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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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妙山
李平莫名活了過來，屬實是讓天下人震驚，連同在宮內代理政務的曹王也是尤為怔愕。他的這位大哥，竟然活了。
與此同時，他帶著賀家軍隊順利返回京都，在曹王黨羽震驚的眼皮底下，浩浩蕩蕩的回京了。第一件事，便是拉了曹王下臺，又上奏永寧帝，有關邑縣楊家軍隊在嶺西一戰裏，棄城逃亡棄百姓不顧的罪責上投，證據確鑿，楊家軍首領楊翎被落下獄接受調查，曹王沒了軍事支撐，很快便灰溜溜的從執掌位置上滾下臺。
因為肅清的隊伍很是龐大，又進行的很突然，曹王黨羽已然被清繳差不多，唯獨留下齊家，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左祿光大夫齊敬言面見了永寧帝，永寧帝又吩咐了李平兩三句，最後的結果是齊家暫時被壓制，齊思被剝了官職，做了冀州的縣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總的來說，這一場金蟬脫殼的戲碼，騙了洛朝所有的人。後，李平重回儲君位，不過多時……永寧帝便在宮內悄然薨逝了，事發突然，李平的登基大典只能被延遲。反之，賀家，作為有功之臣，賀西樓幾度被提拔了軍銜，當時賀老太太高興的模樣，叫她印象深刻。
老太太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不知道該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最後將目光緩緩落在羅裳身上，直到夜半裏，這老太太才拉著她去了她屋裏頭，憋了好久才肯向她說一句軟話，為那□□她去嶺西的事情道歉。說是道歉，但老太太性格強硬，聽她那話的意思，以後會把她羅裳徹底當作自家人的意思。
後來，賀老太太又說了好多好多往事，最後總算是說到重點上，“孩子，和樓兒好好的，等我百年後，我會給你二人留一筆不菲的財物，只給你們兩個。說實話，我早就不願意做賀家勞什子的老太太，只想過我的安生日子，若不是那幾個女人不肯安生，我一把老骨頭了也不願意去搭理。不安生歸不安生，裴氏那幾個倒也沒什麽壞心眼，這倒是我的放心之處，只是……我垂暮老矣，只希望能夠看到賀家的下一輩出現，我才能閉上眼，去尋我雲哥去。”
羅裳楞了楞，後知後覺，老太太口裏的雲哥到底是誰。
賀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越看她越喜歡，“你可要抓些緊了，我如你這個年紀，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了。”
羅裳瞪大眼睛，“三……三個？”
老太太頗為得意的翹起嘴角，挽著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嗯，頭一胎便是兩個男娃，後來不到兩年，又得了一個男娃娃，可是雲哥好像更喜歡女娃娃來著，我又打算繼續生個閨女給他。可他……確實死活不願意，說什麽生孩子讓我受了罪，怎麽說都不願意生了，後來沒法子，所以就沒再生了。”
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老人家便困乏了，羅裳退出了老太太的屋子，轉身離開了。
，
入夜。
羅裳回了雲煙閣，雲瓷伺候她沐浴，打理好了一切，她坐在涼亭裏看著那顆落著花瓣的桃樹出神。
卻見著雲瓷拿著一些時興布料，走過來同她講，“小姐，家裏頭已經在備來年小娃娃的衣裳了，男孩女孩的都有，就不知道小姐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羅裳咬了一口青果子，主動略過這個話題，“雲瓷，叫你去打聽齊二的現狀，可有眉目了？”
