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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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譜告訴姜何，他準備開始留頭發了。
姜何聽了感覺很好笑，問黎譜：“你不是說寸頭好打理不想留頭發嗎？”
黎譜也跟著笑，說是不想以後當心理醫生了還給病人一種兇巴巴的第一印象。
黎譜也不知道他們首大的表白墻有很多很多人都拍了他的照片和表白墻對他表了白。這個學期剛開學那會兒，這些表白的人看見黎譜手指上那閃得晃眼的戒指，就從一開始的瘋狂表白瞬間變成了痛苦哀嚎自己失戀——一個寒假過去，表白墻硬是變成了失戀墻。
還好黎譜不關註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表白墻，什麽興趣社團，什麽學院學生會……黎譜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完課就回去寫寫作業，看看書，刷刷題，聽齊明講講他那專業的課程知識點；休息的時間裏就彈彈吉他，找姜何聊聊天打打游戲膩歪一下……日覆一日。
今年的五一假黎譜沒去找姜何，姜何也沒有來找黎譜，因為他們倆都有各自的事要忙。
姜何被樊暉帶走出遠門了，而黎譜嘛……
忙著給姜何準備暑假的生日禮物。
“哇，齊二明，譜哥給老姜準備的生日禮物這麽酷，你什麽時候也給我送我一次這樣的禮物啊？”
“啊？哈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走吧，只要計劃圓滿結束，我肯定好好犒勞犒勞你們！”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齊二明，譜哥，你們倆後面來追我啊！”
毫無疑問，三個人都很期待給姜何準備的這個生日驚喜。
……
暑假，海晏。
“子程是不是已經上飛機了？”楊子鵬坐在辦公室裏，眼睛盯著手裏的文件，嘴上卻問著身邊的祁連。
“嗯，又在機場外抓到兩個跟蹤子程的人，也是程家安排的。”祁連回答。
“子程他不喜歡被人偷偷盯著看，以後不管他去哪兒，他周圍的人都要盯緊點。哼，程家那老不死的東西算盤居然打到子程頭上……”楊子鵬不自覺地冷笑了起來。
祁連看了一眼楊子鵬，然後便閉眼無聲地緩緩吐了口氣。
“黎譜那邊，怎麽辦？”祁連問楊子鵬。
楊子鵬沈默了片刻，緩緩開口：“不好安排。黎譜和魯深齊明住在一起，魯深齊明跟這些事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也不好把他們牽扯進來；首府又和海晏離得很遠，實在不好安排人手過去，出了任何事都很難接應上。”
“如果程家繞過子程直接找黎譜呢？”
“要是他們想讓黎譜跟他們徹底決裂，就隨他們去找黎譜吧。”
“……嗯，子程才是我們更應該註意的對象。”祁連說。
（鵬）比起黎譜，程家想咬楊家一口，子程才是最好咬的軟骨頭……
……
七月十三，首府。
哼著小曲兒出機場，姜何自行打車回了家。
黎譜沒有接姜何，但是卻給了姜何一個陌生的地址，說讓姜何收拾好行李後趕去這個地址所在的地方。
說起來，那地方隔得還有點遠，姜何擠地鐵都要擠差不多一個小時。
（姜）什麽地方，居然跑那麽遠……？
黎譜這一番神神叨叨的操作，讓姜何很期待自己今天會收到的生日禮物，地鐵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他一直都在想這事兒。
真到了這目的地——
（姜）？？？
姜何又開始震驚為什麽是一家酒吧了。
（姜）怎、怎麽是家酒吧啊？
說實話，姜何沒進過酒吧，這種娛樂場所，姜何一次都沒進過，所以現在他真不敢進這店門。
（姜）該不會是想叫上一群人為了給我慶祝生日一起喝酒吧……？
“酒吧？聽說酒吧裏很好玩的，別怕嘛～進去瞅瞅！”
“有什麽好玩的……又吵又混亂，花花綠綠的燈還照得人頭暈……這地方還很容易遇上壞人呢，你別進去，肯定是看錯地址了。”
姜何在極度糾結的情緒下又在門口的玻璃上看見了紅和藍正在鬥嘴。
姜何重新看了一眼黎譜發給他的地址，但他確實沒有找錯地。
“說了是生日驚喜，你沒來過酒吧，讓你進去看看，帶你玩玩，體驗一下新鮮，這不也是一種驚喜？而且有黎譜那家夥帶著你，你還怕呢？”藍挑眉朝姜何笑，笑得很痞。
“萬一是譜哥發錯了自己沒註意呢？你發條消息過去問問他吧。”紅又這樣和姜何提議道。
姜何再次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點了一下下輸入欄呼出鍵盤開始打字。
“嘖，你他媽——”
“幹嘛？我才不要進這種地方！”
“你他媽不想進你就別冒出來嗶嗶，你不想進去看看老子還想進去！！！”
“姜何胃不好不能多喝酒，你還要把他往酒吧裏帶！”
“誰說進酒吧就一定要喝酒了，老子就進去看看不行啊？黎譜那家夥不也在嗎！”
這麽點時間，這兩個家夥又吵起來了。
－你沒有搞錯地址吧？
怎麽是家酒吧啊？
“譜哥都還沒回消息，你怎麽就知道他一定在裏面了！”
“連準備生日驚喜的地址都能搞錯，他媽的就根本沒有用心！”
“你就沒有失誤的時候嗎！你說話也有口誤的時候吧？！如果就因為一個地址打錯了發給姜何，就說譜哥沒有把姜何的生日放心上，也太片面了吧！”
“就是你們兩個死戀愛腦，他媽的黎譜說東就是東，說西就是西——什麽都是黎譜黎譜黎譜，我看你們倆這麽死心塌地地喜歡他才最離譜！”
“不準你玩譜哥名字的諧音梗！！！——”
“叮咚”一聲的消息提示音，給紅和藍兩人之間的爭吵點下了暫停鍵。
－你到了啊？
快來快來，我都和前臺姐姐說好了，你直接報名字就好了，人家會直接領你進場的
別怕，魯深齊明，我們三個都在等你
;)
姜何幹咽了一口，又擡眼看向了玻璃大門。
“看吧，我就說譜哥不可能搞錯地址！”紅得意地說。
“餵……我說……”藍氣得身體和說話聲音都在直發抖，“他媽到底一開始是誰說的不在這個酒吧裏的啊！！！”
姜何被他們倆吵得頭痛，摸了下口袋又發現自己把帶來的藥忘在了家裏，只能刻意忽略紅和藍兩人的爭吵，無奈嘆氣進了這家酒吧。
前臺值班的姐姐，看見姜何後先笑著開了口：“小哥，今天酒吧有人安排很熱鬧的現場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也是來參加活動的嗎？”
（姜）大白天的……真喝酒不成？
“白天喝幾口咋了？反正都是玩～”藍又從前臺姐姐背後的瓷磚上探腦袋出來了。
“喝你媽逼喝！”紅居然生了回氣，掐住藍的脖子就把藍給拉回去了。
