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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今天呆在家裏實在無聊，便一個人出門打算閑逛。
（齊）去熱鬧的地方逛逛吧？
這樣想著，齊明就上了公交車，然後去了中心購物廣場。
現在國慶假，購物廣場這兒人山人海，除了首府本地人，還有來自各地的外省人，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來旅游的外國人。
或許一些外國人其實是定居首府的吧，不過反正齊明也不認識，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定居首府的外國人挺多的，齊明記得姜何的小提琴老師和鋼琴老師就是定居首府的外國人。
不過齊明不喜歡首府的人，首府的人不像琮城的人那麽好說話——想來還是因為首府的有錢人太多了，所以那些做生意的人個個也是一張尖酸刻薄的嘴臉，見錢眼開，東西你不買自有某些光帶錢不帶腦子出門的有錢人會買，他們不差賺那點小錢。絕大多數商店老板看打扮覺得你有錢就朝你擠眉弄眼，覺得你窮就直接鼻孔朝人。
相比之下，首府那些中低產階級似乎反而要更加溫和一些……或許也只不過是因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讓他們原本的硬氣都消耗殆盡了。
貧富分化非常嚴重，也是首府這個一線大城市的城市病。
首府這些最有錢的家庭，是絕對不可能像海晏的楊家學習的：他們只覺得楊家浪費資金。明明這些人都已經足夠有錢了，卻愈發地吝嗇，坐在垃圾堆邊的可憐乞丐這些人看都不會看一眼，只嫌破壞了城市風景，臟了他們的眼睛。
齊明剛下公交車就看見了一個小屁孩故意一腳踢翻了路邊一個流浪漢的破碗，碗裏的硬幣滾得滿地都是，還有不少滾到了下水道裏。
小孩只是踢著玩，反正也沒有道歉，踢完就溜之大吉，也引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齊明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幫著這流浪漢一起撿起了散一地的紙錢硬幣。
“謝謝你啊。”流浪漢用沙啞顫抖的聲音低聲向齊明道謝。
齊明微微一笑，把身上剩下的一點現金也放進了碗裏。
“希望先生的生活也能陰轉天晴。”齊明留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
“唉，真是愛管閑事，沒事給自己找事幹，錢握在自己手裏不好嗎？”人群裏這樣一句話悄悄傳到了齊明的耳朵裏。
這種舉止也不過是給別人帶來一點情緒價值的無用功罷了，齊明當然明白的。
但人嘛，總是要追求自己內心的坦蕩才過得去嘛，所以齊明也把別人的話往心上去。
至少當時聽那個流浪漢的語氣，他真的有給人家心理上的一絲慰藉。
現金現在都很少有人帶在身上了，畢竟都是移動支付，刷卡，手機支付……齊明感覺自己能從身上翻出來那麽點錢都已經是奇跡了。
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放在口袋裏的了。
……
中心購物廣場很大，什麽賣的都有。
齊明瞎逛了一圈，然後進了家書店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看的小說能讓他買一兩本回去看著打發時間，正好也能在書店裏坐著涼快一會兒。
明明今天是陰天，但是卻異常悶熱。
（齊）出來也沒帶傘，萬一下雨了就麻煩了啊……
（齊）還是早點回家吧。
齊明的指尖擡起又落下按在字間，輕輕嘆了口氣。
但那個空蕩蕩、毫無溫度的家，齊明是真不想回啊，除了涼快提供住處，真是一無是處。
齊明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上面說晚上才會開始下雨，所以齊明放回書後也沒著急回家，而是轉頭準備去買杯奶茶——誰讓那家奶茶店剛好搞促銷活動門口這麽熱鬧？齊明也想湊個熱鬧。
中途他還看見了一個穿著浣熊玩偶服的人被一群小孩抱著拍照，不由得心生感慨：這個悶熱的陰天還穿這工作服，裏面的人得多熱啊。
本來齊明其實對浣熊很有興趣的，因為他一看見浣熊就會想起魯深，還有小熊貓，一看見小熊貓他也會想起姜何：因為他倆各有一套幼稚卻很可愛而且意外地非常適合他倆的睡衣。不過齊明還是更偏愛浣熊一點，畢竟一看見浣熊他就能想起魯深穿那個睡衣時憨裏憨氣的呆樣，在家裏竄上竄下的特別可愛。
但路過後卻聽見了女孩子慌亂尖叫的叫聲，齊明便又回過頭來看了。
他也沒見到女孩子，只看見大浣熊手裏的玩具全掉了一地，好像是被這群熊孩子弄掉的，但小屁孩兒已經跑得就只剩一個了。
穿著玩偶服蹲下本來就不方便，現在人家蹲下搖搖晃晃的，還在伸手胡亂摸著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
（齊）啊，浣熊君看上去馬上就要——