聞言，雲瓷神情微微一變，卻沒想到這麽久了自家小姐還惦念著那個齊二公子。若是讓將軍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她放下布匹，走上前來，伸手握著羅裳的手，小聲說著：“小姐，現如今您和將軍的關系甚好，將軍對你很好，為何不能試著忘掉齊二公子，和將軍好好生活，來年再添一個娃娃呢？此次嶺西一路，奴婢都看得出來，將軍是真的將您放在心尖上護著，您遇險也是將軍義無反顧的救你，可那時候，齊二公子又在哪裏？雖說是同盟關系，但……如今曹王早已被關進寺廟裏，據說已經被剃度出家了，齊二公子也被削了官位回了冀州當一個小小的縣尉，奴不實在是想不明白，您為何要幫著一個外人，來算計自己的丈夫？”
說完這番話，雲瓷毅然決然的跪在地上，“小姐，若是您生氣，雲瓷全由您處置，只是雲瓷打心裏的為小姐謀劃，不願意小姐誤入歧途，只盼……您早日回頭。”
羅裳捏著手裏的未食完的青果子，冷眼睨了一眼雲瓷，終是嘆了口氣：“以後這些話不許再說了，你若想跟著我，便幫我一直隱瞞下去，若是事情敗露我若出事，你也逃不脫。以後，你只管聽吩咐行事，多餘的便不要再問了。”
雲瓷不懂，所以眼裏心裏都是著急，卻見羅裳這般堅定，只能磕了頭答應下來：“是。雲瓷知道了。”
“還有，那這些布匹拿走，省得礙我的眼。”說完這句話，羅裳轉身離開了。
離開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雲瓷楞了楞，站在原地，“小姐這是怎麽了？將軍挺好的呀。”
雲煙閣。
羅裳總覺得心裏悶悶不樂的，這一次的嶺西之行，賀家未出事，反倒齊家先把自己給撂倒了。曹王還被剃度送進了寺廟。除了永寧這個老狐貍死了能讓她有一絲欣慰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永寧死後，太子登基，國號為康樂。
這個皇帝，也算得上是個明君了。先是取消實行已久的暴利稅收，後在災年開倉賑濟，加之賀家這個有力的左膀右臂，康樂在朝中雖是剛稱帝，在朝中也算是一呼百應，百姓皆都成為盛世明君。國葬後，緊接著便是登基大典，只不過這個登基大典過於平淡寒酸了些，許是礙著先帝未去多久的緣由，康樂登基典禮也是草草了之。社稷剛平定不久，底下那些個老臣便忍不住上諫是立下皇後。康樂從未有過正妻，從前當王爺的時候也是，身邊也不見有一個女子的。卻有一個梅影。
可惜……可惜梅影早就沒了性命。康樂以社稷初定為由，暫時擋了那些老臣的獻言。
她躺在榻上，不過多時，賀西樓也徐徐進來了。
他半坐在榻邊，“還沒睡？”
羅裳聞言，立刻閉上眼睛，卻又後知後覺睜開，她為何這般做賊心虛的樣子，她又不怕他。於是，她又睜開眼睛，側眸看著他，搖頭：“沒有。”
他連靴子都未褪下，就這般躺下來，躺在她身邊，伸手鉆進被褥裏熟練的摟著她的腰肢，將其帶進懷裏頭，緊接著熟悉的氣息，和靈活的小魚兒便滑了進來。她竟沒有反抗，只覺得頭腦發昏，身子一軟，便被他帶了進去。好久，好久，卻沒有往下一步進行，而他只是摟著她，微微勻著氣息道：“是不是為了等我，所以也不願睡覺了？”
他的語調帶著一抹調侃與逗趣，還是這般不正經的語氣，卻每一次都能讓她心裏頭激烈地跳動的厲害，毫無章法的一般。她伸手下意識地捶他胸膛，語氣有些嗔怪，“誰等你了？別胡說。”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的說話的語氣竟然會那般的柔軟，柔軟的，好像和一個女人沒什麽兩樣了。意識到這裏，羅裳心裏咯噔一下。
“我就是知道，你定是在等我，有個人等，也挺好的。”不管她如何解釋，他打心底裏這般認為，她就是為了等他回家，所以才會睡不著。
隨後，他蹬掉了靴子，又利落的抽掉腰帶，最後在羅裳怔愕的眼神下，利落的脫掉衣裳，最後安生的摟著她，“睡吧，我守著你。”
羅裳想掙紮來著，“可是，你沒有沐浴。”
他勾著唇角，“怎麽？我身上有味道？”
那倒是沒有，只有熏香，仔細一嗅還挺清新的。
她紅了臉，縮在他懷裏，“沒有，就是……就是……”
他的臂彎將她摟著，整個人恨不能融進來，他的氣息勻稱覆蓋在她的頭頂，只聽到賀西樓似安撫的聲音：“別說了，早些睡，若是要朝你要那七日的獎賞，我會提前同你講的，別擔心。”隨即，他又揉了揉她的發絲，安心的抱著她，肆意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便覺得心裏頭好安心。