瓷磚上也沒有再出現紅和藍的身影了。
“哈哈……小哥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妙啊？”姐姐笑得很勉強。
“我沒事，呃，我……”姜何很尷尬，不知道怎麽和對方開口。
……
－快來快來，都和前臺姐姐說好了，你直接報名字就好了，人家會直接領你進場的
……
“我就是姜何。”姜何尷尬地指著自己說。
前臺姐姐楞了一下，然後笑容立馬又明麗了起來。
“啊！原來是今天的主角！快來快來，你的朋友都在等你了！”說著，前臺姐姐就走出了前臺，領著姜何進去了。
這家酒吧很大，跟著前臺姐姐拐了兩個彎，姐姐帶著姜何進了電梯。
其實這家酒吧姜何知道，因為在首府還挺出名的，他很久以前還在首府的時候就常聽別人提起過。
電梯在往上運行著，馬上到達目標樓層，姜何的心也隨著樓層的變化而狂跳不止。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姜何前腳剛邁出電梯，室內就爆發出標志著狂歡開始的音樂。
姜何在無數雙眼睛的註視下來到演奏臺的臺下。
他看見了臺上的黎譜。
燈光是跟隨著黎譜魯深齊明他們背後大屏幕的背景動畫一起變換的，姜何站到了屬於他的位置後現場的氣氛熱鬧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今天的主唱是黎譜，大屏幕上的動畫肯定就是魯深做的——會動的全是Q彈的顏文字，除了魯深，他們四個人裏誰會那麽喜歡用顏文字。
說現場人聲鼎沸，或許形容起來也不太足夠。
姜何還以為黎譜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不少酒吧裏的好酒，讓他們四個喝個不醉不休。結果……主角是他，喝酒的卻不是他們四個。
眼裏一層薄薄的淚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燈光暈染成圈，姜何連臺上黎譜的臉都看不清了。
“好久不見啊。”
姜何身後伸出一雙手拍了拍他的肩，姜何眼前多出一杯酒，酒水的顏色透過黎譜身後大屏幕的光顯得十分晶瑩夢幻，猶如液體狀的寶石。
轉過頭去看，這人居然是姜河。
“生日快樂，小啞巴。”姜河笑著把這杯酒塞到了姜何的手裏。
“謝謝，確實好久不見了。”姜何一下笑出聲，眼淚也跟著滴下來了。
“喜極而泣了啊？”姜河調侃著姜何。
姜何擦了把臉，點點頭，說道：“不怕你笑話。”
“哈哈我怎麽可能笑話你，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姜河拍了拍姜何的後背。
“這些人，都是請來的？”姜何問。
“這麽多人，怎麽可能是請來的——這些本來就是專程來喝酒的，剛好他們幾個說要給你辦這場演唱會，就來湊熱鬧聽歌喝酒咯。”姜河笑著回答。
“也是。”姜何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充滿活力的昂揚節奏，直抒愛意的告白歌詞——或許現場沒有人在意演奏歌曲的歌詞用意，但是每一句都直沖沖地闖進了姜何的心房，在裏面橫沖亂撞。
姜何還記得高二學校的運動會晚會，黎譜連唱那麽幾句英語歌詞都嫌棄得要死，現在居然還唱了英文歌來跟他表白。
他很好奇黎譜花了多少時間學這些歌，或許絲毫不比他為黎譜設計戒指花的時間少。
酒水都是附贈品，這場專屬於姜何的演唱會才是真正的贈禮。
……
在黎譜起哄帶著全場的人給姜何一起喊了“生日快樂”之後，這場不像樣的演唱會才落下帷幕。
姜何一直跟著姜河在下面玩，黎譜他們三個結束演奏後才來臺下和姜何碰面。
“你們仨怎麽還找上姜河的？”姜何笑著問。
“哎呀，今天這場子還是人家幫我們安排的呢。”魯深一把攬過姜河，笑嘻嘻地回答道。
“對，鼓手也是他找的人。”齊明補了一句。
“是嗎——”姜何又看向了姜河，“謝謝你啊，我過個生日，這麽麻煩你。”
“有什麽關系嘛，我都錯過你好多好多生日了，今天也是一起補給你了。”姜河現在也很高興。
“那我也意思一下好了，今天來喝酒的，我都請了——”
姜何話音未落，魯深先把姜何這話大吼了出來，一時惹得現場又熱鬧了一陣，另外四個人也笑個不停。
……
“今天下午，你喝了多少酒？”
“我就喝了三杯。”
“這麽乖？我說不讓你喝你還真不喝？那可是酒吧哎……”
“你喝多了。”
“高興就多喝了點嘛……”
他們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大晚上的了。
姜何帶著黎譜直接回了房間，沒有管魯深和齊明。
因為魯深都喝傻了，管也沒用。魯深被齊明帶回來，一路上都在傻樂呵，憨笑個不停。
現在姜何就被黎譜抱著貼在浴室的墻上，兩個人心情都特別好，現在還正膩歪著。
“喜歡……我送你的演唱會嗎？”黎譜問。
“喜歡。”姜何的心跳得飛快，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
浴室裏折騰了很久，黎譜又把姜何抱到了床上。
一眼瞥見姜何手指上的戒指，黎譜突然又笑了起來：“我其實……一直都想給我們的戒指換個手指戴。”
“？”姜何擡起手看著自己的戒指。
黎譜上手就直接摘了姜何的戒指，然後把戒指換到了姜何左手的無名指上。
“你早說過我們倆不僅是愛人，更是家人——我覺得，熱戀狀態好像表達不了這個意思……我不想跟你談戀愛了。”黎譜一邊笑，一邊把自己的戒指摘下來給了姜何。
“你知道你說的什麽話嗎？”姜何被黎譜醉醺醺的發言給逗樂了，也給黎譜把戒指換到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我就是你的——你一個人的。”黎譜牽起姜何的手，從手背吻到手腕。
“答非所問……你要是一覺睡醒忘了你今晚上說了什麽話，我不僅要把戒指換回右手，我還再也不答應你戴左手無名指了。”姜何壞笑著說。
“不忘，我才不會忘。”
“真的？你能保證自己今晚上沒喝斷片？”
“因為我要你戴在左手無名指上這輩子都摘不下來。”
床頭燈熄滅的前一刻，戒指還映著燈光閃閃發亮；但即便房中無光，一片昏暗中兩人手指間的那抹白，依舊十分明顯。
泛濫的愛意在喘息呻吟間湧動，情欲輕而易舉地填滿了這個不大的房間，充滿至快要溢出。
今晚姜何久違地睡了回好覺，一覺都睡過了午飯點。
睜開眼就看見了摟著自己的黎譜，姜何一笑，開口就是問：“昨晚上你說什麽了？”
黎譜明顯全身僵了一下，結巴著說：“嗯……我……我把我們的戒指換到左手無名指上了。”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姜何憋著笑說。
“我——我問你喜不喜歡送你的禮物。”