剩下的這個熊孩子還在浣熊君身後推了一把，浣熊君就直接撲地上去了，摔得都站不起來了。
齊明皺了皺眉。
“真沒禮貌——不知道你爸你媽是個什麽教育水平能教出你這種素質的小鬼。”齊明走過去就是盯著這小屁孩冷笑。
“你認都不認識我就來亂說，你才沒禮貌！”小屁孩立馬和齊明對線上了。
“還知道頂嘴——行吧，看來你的成績在‘學校’也是吊車尾吧？我不信老師沒教過你這點基本的禮儀：面對比自己年長的人的時候頂嘴是很沒禮貌的行為——顯得你很沒教養啊。”齊明是故意強調“學校”這個詞的。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我家孩子開個玩笑還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嗎？！我看你才沒素質！”小鬼的家長直接撞開齊明把小鬼的手牽住了。
“開個玩笑？”齊明走過去扶起了一直在地上艱難掙紮的浣熊君。
“我看你這小孩不見得不知道推人家一把會有什麽後果——讓別人難堪覺得很好玩是嗎？有什麽樣的父母就會教出什麽樣的小孩，我看您這點素質也低得有點讓人堪憂啊。”
“你他媽管得太寬了吧？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不就行了，管別人的閑事幹什麽！還說我孩子頂你嘴，你現在不也在跟長輩頂嘴嗎！”小鬼他媽罵人的嗓音粗獷得跟男人一樣。
“我這人呢，素質不詳，看人。”齊明咧嘴一笑。
對方立馬聽出齊明這話裏的意思，上前就是一副準備大吵一架的架勢。
“哎呀——快來看啊大夥兒！這小孩子欺負我們可愛的浣熊行動不方便，故意把人家推倒在地上讓人家難堪啊！親眼所見！我剛好錄下來了，現在我幫人家出個頭這孩子他媽還要來收拾我吶！”齊明突然舉起手機晃了起來。
出於理虧，這女人見周圍人都把目光投過來了就趕緊拉著小鬼尷尬地溜走了。
“哎！這人帶著小鬼頭怎麽跑了？沒樂子看了啊……”人群裏不少人這樣嘟囔著，也就嫌沒趣走開了。
又恢覆了最開始那番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嗯……那個……”
最開始聽見的女孩子的聲音又在齊明耳邊響起，這時他才察覺到是這個浣熊君的聲音。
（齊）……？
（齊）女孩子……？！
他是好久沒見到女孩子來幹這工作的了——畢竟太吃虧了。
“謝謝你剛剛幫我忙……”浣熊君說著就摘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頭套底下一張精致的紅撲撲的臉蛋，但已經大汗淋漓了，原本漂亮的劉海都貼在她白皙的皮膚上了。
“沒事，你在旁邊休息會兒坐一下吧。”齊明邊說邊把地上這些零散的玩具撿起來了。
“啊我自己——”
“還是去休息吧，天氣很悶很熱，我看你站了很久了，我幫你撿撿也沒關系，反正我不熱。”齊明打斷了人家女生的話，他確實是還在書店裏的時候就透過窗戶看見這個女生了。
女生滿臉通紅，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因為別的。
她聽話坐在了身後的長椅上，齊明把撿回來的玩具放在了她身邊。
“你是做兼職嗎？”齊明問她。
“嗯……對，給附近的游樂園做宣傳，穿著玩偶服到處走分發小禮物。”女生回答著。
“哦——那你先坐會兒，我就繼續去排我的奶茶了。”齊明隨意地指了指自己身後。
因為奶茶店就在對面，所以女生是看著齊明轉身直奔奶茶店去了的。
齊明看見橫幅上說特價優惠，還有參與活動買一送一呢，齊明想著剛好也能白嫖一杯奶茶送人家女孩子喝來涼快一下。
結果一問店員告訴他活動是情侶來買奶茶買一送一。
給齊明整無語了。
“小哥你這麽帥，女朋友可有福氣了。”
齊明聽了這話，更無語了。
更巧的是，他現在要是回頭看一眼，就能看見魯深端著杯這家的奶茶正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他。
“我女朋友不方便過來。”齊明跟店員說。
“啊？可是一定要現場在一起的情侶才可以享受活動賣一送一哦。”店員賠笑道。
“她在現場啊——”齊明回頭指著浣熊君——剛好魯深已經躲起來了，那個女生也正看著這邊。
“坐那兒也算在現場吧？我是心疼她兼職太辛苦了，這個鬼天氣出來幹這活兒，熱得都走不動了，我剛好給她也帶一杯。”齊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甚至語氣裏還真有非常心疼的意味。
店員……也是信了……
白嫖的奶茶，就這樣到手了。
齊明又高興了，端著奶茶就徑直往女生這兒來了。
女生眼睛都瞪圓了，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
“冷飲，去冰的，喝了涼快，”齊明把奶茶遞給了女生，“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啊……啊——謝謝！！！”女生的臉瞬間更紅了。
“啊哈哈不客氣，反正是買一送一送的一杯。”齊明笑得很爽朗。
“買一送一的活動嗎……”女生小聲重覆了一遍。
“介意我坐你身邊跟你聊會兒嗎？”齊明問。
