖坐在秦川身邊。
等到秦川打完電話，秦川就笑盈盈地回過頭來問姜何什麽事。
“沒什麽事呀，找你聊聊。”姜何也跟著笑。
“我當然知道你就是來找我聊聊天，不然你哪有時間等著我把電話打完？”
“你剛剛在和鄰國那邊制藥廠聯系嗎？”姜何問。
“嗯，就是聊聊價錢的事，那邊漲價了嘛。”秦川說得很簡單。
“那你賣的呢？”
秦川嘆了口氣：“那肯定不能漲啊——你也知道的吧，邊支得這病的人挺多的，都找我買這個藥就是因為便宜，不光是我地盤上有不少病患找我買，Lion.的地盤，Bush.的地盤，還有市中心，其實都有不少買我藥的人。”
“還有不少人連我這個成本價的藥都買不起，手下負責分藥的兄弟總和我說有人求他們再便宜些……”
“錢這個東西啊——真的能買到任何東西哦。”秦川朝姜何笑。
“那你……另一邊賺的錢，能補上賣藥中間這點差價嗎？”姜何又問。
“夠的，反正我又不是像Lion.Bush.這種鉆錢眼子裏去的人，我就算是虧到另一邊利潤補不上也沒關系，我這點泛濫的同情心，以前可沒少被我爹罵。”秦川調侃著自己。
“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你提起你家人。”
“我家人？不是你嗎？”
“我認真的！”
“哈哈哈，不逗你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恨Lion.嗎？”
姜何搖頭。
“因為是他弄死的我爸媽。”
明明是很令人心痛的往事，但現在秦川卻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現在回想一下，其實我也是個留學生呢，”秦川強笑道，“他們倆就像把所有事都算好了一樣，把我送出國去讀書，等我回來，家裏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老爹本來也沒想過讓我做這些事兒的，畢竟見不得光——但我一直以來就只有替他們報仇的想法，所以我就走上了老爹的路。”
“我爹其實說得對，我這點泛濫的同情心讓我吃過很多虧，我也曾經差點被坑死過。但你讓我徹底甩了那東西，我還是做不到：特別是從我爹身邊留下來陪著我的那幾個叔叔，其中一個因為買不起治那個病的藥，病情惡化後從醫院樓頂跳下去的時候，我也開始了現在這個賣藥的活兒。”
“說來也好笑，我讀了那麽多書，沒想到最後就是給我省了點找翻譯的錢。”
“這個，”秦川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摸出了那塊老舊的懷表，“是他們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姜何看著懷表，心情有點覆雜。
“鄭老當時還跟我說這塊表太老了不好修。”姜何只是說起了懷表的事情。
“哈哈哈，所以才會專門跑一趟找鄭師傅修嘛，估計除了他，也沒人還能修這種表了。”秦川收回了表。
“哎，你一開始找我是想說什麽的？”秦川反過來問姜何。
“沒啥，就想問問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感覺呀，”姜何回答，“第一次見面給你送表，那時候我身上到處都是傷還纏著繃帶呢。”
“哦～在外面看見某個對你口味的人了，一見鐘情了？”
姜何瞬間紅了臉，整個人都炸了毛：“這種事不能隨便開玩笑的吧！”
秦川被逗笑了，哄道：“我也說了嘛，當時是看見了你的眼睛。”
“那條巷子很黑的，你背著光進來到處望，回頭的時候，月光就把你的眼睛照得亮閃閃的，像星光一樣，我很喜歡。”
“我很會看別人的眼睛的：你那雙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很好騙的乖男孩～”秦川故意捏起了姜何的臉壞笑道。
姜何打開秦川的手，翻了個白眼。秦川確實很會看人，透過一雙眼睛，好像什麽心思都能看透。
“好吧，那就不閑聊了，咱們來聊點正事吧？”
“正事？你想幹什麽？我能幫你做什麽？”
“我們來聊聊……”
……
黑匣子酒吧。姜何被幾個手下搭著肩膀擁了進來。
喝酒閑聊之時，走過來的女人是之前姜何來這酒吧找秦川時遇到的女人。
“哎呦，秋姐！”其中一個兄弟舉著酒杯朝這女人打招呼。
“秋”也只是個代號，畢竟在邊支，除了正常居住生活的居民，沒人會暴露任何自己的真實個人信息。