“你是不是忘了昨晚上跟我說的——”
“沒有！絕對沒有！！！”
“你沒忘你緊張什麽？”
“啊哈哈……因為……因為——”
“因為？”
“因為我害羞！哈哈！因為我說那些話就感覺很不好意思！哈、哈……”
姜何費勁地坐起來，靠在床頭，雙手環在胸前笑盈盈地望著黎譜。
“好吧……我其實……”
“你可是答應我不會忘，忘了的話，我就把戒指摘了戴回右手無名指再也不戴左手去了。”
（黎）！！！
“我其實還記得！”黎譜說到嘴邊的話被強行拐了個彎。
“那你說來給我聽呀。”姜何臉上的笑意更甚，一種肯定黎譜是記不到了的神情。
（黎）……靠。
（黎）我昨晚上到底說什麽了……
黎譜其實很慌，他確實想不起來自己昨晚上說什麽了，但是他能從姜何話裏猜到他昨晚說的話肯定跟戒指有關。
“我肯定和你說我不會忘記我說什麽，因為我不想你把戒指摘了。”
黎譜看著姜何，心跳快得飛起。
姜何看著黎譜這心虛的模樣，沒憋住笑出了聲：“猜的很準。”
黎譜閉眼扶額，稍稍偏頭不敢去看姜何。
“你昨晚確實告訴我你不會忘，”姜何倒身輕輕靠在了黎譜身上，“你說，因為你想讓戒指在我左手無名指上戴一輩子。”
姜何這麽一說，黎譜突然一下全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黎譜喃喃道。
“其實你就算忘了也沒關系，我不會摘戒指的。”姜何說。
但黎譜卻搖起了頭：“有關系。我覺得，這句話很重要，我不該忘的。”
“但你現在想起來了，所以就不計較昨晚的事了，已經過去了。”姜何朝黎譜笑了笑。
黎譜擡手看了眼戒指，也揚起了嘴角。
“等你休息好了，咱倆就叫上魯深齊明一起去海晏玩唄——帶他們倆也去福利院裏陪那些孩子們玩玩，那些孩子一定很喜歡他們倆的。”
“我覺得智深會很討小孩子喜歡的。”
“對啊，剛好還能一起把暑假的實踐作業做了……”
……
糟心的事總喜歡在人高興的時候打人一個猝不及防。
本來黎譜還在床上跟姜何玩得正高興，兩個人笑得肚子疼，突然就聽見了齊明在房間外面大喊黎譜的名字。
“怎麽了怎麽了啊？這麽著急……”黎譜不情不願地開了房間門。
正在心中吐槽還有誰大暑假的時候來找他，齊明走過來湊在他耳邊說了一聲，嚇得黎譜立馬“咚”的一聲關了房間門。
（姜）？
姜何很好奇是個什麽情況，想下床上去問問的，人才剛從床上坐起來，黎譜就又開了門。
“你別出來。”
黎譜叮囑了姜何一句，就又把門關上了。
“誰找他啊……？”姜何長籲一口氣，又重新躺了下去。
（姜）……
（姜）不行，還是好好奇……！
也就躺了那麽一小會兒，姜何還是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到門口，把房門開了一道小縫往外望。
不過望是沒望見什麽，姜何倒是聽見了很多內容。
來找黎譜的人，又是唐新。
“啊，二哥！”
這次唐新還把黎銘也帶來了，黎銘就在唐新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看見了黎譜立馬就高興得喊了出來。
黎譜皺眉，冷眼盯著唐新。
“小譜……媽媽就是想你了，帶銘銘來看看——”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的？”黎譜沒給唐新好臉色，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見氣氛不對勁，黎銘也就縮回去沒說話了。
“我……我……”唐新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黎譜。
“我在學校就說過吧？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還來找我幹嘛啊？”黎譜手撐在大門門框上不耐煩地說。
“媽媽知道你就是和媽媽說說氣話，氣媽媽以前——”
“我像是在跟你說氣話嗎？我不認識你——我哪兒來的媽哪兒來的兄弟啊？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了啊？你是不是一直跟蹤我才找到我住這裏的啊？我可警告你，要再敢來煩我我就報警了！”黎譜根本不想聽唐新多說幾句話。
“二、二哥……不要這樣……”黎銘這會兒已經在唐新身後哭起來了。
講真的，黎譜真的不願意和自己的兩個兄弟撇清關系，現在黎銘這個樣子讓他心臟抽痛不斷……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
黎譜選的，不是面前這十年內沒有任何聯系的“親人”。
黎銘突然跑過來抱住了黎譜，哭著和黎譜喊：“二哥，你真的不記得我和大哥了嗎？你看看我，我長大了，我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煩你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你別不要我——”
（黎）……！
“小譜，你可以恨媽媽，但是你不能恨你的哥哥弟弟啊！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念著你，每天都在想你啊！！！”唐新也擠出了兩串眼淚，抓住了黎譜的胳膊。
“別碰我！！！”黎譜用力甩了開了唐新的手，“我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聽不懂人話嗎？！”
“小、小譜……”唐新被黎譜吼得有些恍惚。
但下一秒，唐新的目光卻看見了黎譜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小譜，你、你結婚了……？”唐新像完全忘了黎譜上一句吼的話一樣，又失了神一般地去抓黎譜的手。
但黎譜把手快速收了回去，唐新連摸都沒摸到一下。
“關你什麽事啊？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關心我的私生活？”黎譜的語氣變得冰冷無比。
“樹要一張皮，人要一張臉——你不要太過分了。”
給唐新說了這一句話，黎譜就把門給關上了。
門關上的一瞬間，黎譜也一下靠在了大門上。
“黎譜……”一直在站在一旁的齊明走過去把手放在了黎譜後背上，以此表示安慰。
（黎）黎銘……
（黎）黎銘……
（黎）對不起……
（黎）是二哥對不起你……
黎譜害怕門外唐新沒有離開，所以只敢喘氣也不敢說話。
姜何沒有聽到完整的對話，但是也已經聽了個大概，基本清楚什麽情況了。
（姜）他明明……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兄弟……
