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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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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109

謝父謝母不在府內,李逍徑直回了聽波園。這一日感覺諸事不順,先是丹陽縣主留在府內既用了午飯又用了晚飯,傍晚時分吳痕上屋頂拾掇瓦片沒留神摔將下來,好在他落地時調整了姿式並沒有摔傷。

但李逍發現坐著的蘭馨脹紅了臉,拼命用拳頭捶打著雙腿,“怎麽啦?”

吳痕見狀也圍攏過來,詢問蘭馨是否感覺不適。但蘭馨卻握著拳頭別過臉去一言不發。

李逍見狀將師弟支走,溫言勸了幾句,但解鈴還需系鈴人,蘭馨心裏的疙瘩只能由她自己解開。

這日無話,李逍早早上床歇息但睡得極不安穩。翌日起來便覺得頭疼欲裂,腳下一軟差點摔倒,謝戡及時伸手扶住她,伸手一摸額頭果然燙得很。

她將他手打掉,轉身便覺天眩地轉,由著謝戡扶回房間休息。

一直在做夢,夢裏被人追著跑,醒來並沒覺得爽利,頭仍然昏沈。

喝完謝府給配的藥,砸摸著方子沒問題只是她常年練武體質特殊,平常的藥材壓不住。再躺下翻來覆去假寐不著,索性穿上外裳出門給自己抓副藥來。

外間因下了一夜的雨,街上的石板路仍有濕痕,冷風夾雜著濕氣,吹在身上比凜冽的北風更顯陰冷。李逍裹緊身上的外袍,後悔沒披件大氅出來。

天氣寒冷,街上的小販也不多,行人三三兩兩地快步走過。

跨過木橋便是藥鋪,拒絕了坐堂大夫的看診,李逍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夥計。夥計看一眼藥方,裏面有一兩味虎狼之藥,再三確認並讓李逍寫下無需藥鋪負責的字條後,這才手腳麻利地將藥一一抓來,並用油紙將藥分好,用麻繩紮好遞到李逍手邊。

付過藥錢,李逍拎著藥包出門上橋,欄桿旁一年輕的郎君正好轉身,與她撞個正著,看見她那郎君眼睛明顯一亮,“娘子有禮,看你衣裳單薄面色不愈,想是凍的,我這件外裳你拿去用,告知個地址即可,我稍後去取。”

李逍初來金陵,並不知這是人家搭訕慣用的伎倆,被風吹得正縮著脖頸,見這郎君長相斯文,衣料雖是粗布,卻是當下流行的式樣,以為是個講究人,有禮回道:“郎君客氣,我住的不遠並不需用。”

一個推辭一個殷勤,外人看來自有些暧昧。你來我往間一群人氣勢洶洶走上石橋,當先一人上來便揪住那郎君衣領,“裴十三你可算露面,將騙我們的錢還來。”

後邊的人亦七嘴八舌,“對,還錢!”

事出突然,李逍一時錯愕,想退出卻被這些人裹挾在人群中間。

裴十三郎逃脫不掉,眼見要挨揍瞬間有了主意,服軟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勿要用粗,娘子在此,我欠的錢分文不悔,他日自當奉上。”

當先那人道:“你少扯那麽遠,今日就得還錢。”

“自然自然,只是今日不巧囊中羞澀,你們便是打死我今日也還不了。”

李逍往人群外走,被人拽住外裳,“娘子你跑什麽?夫婦一體,裴十三欠的錢他還不了便由你還。”

李逍使了個巧勁將外裳拉回,“各位誤會了,我與裴十三郎萍水相逢,今日之前面都沒見過。”

“自古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二人見沒見過面有何打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對,還錢還錢!”

李逍與他們說不明白,拂拂衣袖打算就此別過,卻激起圍觀人等的應急反應,“這婦人想跑,攔住她,別叫她跑咯!”

裴十三郎債多不愁,顯然這種場面不知見過多少,一邊哭訴自己沒錢,一邊暗示錢都花在婦人身上,於是這群人更是將李逍防得滴水不漏。畢竟裴十三郎沒錢,但這婦人卻是衣飾講究。

“夫婦一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郎君欠的錢,娘子來還亦是當然!”

“娘子生得如此好看,一看便是個體面人,做事也需體面,將人家的錢還了就是,免得鬧上公堂。”

“看娘子模樣也不像個缺錢的,你家郎君本就不占理,你就還了吧。”

石橋上的鬧劇早引得路人圍觀,旁人的慨總更容易慷,何況人家還占著理。大家七嘴八舌,李逍被他們吵得頭嗡嗡作響,裴十三郎還在一旁作秀,“娘子是個體面人,你們勿要針對她,有什麽事沖我來!”

越描越黑,李逍自覺便是長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風寒本就沒好此時頭更疼得厲害。

事情鬧到最後,裴十三郎趁著大夥不註意溜走,被他騙了錢的人簇擁著李逍將她告上了公堂。

李逍自覺丟臉一句沒提謝氏,縣太爺見她一直昂著頭緘默,本要殺威棒伺侯,不想她支撐不住當堂暈了過去,於是殺威棒換成先收押在監。

李逍出門一直未回,謝戡吳痕出門尋找,幾乎將金陵城篩了一遍。

李逍再見謝戡不想自己成了階下囚,甚覺無語,兼之看到後面跟來的司馬佳君,感覺風寒更重了些。

縣衙上下眼見謝氏二郎親自將人從牢裏抱出上了謝府馬車。縣令驚出了一身虛汗,輾轉了一宿,翌日便帶著門生親自登門解釋。

於是闔府皆知李逍被人陷害進了牢房。

謝衡發現近來的趣事皆由二郎與逍娘子提供,饒有興趣地陪著慧娘去聽波園探望。

慧娘為免李逍難堪,未提一句昨日之事,而是挑了些金陵習俗與趣聞告與她知。

謝衡雖未多話,但臉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樣讓謝戡看了總覺牙根癢癢。

慧娘離開前與李逍約定,“待你身體爽利,我帶你去四處逛逛。”

謝父謝母早些時候過來看望時也說了一番大同小意的話來安慰。但李逍還是覺得天下再沒誰比她更傻的了!