記得上次見到秋，她那一條飄逸柔順的大波浪還是染的一頭沙金色，這次見到她，已經是一頭玫紅色了。
“我記得咱們Rose.老大不喝酒的，今天把人家帶來這裏灌酒，也不怕Crow.收拾你們。”秋晃著自己的酒杯笑話姜何身邊的兄弟。
“哎～秋姐，別這麽說嘛。”一個人擺擺手。
“這不，兩口子鬧別扭了，哥兒幾個才帶Rose.老大出來喝點酒，讓他心裏發洩一下嘛。”另一個人又補充道。
“哦？他們倆吵架了啊？”秋頓時來了興趣，順勢就和這幾個人坐到了一起。
“是呢，吵得可兇了。”
秋盯著姜何，眼裏滿是琢磨不透的笑意。
“沒想到我們Rose.老大也有和別人發脾氣的那一天～”秋的手捏上了姜何的臉。
“軟軟的手感真好～Rose.發起脾氣來怎麽想都感覺會很可愛嘛，Crow.那家夥居然也舍得放和你吵架，還放你一個人出來。”
姜何被秋揉臉揉得話都說不上來。
“姐姐我可是很喜歡你的，第一次見到你，你都沒有跟姐姐擺老大的架子，乖巧的男孩子總是非常討人歡心的哦～”秋邊笑邊說。
姜何捏住了秋的手，賣乖道：“秋姐這麽漂亮的姐姐，我當然也是喜歡的！”
“嘴真甜～”秋被姜何這話說得可高興了。
只是在幾個隱蔽的角落，幾道視線始終落在他們的位置上。
姜何和秦川鬧冷戰的消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傳開了。或許是那天姜何被手下帶著和秋一起在黑匣子喝高興了，姜何現在居然成了黑匣子的常客，而且陪酒的回回都是秋。
黑匣子酒吧在邊支也是很有知名度的了。搖曳生姿的燈光和似霞通透的盈盈酒水，總能讓人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裏醉生夢死。
說來也奇怪，姜何和秋喝他們倆的酒，居然還能在這個地方碰到黎譜。
“我聽兄弟們說，你以前是不喜歡出入這種場合，也不喜歡喝酒的——怎麽現在就成了這裏的常客？”
正要伸手去拿的酒杯突然被一只手端走，姜何順著擡起頭望了過去。
猛烈的心跳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變得遲鈍，但也比以往更加有力，讓姜何此刻對自己身體反應的感受變得無比清晰。
“是這裏的酒真如大家口中評價的那樣好喝，還是身邊陪酒的人讓你流連忘返？”
姜何的眼裏此刻只容下了黎譜一人的身影。
“我倒也不是那種樂不思蜀的家夥……”姜何勾起了嘴角，“你是怎麽被Crow.招進來的？”
“我？我不是他招進來的。”黎譜把姜何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那你……”
“我是被你招進來的。”
秋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倆人，心中猜測著這兩個人之間微妙氛圍背後隱藏的關系。
“哦——Crow.那家夥是專門給我找了個小弟？”姜何還想端杯酒喝。
黎譜又搶了姜何的酒，笑道：“你想喝，我陪你喝——反正這位秋姐姐也陪你喝了不少了，對吧？”黎譜的眼睛望向了秋。
“嗯——看來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秋調侃般地看著姜何笑，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啊？姐姐怎麽走了啊，三個人不也是一樣的喝嗎？”說真的，姜何不想秋走的，秋不在，他一個人肯定都鎮不住黎譜。
如果姜何不是看見黎譜就心跳個不停，姜何肯定可以拿捏住黎譜的吧？可姜何又管不住自己的心臟，現在的黎譜就和一開始的秦川一樣，精得姜何見到人家就心慌。
“這麽舍不得那漂亮的姐姐？男的陪你喝酒就不樂意了？”黎譜故意和姜何坐近了些。
“切……你喝得過我嗎？”姜何從黎譜的笑裏解讀出了一絲挑釁。
“試試？”黎譜舉起了酒杯。
絢爛的燈光下，兩個盛滿酒水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姜何已經喝了不少了，不過黎譜倒也沒有趁人之危把姜何灌趴，反而是送喝醉了的姜何回了家。
姜何胃不好不能多喝酒的，黎譜也記得姜何非常討厭酒吧這種人多混亂的地方，而且姜何本來也不喜歡喝酒——為什麽姜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秦川沒有多說，只是告訴了他們姜何的行蹤，讓黎譜能準確定位姜何的位置。