懷裏的人兒掙紮了一會兒，倒也安分下來，羅裳被他摟著，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便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
因為遲遲不見羅裳肚子有動靜，賀老太太便坐不住了。
立刻召回了孫兒賀西樓，又派了馬車，張羅了半日，便將他二人送去了洛州城外的廟裏。
洛州城外，有一座廟，名為妙山，山裏有一個極為靈妙的送子觀音，據說當年賀老太太也來求過，於是便喜獲雙生子。
賀老太太大喜，大手一揮便賞了廟裏主持許多香火。
此後，只要有賀家人前往妙山，都是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孩子，比如說裴氏。
裴氏早年生了長子東風，卻因為戰事而英年早逝，後來……裴氏從悲傷中走出，又打算為賀老爺生孩子，卻沒想到來了一波的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裴氏越生還還越是悲觀起來了，只是因為沒能生一個男丁，好將來繼承賀老爺從軍的衣缽。不過，好在賀老太太偏生喜歡姑娘，尤其是拿著三個姑娘可勁兒的疼惜，後來……賀老爺身子骨不好了，裴氏這才停下了要繼續生子的執念。
就這般，羅裳心不甘情不願的被逼迫上了妙山。賀西樓倒也沒多大反應，倒也答應了。
二人跪在那金身像前，身旁的雲瓷湊上來小聲提了一嘴：“小姐，聽聞妙山的菩薩最靈的，講究的是心誠則靈，若是心不誠便不會靈驗。”
“是嗎。”
羅裳微微勾著唇角，雙手合十，闔上眼來，默默在心裏許下願望。
上完香後，賀西樓牽著她的手走了出來，一邊主持準備了齋飯正要熱情招攬二人過去。賀西樓便也答應了。
一路上，行至翠綠的竹，繞過一片巨石，經過一池肥溜溜的金魚池，終於到了目的地。
住持給他二人安排了住處，一左一右各自兩間房。雖說是分開住，但是吃飯還是在一起的。
看著清淡的涼拌豆腐，她往嘴裏餵了一口，本還不抱希望的，卻沒想到這齋飯還挺好吃的。於是她在添了一碗米飯後就著豆腐和其他幾樣青菜又加了一碗米飯。
期間，賀西樓給她夾菜，又給她加米飯，這樣的一餐飯吃得倒也舒服。
吃飽肚子，羅裳準備和雲瓷去後山上遛彎兒，順便消食。
卻未想到，經過賀西樓的屋子時，竟然看到他竟然與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坐著，似乎在交談。
見此，她頓時兩眼放光，她說呢，剛才要去後山遛彎兒，他不願意，敢情是留著時間偷偷私會。
羅裳輕哼一聲，躲在門口湊了兩眼，“連門都不關，簡直是太猖狂。”
站在她身後雲瓷也應了一嘴，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來，“我可要撕了這賤蹄子的臉，有幾個膽子敢勾搭我家小姐的丈夫。”
說著，小丫頭就要擼起衣袖來。
見此，羅裳蹙眉，伸手擋住她，“行了，別沖動，賀西樓在那裏，你敢做什麽？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要上去打人家，若是誤打了人賀西樓怪罪，我可保不了你。”
小丫頭立刻慫了，“可是小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還是在寺廟裏偷，簡直是辱沒了送子娘娘。”
羅裳聽著小丫頭幽怨的聲音，越聽越像賀老太太的語氣，便回過頭來詢問：“雲瓷，別忘了你是誰家的丫鬟，賀老太太有些話可以聽，過分的就不可聽了，尤其是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要上前壞賀西樓好事的這一種，他要是發火，你可就要遭殃了。”
雲瓷聞言，兩顆圓溜溜的眼睛吃驚的望向羅裳，心裏頭有些虛吭吭唧唧才敢開口：“小……小姐，您怎麽知道這些是老太太交給奴婢的？”
還能有什麽？
如此之邪惡狠毒的話，她早先早就見識到過，只是往深處那麽一揣摩，自然就想到那賀老太太了。