（齊）就在店對面，怎麽說也還是裝個樣子吧……
“可以啊，我剛好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女生爽快地答應了。
齊明就挨著女生坐下來了。
“剛剛你真的錄了視頻嗎？”女生問齊明。
“啊？這個啊——沒錄啊。”齊明坦白道。
“你不怕有人真來找你看視頻嗎？或者說對方要求你把視頻公開出來讓大家評評理……”女生皺眉道。
“弄沒弄你玩具我不知道，但是那小鬼推你我是全程都看到了——他們理虧，是不可能讓我把視頻公開的，丟臉的都是他們。”
“要是真有過路人要過來找我要視頻看，我也不會給他們看，而且我也有理由拒絕他們。”齊明自信地輕笑了一聲。
“你多大了？看著我們倆好像是同齡人，但你比我更擅長跟人打交道呢。”女生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我才高二。”齊明指著自己說。
“哦，我大一，比你大了兩歲啊……哈哈，都是大學生了還讓你一個高中生幫我出氣，真不好意思啊。”女生笑著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沒事的，我也就是看小混蛋很不爽，想教訓他一下。”齊明搖了搖頭。
“說起來，你這個年級讓我想起了我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小時候也會在我被人找麻煩時出面來幫我教訓那些壞家夥，我小時候生病了家裏沒藥他還自己掏錢替我跑去買藥——和你一樣，是個非常善良溫柔陽光的男孩子。”女生提起這個朋友，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是男生？哇，青梅竹馬？”齊明立馬暴露了自己吃瓜的心思。
“哈哈，是男生。”女生倒也不介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那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歡他啊？小時候的事念到現在，一定很喜歡他的吧？你們倆現在關系怎麽樣——”齊明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口氣問這麽多問題很不禮貌，“呃，抱歉，問太多了，你別往心上去，冒犯你了……”
“沒事，偶爾把這些心裏事和別人說說挺好的——剛好我們倆也不認識，這樣說出來反而沒什麽顧慮。”女生輕輕搖頭。
“嗯……應該是喜歡他的吧？但是當時還小啊，才上小學，才上初中，那麽小的年紀，只知道是特別喜歡他這個朋友。但是後來……後來他出了意外。”女生苦笑著。
“……抱歉啊，讓你想起不高興的回憶了。”齊明一時有點尷尬。
“沒事的，他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因為重傷刺激了他吧，他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也不記得我了——我也就沒有再去找過他，到現在也再也沒有和他見過面了，他的樣子我也只記得小時候的模樣。我知道他因為養傷也留了兩級，所以現在跟你是同屆生，聽見你說你是高二，所以突然就想起了他。”女生說完嘆了口氣。
“我剛上高中的時候家裏人就去世了，那段時間真的很難過，特別希望他能出現在我身邊，就像小時候那樣陪著我安慰我——如果是那時候的他的話，他肯定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要逞強抱住我安慰我——那樣子一定會特別好笑。”女生把自己都說笑了，這個幻想於她而言似乎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夢境。
“……姐姐是上的哪所大學？”齊明換了個話題和女生聊。
“我啊？高中親人去世對我打擊可大了，所以高中就往死裏學，現在考上首大了哦。”女生的語氣裏透露著一絲自豪。
“哇，首大啊，我也想考去那所大學呢，希望以後姐姐能成我學姐。”齊明笑嘻嘻地說。
“好啊，我等著你。”
說罷，兩個人就一起開懷地笑了起來，笑完後齊明就起身和對方道別分別了。
看著齊明離開的方向，女生靠在長椅上長籲了一口氣，似乎心情非常不錯。
齊明已經坐上公交車準備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晚飯點了，齊明坐在沙發上屁股都還沒坐熱，突然電話響了。
“嗯……餵，您好，請問你是齊明先生嗎？”
這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但對方聽起來也不像是傳銷詐騙打廣告的。
“是我，怎麽了嗎？”
“呃，您好像把您的包忘在我們書店裏了，我擅自翻動了一下您的包，在裏面翻到了您的卡包……”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回去拿！！！”齊明立馬叫出了聲。