（黎）嘖……真不想把你送回那個家夥那裏啊。
（黎）真讓人討厭。
毫無疑問，黎譜非常討厭秦川，可能不並不只是因為秦川算他情敵。
如果可以，在邊支這個壞人橫行的地方，黎譜也想當一回壞人：喝醉的姜何就貼在他身上，毫無還手能力，他可以直接帶走姜何，又或者隨便找家賓館開間房。
但是黎譜有自己的考量，一時的私欲不能壞了他的計劃。
忘了的記憶還可以重新找回來，就算現在姜何已經完全不記得他，黎譜也會和最開始那樣重新追求他一次。
反正他第二次追姜何，也和當初的感覺一樣：結果就是百分百已經肯定了的，只是需要時間。
黎譜相信夢裏他聽到過的那句話：“某天他的大腦會不認得你，他的身體也還會記得你——”
因為黎譜咬定了姜何對他的感情。
“如果他足夠愛你。”
……
黎譜現在算姜何的什麽？
小弟？跟班？酒友？黎譜自己也不知道。但肯定，姜何現在已經把黎譜當成了值得托付的“朋友”。
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
他太了解姜何了，姜何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每一種語氣，黎譜都看得清清楚楚：姜何在黎譜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的。
任何心思都藏不住。
比如姜何一直都知道黎譜對他別有用心，比如姜何一直在隱忍見到黎譜時的身體反應，比如姜何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失憶前一定和黎譜有關系。
不過……姜何的戒指在哪裏呢？
黎譜倒是一直沒有看到。
姜何以前沒有跟黎譜喝過太多酒，因為胃病的原因，黎譜從來沒有讓姜何多喝過，姜何也很乖，聽黎譜的話。但是現在，真和姜何在酒吧一起喝起酒來，黎譜發現姜何的酒量真的很不錯，或者說，真的很能喝。
在酒吧喝酒時玩游戲嘛，黎譜悄悄耍著賴，酒一杯接著一杯被灌進姜何的嘴裏。故意這麽做是因為今晚上黎譜的目的就是要把姜何灌得酩酊大醉，好從姜何嘴裏套話。
“你是不是……耍賴故意灌我的……”姜何喝不下了，閉眼一趴，卻被黎譜拉過去趴在了黎譜身上。
反正趴在哪兒都是趴，姜何還直接把兩條胳膊搭在黎譜肩上了。
“你自己運氣不好一直輸，就怪我耍賴？”黎譜的心跳得厲害，低下頭去湊近姜何的肩頸之處，近到他的鼻息都落在了姜何的肌膚上。
應該是黎譜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姜何身上還是隱隱約約有一股和以前一樣的淡花香，只是比起以前淺了很多。
“你這樣說，我可不樂意。”但黎譜明明在笑。
“唔……我……道歉……”姜何迷迷糊糊地說著，似乎馬上要昏睡過去了。
但他感覺到自己被黎譜攙著出酒吧大門的那一瞬間，撲面而來的風又把他的困意吹散，讓他閉上眼也睡不著了。
至少這一刻，姜何倒是希望自己就在酒吧裏睡著了算了。
就算他真在酒吧裏睡著了，他身邊反正也還有黎譜，不是嗎？黎譜會像之前一樣，送他回去的……吧。
沒有回家。
黎譜只是在路邊把姜何背了起來，大半夜的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你幹嘛……？”姜何軟軟地癱在黎譜背上。
“醒醒酒，”黎譜笑著回答，“順便和你隨便聊點什麽。”
“哦……”
“兄弟們都說你和Crow.老大是一對兒呢，你們倆真的在一起？”
“沒有啊……秦川……秦川是喜歡我……我只是把他當哥哥……因為他……一直照顧我……”
（黎）秦川……是Crow.的真名吧。
“所以，你也喜歡秦川，但只是因為把他當哥哥，所以才一直和他走那麽近的？”
“嗯……秦川……是哥哥……”
“不是說你們兩個吵架了嗎？為什麽吵的？”
“不……不記得了……吵架了嗎……”
“……那之前陪你喝酒的秋姐呢？”
“嘿嘿……秋姐姐……是漂亮姐姐……她人很好……”
黎譜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就到處給人發好人卡？那我呢？”
“你？你什麽……”
“你對我，是什麽感覺？我可不要好人卡。”
黎譜期待著姜何的的回答，撲通撲通的心跳就像時鐘的秒針，每動一下，都響出聲。
“不知道……”