（姜）他怎麽能說出那種話的……
姜何不知道黎譜給自己做了多久的思想工作才能在今天一口氣說出那麽多傷人的話——特別是對自己曾經的家人，對自己一直那麽在意的親弟弟。
黎銘哭著和黎譜喊別不要他的時候……
（姜）他是什麽心情……
“黎譜……”齊明真的明白黎譜說這些話時心裏有多痛。畢竟，黎譜曾經有多愛自己的兄弟，他都是看在眼裏的啊。
黎譜最後還是把眼裏的淚憋了回去，拖著身子移步到客廳，只是輕聲道：“別告訴姜何……”
“你們倆……”齊明苦笑了一下，“不需要我告訴他，他光是看看你也知道你有事了吧？”
“……他昨天剛過完生日，今天身子還不舒服，我不想讓他難受發病吃藥了……”黎譜低著頭說，“他身體肯定經不起這麽折騰，壓抑情緒，最難熬了的。”
齊明沒有說話，回頭看向黎譜和姜何的房間，卻看見了姜何就站在門口。
姜何朝他搖頭。
只是不知道，姜何這個搖頭，是在說自己沒事，還是在說別告訴黎譜，又或者……是其他的意思。
“我去做晚飯了。”黎譜說著就離開了。
“這麽早？”齊明問。
“慢慢做嘛，”黎譜強笑了一聲，“魯深忙完回來肯定餓壞要找吃的。”
齊明沒再看黎譜，又回頭看向了姜何。
姜何已經回房間了，齊明沒看見他人影。
（齊）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齊明在原地沈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姜何房間看看他。
輕輕敲敲門，得到姜何允許後，齊明就進了房間。
“他剛剛在客廳都跟你說什麽了？”姜何問。
“就是你猜的那些話。”齊明苦笑著回答。
緊接著，齊明問出了他自己的問題：“你聽到了多少？”
“大概吧。”姜何回答得很簡單。
“……其實就算沒有遇見你，如果他現在只是琮城二中混出來已經在工作了的話，他也不會認唐新他們的。”齊明告訴姜何。
“我知道。我知道從唐新帶著他兄弟離開的時候起，黎譜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有唐新這個媽媽了。”姜何說。
“你……你現在感覺還好嗎？”齊明很擔心姜何的情緒狀態。
“還好吧，挺平靜的，就是不高興。”姜何如實回答。
“如果唐新執意鬧下去，你……你怎麽辦？”齊明小心翼翼地問著姜何。
但姜何沒有回話。
“你千萬不要把黎譜往外推……黎譜選的是你，從頭到尾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身邊，而且他早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你們楊家的人了……”
“唐新改嫁進了我們楊家的對家。”姜何突然開口。
這會兒又換齊明不說話了。
“程家跟我們楊家的關系非常緊張，唐新現在的丈夫就是程家家主的親弟弟——所以你知道為什麽唐新能找到黎譜住在這裏了吧？你認識我，應該知道這些家夥為了自家的利益能有多不擇手段。”
“黎譜就是被程家盯上了嗎？”
“……他們不是盯上了黎譜，他們是想借黎譜對我下手。”
“你和黎譜的關系……”
“他們只知道我和黎譜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姜何抹了把臉，一時感覺有些煩躁。
“你在海晏的時候會把戒指戴手上嗎？”齊明指著姜何問。
“不會……黎譜不在身邊我都是吊脖子上壓在衣服裏的。”姜何回答。
“哦……所以他們還不知道你有戒指這件事……”齊明莫名松了口氣。
“怎麽了？黎譜的戒指剛剛……被看到了？”姜何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剛剛唐新拉黎譜的手，黎譜一甩手就讓她看見了，她還以為黎譜結婚……了——”齊明看姜何狀態不對勁又立馬換了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她那沒文化的東西，都不知道男生法定結婚年齡——哦不不不，她肯定都不知道現在黎譜到底多少歲了，自然看見戒指就說人家結……婚了……哈哈笑死……”
齊明沒再說下去，是因為他看見姜何哭了。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幾眼，之後就嘆氣離開了房間。
楊家、程家、程繼、唐新、黎譜……還有他自己——日積月累的負面情緒和心理壓力，一時鋪天蓋地地席卷了姜何的精神世界。
就好像臺風：姜何前段時間就是進了臺風眼，享受到了片刻的安寧，而現在，他站的位置已經不再隸屬臺風眼的範圍了。
（姜）要瘋了……
（姜）我好累……
（姜）能不能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姜何崩潰地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裏，放任自己的眼裏無聲地滴落，浸濕自己的衣服。
廚房。
齊明看著黎譜手裏的菜刀落下去後就再也沒擡起來了，便上前從黎譜手裏奪了菜刀，把黎譜撞到了一邊去站著。
“切菜時走神，怎麽沒把你手指切下來？”齊明不耐煩地說。
“……抱歉。”黎譜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很是郁悶。
“我看你別呆在這裏了，晚飯我來做。”齊明切著菜說。
但黎譜還站在一邊沒動作，也沒有說話。
“……剛剛你和唐新他們吵架，老姜也聽到了。”
齊明的話讓黎譜渾身一激靈，瞳孔猛地一縮，便立馬擡起頭看向了齊明。
“你還是趕緊去看看老姜吧，他狀態——”
黎譜已經跑得沒影了。
“不太好……”
“唉……要是唐新知道了黎譜跟老姜的關系……”齊明吶吶自語著。
（齊）跟黎譜鬧都無所謂。
（齊）要是她鬧到老姜的頭上怎麽辦？
（齊）要麽是老姜發狂把唐新嚇成傻子，要麽就是老姜發狂把自己——
（齊）沒這種可能吧，老姜的家人肯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齊）……
（齊）如果……
（齊）我的父母知道了我和智深……
（齊）我會不會也變得像老姜一樣？
（齊）……
（齊）但是……為什麽啊？
（齊）黎譜和老姜，他們只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而已。
（齊）明明在外都一直保持著靜默的相處方式，從來沒有張揚過。
（齊）他們兩個都是大有前途的人，在一起就是相互扶持，各拉對方一把而已……