她揚眉，伸手來拍了拍雲瓷的腦袋瓜子，還不忘諄諄教導：“哎！雲瓷啊，就你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我的，你想的不過都是為我好我懂得，但是……賀老太太的話有些可以聽，有些就不能聽，非要把自己搞得這般怨氣叢生一點都不可愛了，你還是單純些好。還有，賀西樓有沒有私會，我一點都不在意，若是這個女人能被帶回賀家更是好事一樁，畢竟，”畢竟有了這個女人，賀西樓定然寵著她，不然也不會遮掩著與她私會，若是帶回去再納了，她就不用被賀老太太還有裴氏那一群長輩催著生娃娃。
雲瓷眨巴著眼睛，“畢竟什麽？”
那番話在她舌頭裏打了個轉，她道：“畢竟，他賀西樓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任何人也管不著的，如今羅家勢弱，賀家最近升官正旺，官大都能壓人一等，誰能給我撐腰？你這番鬧了，可你又是我的人，他指不定順理成章對我心生怨氣，正好找個由頭把我給掃地出門，誰又能護著我？別看老太太現如今對我態度和善，你大概不知道嶺西之行便是她老人家逼著我去的，只是如今盼著我有孕才會對我態度轉變，雲瓷啊雲瓷，老太太壓根沒想護著我，在賀家也就只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了。所以……做什麽事情前都要三思再三思啊。”
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子，倒是想明白了，被這句話給糊弄過去了，於是放下衣袖來，乖順的站在她身側，低垂著腦袋：“小姐說得對，是奴婢魯莽了。”
羅裳勻了口氣，理了理衣裳，身子站得扳正，“行了，知道錯了便好，行了你我也別打擾賀西樓的好事兒，趕快陪我去後山遛彎兒去，剛剛吃太多了，這個時候撐得肚皮都要炸了。”說著，她伸手來揉了揉肚子，隨即轉身。
雲瓷點頭，緊接著跟上去：“是。”
後山上有一顆石榴樹，走了一會兒路程她便覺得有些口渴，便想著上樹上去摘幾顆石榴來解渴，說是解渴實則是她嘴饞了。雲瓷站樹下，使了好大的力氣，卻硬是沒爬上去，還摔了個屁股蹲兒，捂著腚蹲在地上哭啼啼：“小姐，若不然，我去叫個家丁來攀樹，這實在是太難了，奴婢上不去啊。”
“等不及了。”羅裳舔了舔嘴，看著那一顆顆鮮紅透亮的石榴，便暗自摩拳擦掌，她走過來，對著雲瓷揮了揮手：“別哭了，把眼淚收起來，我來上！”
說著，她先一步把披在肩上的披帛給褪下，露出羅氏兩條光溜溜的胳膊。
“啊？”雲瓷楞住。
看著羅裳露出來的兩條胳膊，小丫頭含羞帶怯，忙從地上站起來，撿起披帛又湊到羅裳跟前，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行的小姐，您要註意儀態，若是被人給瞧見了，這可是您的清白啊！”說著她便要再給羅裳披上。
她伸手來擋，“誰會閑的無事來後山？除了你我，這地安靜的連只鳥都沒有，放心的不會有人偷看到的。”
說著，她轉了轉手腕，對樹上的那顆紅透的石榴早已經垂涎欲滴。
雲瓷還想上來勸兩句，卻見羅裳已經爬到一半了。
不由得楞在原地，滿目震驚，“小姐，您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勇猛了？”
可是上樹容易，下樹難啊。
她看著抱著滿懷石榴的雲瓷，說了一句：“快些，快些！給我叫個家丁來，不對……叫兩個，讓他們在樹下接著我，我下不去了，這兒太高了。”
只是一眼，便覺得心裏瘆得慌。
雲瓷頓時慌了，立刻丟了石榴，就撒丫子往後跑，“小姐，您撐著，我這就去！”
不知道是方才上樹抻著了還是其他，現如今肚子忽然有些疼，“曉得就不貪吃了，現如今吃多了，反倒開始肚子疼了，嘶。”
羅裳抱著粗壯的枝椏，半蹲著，又不敢往下去看，如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著實尷尬。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雲瓷的人影，於是她又站在樹上喊了兩聲：“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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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莫名活了過來，屬實是讓天下人震驚，連同在宮內代理政務的曹王也是尤為怔愕。他的這位大哥，竟然活了。