黎譜以為會有下一句的呢，結果卻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
（黎）……
黎譜苦笑了起來。
（黎）有點……心痛呢。
“為什麽……從第一次見到你……心裏就感覺不舒服……亂跳得沒完沒了……”姜何又突然開了口。
“這種感覺……好像叫……一見鐘情……”
“但是……一見鐘情……心口不該是痛的……”
“就算是現在……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我身邊……我還是……這樣的感覺……”
“很……難受……”
“……困了嗎？”黎譜的心在此刻重新鼓動了起來。
“有點……”姜何環在黎譜脖子上的手收緊了些。
不知名的賓館房間。
黎譜已經找了姜何多久，他記不清了。只是記得從姜何失聯後，自己的腦子就轉不動了，思考不得，也記不住事。
生活、時間，甚至性命，於黎譜而言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
他每天都看著無數個姜何的幻影在眼前路過，在夢裏和姜何回顧著以前還在一起的生活……而他自己的現實日常卻近乎無法自理。
他不會說話，幾乎成了一個啞巴；他也不能思考，基本成了一個傻瓜。
直到他被崔镠帶來了邊支，在那天和姜何在街頭偶遇，被姜何回應了了一句“你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你。”
心口的劇痛讓他重新清醒了過來。
“我想你了”這簡單的四個字，黎譜現在還是沒辦法開口告訴姜何。
姜何現在就在他眼前，真真實實地坐在他面前。
“現在很喜歡喝酒嗎？”黎譜還是好想多和姜何說幾句。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黎譜貪心地想再多聽點姜何的聲音。
“不喜歡。”姜何傻笑著搖頭說。
“那你……還老是去那家酒吧喝酒。”黎譜控制不住自己發顫的嗓音。
“我不喜歡那種地方……每天晚上喝多了回去……第二天睡醒就會吐……胃也很疼……要吃難吃的胃藥……”
“那……那你為什麽還要老是來喝這麽多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喝多了難受？”
“嗯……因為我必須要喝……”姜何又傻笑了起來。
黎譜咬住下唇，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我明明很困……為什麽睡不著啊……好煩……”姜何倒在了床上，翻了個身。
“睡不著的話，就和我聊點你在邊支的事情吧。”黎譜坐到了姜何身邊。
“在邊支的事情……好像沒什麽好玩的……跟秦川一起養了只烏鴉……在邊支打了數都數不清的人……”
“你和秦川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啊……從老謝那裏出來迷路了……他帶我回去了……”
“那你們怎麽熟悉起來的？”
“嗯……Lion.和Bush.……害他沾上了毒癮……我幫他戒……老是打架。”
（黎）剛遇上時身上的淤青是這麽來的嗎……
“哦！……我想起，Lion.看上我，好像特別想上我的……”姜何突然笑出了聲，“因為我拿自己把秦川……從Lion.手裏換出來了。”
“……你真讓他……？”
“沒有啊！”姜何笑得又憨又很得意，“我……跑掉了哦！”
姜何還在傻笑，黎譜現在卻俯下身去雙手撐在了姜何腦袋的兩邊。
“你怕我嗎？”黎譜揚起了嘴角。
“嗯？”
“你就不怕我現在趁你這個樣子對你做什麽不好的事嗎？”
“你……你會嗎？”
姜何用那迷離的眼神望著黎譜，讓黎譜現在蠢蠢欲動。
“肯定會的——”黎譜已經很久沒有和姜何有過一點親密的接觸了。
僅僅是現在低下頭，唇上久違的柔軟觸感就讓他已經難以忍耐了。
他好想姜何，想要姜何的欲望在這一刻想熊熊烈火在他心裏肆意亂燒。
這樣的親吻，似乎是戀人之間才會做的事情。但是很奇怪，姜何……感覺不到任何討厭黎譜對自己做這些事的感覺。
身體，本能地回應了黎譜，本能地接受了黎譜……讓姜何感覺很奇怪。
就算黎譜現在把他親得喘不上氣，衣服也被脫了個光，姜何還是莫名覺得，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像……他就該放任黎譜繼續下去。
下一步是哪裏？姜何還有理智的時候竟然在思考這種問題。