（齊）但為什麽……總要打擾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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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譜告訴姜何，他準備開始留頭發了。
姜何聽了感覺很好笑，問黎譜：“你不是說寸頭好打理不想留頭發嗎？”
黎譜也跟著笑，說是不想以後當心理醫生了還給病人一種兇巴巴的第一印象。
黎譜也不知道他們首大的表白墻有很多很多人都拍了他的照片和表白墻對他表了白。這個學期剛開學那會兒，這些表白的人看見黎譜手指上那閃得晃眼的戒指，就從一開始的瘋狂表白瞬間變成了痛苦哀嚎自己失戀——一個寒假過去，表白墻硬是變成了失戀墻。
還好黎譜不關註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表白墻，什麽興趣社團，什麽學院學生會……黎譜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完課就回去寫寫作業，看看書，刷刷題，聽齊明講講他那專業的課程知識點；休息的時間裏就彈彈吉他，找姜何聊聊天打打游戲膩歪一下……日覆一日。
今年的五一假黎譜沒去找姜何，姜何也沒有來找黎譜，因為他們倆都有各自的事要忙。
姜何被樊暉帶走出遠門了，而黎譜嘛……
忙著給姜何準備暑假的生日禮物。
“哇，齊二明，譜哥給老姜準備的生日禮物這麽酷，你什麽時候也給我送我一次這樣的禮物啊？”
“啊？哈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走吧，只要計劃圓滿結束，我肯定好好犒勞犒勞你們！”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齊二明，譜哥，你們倆後面來追我啊！”
毫無疑問，三個人都很期待給姜何準備的這個生日驚喜。
……
暑假，海晏。
“子程是不是已經上飛機了？”楊子鵬坐在辦公室裏，眼睛盯著手裏的文件，嘴上卻問著身邊的祁連。
“嗯，又在機場外抓到兩個跟蹤子程的人，也是程家安排的。”祁連回答。
“子程他不喜歡被人偷偷盯著看，以後不管他去哪兒，他周圍的人都要盯緊點。哼，程家那老不死的東西算盤居然打到子程頭上……”楊子鵬不自覺地冷笑了起來。
祁連看了一眼楊子鵬，然後便閉眼無聲地緩緩吐了口氣。
“黎譜那邊，怎麽辦？”祁連問楊子鵬。
楊子鵬沈默了片刻，緩緩開口：“不好安排。黎譜和魯深齊明住在一起，魯深齊明跟這些事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也不好把他們牽扯進來；首府又和海晏離得很遠，實在不好安排人手過去，出了任何事都很難接應上。”
“如果程家繞過子程直接找黎譜呢？”
“要是他們想讓黎譜跟他們徹底決裂，就隨他們去找黎譜吧。”
“……嗯，子程才是我們更應該註意的對象。”祁連說。
（鵬）比起黎譜，程家想咬楊家一口，子程才是最好咬的軟骨頭……
……
七月十三，首府。
哼著小曲兒出機場，姜何自行打車回了家。
黎譜沒有接姜何，但是卻給了姜何一個陌生的地址，說讓姜何收拾好行李後趕去這個地址所在的地方。
說起來，那地方隔得還有點遠，姜何擠地鐵都要擠差不多一個小時。
（姜）什麽地方，居然跑那麽遠……？
黎譜這一番神神叨叨的操作，讓姜何很期待自己今天會收到的生日禮物，地鐵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他一直都在想這事兒。
真到了這目的地——
（姜）？？？
姜何又開始震驚為什麽是一家酒吧了。
（姜）怎、怎麽是家酒吧啊？
說實話，姜何沒進過酒吧，這種娛樂場所，姜何一次都沒進過，所以現在他真不敢進這店門。
（姜）該不會是想叫上一群人為了給我慶祝生日一起喝酒吧……？
“酒吧？聽說酒吧裏很好玩的，別怕嘛～進去瞅瞅！”
“有什麽好玩的……又吵又混亂，花花綠綠的燈還照得人頭暈……這地方還很容易遇上壞人呢，你別進去，肯定是看錯地址了。”
姜何在極度糾結的情緒下又在門口的玻璃上看見了紅和藍正在鬥嘴。
姜何重新看了一眼黎譜發給他的地址，但他確實沒有找錯地。
“說了是生日驚喜，你沒來過酒吧，讓你進去看看，帶你玩玩，體驗一下新鮮，這不也是一種驚喜？而且有黎譜那家夥帶著你，你還怕呢？”藍挑眉朝姜何笑，笑得很痞。
“萬一是譜哥發錯了自己沒註意呢？你發條消息過去問問他吧。”紅又這樣和姜何提議道。
姜何再次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點了一下下輸入欄呼出鍵盤開始打字。
“嘖，你他媽——”
“幹嘛？我才不要進這種地方！”
“你他媽不想進你就別冒出來嗶嗶，你不想進去看看老子還想進去！！！”
“姜何胃不好不能多喝酒，你還要把他往酒吧裏帶！”
“誰說進酒吧就一定要喝酒了，老子就進去看看不行啊？黎譜那家夥不也在嗎！”
這麽點時間，這兩個家夥又吵起來了。
－你沒有搞錯地址吧？
怎麽是家酒吧啊？
“譜哥都還沒回消息，你怎麽就知道他一定在裏面了！”
“連準備生日驚喜的地址都能搞錯，他媽的就根本沒有用心！”
“你就沒有失誤的時候嗎！你說話也有口誤的時候吧？！如果就因為一個地址打錯了發給姜何，就說譜哥沒有把姜何的生日放心上，也太片面了吧！”
“就是你們兩個死戀愛腦，他媽的黎譜說東就是東，說西就是西——什麽都是黎譜黎譜黎譜，我看你們倆這麽死心塌地地喜歡他才最離譜！”
“不準你玩譜哥名字的諧音梗！！！——”
“叮咚”一聲的消息提示音，給紅和藍兩人之間的爭吵點下了暫停鍵。
－你到了啊？
快來快來，我都和前臺姐姐說好了，你直接報名字就好了，人家會直接領你進場的
別怕，魯深齊明，我們三個都在等你
;)
姜何幹咽了一口，又擡眼看向了玻璃大門。
“看吧，我就說譜哥不可能搞錯地址！”紅得意地說。
“餵……我說……”藍氣得身體和說話聲音都在直發抖，“他媽到底一開始是誰說的不在這個酒吧裏的啊！！！”
姜何被他們倆吵得頭痛，摸了下口袋又發現自己把帶來的藥忘在了家裏，只能刻意忽略紅和藍兩人的爭吵，無奈嘆氣進了這家酒吧。
前臺值班的姐姐，看見姜何後先笑著開了口：“小哥，今天酒吧有人安排很熱鬧的現場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也是來參加活動的嗎？”
（姜）大白天的……真喝酒不成？
“白天喝幾口咋了？反正都是玩～”藍又從前臺姐姐背後的瓷磚上探腦袋出來了。
“喝你媽逼喝！”紅居然生了回氣，掐住藍的脖子就把藍給拉回去了。
瓷磚上也沒有再出現紅和藍的身影了。
“哈哈……小哥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妙啊？”姐姐笑得很勉強。