“沒事的，我們給您收好放在前臺的，您來了直接問前臺員工要就好。”對方輕笑道。
齊明掛了電話，又立馬換上鞋拿上傘出門了。
他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今天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遇上那麽多事兒，現在又把包忘在書店裏了。
（齊）我就說從書店裏出來怎麽感覺少了點什麽……！
（齊）硬是沒想起來忘了那麽大一個包啊！！！
齊明感覺自己見到書店員工要尷尬死了。
……
尷尬地從書店出來，齊明無精打采地出了中心購物廣場。
無精打采，一是因為他還沒有從尷尬情緒裏走出來，二是因為……他真的很餓。
郁悶地走在下大雨的人行道上，鞋子和褲腿也因為剛才急急忙忙回來拿包在路上打濕了。
現在齊明只覺得自己兩只腳異常冰冷，感覺都已經失去感知溫度的知覺了。
但隔老遠看向公交車站臺，他又看見了下午遇上的那個姐姐。
女生正低著頭在看手機，手機下面垂著的一個毛線鉤織烏龜玩偶非常顯眼。
“啊，姐姐，你在這裏等車嗎？”齊明主動湊上去和女生打了招呼。
“？”女生聞聲擡起頭來看齊明，然後立馬露出了笑容。
“是你啊——我不等車，我只是在這裏躲雨，等雨小點了回宿舍……”女生有點難堪，因為她沒有帶傘。
現在隔近了再看，這烏龜玩偶雖然是毛線勾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拿黑色記號筆畫出來的。
“這樣啊……首大離這裏還挺遠的，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不像是會小的樣子——姐姐的室友呢？”齊明問。
“她們……國慶都回自己家了嘛，”女生尷尬地笑著說，“我也有點猶豫要不要打車，費用有點貴，想走路回學校又沒傘……”
“那姐姐你用我的傘吧。”齊明笑著把傘直接塞給了女生。
“那你怎麽辦？”女生一下紅了臉，頓時手足無措，很是慌張。
“公交車直達我家樓下，我不會淋太多雨。”齊明笑著回答。
其實還是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家的，齊明也不是住商品房的。
“但那也是要淋——”
“哦，公交車來了，姐姐，有緣再見咯～！”齊明已經先上公交車了。
女生握著還留著餘熱的傘把，楞楞地看著公交車遠去，逐漸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女生還低著頭在思考什麽，迎面突然又走來了兩個男生。
看五官，這兩個人似乎是親兄弟，不過一個膚色比較黑，身材也很好，另一個膚色就比較白，也不如身邊的兄弟身板那麽結實。
“嗯……打擾一下——”
女生的思緒被身邊男生的聲音拉了回來，她再次轉頭望過去，是膚色比較白的那個男生在和她搭話。
“請問有什麽事嗎？”女生問男生。
“呃……我下午也在這邊和我哥一起玩，看見了你穿著玩偶服在做兼職，剛剛那個給你傘的男生給你買了一杯奶茶……”男生慢慢地開口解釋著他搭話的原因。
“是的，不過奶茶是活動買一送一送的。”女生也解釋了一下，心想這兩個人可能認識而且還是朋友。
“……”男生皺著眉，臉色似乎很差，沈默了很久。
“你們兩個是情侶嗎？”男生突然開口問。
女生楞在原地，好久才反應過來，瞬間紅了臉大聲回答道：“不是的！我跟他都不認識，我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但、但是……那家奶茶店今天買一送一的活動就是情侶現場買奶茶買一送一……？”男生的言語之間也帶上了一絲困惑。
“哎哎哎哎哎哎——？！”女生震驚得語無倫次。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冒犯了。”男生給女生賠笑道歉。
“啊、啊……沒事，沒事！”女生尷尬地笑著揮手，然後撐著傘趕緊離開了這裏，身影逐漸被雨水掩去。
“我就說他不可能談女朋友——哥你還不信。”男生還在和自己哥哥聊這件事。
“那初中的時候齊明就很受歡迎，你那會兒不天天跟我念他在學校好多女生喜歡他嗎？”男生的哥哥笑著說。
“……他不喜歡女生。”男生猶豫著小聲開了口。
“難怪你這麽肯定他不會找女朋友。”男生的哥哥還在笑。
兄弟倆沈默了片刻，哥哥又突然開了口。
“那你呢？你為什麽這幾天又天天跟我念他？”
“……我不知道。”
“你不是說，他因為你跟別的女生一起出去看了場球賽就生氣不理你了嗎？今天你也看到他跟別的女生呆在一起了：參加情侶活動給人家送了杯奶茶，還把自己的傘讓給了人家，自己淋雨回家——你心裏是什麽感覺？”
“啊——堵得慌，好生氣，好在意，非常想沖上去當著他面問他這女生跟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那他當初肯定也是這種感覺，只不過他忍下來了沒有告訴過你——你當初不知道，所以不理解他為什麽疏遠了你。”
“……”
哥哥嘆了口氣。