與此同時，他帶著賀家軍隊順利返回京都，在曹王黨羽震驚的眼皮底下，浩浩蕩蕩的回京了。第一件事，便是拉了曹王下臺，又上奏永寧帝，有關邑縣楊家軍隊在嶺西一戰裏，棄城逃亡棄百姓不顧的罪責上投，證據確鑿，楊家軍首領楊翎被落下獄接受調查，曹王沒了軍事支撐，很快便灰溜溜的從執掌位置上滾下臺。
因為肅清的隊伍很是龐大，又進行的很突然，曹王黨羽已然被清繳差不多，唯獨留下齊家，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左祿光大夫齊敬言面見了永寧帝，永寧帝又吩咐了李平兩三句，最後的結果是齊家暫時被壓制，齊思被剝了官職，做了冀州的縣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總的來說，這一場金蟬脫殼的戲碼，騙了洛朝所有的人。後，李平重回儲君位，不過多時……永寧帝便在宮內悄然薨逝了，事發突然，李平的登基大典只能被延遲。反之，賀家，作為有功之臣，賀西樓幾度被提拔了軍銜，當時賀老太太高興的模樣，叫她印象深刻。
老太太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不知道該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最後將目光緩緩落在羅裳身上，直到夜半裏，這老太太才拉著她去了她屋裏頭，憋了好久才肯向她說一句軟話，為那□□她去嶺西的事情道歉。說是道歉，但老太太性格強硬，聽她那話的意思，以後會把她羅裳徹底當作自家人的意思。
後來，賀老太太又說了好多好多往事，最後總算是說到重點上，“孩子，和樓兒好好的，等我百年後，我會給你二人留一筆不菲的財物，只給你們兩個。說實話，我早就不願意做賀家勞什子的老太太，只想過我的安生日子，若不是那幾個女人不肯安生，我一把老骨頭了也不願意去搭理。不安生歸不安生，裴氏那幾個倒也沒什麽壞心眼，這倒是我的放心之處，只是……我垂暮老矣，只希望能夠看到賀家的下一輩出現，我才能閉上眼，去尋我雲哥去。”
羅裳楞了楞，後知後覺，老太太口裏的雲哥到底是誰。
賀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越看她越喜歡，“你可要抓些緊了，我如你這個年紀，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了。”
羅裳瞪大眼睛，“三……三個？”
老太太頗為得意的翹起嘴角，挽著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嗯，頭一胎便是兩個男娃，後來不到兩年，又得了一個男娃娃，可是雲哥好像更喜歡女娃娃來著，我又打算繼續生個閨女給他。可他……確實死活不願意，說什麽生孩子讓我受了罪，怎麽說都不願意生了，後來沒法子，所以就沒再生了。”
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老人家便困乏了，羅裳退出了老太太的屋子，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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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羅裳回了雲煙閣，雲瓷伺候她沐浴，打理好了一切，她坐在涼亭裏看著那顆落著花瓣的桃樹出神。
卻見著雲瓷拿著一些時興布料，走過來同她講，“小姐，家裏頭已經在備來年小娃娃的衣裳了，男孩女孩的都有，就不知道小姐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羅裳咬了一口青果子，主動略過這個話題，“雲瓷，叫你去打聽齊二的現狀，可有眉目了？”