“我沒事，呃，我……”姜何很尷尬，不知道怎麽和對方開口。
……
－快來快來，都和前臺姐姐說好了，你直接報名字就好了，人家會直接領你進場的
……
“我就是姜何。”姜何尷尬地指著自己說。
前臺姐姐楞了一下，然後笑容立馬又明麗了起來。
“啊！原來是今天的主角！快來快來，你的朋友都在等你了！”說著，前臺姐姐就走出了前臺，領著姜何進去了。
這家酒吧很大，跟著前臺姐姐拐了兩個彎，姐姐帶著姜何進了電梯。
其實這家酒吧姜何知道，因為在首府還挺出名的，他很久以前還在首府的時候就常聽別人提起過。
電梯在往上運行著，馬上到達目標樓層，姜何的心也隨著樓層的變化而狂跳不止。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姜何前腳剛邁出電梯，室內就爆發出標志著狂歡開始的音樂。
姜何在無數雙眼睛的註視下來到演奏臺的臺下。
他看見了臺上的黎譜。
燈光是跟隨著黎譜魯深齊明他們背後大屏幕的背景動畫一起變換的，姜何站到了屬於他的位置後現場的氣氛熱鬧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今天的主唱是黎譜，大屏幕上的動畫肯定就是魯深做的——會動的全是Q彈的顏文字，除了魯深，他們四個人裏誰會那麽喜歡用顏文字。
說現場人聲鼎沸，或許形容起來也不太足夠。
姜何還以為黎譜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不少酒吧裏的好酒，讓他們四個喝個不醉不休。結果……主角是他，喝酒的卻不是他們四個。
眼裏一層薄薄的淚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燈光暈染成圈，姜何連臺上黎譜的臉都看不清了。
“好久不見啊。”
姜何身後伸出一雙手拍了拍他的肩，姜何眼前多出一杯酒，酒水的顏色透過黎譜身後大屏幕的光顯得十分晶瑩夢幻，猶如液體狀的寶石。
轉過頭去看，這人居然是姜河。
“生日快樂，小啞巴。”姜河笑著把這杯酒塞到了姜何的手裏。
“謝謝，確實好久不見了。”姜何一下笑出聲，眼淚也跟著滴下來了。
“喜極而泣了啊？”姜河調侃著姜何。
姜何擦了把臉，點點頭，說道：“不怕你笑話。”
“哈哈我怎麽可能笑話你，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姜河拍了拍姜何的後背。
“這些人，都是請來的？”姜何問。
“這麽多人，怎麽可能是請來的——這些本來就是專程來喝酒的，剛好他們幾個說要給你辦這場演唱會，就來湊熱鬧聽歌喝酒咯。”姜河笑著回答。
“也是。”姜何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充滿活力的昂揚節奏，直抒愛意的告白歌詞——或許現場沒有人在意演奏歌曲的歌詞用意，但是每一句都直沖沖地闖進了姜何的心房，在裏面橫沖亂撞。
姜何還記得高二學校的運動會晚會，黎譜連唱那麽幾句英語歌詞都嫌棄得要死，現在居然還唱了英文歌來跟他表白。
他很好奇黎譜花了多少時間學這些歌，或許絲毫不比他為黎譜設計戒指花的時間少。
酒水都是附贈品，這場專屬於姜何的演唱會才是真正的贈禮。
……
在黎譜起哄帶著全場的人給姜何一起喊了“生日快樂”之後，這場不像樣的演唱會才落下帷幕。
姜何一直跟著姜河在下面玩，黎譜他們三個結束演奏後才來臺下和姜何碰面。
“你們仨怎麽還找上姜河的？”姜何笑著問。
“哎呀，今天這場子還是人家幫我們安排的呢。”魯深一把攬過姜河，笑嘻嘻地回答道。
“對，鼓手也是他找的人。”齊明補了一句。
“是嗎——”姜何又看向了姜河，“謝謝你啊，我過個生日，這麽麻煩你。”
“有什麽關系嘛，我都錯過你好多好多生日了，今天也是一起補給你了。”姜河現在也很高興。
“那我也意思一下好了，今天來喝酒的，我都請了——”
姜何話音未落，魯深先把姜何這話大吼了出來，一時惹得現場又熱鬧了一陣，另外四個人也笑個不停。
……
“今天下午，你喝了多少酒？”
“我就喝了三杯。”
“這麽乖？我說不讓你喝你還真不喝？那可是酒吧哎……”
“你喝多了。”
“高興就多喝了點嘛……”
他們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大晚上的了。
姜何帶著黎譜直接回了房間，沒有管魯深和齊明。
因為魯深都喝傻了，管也沒用。魯深被齊明帶回來，一路上都在傻樂呵，憨笑個不停。
現在姜何就被黎譜抱著貼在浴室的墻上，兩個人心情都特別好，現在還正膩歪著。
“喜歡……我送你的演唱會嗎？”黎譜問。
“喜歡。”姜何的心跳得飛快，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
浴室裏折騰了很久，黎譜又把姜何抱到了床上。
一眼瞥見姜何手指上的戒指，黎譜突然又笑了起來：“我其實……一直都想給我們的戒指換個手指戴。”
“？”姜何擡起手看著自己的戒指。
黎譜上手就直接摘了姜何的戒指，然後把戒指換到了姜何左手的無名指上。
“你早說過我們倆不僅是愛人，更是家人——我覺得，熱戀狀態好像表達不了這個意思……我不想跟你談戀愛了。”黎譜一邊笑，一邊把自己的戒指摘下來給了姜何。
“你知道你說的什麽話嗎？”姜何被黎譜醉醺醺的發言給逗樂了，也給黎譜把戒指換到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我就是你的——你一個人的。”黎譜牽起姜何的手，從手背吻到手腕。
“答非所問……你要是一覺睡醒忘了你今晚上說了什麽話，我不僅要把戒指換回右手，我還再也不答應你戴左手無名指了。”姜何壞笑著說。
“不忘，我才不會忘。”
“真的？你能保證自己今晚上沒喝斷片？”
“因為我要你戴在左手無名指上這輩子都摘不下來。”
床頭燈熄滅的前一刻，戒指還映著燈光閃閃發亮；但即便房中無光，一片昏暗中兩人手指間的那抹白，依舊十分明顯。
泛濫的愛意在喘息呻吟間湧動，情欲輕而易舉地填滿了這個不大的房間，充滿至快要溢出。
今晚姜何久違地睡了回好覺，一覺都睡過了午飯點。
睜開眼就看見了摟著自己的黎譜，姜何一笑，開口就是問：“昨晚上你說什麽了？”
黎譜明顯全身僵了一下，結巴著說：“嗯……我……我把我們的戒指換到左手無名指上了。”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姜何憋著笑說。
“我——我問你喜不喜歡送你的禮物。”
“你是不是忘了昨晚上跟我說的——”
“沒有！絕對沒有！！！”
“你沒忘你緊張什麽？”
“啊哈哈……因為……因為——”