因著心情郁結風寒又反反覆覆一直未愈,一向身體康健的她竟纏綿病榻四、五日之久。

這四五日裏北邊發生一起鬧劇,先是高羅因高羅王叔慘死在大棘城與鮮卑打起嘴仗,爭執不下高羅突然宣布向鮮卑發兵為王叔討回公道。

高羅雖小卻能不畏強敵,敢公然挑戰鮮卑,此等舉動讓列國吃驚,同時也讓列國間者忙碌起來。若高羅真能試出鮮卑政權更疊後的成色,還真要高看它一眼。

就在各國互派使臣暗流湧動之際,高羅突然偃旗息鼓認慫了,不僅向鮮卑俯首稱臣,高羅王更是公開認慕容恪為義父。

此言一出列國嘩然,被換防回金陵的王勉向謝戡大呼魔幻,“先前以為高羅人嘴炮叫得山響,至少能體面幾天,沒成想全國上下只有嘴巴最硬!也只硬了三五日便一洩千裏,長隨你說高羅王是怎麽想的?”

謝戡不知高羅的想法,但他知道高羅王突然做低伏小定有原因,說明鮮卑正在加速整合北方資源,而慕容恪的野心也不僅局限於北方。

庭院裏二人聊得正歡,擡頭突見一妙齡女郎迎面款款走來,王勉不由楞住,舉起手問:“這是……”

謝戡回頭瞧見李逍起身上前,“外間冷,怎麽出來啦?”將人扶過,用棉墊墊著讓其坐下,“可是裏間憋悶?”

李逍原先憋著一肚子氣,見他殷勤,氣不由撤了一半,雖說與他無幹,但總歸是他惹出來的麻煩,蹙眉道:“你快去見見你那紅顏知已吧,你不見她,她便日日前來擾我。”司馬佳君說是來探病,實則來較勁的,表示她不可能放棄謝戡,要與她光明正大地競爭。

謝戡一聽司馬佳君頭就疼,但又不能不管,分辯道:“我哪有什麽紅顏知已,她在哪裏?”

李逍往花廳方向努了努嘴,“快去吧,等著你呢。”

“讓子潤陪你一會,我去去就回。”

李逍未置可否,轉頭瞧見王勉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沒好氣道:“我臉上有字!”

王勉笑道:“當然沒有,逍妹子你騙得我好苦!明明長的謫仙一般卻騙我是個面色晦暗的黃臉婦人,明明比我年少卻讓我叫了你許久逍姐,是不是該給些補償,來抱一個換些利錢。”熱情地伸手要求擁抱。

李逍雖然大病初愈,但王勉的三角貓功夫可是她教的,如何是她對手。反手被扭到身後,“逍妹子?怎麽不叫逍姐了!”

王勉大聲叫,“輕些輕些!逍妹子你原先看著比我還老,如今模樣叫你姐我怎麽叫得出口?!”

李逍將他手往上一提。

引得王勉一陣呼疼,“姐,逍姐,你永遠是我姐。”

李逍將手松開,挑眉道:“以為你能多堅持會,就這點能耐?!”

王勉揉著胳膊心道司馬佳君招惹你,我可沒有,“你凈和我厲害有什麽用,碰上丹陽縣主怎麽就沒轍了呢!要我是你早上去給她幾個大耳瓜子擂一頓,看她還敢提什麽公平竟爭。”

李逍白他一眼,“這算在挑撥離間麽?!”

“天地良心,我不過實話實說,為逍兒你鳴不平,就你那身武功,隨便耍耍都能讓司馬佳君嚇死,何需與她講道理。”

“我沒想與誰講道理,我也不要擂她,始作俑者並不是她,誰惹出的麻煩誰解決,我只找惹麻煩的那人。”

王勉先前還遺憾這樣的美女自己怎麽遇不上,如今卻暗爽謝二郎表面看左擁右抱,實際上卻是左右都是包,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哉。

伸出大拇指,“不愧我逍姐,有見地,我挺你。”眼珠轉了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逍兒,和我打個賭敢嗎?”

“賭什麽?”

王勉嘻嘻笑道:“算了算了,免得你又說我挑撥離間,我可打不過你。”見李逍沒吱聲,以退為進道:“你不好奇明明謝二郎不喜司馬佳君,為何還任由她死纏爛打?”

“……為何”

果然上鉤,王勉劍眉飛揚,“這你就不懂了,二郎雖心系於你,但只要縣主使出必殺技,他必然妥協屢試不爽。”

“什麽必殺技?”

王勉掰著手指頭,“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要縣主使出這三招無往不勝,謝二郎立馬認慫。話說逍兒不知道當年司馬佳君追二郎也多彪悍,若不是你出現,連我都以為這對怨家最終會配成一對,畢竟好兒郎也怕癡女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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