聞言，雲瓷神情微微一變，卻沒想到這麽久了自家小姐還惦念著那個齊二公子。若是讓將軍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她放下布匹，走上前來，伸手握著羅裳的手，小聲說著：“小姐，現如今您和將軍的關系甚好，將軍對你很好，為何不能試著忘掉齊二公子，和將軍好好生活，來年再添一個娃娃呢？此次嶺西一路，奴婢都看得出來，將軍是真的將您放在心尖上護著，您遇險也是將軍義無反顧的救你，可那時候，齊二公子又在哪裏？雖說是同盟關系，但……如今曹王早已被關進寺廟裏，據說已經被剃度出家了，齊二公子也被削了官位回了冀州當一個小小的縣尉，奴不實在是想不明白，您為何要幫著一個外人，來算計自己的丈夫？”
說完這番話，雲瓷毅然決然的跪在地上，“小姐，若是您生氣，雲瓷全由您處置，只是雲瓷打心裏的為小姐謀劃，不願意小姐誤入歧途，只盼……您早日回頭。”
羅裳捏著手裏的未食完的青果子，冷眼睨了一眼雲瓷，終是嘆了口氣：“以後這些話不許再說了，你若想跟著我，便幫我一直隱瞞下去，若是事情敗露我若出事，你也逃不脫。以後，你只管聽吩咐行事，多餘的便不要再問了。”
雲瓷不懂，所以眼裏心裏都是著急，卻見羅裳這般堅定，只能磕了頭答應下來：“是。雲瓷知道了。”
“還有，那這些布匹拿走，省得礙我的眼。”說完這句話，羅裳轉身離開了。
離開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雲瓷楞了楞，站在原地，“小姐這是怎麽了？將軍挺好的呀。”
雲煙閣。
羅裳總覺得心裏悶悶不樂的，這一次的嶺西之行，賀家未出事，反倒齊家先把自己給撂倒了。曹王還被剃度送進了寺廟。除了永寧這個老狐貍死了能讓她有一絲欣慰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永寧死後，太子登基，國號為康樂。
這個皇帝，也算得上是個明君了。先是取消實行已久的暴利稅收，後在災年開倉賑濟，加之賀家這個有力的左膀右臂，康樂在朝中雖是剛稱帝，在朝中也算是一呼百應，百姓皆都成為盛世明君。國葬後，緊接著便是登基大典，只不過這個登基大典過於平淡寒酸了些，許是礙著先帝未去多久的緣由，康樂登基典禮也是草草了之。社稷剛平定不久，底下那些個老臣便忍不住上諫是立下皇後。康樂從未有過正妻，從前當王爺的時候也是，身邊也不見有一個女子的。卻有一個梅影。
可惜……可惜梅影早就沒了性命。康樂以社稷初定為由，暫時擋了那些老臣的獻言。
她躺在榻上，不過多時，賀西樓也徐徐進來了。
他半坐在榻邊，“還沒睡？”
羅裳聞言，立刻閉上眼睛，卻又後知後覺睜開，她為何這般做賊心虛的樣子，她又不怕他。於是，她又睜開眼睛，側眸看著他，搖頭：“沒有。”
他連靴子都未褪下，就這般躺下來，躺在她身邊，伸手鉆進被褥裏熟練的摟著她的腰肢，將其帶進懷裏頭，緊接著熟悉的氣息，和靈活的小魚兒便滑了進來。她竟沒有反抗，只覺得頭腦發昏，身子一軟，便被他帶了進去。好久，好久，卻沒有往下一步進行，而他只是摟著她，微微勻著氣息道：“是不是為了等我，所以也不願睡覺了？”
他的語調帶著一抹調侃與逗趣，還是這般不正經的語氣，卻每一次都能讓她心裏頭激烈地跳動的厲害，毫無章法的一般。她伸手下意識地捶他胸膛，語氣有些嗔怪，“誰等你了？別胡說。”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的說話的語氣竟然會那般的柔軟，柔軟的，好像和一個女人沒什麽兩樣了。意識到這裏，羅裳心裏咯噔一下。
“我就是知道，你定是在等我，有個人等，也挺好的。”不管她如何解釋，他打心底裏這般認為，她就是為了等他回家，所以才會睡不著。
隨後，他蹬掉了靴子，又利落的抽掉腰帶，最後在羅裳怔愕的眼神下，利落的脫掉衣裳，最後安生的摟著她，“睡吧，我守著你。”
羅裳想掙紮來著，“可是，你沒有沐浴。”
他勾著唇角，“怎麽？我身上有味道？”
那倒是沒有，只有熏香，仔細一嗅還挺清新的。
她紅了臉，縮在他懷裏，“沒有，就是……就是……”
他的臂彎將她摟著，整個人恨不能融進來，他的氣息勻稱覆蓋在她的頭頂，只聽到賀西樓似安撫的聲音：“別說了，早些睡，若是要朝你要那七日的獎賞，我會提前同你講的，別擔心。”隨即，他又揉了揉她的發絲，安心的抱著她，肆意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便覺得心裏頭好安心。