“因為？”
“因為我害羞！哈哈！因為我說那些話就感覺很不好意思！哈、哈……”
姜何費勁地坐起來，靠在床頭，雙手環在胸前笑盈盈地望著黎譜。
“好吧……我其實……”
“你可是答應我不會忘，忘了的話，我就把戒指摘了戴回右手無名指再也不戴左手去了。”
（黎）！！！
“我其實還記得！”黎譜說到嘴邊的話被強行拐了個彎。
“那你說來給我聽呀。”姜何臉上的笑意更甚，一種肯定黎譜是記不到了的神情。
（黎）……靠。
（黎）我昨晚上到底說什麽了……
黎譜其實很慌，他確實想不起來自己昨晚上說什麽了，但是他能從姜何話裏猜到他昨晚說的話肯定跟戒指有關。
“我肯定和你說我不會忘記我說什麽，因為我不想你把戒指摘了。”
黎譜看著姜何，心跳快得飛起。
姜何看著黎譜這心虛的模樣，沒憋住笑出了聲：“猜的很準。”
黎譜閉眼扶額，稍稍偏頭不敢去看姜何。
“你昨晚確實告訴我你不會忘，”姜何倒身輕輕靠在了黎譜身上，“你說，因為你想讓戒指在我左手無名指上戴一輩子。”
姜何這麽一說，黎譜突然一下全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黎譜喃喃道。
“其實你就算忘了也沒關系，我不會摘戒指的。”姜何說。
但黎譜卻搖起了頭：“有關系。我覺得，這句話很重要，我不該忘的。”
“但你現在想起來了，所以就不計較昨晚的事了，已經過去了。”姜何朝黎譜笑了笑。
黎譜擡手看了眼戒指，也揚起了嘴角。
“等你休息好了，咱倆就叫上魯深齊明一起去海晏玩唄——帶他們倆也去福利院裏陪那些孩子們玩玩，那些孩子一定很喜歡他們倆的。”
“我覺得智深會很討小孩子喜歡的。”
“對啊，剛好還能一起把暑假的實踐作業做了……”
……
糟心的事總喜歡在人高興的時候打人一個猝不及防。
本來黎譜還在床上跟姜何玩得正高興，兩個人笑得肚子疼，突然就聽見了齊明在房間外面大喊黎譜的名字。
“怎麽了怎麽了啊？這麽著急……”黎譜不情不願地開了房間門。
正在心中吐槽還有誰大暑假的時候來找他，齊明走過來湊在他耳邊說了一聲，嚇得黎譜立馬“咚”的一聲關了房間門。
（姜）？
姜何很好奇是個什麽情況，想下床上去問問的，人才剛從床上坐起來，黎譜就又開了門。
“你別出來。”
黎譜叮囑了姜何一句，就又把門關上了。
“誰找他啊……？”姜何長籲一口氣，又重新躺了下去。
（姜）……
（姜）不行，還是好好奇……！
也就躺了那麽一小會兒，姜何還是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到門口，把房門開了一道小縫往外望。
不過望是沒望見什麽，姜何倒是聽見了很多內容。
來找黎譜的人，又是唐新。
“啊，二哥！”
這次唐新還把黎銘也帶來了，黎銘就在唐新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看見了黎譜立馬就高興得喊了出來。
黎譜皺眉，冷眼盯著唐新。
“小譜……媽媽就是想你了，帶銘銘來看看——”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的？”黎譜沒給唐新好臉色，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見氣氛不對勁，黎銘也就縮回去沒說話了。
“我……我……”唐新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黎譜。
“我在學校就說過吧？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還來找我幹嘛啊？”黎譜手撐在大門門框上不耐煩地說。
“媽媽知道你就是和媽媽說說氣話，氣媽媽以前——”
“我像是在跟你說氣話嗎？我不認識你——我哪兒來的媽哪兒來的兄弟啊？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了啊？你是不是一直跟蹤我才找到我住這裏的啊？我可警告你，要再敢來煩我我就報警了！”黎譜根本不想聽唐新多說幾句話。
“二、二哥……不要這樣……”黎銘這會兒已經在唐新身後哭起來了。
講真的，黎譜真的不願意和自己的兩個兄弟撇清關系，現在黎銘這個樣子讓他心臟抽痛不斷……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
黎譜選的，不是面前這十年內沒有任何聯系的“親人”。
黎銘突然跑過來抱住了黎譜，哭著和黎譜喊：“二哥，你真的不記得我和大哥了嗎？你看看我，我長大了，我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煩你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你別不要我——”
（黎）……！
“小譜，你可以恨媽媽，但是你不能恨你的哥哥弟弟啊！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念著你，每天都在想你啊！！！”唐新也擠出了兩串眼淚，抓住了黎譜的胳膊。
“別碰我！！！”黎譜用力甩了開了唐新的手，“我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聽不懂人話嗎？！”
“小、小譜……”唐新被黎譜吼得有些恍惚。
但下一秒，唐新的目光卻看見了黎譜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小譜，你、你結婚了……？”唐新像完全忘了黎譜上一句吼的話一樣，又失了神一般地去抓黎譜的手。
但黎譜把手快速收了回去，唐新連摸都沒摸到一下。
“關你什麽事啊？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關心我的私生活？”黎譜的語氣變得冰冷無比。
“樹要一張皮，人要一張臉——你不要太過分了。”
給唐新說了這一句話，黎譜就把門給關上了。
門關上的一瞬間，黎譜也一下靠在了大門上。
“黎譜……”一直在站在一旁的齊明走過去把手放在了黎譜後背上，以此表示安慰。
（黎）黎銘……
（黎）黎銘……
（黎）對不起……
（黎）是二哥對不起你……
黎譜害怕門外唐新沒有離開，所以只敢喘氣也不敢說話。
姜何沒有聽到完整的對話，但是也已經聽了個大概，基本清楚什麽情況了。
（姜）他明明……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兄弟……
（姜）他怎麽能說出那種話的……
姜何不知道黎譜給自己做了多久的思想工作才能在今天一口氣說出那麽多傷人的話——特別是對自己曾經的家人，對自己一直那麽在意的親弟弟。
