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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棘城.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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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棘城.68

慕容恪曲指彈她穴道,她抱緊廊柱的手不由松開,她轉身想跑開,被他點中穴道立時不能動彈,然後他好整以暇地走近彎腰將她抱起。

她就這樣被抱進偏院,侯在那裏從宮裏請來的畫師明顯吃了一驚,張惶片刻,開口便稱她夫人。若不是穴道被制,她非要給這個不長眼睛的家夥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慕容恪顯然心情不錯,破天荒地留畫師一起用晚膳,那畫師感恩戴德連道不敢。

她不明白慕容恪在搞什麽鬼,好端端的為何要給她畫像。

慕容恪不會告訴她畫像用途,他原也只是為了留著自己欣賞,沒想到還有人會對這幅畫像感興趣。

畫師為討攝政王歡喜力求完美,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將畫像完成,王府的侍從拿去裝裱時被一位秦國客商撞見,那人對這幅畫表現出濃厚興趣,詢問畫中人是誰?可否將畫重金轉讓?

侍從搖頭只說不賣,並不肯透露其餘信息,拿了裝裱好的畫像匆匆離開。

秦國商人並不死心一路尾隨,看見夾著畫盒的侍從進了前面巷口一座府邸的側門,他讓從人前去打聽,得知這座氣勢恢宏的宅院乃鮮卑攝政王慕容恪的府邸。

慕容恪說是王侯,形如鮮卑真正的君主。如今他代表秦國出使鮮卑,理應前去拜會,故讓從人遞上名帖。

慕容恪得知符鵬求見頗有些意外,這位秦國特使來大棘城已一旬有餘,既不忙著遞交國書,也不上報禮官請求覲見,今次也非經過正規渠道遞交申請而是親自登門,與其他使臣很是不同。

符鵬號稱幽冥將軍,在草原上戰無敵手,與鮮卑慕容恪、晉國桓源並列當世三大名將。二人雖互知其名卻是初次見面,符鵬平素自忖身材高大,今日一見發現慕容恪比他還高了一個頭尖。他上前行了擦肩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慕容恪不愧被稱作鮮卑第一武士,功力確實不俗,步法相當紮實。

慕容恪的生平他了解過,也曾受其兄長長期威壓郁郁不得志,世事便如一個圈,慕容恪的昨日便是自己的今天,慕容恪能翻手為雲自己也能覆手為雨。

二人對視寒暄片刻,分主次坐下,侍婢送上茶湯茶點恭身退下。

寥寥數語,符鵬便感覺到慕容恪出自上位者的睥睨威壓,鮮卑有這樣的人物,對秦國絕非好事,被人壓一頭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符鵬不打算多說費話,直接要求慕容恪同意在秦國對付仇池時不要插手,以此作為秦國默許鮮卑南下攻打晉國的回報。

慕容恪這才知道蕭氏的手私下裏已伸得這般長,羊養肥是時候殺了。

仇池雖如同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但也不可讓秦國占去,慕容恪回道:“仇池乃四戰之地,是你我兩國的緩沖區,秦國想取,孤覺不妥。”

符鵬聽他意有反悔甚是不悅,“攝政王難道要賴賬?!鮮卑奪晉國幾城,秦國便奪仇池幾城,公平合理。”蕭琰也罷,慕容恪也好,休想不認賬。

慕容恪有意讓秦國知道,蕭氏的承諾做不得數,秦國若想與鮮卑合作,只他慕容恪一家而已。

符鵬嘴上笑著說:“自然要與鮮卑管事的談,不然我何必來王爺府上,難道是來喝茶的麽。”心裏想的卻是待蕭琰當上大將軍後,慕容恪也不過是被架空的王。

“秦國自不會讓鮮卑白幫忙,鮮卑今春遭霜凍災害損失無數莊稼牛羊,待秦國攻下仇池城鎮後將送一萬只羊略表心意。”

慕容恪笑出了聲,“平素只知符將軍驍勇善戰,沒想到說話也滴水不漏。攻克仇池城鎮後送一萬只羊,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這符鵬看似粗獷實則寸利不讓寸土必爭,秦王符強撤了他將軍之職解散了他的私兵,讓他出使對秦國來說不失一著妙棋,因為夠難纏。

忽悠不動慕容恪,符鵬換了說法,“如今天下能稱強國的,惟秦國與鮮卑爾。北方苦寒難事生產,而晉國氣侯適宜土地肥沃,望著偏安江東物產豐茂的晉國,我不相信攝政王會沒點想法。”

慕容恪笑的清淺,“光有想法沒用,還要看實力,待符將軍能做得了秦國的主,不若那時再來和孤談。”秦國乃其兄符強為王,據他派去的間者探來的消息,符強並無舉兵南下的意願,畢竟氐族秦國還未將八部草原完成整合,遑論奪取晉土。符鵬侵晉的想法紙上談兵難以落地,沒有談的必要。

慕容恪端起茶盞,意在送客。

符鵬並未起身,按他以往的脾氣,慕容恪分明沒將他放在眼裏,他和對方沒什麽好談的,不過今日他除了公事還有私事。當下也不掩飾,語氣尚算恭敬地開門見山道:“今日拜見王爺除了適才內容還有件私事,有機會瞧見王爺府中的一幅畫像,我與那畫像甚是投緣,有心重金求購,不知王爺可否割愛。”

侍從拿回畫像報予慕容恪知,原來那個想買畫像的秦國客商便是符鵬,這麽說來,他是為這幅畫來的!

