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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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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44

李逍歪頭看了他一眼不解道:“這話怎麽說的?抱歉什麽?”

“若不是我使計讓你下山,你也遇不上這些打打殺殺,你在昆侖虛的日子應該是平安喜樂的。”腳邊的一株野草被他揪起。

“世事皆有定數。”李逍看那株野草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穿梭,很快一個昆蟲的雛形顯露眼前,“即便沒有你,我也會下山,昆侖派雖常居深山修習卻並非要與世隔絕,看大千世界感受萬丈紅塵是我自己的想法,別說得好像我是為你下山一樣。”從他手上接過草編,“蚱蜢編得不錯。”

謝戡糾正她,“上次便和你說了,這是蜻蜓不是蚱蜢,你什麽眼神!”

“長這麽挫的蜻蜓?你編的不像還不讓人說!”

“你眼拙反說人編的不像,這院子裏估計只有你會將蜻蜓認作蚱蜢。”

“拉倒吧,別人怕你難堪,只有我會實話實說。”

“算了吧,別人會說你年紀不大,眼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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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鬥嘴間第二只草編完成,李逍以為他會給自己,卻見他拿在手裏把玩。

“幹嘛呢?”

“一只蜻蜓孤單,再編一只陪它。”

李逍從他手裏取過草編,“什麽蜻蜓,明明就是蚱蜢,正好和我這只作伴。”

春風拂面,謝戡一閃而逝的笑容讓打掃完戰場趕來匯報的王勉差點晃了眼,他遠遠瞧見樹下的二人停下腳步,順帶著也阻止邱迪向中郎將匯報戰果。

“貽誤戰況,將軍怪罪下來,你承擔責任嗎?!”

王勉回懟,“你有沒有眼力勁,沒看到謝將軍忙著嗎,惹惱將軍你承擔責任!”

邱迪被他沒頭沒腦一句話懟的楞住,瞧王勉轉身離開,又瞧大樹那邊歲月靜好終是沒走過去打擾。

一眾落草為寇的江湖游俠交由潯陽縣處置,而仇池人則由盧太守帶回審問,此次剿匪大獲成功,惟潯陽縣主府損失慘重,府兵死傷過半,院墻廂房被大火燒毀,而潯陽縣主卻要丟下封邑的諸多事宜一門心思跟著新軍回金陵,當面向晉帝陳述玉山剿匪事由。

王勉聽後勸道:“佳君妹子我們不回金陵,你跟著我們反跑遠了。”

司馬佳君以為這是他們想甩開自己的托詞自然不信。

王勉如實告之,“才收到朝廷的快馬傳訊,庚太宰命我等去荊州支援剿匪,讓盧太守遣人送你回金陵吧。”

司馬佳君自然不同意,謝戡想不辭而別悄悄離開,誰料司馬佳君直接將鋪蓋搬到了軍營轅門旁。

眼看這位千金貴女做到如此地步,王勉感嘆,“想不到潯陽縣主這般癡情,我也不知是羨慕長隨你還是心痛你,愛的太沈重讓人喘不過氣來,兄弟幫不了你。”

甩不掉司馬佳君又怕她沖動起來做出什麽過激舉動,謝戡遂與她約法三章,一是軍隊不會為她放慢速度,她跟得上就跟跟不上不用勉強;二則出門在外需低調行事;第三新軍剿匪她要及時避讓,絕不能給新軍拖後腿。

這些苛刻條件司馬佳君全然答應,王勉拍拍謝戡肩頭,“你以後有的好受。”

玉山剿匪大獲全勝,新軍快馬趕往荊州,謝戡略施手段揪出官府中為匪寇做間者的官吏,斷了匪寇信息。同時讓邱迪率二百新軍為先鋒當夜突襲荊州匪營,匪寇大懼,認為剿匪新軍人數多倍於已,不然先鋒豈敢孤軍而至,荊州匪首遂領大幾百人急奔出城,一夜數驚,荊州城定。

匪首行至城外狹道,遭王勉率部伏擊,匪寇軍心渙散大潰,匪首僅帶餘下一百人逃入深山。邱迪、王勉率軍匯於山下圍困十數日,山上匪徒彈盡糧絕鋌而走險沖下山來,邱迪身先士卒沖入敵陣,殺十數人斬匪首首級於馬下,餘下匪寇群龍無首,皆伏地請降。

荊州平寇後新軍一路東歸一路剿除沿途匪患,接連的勝利讓原本灰心的百姓及州府開始行動起來,有錢出錢有力使力,新軍趕上天時地利人和,大小戰役打了數十戰皆毫發無傷,而匪寇則被全殲,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拔除池州城匪巢時被徐三鰲趁亂逃走,李逍因此自責,“是我大意了,這家夥一直裝病讓我放松了警惕。”

“徐三鰲是個老江湖,只要有一絲小縫隙便能利用,且仇池人也不會棄他不顧。”

李逍醒悟,“阿戡的意思是仇池人趁亂救走他?”

“徐三鰲一直緊咬牙關不肯吐露半分,留下用處也不大,只是仇池人布局晉國這般深廣,是我沒想到的,他們能在我們眼皮底下將人救走,可見手眼通天,只是我還沒有捋清陸暢做這些到底想幹嗎?”

新軍剿匪出師大捷,謝戡、王勉一戰成名,晉帝大喜,朝堂上對二人大肆褒獎。太宰庚辛漂亮話說了一籮筐,提醒晉帝剿匪辛苦,二將使命已達理應下召嘉獎,晉帝當即應允。

王勉不喜交回兵符,與謝戡抱怨道:“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庚太宰使得好一手鳥盡弓藏!”