明明他都沒有問過黎譜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他會在自己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喊一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名字？
他真的是……第一次嗎？
……
醒來的時候，姜何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只是很心慌。
“我以為你的戒指早不見了。”黎譜也是昨晚上脫了姜何衣服才看見一條很細的線把姜何的戒指吊在脖子上的，平時壓在衣領下根本就看不見。
姜何看著黎譜摘下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兩枚戒指並在一起，邊沿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我……”姜何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裏全是昨晚上和黎譜在床上做的事，但這點記憶也很模糊。
“我的名字？”黎譜問起了姜何這個問題。
“我……我不知道……”被子裹著姜何的身體，他揪著自己的頭發嗚咽著回答道。
他知道的，他肯定知道的——可是他想不起來，拼了命地想也想不起來。
黎譜拉住了姜何的手，湊上去抱住了姜何。
“別逼自己。”看姜何這樣，黎譜很心疼。
“我肯定……我肯定記得你——我不想忘……我不能忘了你……”姜何的手控制不住地想要推開黎譜然後抓撓自己。
“我不能忘了你……我一定會想起你……”
“我不能……”
“啊……”姜何突然想起來了。
他想起自己當初那可怕的傷是怎麽來的了。
“啊啊啊啊！！！”恐懼、痛苦、絕望，頃刻間侵占了姜何的內心。
他想起自己被人在機場迷暈抓到一個房間裏綁了起來，差點被人打死。
“不是我——和我有什麽關系！！！”自己被關在那個房間的事情瞬間湧入腦海，蹂躪著姜何的理智。
他想起自己當時那種想死都死不了的絕望處境，他因為什麽原因發狂，瘋了一樣地傷害自己。
“姜何……！你好好看看我。”黎譜手上加大力按住了姜何的手，迎著姜何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吻上去，直到姜何全身軟下來，也開始乖乖地回應起他。
現在黎譜終於可以說出這句話了：
“姜何……我想你了。”
（黎）我來找你了。
“我在呢，我在呢……別這樣逼自己……”
他把姜何抱得很緊，像要把姜何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
……
今天晚上姜何又坐在了黑匣子酒吧裏，脖子上是一大片他外套想擋都擋不住的紅痕和牙印。
陪他的人不是黎譜，又換成了秋。
“果然還是被那小哥搞定了呀。”秋似乎早就料到姜何會有現在這副模樣了。
姜何還不舒服，靠在沙發上懶懶地看了秋一眼。
“秋姐，我今晚不喝酒。”除了全身的酸痛，姜何現在胃也正難受。來酒吧之前，他還在自家衛生間裏吐得感覺把自己的魂都給吐出來了呢。
“我也沒想讓你喝。”秋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怎麽今晚那小哥沒跟著你來？”秋好奇地問。
“他不讓我喝酒，我偷偷來的唄。”姜何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了和秦川的聊天界面。
“你可是咱Rose.老大，就跟別人睡了一晚上，就聽上人家的話了？”秋調侃著姜何，“我看人家身材好得很，昨晚上你肯定很舒服。”
“少打趣我了秋姐，我現在胃很不舒服呢。”姜何的指尖長按在秦川的語音消息上，轉換成了文字。
“是最近喝酒喝太多了吧？”
“應該是的吧。”
“你跟Crow.到底——”
秋話還沒有說完，酒吧裏突然發生一陣騷動，來了一群人把秋和姜何這個位置圍了起來。
“啊！！！”秋被一個糙漢粗暴地從沙發上抓了起來站到了一邊。
“心挺大的啊，Rose.先生。”
姜何低著頭默不作聲，把剛好關了機的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或者我該稱呼你為——楊子程先生。”