“智深，我以前在你小的時候好像就告訴過你了：道歉的話也是有時效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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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國慶假，購物廣場這兒人山人海，除了首府本地人，還有來自各地的外省人，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來旅游的外國人。
或許一些外國人其實是定居首府的吧，不過反正齊明也不認識，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定居首府的外國人挺多的，齊明記得姜何的小提琴老師和鋼琴老師就是定居首府的外國人。
不過齊明不喜歡首府的人，首府的人不像琮城的人那麽好說話——想來還是因為首府的有錢人太多了，所以那些做生意的人個個也是一張尖酸刻薄的嘴臉，見錢眼開，東西你不買自有某些光帶錢不帶腦子出門的有錢人會買，他們不差賺那點小錢。絕大多數商店老板看打扮覺得你有錢就朝你擠眉弄眼，覺得你窮就直接鼻孔朝人。
相比之下，首府那些中低產階級似乎反而要更加溫和一些……或許也只不過是因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讓他們原本的硬氣都消耗殆盡了。
貧富分化非常嚴重，也是首府這個一線大城市的城市病。
首府這些最有錢的家庭，是絕對不可能像海晏的楊家學習的：他們只覺得楊家浪費資金。明明這些人都已經足夠有錢了，卻愈發地吝嗇，坐在垃圾堆邊的可憐乞丐這些人看都不會看一眼，只嫌破壞了城市風景，臟了他們的眼睛。
齊明剛下公交車就看見了一個小屁孩故意一腳踢翻了路邊一個流浪漢的破碗，碗裏的硬幣滾得滿地都是，還有不少滾到了下水道裏。
小孩只是踢著玩，反正也沒有道歉，踢完就溜之大吉，也引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齊明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幫著這流浪漢一起撿起了散一地的紙錢硬幣。
“謝謝你啊。”流浪漢用沙啞顫抖的聲音低聲向齊明道謝。
齊明微微一笑，把身上剩下的一點現金也放進了碗裏。
“希望先生的生活也能陰轉天晴。”齊明留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
“唉，真是愛管閑事，沒事給自己找事幹，錢握在自己手裏不好嗎？”人群裏這樣一句話悄悄傳到了齊明的耳朵裏。
這種舉止也不過是給別人帶來一點情緒價值的無用功罷了，齊明當然明白的。
但人嘛，總是要追求自己內心的坦蕩才過得去嘛，所以齊明也把別人的話往心上去。
至少當時聽那個流浪漢的語氣，他真的有給人家心理上的一絲慰藉。
現金現在都很少有人帶在身上了，畢竟都是移動支付，刷卡，手機支付……齊明感覺自己能從身上翻出來那麽點錢都已經是奇跡了。
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放在口袋裏的了。
……
中心購物廣場很大，什麽賣的都有。
齊明瞎逛了一圈，然後進了家書店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看的小說能讓他買一兩本回去看著打發時間，正好也能在書店裏坐著涼快一會兒。
明明今天是陰天，但是卻異常悶熱。
（齊）出來也沒帶傘，萬一下雨了就麻煩了啊……
（齊）還是早點回家吧。
齊明的指尖擡起又落下按在字間，輕輕嘆了口氣。
但那個空蕩蕩、毫無溫度的家，齊明是真不想回啊，除了涼快提供住處，真是一無是處。
齊明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上面說晚上才會開始下雨，所以齊明放回書後也沒著急回家，而是轉頭準備去買杯奶茶——誰讓那家奶茶店剛好搞促銷活動門口這麽熱鬧？齊明也想湊個熱鬧。
中途他還看見了一個穿著浣熊玩偶服的人被一群小孩抱著拍照，不由得心生感慨：這個悶熱的陰天還穿這工作服，裏面的人得多熱啊。
本來齊明其實對浣熊很有興趣的，因為他一看見浣熊就會想起魯深，還有小熊貓，一看見小熊貓他也會想起姜何：因為他倆各有一套幼稚卻很可愛而且意外地非常適合他倆的睡衣。不過齊明還是更偏愛浣熊一點，畢竟一看見浣熊他就能想起魯深穿那個睡衣時憨裏憨氣的呆樣，在家裏竄上竄下的特別可愛。
但路過後卻聽見了女孩子慌亂尖叫的叫聲，齊明便又回過頭來看了。
他也沒見到女孩子，只看見大浣熊手裏的玩具全掉了一地，好像是被這群熊孩子弄掉的，但小屁孩兒已經跑得就只剩一個了。
穿著玩偶服蹲下本來就不方便，現在人家蹲下搖搖晃晃的，還在伸手胡亂摸著那些散了一地的玩具。
（齊）啊，浣熊君看上去馬上就要——
剩下的這個熊孩子還在浣熊君身後推了一把，浣熊君就直接撲地上去了，摔得都站不起來了。
齊明皺了皺眉。
“真沒禮貌——不知道你爸你媽是個什麽教育水平能教出你這種素質的小鬼。”齊明走過去就是盯著這小屁孩冷笑。