“新軍初出茅廬戰便打得如此漂亮,庚氏怕也沒想到。擔心我們在軍中站穩腳跟,當然想著先把軍權收回。”

“合著咱們王、謝兩家種樹讓他們瘐氏乘涼。”

“桔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趁有時間你將逍兒傳你的槍法練好,省得以後戰場上我倆還得分心救你,耽誤事。”

“上回是我大意,謝老二、謝二郎你救我這件事還要掛在嘴上說多久?”

“說到你不用我救為止。今日我有事,不用跟著。”

“你去哪?幹嘛去?”

謝戡揮了揮手,背過身大步往外走。

“你既有事,我上謝府找逍姐去。”

“甭去了,她也有事。”

“這麽巧,誆我的吧。”

謝戡沒誆他,只是王勉若知今日好友要去哪幹啥,以他的性格肯定要跟去湊個熱鬧,只是如今局勢不明,謝戡並不想他趟這灘渾水。

說來他去向溫莘良討要說法,並沒想李逍同去。

對他的擔憂李逍全不在意,“我不隸屬任何家族,更沒什麽顧忌,姓溫的敢欺負我的人,我就要叫他知道我拳頭的厲害。”

謝智感動不已,舉著傷臂圈著她肩撒嬌道:“逍姐,還是你對我好。”

謝戡無語,心道十幾年的糧食都吃到狗肚子裏。

“公子,雖然我也想揍溫氏一頓出氣,但打狗還要看主人,大公子說如今您統領新軍,與桓氏……還是算了吧,別因為我讓謝、溫兩族不對付。”

昨日一回府謝戡便發現謝智拿物品時右手彎曲的不正常,初始謝智只道自己不小心將右臂摔折,沒說實話。謝戡與他一同長大,知他言語不實再三追問。

謝智原不想給公子惹麻煩,架不住公子逼問,最後一五一十回道:“那溫府家仆故意找茬,只聽說我姓謝,便當街拿大棒兜頭打我,我亦不知為了什麽。”

謝智不知原因,謝戡心裏卻隱隱明白。其中雖有溫莘良不忿桓慧兒青睞兄長的緣故,更多是桓氏對他們的一種警告。朝中庚、桓已成水火,他統領新軍在桓源看來便是謝氏的屁股已挪到庚氏那邊,對桓氏是一種背刺。桓氏借溫氏的手敲打謝氏,不然便是給溫莘良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縱奴打他陳郡謝氏的人。

盡管他清楚事情因果及厲害關系,並不代表他的人受欺負不還手,當下換了外裳與李逍出府。

從人從聽波園回來向謝母回稟,“二公子與李家娘子已經出府。”

謝母嘆氣,“他們怎麽這麽忙,想同二郎一起吃個飯也難!”

謝父瞧了眼旁邊坐著的謝大郎,打哈哈笑道:“夫人你是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和李家娘子還會忘了吃飯!”

謝母心疼兒子無奈孩子已長大終會離開,席間父子倆一唱一和故意逗她開心,飯後謝母謝絕大郎陪同,“你父子有話要說便去吧,不用陪我,我也乏了,回屋小憩一會。”

謝衡將母親送出院子才折返回謝父的書房。

謝父見他進來,開門見山道:“你將謝智被打之事告知二郎,你知他會去報覆,不怕他一怒之下將溫家那小子打出個好歹來。”

謝衡回道:“打壞便打壞吧,溫莘良動手欺我謝氏之前便應該考慮到後果。”

謝父輕哼一聲,“別人不知道你,我卻是了解的,二郎讓洪幫送回的石頭,我找人查驗過是鐵石,純度雖不及官家的礦石高,但提煉後亦能冶鐵制成兵器。你是想借此事探查溫氏幕後虛實。”

謝衡笑了起來,“知子莫若父。鐵石經由仇池人的船只順江運來,金陵卻非終點,而是沿長江入東海,但具體運往哪裏,目前還未可知。只是這一路的碼頭貨倉多由溫氏提供。”

謝父頷首,“溫氏商號遍布全國,鋪面多渠道廣,仇池人找上溫氏不足為奇,只是溫氏一生意人去招惹仇池實非明智之舉。”

謝衡:“太原溫氏雖號稱富甲天下卻不過商賈,因族中有女子嫁入桓氏旁支才傍上桓源這棵大樹。既然倚靠權利能夠獲得利益,溫氏為何要舍棄陸暢這門生意?只是溫氏與仇池人勾連恐不會只為利益?”

謝父見他停住話頭有些不滿,“你這欲說還休的毛病得改,不如二郎爽快,和為父還賣什麽關子!”

謝衡笑道:“父親教訓得是,溫氏得隴望蜀怕不想只做個富家翁,想成為囤貨居奇的呂不韋也未可知。”

謝父搖頭,“世間哪有那麽多流落在外的秦王孫,仇池周遭強鄰環伺,自身難保。”

謝衡:“可溫氏以為撿到寶,怎會輕易放手。”

謝父嘆了口氣,“希望勾連仇池,私下與鮮卑暗通款曲的只有溫氏……桓源不會為了一已私利出賣國家利益。”

謝衡:“父親放心,北府軍中的間者日前傳回消息,桓源目前未有異動。”

謝父頷首:“此事牽涉較廣,陸暢是那根串連起來的線,我看他年紀雖輕心思卻深,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如今看來這局棋裏惟溫氏是最弱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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