“？！”秋突然停止了掙紮，擡起頭驚訝地盯著姜何。
姜何擡眸，看見對方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洞口一動不動地瞄準著自己的腦門。
“至於摸槍嗎？我今天身上可什麽都沒帶。”姜何不慌不忙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領頭拿槍的人下巴一擡，身邊的手下就上前來搜起了姜何的身。
“大哥，確實什麽都沒有，只有一部手機，而且還關機了。”手下向這人匯報。
“開機。”手槍還是瞄準著姜何，但姜何沒有任何慌張的表現。
“大哥，手機沒電了。”
這人不滿地“嘖”了一聲，命令手下：“把他帶走。”
“這個……嘿嘿，大哥，那這個女人怎麽辦？”持槍男人身後一個漢子雙手合攏摩擦著，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
“隨你們便吧，我只是來抓楊子程——”
姜何本來打算乖乖跟著走的，但現在吧……他可看不得猥瑣男要性騷擾他在邊支最喜歡的姐姐。
姜何一步上前迅猛一拳打在持槍男人的臉上，在對方手松開槍的一瞬間，他眼疾手快，搶了對方的槍就撞開面前的人沖了出來。槍托被狠狠砸在騷擾秋的猥瑣男腦袋上，猥瑣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姜何則是拉著秋朝酒吧大門口跑了出去。
姜何沒拿槍，他把搶來的槍塞到了秋的手上。
眼看大門口馬上要被跑來的家夥給堵上，姜何在危急時刻把秋使盡全力推了出去。
誰知道來抓他的人還帶沒帶多餘的槍？但姜何更想讓搶來的槍保護好秋。
秋畢竟是秦川手下為數不多的聰明人，有一把槍，肯定能安全逃走——更何況本來他們的目的就不是秋。
“小子，沒想到你還挺仗義的啊？”
面對逐漸縮小的包圍圈，姜何可沒有心情聽這些家夥講閑話。
酒吧外，秋拿著槍一瘸一拐地往遠處走。
她得去通知其他人，不然姜何——
“秋姐？”剛好秋碰上了急匆匆跑來找姜何的黎譜。
“快！聯系Crow.！快叫人來救Rose.！！！”秋抓住黎譜的手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Rose.在酒吧裏被人抓了！！！”事出突然，秋現在又著急又害怕。她剛剛被推出來摔倒崴了腳，實在走不快，只能寄希望於黎譜。
酒吧裏，混亂之中酒瓶破碎的聲音和別人的慘叫聲辱罵聲此起彼伏。
姜何自己都數不清他打趴多少家夥了。這些家夥像打不完一樣，從各個方向撲上來，都想要制服姜何，把姜何抓住帶回去討賞。
姜何沖進樓梯間的過程中順手抱上幾個酒瓶，從一樓轉移到了二樓。臺階上滾下來的酒瓶，讓這些眼裏只有抓住姜何的家夥給完全忽略，一大群人，頭幾個人被絆倒，連著身後的一大群人也被絆倒，一摔就是一大片，你壓著我我壓著你，半天起不了身。
也有一些跑在邊沿上運氣好的沒有在樓梯上摔倒，打頭陣的又被姜何從樓上丟下來的酒瓶爆了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擋住了身後其他人的前路。
還好酒吧樓梯間不寬，這麽多人摔在樓梯間裏給他爭取到了一點跑路的時間。
但沒想到二樓也有人攔姜何，雖然只有一個，也依然是一種威脅。姜何看見了人不僅沒有減速還反倒沖刺了起來，對方沒有反應過來，被姜何一個滑鏟鏟倒在地，臉著地摔得很慘。
留給姜何的時間不多，他這一個滑鏟成功激怒了對方，他邊防著對方的進攻邊往走廊盡頭的窗戶退去，借對方憤怒的大力一拳捶爛了窗戶的玻璃，姜何就轉身果斷推了這家夥一把。
二樓摔不死人，但直接跳下去要是著地姿勢不對也會傷到腳，姜何還是選擇給自己丟了個肉墊。
翻出窗後落到了酒吧後的巷子裏，姜何成功甩掉了酒吧裏的一大群麻煩家夥。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對於他跑出巷子後被Bush.攔住去路的結局，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請吧，楊子程。”
一輛黑色的豪車就停在姜何面前，連車門都已經為他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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