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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山

放寒假。

陳挽在家先寫作業,把作業都補了,之後幹什麽事不會因為我把學習放在之後而心理壓力過大。

她在家補了兩天,江雨然出去玩了兩天。

小姑娘本就好看的。在她們那個學校後偷偷學起了打扮審美和化妝,比以前時髦不少。

她媽懂她的,因抓不到她學習完全落下的缺口,常常因為一些小事找借口朝她發瘋。

年關了,江父江母說過年能在廠裏不回家,又換成白班了,江雨然出去玩得到自由。反正陳挽也管不了她。

陳挽第三天一大早煮完飯路過客廳回房間寫作業時,江雨然一大早背著書包出門。

陳挽看她。江雨然不耐煩說我去我朋友家寫。

兩個人有一段時間沒聊了。隨便說了兩句。江雨然問陳挽作業寫多少了。陳挽說一小半。江雨然說我以為你們高三生現在一天十張卷子起步。

夏初發微信說帶陳挽出來吃飯。

陳挽:……

陳挽其實不是那麽想去。

……她開始有幾天會焦慮的晚上思慮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能帶給夏初什麽嗎?

她能好好學習嗎。

她以前以為自己學習和戀愛掛等號。後來放開了她想她能給夏初一輩子就他一個人,如果他想。不一樣。

在這稀巴爛的日子裏她媽很早就叛經離道,江雨然也談戀愛……很多時候不是要循規蹈矩……

所以呢?所以呢,做了這事也不代表就是壞人。她不是大眾書本裏想象的那樣。夏初也不是。

陳挽不想去的有點變著法找借口。

夏初問了兩句,發吃的照片。

龍蝦,蟹煲,粉絲扇貝。

陳挽喜歡吃這些,又不喜歡吃那種很高地位的海鮮,幾乎每張都發在了陳挽的點上。

夏初問她吃麽。

“……”

陳挽說吃。

夏初來接她。說網約車帶她,陳挽說公交車吧。

坐公交車要轉地鐵。

這年梧市格外冷,雪下了又下,溫度低了又低,一起走了一段,到了一個不是市中心但也繁華的全是商鋪的陳挽又從沒來過的地段,馬路寬闊的像去旅游。

路口站著很多人。

陳挽穿著黑色短款羽絨服,夏初也穿著一身黑,兩張在四面八方裏很年輕的臉。他倆在路口等紅綠燈,陳挽給他驚訝指前面後方那個摩天輪。

夏初說你坐嗎?

陳挽一楞,臉偷偷又沒出息紅了,說不坐。

到了飯店吃飯,夏初給陳挽看的照片都給陳挽做到了,龍蝦,蟹煲,粉絲扇貝,還給陳挽點了牛肉羊肉串。

很多。全是葷的。

陳挽從沒和人出去這麽吃過,包括她媽,忘了像一些女孩那樣問素的呢,葷的就吃的很滿足。夏初在對面被暖黃色的光線籠罩裏,一直戴著一次性手套給她剝蝦和蟹。

陳挽問他家很有錢嗎?

夏初說沒。

家裏只有一個母親,開便利店的,小資家庭。但他放假有打工,這錢拿他打工錢買的,專給她和她媽花的。

說的陳挽想笑。

陳挽有時瘋瘋的,說起願望。

她有很多想吃沒吃過的東西,很多。

一堆。

她因為被家暴,精神病,好像都被夏初看穿過,陳挽越說越有點不在乎。

但說完唇畔仍有點苦。陳挽問夏初你以後都帶我吃嗎。

她忘了自己怎麽笑的。

夏初望著她。

他像一個很老實很好欺負的少年遇到對面一個小醜裂口的魔鬼,說帶。

他頭頂被燈光照的軟乎乎的,蓬松地讓人想摸一把,伸長手給陳挽餵一個蝦。

吃的陳挽歇夠了,夏初帶她走。

陳挽再一次牽上他的手,夏初把手緊緊握著,逛了逛商場,問陳挽喝奶茶嗎?