黎銘哭著和黎譜喊別不要他的時候……
（姜）他是什麽心情……
“黎譜……”齊明真的明白黎譜說這些話時心裏有多痛。畢竟，黎譜曾經有多愛自己的兄弟，他都是看在眼裏的啊。
黎譜最後還是把眼裏的淚憋了回去，拖著身子移步到客廳，只是輕聲道：“別告訴姜何……”
“你們倆……”齊明苦笑了一下，“不需要我告訴他，他光是看看你也知道你有事了吧？”
“……他昨天剛過完生日，今天身子還不舒服，我不想讓他難受發病吃藥了……”黎譜低著頭說，“他身體肯定經不起這麽折騰，壓抑情緒，最難熬了的。”
齊明沒有說話，回頭看向黎譜和姜何的房間，卻看見了姜何就站在門口。
姜何朝他搖頭。
只是不知道，姜何這個搖頭，是在說自己沒事，還是在說別告訴黎譜，又或者……是其他的意思。
“我去做晚飯了。”黎譜說著就離開了。
“這麽早？”齊明問。
“慢慢做嘛，”黎譜強笑了一聲，“魯深忙完回來肯定餓壞要找吃的。”
齊明沒再看黎譜，又回頭看向了姜何。
姜何已經回房間了，齊明沒看見他人影。
（齊）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齊明在原地沈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姜何房間看看他。
輕輕敲敲門，得到姜何允許後，齊明就進了房間。
“他剛剛在客廳都跟你說什麽了？”姜何問。
“就是你猜的那些話。”齊明苦笑著回答。
緊接著，齊明問出了他自己的問題：“你聽到了多少？”
“大概吧。”姜何回答得很簡單。
“……其實就算沒有遇見你，如果他現在只是琮城二中混出來已經在工作了的話，他也不會認唐新他們的。”齊明告訴姜何。
“我知道。我知道從唐新帶著他兄弟離開的時候起，黎譜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有唐新這個媽媽了。”姜何說。
“你……你現在感覺還好嗎？”齊明很擔心姜何的情緒狀態。
“還好吧，挺平靜的，就是不高興。”姜何如實回答。
“如果唐新執意鬧下去，你……你怎麽辦？”齊明小心翼翼地問著姜何。
但姜何沒有回話。
“你千萬不要把黎譜往外推……黎譜選的是你，從頭到尾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身邊，而且他早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你們楊家的人了……”
“唐新改嫁進了我們楊家的對家。”姜何突然開口。
這會兒又換齊明不說話了。
“程家跟我們楊家的關系非常緊張，唐新現在的丈夫就是程家家主的親弟弟——所以你知道為什麽唐新能找到黎譜住在這裏了吧？你認識我，應該知道這些家夥為了自家的利益能有多不擇手段。”
“黎譜就是被程家盯上了嗎？”
“……他們不是盯上了黎譜，他們是想借黎譜對我下手。”
“你和黎譜的關系……”
“他們只知道我和黎譜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姜何抹了把臉，一時感覺有些煩躁。
“你在海晏的時候會把戒指戴手上嗎？”齊明指著姜何問。
“不會……黎譜不在身邊我都是吊脖子上壓在衣服裏的。”姜何回答。
“哦……所以他們還不知道你有戒指這件事……”齊明莫名松了口氣。
“怎麽了？黎譜的戒指剛剛……被看到了？”姜何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剛剛唐新拉黎譜的手，黎譜一甩手就讓她看見了，她還以為黎譜結婚……了——”齊明看姜何狀態不對勁又立馬換了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她那沒文化的東西，都不知道男生法定結婚年齡——哦不不不，她肯定都不知道現在黎譜到底多少歲了，自然看見戒指就說人家結……婚了……哈哈笑死……”
齊明沒再說下去，是因為他看見姜何哭了。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幾眼，之後就嘆氣離開了房間。
楊家、程家、程繼、唐新、黎譜……還有他自己——日積月累的負面情緒和心理壓力，一時鋪天蓋地地席卷了姜何的精神世界。
就好像臺風：姜何前段時間就是進了臺風眼，享受到了片刻的安寧，而現在，他站的位置已經不再隸屬臺風眼的範圍了。
（姜）要瘋了……
（姜）我好累……
（姜）能不能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姜何崩潰地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裏，放任自己的眼裏無聲地滴落，浸濕自己的衣服。
廚房。
齊明看著黎譜手裏的菜刀落下去後就再也沒擡起來了，便上前從黎譜手裏奪了菜刀，把黎譜撞到了一邊去站著。
“切菜時走神，怎麽沒把你手指切下來？”齊明不耐煩地說。
“……抱歉。”黎譜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很是郁悶。
“我看你別呆在這裏了，晚飯我來做。”齊明切著菜說。
但黎譜還站在一邊沒動作，也沒有說話。
“……剛剛你和唐新他們吵架，老姜也聽到了。”
齊明的話讓黎譜渾身一激靈，瞳孔猛地一縮，便立馬擡起頭看向了齊明。
“你還是趕緊去看看老姜吧，他狀態——”
黎譜已經跑得沒影了。
“不太好……”
“唉……要是唐新知道了黎譜跟老姜的關系……”齊明吶吶自語著。
（齊）跟黎譜鬧都無所謂。
（齊）要是她鬧到老姜的頭上怎麽辦？
（齊）要麽是老姜發狂把唐新嚇成傻子，要麽就是老姜發狂把自己——
（齊）沒這種可能吧，老姜的家人肯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齊）……
（齊）如果……
（齊）我的父母知道了我和智深……
（齊）我會不會也變得像老姜一樣？
（齊）……
（齊）但是……為什麽啊？
（齊）黎譜和老姜，他們只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而已。
（齊）明明在外都一直保持著靜默的相處方式，從來沒有張揚過。
（齊）他們兩個都是大有前途的人，在一起就是相互扶持，各拉對方一把而已……
（齊）但為什麽……總要打擾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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