懷裏的人兒掙紮了一會兒，倒也安分下來，羅裳被他摟著，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便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
因為遲遲不見羅裳肚子有動靜，賀老太太便坐不住了。
立刻召回了孫兒賀西樓，又派了馬車，張羅了半日，便將他二人送去了洛州城外的廟裏。
洛州城外，有一座廟，名為妙山，山裏有一個極為靈妙的送子觀音，據說當年賀老太太也來求過，於是便喜獲雙生子。
賀老太太大喜，大手一揮便賞了廟裏主持許多香火。
此後，只要有賀家人前往妙山，都是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孩子，比如說裴氏。
裴氏早年生了長子東風，卻因為戰事而英年早逝，後來……裴氏從悲傷中走出，又打算為賀老爺生孩子，卻沒想到來了一波的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裴氏越生還還越是悲觀起來了，只是因為沒能生一個男丁，好將來繼承賀老爺從軍的衣缽。不過，好在賀老太太偏生喜歡姑娘，尤其是拿著三個姑娘可勁兒的疼惜，後來……賀老爺身子骨不好了，裴氏這才停下了要繼續生子的執念。
就這般，羅裳心不甘情不願的被逼迫上了妙山。賀西樓倒也沒多大反應，倒也答應了。
二人跪在那金身像前，身旁的雲瓷湊上來小聲提了一嘴：“小姐，聽聞妙山的菩薩最靈的，講究的是心誠則靈，若是心不誠便不會靈驗。”
“是嗎。”
羅裳微微勾著唇角，雙手合十，闔上眼來，默默在心裏許下願望。
上完香後，賀西樓牽著她的手走了出來，一邊主持準備了齋飯正要熱情招攬二人過去。賀西樓便也答應了。
一路上，行至翠綠的竹，繞過一片巨石，經過一池肥溜溜的金魚池，終於到了目的地。
住持給他二人安排了住處，一左一右各自兩間房。雖說是分開住，但是吃飯還是在一起的。
看著清淡的涼拌豆腐，她往嘴裏餵了一口，本還不抱希望的，卻沒想到這齋飯還挺好吃的。於是她在添了一碗米飯後就著豆腐和其他幾樣青菜又加了一碗米飯。
期間，賀西樓給她夾菜，又給她加米飯，這樣的一餐飯吃得倒也舒服。
吃飽肚子，羅裳準備和雲瓷去後山上遛彎兒，順便消食。
卻未想到，經過賀西樓的屋子時，竟然看到他竟然與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坐著，似乎在交談。
見此，她頓時兩眼放光，她說呢，剛才要去後山遛彎兒，他不願意，敢情是留著時間偷偷私會。
羅裳輕哼一聲，躲在門口湊了兩眼，“連門都不關，簡直是太猖狂。”
站在她身後雲瓷也應了一嘴，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來，“我可要撕了這賤蹄子的臉，有幾個膽子敢勾搭我家小姐的丈夫。”
說著，小丫頭就要擼起衣袖來。
見此，羅裳蹙眉，伸手擋住她，“行了，別沖動，賀西樓在那裏，你敢做什麽？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要上去打人家，若是誤打了人賀西樓怪罪，我可保不了你。”
小丫頭立刻慫了，“可是小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還是在寺廟裏偷，簡直是辱沒了送子娘娘。”
羅裳聽著小丫頭幽怨的聲音，越聽越像賀老太太的語氣，便回過頭來詢問：“雲瓷，別忘了你是誰家的丫鬟，賀老太太有些話可以聽，過分的就不可聽了，尤其是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要上前壞賀西樓好事的這一種，他要是發火，你可就要遭殃了。”
雲瓷聞言，兩顆圓溜溜的眼睛吃驚的望向羅裳，心裏頭有些虛吭吭唧唧才敢開口：“小……小姐，您怎麽知道這些是老太太交給奴婢的？”
還能有什麽？
如此之邪惡狠毒的話，她早先早就見識到過，只是往深處那麽一揣摩，自然就想到那賀老太太了。