陳挽搖頭。

一會在一排娃娃機前帶夏初看娃娃,夏初買了幣給她抓。

陳挽第一次抓娃娃。

第一次知道這幣這麽貴。

抓了幾次手熟了。

和夏初什麽都沒抓到。

陳挽底線似乎很低。抱著夏初胳膊跟夏初說她在第一次在這班,高二時班主任發的那個長跑粉色娃娃,他給的那個番茄娃娃,其實都在,在她床頭或床尾陪她睡覺。

離大年初三還有五天裏,夏初帶陳挽出來吃了三次飯,溫柔給陳挽說下次帶她看他打工的地方。

說他工作的地方,溫和平淡地好像每個人都要這樣。

他沒有覺得打工是苦難。

臘月二十九,大年三十初一,江家的飯基本是陳挽做的。她爸她媽要在廠裏做事,晚上要回來吃飯。

陳挽做飯也就那樣。

二十九時就被江雨然她媽背後罵的似乎罵走了一些新一年運氣。

但不礙事。

三十白天,陳挽等排骨燉湯的閑了點時,到桌前跟江雨然一起包餃子。

江雨然穿著新衣服念叨這東西怎麽這麽多啊,她爸她媽笑暈了,大過年不過了到廠裏幹這幾天,不是她媽突然打了人家阿姨哪來這麽多事,搞笑暈了。

她刻薄地沒對自家吐臟話,話也難聽起來,“現在還跟我念叨都怪那事兒逼呢,這不是她自找的?”

她臉色陰狠起來。

對過年沒什麽幸福感。

陳挽原來也沒。

三十這天外面炮竹齊鳴,來自市區的戶口本高貴的地方飛起了百萬的煙花。當地媒體新聞瘋狂實時報道裏,陳挽和江雨然在陽臺看來自百米外其他小區的最近煙花。除了煙花,上方一片漆黑裏,陳挽收到了來自她班長夏初的信息。

一個他和很多親戚小孩同齡人堆的有鼻子有眼的戴紅圍巾的漂亮雪人照片,一長串的把所有人間願望都集齊的網絡祝福語,一個新年快樂紅包。

江雨然下樓,拿著手機去外面跟她一幫現在她掏心肺掏所有的好朋友聊。

陳挽過了一會忍不住也下樓,抓起地上的雪。

她擼起自家袖子。

忽而在燈光下照了照。像白骨精。

周子善張瑤瑤她們和陳挽隨便聊兩句就沒了,陳挽有一搭沒一搭和夏初聊了很多。

坐上方有棚子而沒落雪的路邊長椅上,周圍有些黑漆漆,這條街很多外來者。過年便是回老家。夏初跟她視頻時,陳挽這邊黑乎乎的,他那邊暖烘烘的,視的陳挽第一瞬間就捂著嘴巴笑。

“我不視了。”

陳挽不坐椅子了,蹲著捂著臉說。

夏初也樂了,搞笑問她:“你這擱哪呢。”

陳挽:“……我們小區樓下。”

“經常買蘿蔔絲油餅,你是不是有病那家?”

“……”陳挽反應了反應,笑噴,眨眼睛:“怎麽這麽說了……不是我倆去吃豆腐腦那附近新開的那家店這麽說的嗎?”

“是那家店嗎?”夏初眼睛彎彎,開扇的眼皮像小孩眼,在鏡頭裏有些微腫。

校後北街那個藏巷子深處的豆腐腦到底火了,火了沒幾天就搬來一個見風要打造網紅豆腐腦之後的第二個網紅店,賣油餅豆漿。蘿蔔絲油餅被他地道方言給陳挽和夏初聽成“儂是不是有病”

每句聽的都像罵人。

“你一個人?”他直接問。

陳挽:“……”

陳挽點頭。

“我明天來找你?”

他臉被照在屏幕上,歪頭。

“好。”

第二天陳挽八點頭發隨便挽著一只鯊魚夾下樓。

一夜落的無邊無際的雪色裏,陳挽有點冷,縮著頸子,拐一個彎剛推開小區鐵門,剛擡頭就看見夏初穿著白色羽絨服黑色長褲在對面,背後別人的商鋪拉門墻,藍色的。

他臉凍得蒼白,卻眼睛很黑,笑的很好看的每說一個字,氣溫就液化的把他呼吸帶得有實質的往上飄的白茫茫。

他看向陳挽的目光像中間有無數人,透過無數人看她,世界萬萬物,他對陳挽有點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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