“你認都不認識我就來亂說，你才沒禮貌！”小屁孩立馬和齊明對線上了。
“還知道頂嘴——行吧，看來你的成績在‘學校’也是吊車尾吧？我不信老師沒教過你這點基本的禮儀：面對比自己年長的人的時候頂嘴是很沒禮貌的行為——顯得你很沒教養啊。”齊明是故意強調“學校”這個詞的。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我家孩子開個玩笑還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嗎？！我看你才沒素質！”小鬼的家長直接撞開齊明把小鬼的手牽住了。
“開個玩笑？”齊明走過去扶起了一直在地上艱難掙紮的浣熊君。
“我看你這小孩不見得不知道推人家一把會有什麽後果——讓別人難堪覺得很好玩是嗎？有什麽樣的父母就會教出什麽樣的小孩，我看您這點素質也低得有點讓人堪憂啊。”
“你他媽管得太寬了吧？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不就行了，管別人的閑事幹什麽！還說我孩子頂你嘴，你現在不也在跟長輩頂嘴嗎！”小鬼他媽罵人的嗓音粗獷得跟男人一樣。
“我這人呢，素質不詳，看人。”齊明咧嘴一笑。
對方立馬聽出齊明這話裏的意思，上前就是一副準備大吵一架的架勢。
“哎呀——快來看啊大夥兒！這小孩子欺負我們可愛的浣熊行動不方便，故意把人家推倒在地上讓人家難堪啊！親眼所見！我剛好錄下來了，現在我幫人家出個頭這孩子他媽還要來收拾我吶！”齊明突然舉起手機晃了起來。
出於理虧，這女人見周圍人都把目光投過來了就趕緊拉著小鬼尷尬地溜走了。
“哎！這人帶著小鬼頭怎麽跑了？沒樂子看了啊……”人群裏不少人這樣嘟囔著，也就嫌沒趣走開了。
又恢覆了最開始那番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嗯……那個……”
最開始聽見的女孩子的聲音又在齊明耳邊響起，這時他才察覺到是這個浣熊君的聲音。
（齊）……？
（齊）女孩子……？！
他是好久沒見到女孩子來幹這工作的了——畢竟太吃虧了。
“謝謝你剛剛幫我忙……”浣熊君說著就摘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頭套底下一張精致的紅撲撲的臉蛋，但已經大汗淋漓了，原本漂亮的劉海都貼在她白皙的皮膚上了。
“沒事，你在旁邊休息會兒坐一下吧。”齊明邊說邊把地上這些零散的玩具撿起來了。
“啊我自己——”
“還是去休息吧，天氣很悶很熱，我看你站了很久了，我幫你撿撿也沒關系，反正我不熱。”齊明打斷了人家女生的話，他確實是還在書店裏的時候就透過窗戶看見這個女生了。
女生滿臉通紅，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因為別的。
她聽話坐在了身後的長椅上，齊明把撿回來的玩具放在了她身邊。
“你是做兼職嗎？”齊明問她。
“嗯……對，給附近的游樂園做宣傳，穿著玩偶服到處走分發小禮物。”女生回答著。
“哦——那你先坐會兒，我就繼續去排我的奶茶了。”齊明隨意地指了指自己身後。
因為奶茶店就在對面，所以女生是看著齊明轉身直奔奶茶店去了的。
齊明看見橫幅上說特價優惠，還有參與活動買一送一呢，齊明想著剛好也能白嫖一杯奶茶送人家女孩子喝來涼快一下。
結果一問店員告訴他活動是情侶來買奶茶買一送一。
給齊明整無語了。
“小哥你這麽帥，女朋友可有福氣了。”
齊明聽了這話，更無語了。
更巧的是，他現在要是回頭看一眼，就能看見魯深端著杯這家的奶茶正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他。
“我女朋友不方便過來。”齊明跟店員說。
“啊？可是一定要現場在一起的情侶才可以享受活動賣一送一哦。”店員賠笑道。
“她在現場啊——”齊明回頭指著浣熊君——剛好魯深已經躲起來了，那個女生也正看著這邊。
“坐那兒也算在現場吧？我是心疼她兼職太辛苦了，這個鬼天氣出來幹這活兒，熱得都走不動了，我剛好給她也帶一杯。”齊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甚至語氣裏還真有非常心疼的意味。
店員……也是信了……
白嫖的奶茶，就這樣到手了。
齊明又高興了，端著奶茶就徑直往女生這兒來了。
女生眼睛都瞪圓了，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
“冷飲，去冰的，喝了涼快，”齊明把奶茶遞給了女生，“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啊……啊——謝謝！！！”女生的臉瞬間更紅了。
“啊哈哈不客氣，反正是買一送一送的一杯。”齊明笑得很爽朗。
“買一送一的活動嗎……”女生小聲重覆了一遍。
“介意我坐你身邊跟你聊會兒嗎？”齊明問。
（齊）就在店對面，怎麽說也還是裝個樣子吧……
“可以啊，我剛好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女生爽快地答應了。