慕容恪眼梢微微一挑,“哦!符將軍認識畫中人?”

符鵬點頭,“不瞞王爺,確實相識。”雖匆匆一瞥,但畫中人的形態神情分明無異,“請問王爺,畫中女娘可在府上,能否請來一見?”

慕容恪擡眸,他的長眉壓眼,本就淩厲的眼神看人時更覺寒意,“閨閣女子不方便隨意見客。”

這分明是拒絕,可對面是鮮卑的實權派,腳下是大棘城,符鵬不能用強卻心有不甘,想著拋出點什麽實際好處,從而讓慕容恪松動同意他的要求。

其實他身邊不缺女子,對美色也並不如何上心,只是那丫頭幾次三番讓他吃憋丟臉一走了之。她就是他心口的一根刺,時間越久紮得越深,找到她幾乎成了他的一種執念。然遍尋大半年,她仿佛人間消失寥無痕跡,沒成想卻在大棘城中遇到,讓他既驚且喜。

喜的自然是終於尋到,驚的則是她竟然與慕容恪關系匪淺,可即便知道要從慕容恪虎口奪食不易,他也必須得手。

“草原上盛產良駒寶馬,而鮮卑的人參、鹿茸亦是好東西,王爺與我可以互惠互利進行互市。”他可以和謝衡互市,自然也可與慕容恪達成交易,畢竟世間熙攘皆為利,這種好處慕容恪沒理由拒絕。

酉時二刻,王府開始上燈,廊下的燈籠,院裏的石燈柱被依次點亮。侍婢為二人換了熱茶湯,侍從人數雖多行動間卻毫無聲響。

慕容恪命人取來畫像在符鵬面前展開,畫中女郎身段婀娜,面朝一枝寒梅背身而立,一襲紅色狐裘襯的側臉玉般精致。

這幅仕女賞雪圖總能勾起慕容恪久遠的記憶,有些人命裏註定一眼便是千年,縱使滄海桑田也難忘記她在城門處的回眸一瞥。

看著畫像的符鵬又想起草原上那個咨意囂張,處處與他作對的女娘,他第一次遇到一個與他對壘亦能不落下風,既美艷無雙又驕橫無比的女子,他以為她古靈精怪,卻從這幅畫像中窺見她的脆弱與溫柔,他心裏似有無數蟲蟻在爬,癢癢的,他一定要將她帶回去藏起來獨自欣賞。

符鵬心中雖想著人卻也沒為此昏頭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慕容恪則想著用仇池去消耗秦國何樂不為。二人推杯換盞間劃分了鮮卑、秦國在仇池的勢力範圍,為顯對本次合作的重視,符鵬表示拿下仇池城鎮後送來大棘城的牛羊將增加一倍,同時他從私產中拿出一百兩黃金作為王爺割愛的酬謝。

慕容恪當下並未反對,符鵬覺得有戲,“符某出來前未隨身攜帶,但王爺不用擔心,稍後我定會將百兩黃金送來王府。”

“符將軍何需如此見外,孤自是相信符將軍,稍後府中侍從會將美人送至秦國館驛。”

符鵬聞言直誇王爺爽快,哈哈大笑好不快活,一時賓主盡興,相談甚歡。

待送走符鵬,慕容恪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推開天井的月牙門,裏面別有洞天。花繁草茂山石錯落,這處小園是他為李逍布置的新住處,時間倉促池塘尚未挖好,待整理妥當他要在裏面養些錦鯉,聽說大棘城的貴女都喜歡養錦鯉,一為逗趣二為寓意吉祥。

李逍坐在蒲團上捏個手抉,咬緊牙關強行運行“問天九式”,待她磕磕絆絆勉力強撐完,睜開眼用手試著滿頭滿臉的虛汗,忽然看見屋裏坐著的慕容恪。

心底暗咒,原本蒼白的臉上愈加沒有顏色,厭棄道:“誰讓你進來的?”

慕容恪沒理會她的問題,走過去徑直拉起她的手臂扣住她的脈門。

她渾身一軟,無力反抗,只能用眼睛狠狠瞪他。

慕容恪視若無睹,稍頃放開她脈門,她拼命從他鐵鉗般的掌中抽出自己手臂。

手腕竟被他勒出了紅痕,她怒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事先要征得我的同意,你不能如此霸道如此不知禮數。”

他感覺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忍不住勾起嘴角,下顎處的冷竣立時淡了許多,“孤一向霸道,你最好習慣。”

她扭頭,迎著他逼仄沒有溫度的目光並不退縮,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會習慣,你也應該知道。”她是打不過他,即便金針封穴前也不是他的對手,但這不代表她會認輸,如果她有一絲妥協和軟弱,他絕對會將她吃的渣都不剩。

對於她的挑釁他不以為意只是覺得新鮮,嘴角溢著淺笑,“給你渡了兩日內力,你身體恢覆的不錯。”這也是他將李逍搬回王府的原因,畢竟別苑太遠,照顧不便日日進出城也惹人註意。

“我可沒讓你給我渡氣。”她不承認受他恩惠,若非他禁錮自己,她藏起來花個三五年時間就不信逼不出體內金針,無非痛苦多些。他幫她純屬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雖沒有經歷過情愛可她不傻,他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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