她揚眉，伸手來拍了拍雲瓷的腦袋瓜子，還不忘諄諄教導：“哎！雲瓷啊，就你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我的，你想的不過都是為我好我懂得，但是……賀老太太的話有些可以聽，有些就不能聽，非要把自己搞得這般怨氣叢生一點都不可愛了，你還是單純些好。還有，賀西樓有沒有私會，我一點都不在意，若是這個女人能被帶回賀家更是好事一樁，畢竟，”畢竟有了這個女人，賀西樓定然寵著她，不然也不會遮掩著與她私會，若是帶回去再納了，她就不用被賀老太太還有裴氏那一群長輩催著生娃娃。
雲瓷眨巴著眼睛，“畢竟什麽？”
那番話在她舌頭裏打了個轉，她道：“畢竟，他賀西樓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任何人也管不著的，如今羅家勢弱，賀家最近升官正旺，官大都能壓人一等，誰能給我撐腰？你這番鬧了，可你又是我的人，他指不定順理成章對我心生怨氣，正好找個由頭把我給掃地出門，誰又能護著我？別看老太太現如今對我態度和善，你大概不知道嶺西之行便是她老人家逼著我去的，只是如今盼著我有孕才會對我態度轉變，雲瓷啊雲瓷，老太太壓根沒想護著我，在賀家也就只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了。所以……做什麽事情前都要三思再三思啊。”
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子，倒是想明白了，被這句話給糊弄過去了，於是放下衣袖來，乖順的站在她身側，低垂著腦袋：“小姐說得對，是奴婢魯莽了。”
羅裳勻了口氣，理了理衣裳，身子站得扳正，“行了，知道錯了便好，行了你我也別打擾賀西樓的好事兒，趕快陪我去後山遛彎兒去，剛剛吃太多了，這個時候撐得肚皮都要炸了。”說著，她伸手來揉了揉肚子，隨即轉身。
雲瓷點頭，緊接著跟上去：“是。”
後山上有一顆石榴樹，走了一會兒路程她便覺得有些口渴，便想著上樹上去摘幾顆石榴來解渴，說是解渴實則是她嘴饞了。雲瓷站樹下，使了好大的力氣，卻硬是沒爬上去，還摔了個屁股蹲兒，捂著腚蹲在地上哭啼啼：“小姐，若不然，我去叫個家丁來攀樹，這實在是太難了，奴婢上不去啊。”
“等不及了。”羅裳舔了舔嘴，看著那一顆顆鮮紅透亮的石榴，便暗自摩拳擦掌，她走過來，對著雲瓷揮了揮手：“別哭了，把眼淚收起來，我來上！”
說著，她先一步把披在肩上的披帛給褪下，露出羅氏兩條光溜溜的胳膊。
“啊？”雲瓷楞住。
看著羅裳露出來的兩條胳膊，小丫頭含羞帶怯，忙從地上站起來，撿起披帛又湊到羅裳跟前，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行的小姐，您要註意儀態，若是被人給瞧見了，這可是您的清白啊！”說著她便要再給羅裳披上。
她伸手來擋，“誰會閑的無事來後山？除了你我，這地安靜的連只鳥都沒有，放心的不會有人偷看到的。”
說著，她轉了轉手腕，對樹上的那顆紅透的石榴早已經垂涎欲滴。
雲瓷還想上來勸兩句，卻見羅裳已經爬到一半了。
不由得楞在原地，滿目震驚，“小姐，您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勇猛了？”
可是上樹容易，下樹難啊。
她看著抱著滿懷石榴的雲瓷，說了一句：“快些，快些！給我叫個家丁來，不對……叫兩個，讓他們在樹下接著我，我下不去了，這兒太高了。”
只是一眼，便覺得心裏瘆得慌。
雲瓷頓時慌了，立刻丟了石榴，就撒丫子往後跑，“小姐，您撐著，我這就去！”
不知道是方才上樹抻著了還是其他，現如今肚子忽然有些疼，“曉得就不貪吃了，現如今吃多了，反倒開始肚子疼了，嘶。”
羅裳抱著粗壯的枝椏，半蹲著，又不敢往下去看，如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著實尷尬。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雲瓷的人影，於是她又站在樹上喊了兩聲：“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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