齊明就挨著女生坐下來了。
“剛剛你真的錄了視頻嗎？”女生問齊明。
“啊？這個啊——沒錄啊。”齊明坦白道。
“你不怕有人真來找你看視頻嗎？或者說對方要求你把視頻公開出來讓大家評評理……”女生皺眉道。
“弄沒弄你玩具我不知道，但是那小鬼推你我是全程都看到了——他們理虧，是不可能讓我把視頻公開的，丟臉的都是他們。”
“要是真有過路人要過來找我要視頻看，我也不會給他們看，而且我也有理由拒絕他們。”齊明自信地輕笑了一聲。
“你多大了？看著我們倆好像是同齡人，但你比我更擅長跟人打交道呢。”女生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我才高二。”齊明指著自己說。
“哦，我大一，比你大了兩歲啊……哈哈，都是大學生了還讓你一個高中生幫我出氣，真不好意思啊。”女生笑著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沒事的，我也就是看小混蛋很不爽，想教訓他一下。”齊明搖了搖頭。
“說起來，你這個年級讓我想起了我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小時候也會在我被人找麻煩時出面來幫我教訓那些壞家夥，我小時候生病了家裏沒藥他還自己掏錢替我跑去買藥——和你一樣，是個非常善良溫柔陽光的男孩子。”女生提起這個朋友，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是男生？哇，青梅竹馬？”齊明立馬暴露了自己吃瓜的心思。
“哈哈，是男生。”女生倒也不介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那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歡他啊？小時候的事念到現在，一定很喜歡他的吧？你們倆現在關系怎麽樣——”齊明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口氣問這麽多問題很不禮貌，“呃，抱歉，問太多了，你別往心上去，冒犯你了……”
“沒事，偶爾把這些心裏事和別人說說挺好的——剛好我們倆也不認識，這樣說出來反而沒什麽顧慮。”女生輕輕搖頭。
“嗯……應該是喜歡他的吧？但是當時還小啊，才上小學，才上初中，那麽小的年紀，只知道是特別喜歡他這個朋友。但是後來……後來他出了意外。”女生苦笑著。
“……抱歉啊，讓你想起不高興的回憶了。”齊明一時有點尷尬。
“沒事的，他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因為重傷刺激了他吧，他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也不記得我了——我也就沒有再去找過他，到現在也再也沒有和他見過面了，他的樣子我也只記得小時候的模樣。我知道他因為養傷也留了兩級，所以現在跟你是同屆生，聽見你說你是高二，所以突然就想起了他。”女生說完嘆了口氣。
“我剛上高中的時候家裏人就去世了，那段時間真的很難過，特別希望他能出現在我身邊，就像小時候那樣陪著我安慰我——如果是那時候的他的話，他肯定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要逞強抱住我安慰我——那樣子一定會特別好笑。”女生把自己都說笑了，這個幻想於她而言似乎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夢境。
“……姐姐是上的哪所大學？”齊明換了個話題和女生聊。
“我啊？高中親人去世對我打擊可大了，所以高中就往死裏學，現在考上首大了哦。”女生的語氣裏透露著一絲自豪。
“哇，首大啊，我也想考去那所大學呢，希望以後姐姐能成我學姐。”齊明笑嘻嘻地說。
“好啊，我等著你。”
說罷，兩個人就一起開懷地笑了起來，笑完後齊明就起身和對方道別分別了。
看著齊明離開的方向，女生靠在長椅上長籲了一口氣，似乎心情非常不錯。
齊明已經坐上公交車準備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晚飯點了，齊明坐在沙發上屁股都還沒坐熱，突然電話響了。
“嗯……餵，您好，請問你是齊明先生嗎？”
這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但對方聽起來也不像是傳銷詐騙打廣告的。
“是我，怎麽了嗎？”
“呃，您好像把您的包忘在我們書店裏了，我擅自翻動了一下您的包，在裏面翻到了您的卡包……”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回去拿！！！”齊明立馬叫出了聲。
“沒事的，我們給您收好放在前臺的，您來了直接問前臺員工要就好。”對方輕笑道。
齊明掛了電話，又立馬換上鞋拿上傘出門了。
他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今天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遇上那麽多事兒，現在又把包忘在書店裏了。
（齊）我就說從書店裏出來怎麽感覺少了點什麽……！
（齊）硬是沒想起來忘了那麽大一個包啊！！！
齊明感覺自己見到書店員工要尷尬死了。
……
尷尬地從書店出來，齊明無精打采地出了中心購物廣場。
無精打采，一是因為他還沒有從尷尬情緒裏走出來，二是因為……他真的很餓。
郁悶地走在下大雨的人行道上，鞋子和褲腿也因為剛才急急忙忙回來拿包在路上打濕了。
現在齊明只覺得自己兩只腳異常冰冷，感覺都已經失去感知溫度的知覺了。
但隔老遠看向公交車站臺，他又看見了下午遇上的那個姐姐。
女生正低著頭在看手機，手機下面垂著的一個毛線鉤織烏龜玩偶非常顯眼。
“啊，姐姐，你在這裏等車嗎？”齊明主動湊上去和女生打了招呼。
“？”女生聞聲擡起頭來看齊明，然後立馬露出了笑容。
“是你啊——我不等車，我只是在這裏躲雨，等雨小點了回宿舍……”女生有點難堪，因為她沒有帶傘。
現在隔近了再看，這烏龜玩偶雖然是毛線勾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拿黑色記號筆畫出來的。
“這樣啊……首大離這裏還挺遠的，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不像是會小的樣子——姐姐的室友呢？”齊明問。
“她們……國慶都回自己家了嘛，”女生尷尬地笑著說，“我也有點猶豫要不要打車，費用有點貴，想走路回學校又沒傘……”
“那姐姐你用我的傘吧。”齊明笑著把傘直接塞給了女生。
“那你怎麽辦？”女生一下紅了臉，頓時手足無措，很是慌張。
“公交車直達我家樓下，我不會淋太多雨。”齊明笑著回答。
其實還是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家的，齊明也不是住商品房的。
“但那也是要淋——”
“哦，公交車來了，姐姐，有緣再見咯～！”齊明已經先上公交車了。
女生握著還留著餘熱的傘把，楞楞地看著公交車遠去，逐漸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女生還低著頭在思考什麽，迎面突然又走來了兩個男生。
看五官，這兩個人似乎是親兄弟，不過一個膚色比較黑，身材也很好，另一個膚色就比較白，也不如身邊的兄弟身板那麽結實。
“嗯……打擾一下——”
女生的思緒被身邊男生的聲音拉了回來，她再次轉頭望過去，是膚色比較白的那個男生在和她搭話。
“請問有什麽事嗎？”女生問男生。
“呃……我下午也在這邊和我哥一起玩，看見了你穿著玩偶服在做兼職，剛剛那個給你傘的男生給你買了一杯奶茶……”男生慢慢地開口解釋著他搭話的原因。
“是的，不過奶茶是活動買一送一送的。”女生也解釋了一下，心想這兩個人可能認識而且還是朋友。
“……”男生皺著眉，臉色似乎很差，沈默了很久。
“你們兩個是情侶嗎？”男生突然開口問。
女生楞在原地，好久才反應過來，瞬間紅了臉大聲回答道：“不是的！我跟他都不認識，我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但、但是……那家奶茶店今天買一送一的活動就是情侶現場買奶茶買一送一……？”男生的言語之間也帶上了一絲困惑。
“哎哎哎哎哎哎——？！”女生震驚得語無倫次。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冒犯了。”男生給女生賠笑道歉。
“啊、啊……沒事，沒事！”女生尷尬地笑著揮手，然後撐著傘趕緊離開了這裏，身影逐漸被雨水掩去。
“我就說他不可能談女朋友——哥你還不信。”男生還在和自己哥哥聊這件事。
“那初中的時候齊明就很受歡迎，你那會兒不天天跟我念他在學校好多女生喜歡他嗎？”男生的哥哥笑著說。
“……他不喜歡女生。”男生猶豫著小聲開了口。
“難怪你這麽肯定他不會找女朋友。”男生的哥哥還在笑。
兄弟倆沈默了片刻，哥哥又突然開了口。
“那你呢？你為什麽這幾天又天天跟我念他？”
“……我不知道。”
“你不是說，他因為你跟別的女生一起出去看了場球賽就生氣不理你了嗎？今天你也看到他跟別的女生呆在一起了：參加情侶活動給人家送了杯奶茶，還把自己的傘讓給了人家，自己淋雨回家——你心裏是什麽感覺？”
“啊——堵得慌，好生氣，好在意，非常想沖上去當著他面問他這女生跟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那他當初肯定也是這種感覺，只不過他忍下來了沒有告訴過你——你當初不知道，所以不理解他為什麽疏遠了你。”
“……”
哥哥嘆了口氣。
“智深，我以前在你小的時候好像就告訴過你了：道歉的話也是有時效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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