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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州.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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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州.25

陸暢年輕英俊舉止從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世家子弟風範。龔花花只覺此人風雅無雙,與尋常遇見的江湖草莽截然不同,她攥著衣角控制著呼吸心跳,“陸,陸掌門,不必客氣。” 神情拘謹全沒有平日的眼高於頂目空一切。

陸暢微笑著,“少宮主武藝精湛身手不凡,難得的是人品端正仁義,後日與少宮主對決,陸某既歡喜又緊張,歡喜的是有幸能與少宮主當面切磋,緊張的是刀劍無眼,望少宮主到時千萬勿對陸某痛下殺手,給我留些情面。”

龔花花自恃身份旁人近身都難,何曾被人當面撩撥過,加上陸暢一雙桃花眼瞧得她臉熱心跳,支吾道:“陸,陸掌門說笑,我還沒比呢,尚沒有資格與陸掌門對決。”

陸暢眼角含笑,“在陸某心裏,少宮主已經贏了!”

龔花花心內小鹿亂撞,想說幾句場面話應付,張嘴卻一句也說不出。

謝智一副吃瓜群眾心態引頸旁觀,“這是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吧。”

呂仲拿著小毛筆奮筆疾書,“陸暢與龔花花二人在武林大會上一見鐘情,兩情相悅,情濃之際被仇池王陸正疾棒打鴛鴦……絕對會大賣,絕對會大賣。”

李逍瞧他手裏的小毛筆都快寫出火來,調侃道:“呂兄又在編故事了,峨嵋派掌門和北水宮少宮主的秘辛是吧。”

呂仲誒一聲手裏卻不停,“少俠此言差矣,呂某怎麽是在編故事,文學創作略有提煉卻絕對來源於生活。”瞧旁邊三人神情分明不信,分辯道:“那龔花花眼睛從來長在頭頂上,何曾對人如此溫柔過;再說那陸暢,此子肖父,風流多情處處留情處處情,你們看這二人瞧彼此眼神,今後沒有故事我呂字倒著寫。”

謝智嗑著瓜子,“呂字倒寫還是呂啊。”

李逍:“呂兄的意思,陸正疾也有多情的一面?可否說來聽聽。”

“看在今日座席份上,我不收你錢,當年陸正疾參加武林大會可沒他兒子如今風光。他那時不過峨嵋派一普通弟子,娘子們看都看不到他。本來掌門之位怎麽也傳不到他頭上,不想峨嵋派先掌門突然暴斃,混亂之際陸正疾登上掌門。他當上掌門後,想當掌門夫人的女子烏殃殃地前仆後繼。”

謝智評論,“男人有錢就變壞,選擇多了嘛。”

“非也。陸正疾當年喜歡過一位娘子,但他師弟,即峨嵋派先掌門之子,早與那娘子一見鐘情,後來峨嵋派遭逢大變,陸正疾指責師弟不滿先掌門棒打鴛鴦,與那女郎合謀害死師父,遂糾集派內弟子一同逼死師弟重傷那女郎,後來他蕩平敵國圈地為王,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謝智沒得到答案不滿,“陸正疾怎麽吃癟,老呂你扯東扯西沒個重點。”

“別急呀,重點來了,這陸正疾為何要構陷那女郎也是有原因的,據傳那女郎貌美武功高,他一見傾心,可惜娘子已心有所屬,這才惱羞成怒……”

李逍一張臉憋的通紅,“胡說八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你親眼所見還是你編的?”

“二十年前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時光荏苒,人事雕零自然成了辛密,好在有我武林百曉生在……李少俠,我這消息也是門買賣,要不你買一本外傳,陸正疾如何奪權如何稱王,他娶了多少妾室這裏面都寫著呢,我們這麽熟了便宜些賣你……”

李逍也不待他說完直接從謝智錢袋裏掏出一綻銀子丟過去,“給你錢將外傳重新改過,凡涉及那女郎的部分要刪的一點不剩。”

謝智誒一聲,取了個小綻換回李逍丟出的大錠,將錢袋仔細藏好。

呂仲掌中的大銀錠換成小銀錠,他也不貪心,有總比沒有強,“今日出門喜鵲一直叫,好事果然靈驗。白虹道長您要不要也來一冊,這裏面有貴派邋遢道長返老還童的秘密。”

“給你錢讓你改,你還敢賣?”

顧客是大爺,呂仲從善如流地拿起毛筆,“這便改這便改。”

李逍從他袋中翻出一本外傳一目十行,結合平素長老們的支言片語,似乎印證昆侖派與峨嵋派當年結過怨,再從長老們秘而不喧的態度來看,顯然昆侖派吃了虧。

說話間四進二的第二場華山派與北水宮的勝負已分,北水宮少宮主龔花花稍事喘息後與交手的華山派弟子互相揖禮致敬。華山弟子轉身下臺之際,龔花花來到臺邊熄滅華山派的香頭,北水宮門人曝出喝彩聲。

龔花花步下擂臺在拐角無人處時長長舒氣,這局她僥幸獲勝,當真好險!只是當下她無暇顧慮其他,下一場便要對陣陸暢,到時她便能正大光明地與他面對面,不知為何,一想到他就憶起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江湖中竟有如此斯文多禮長得又好看的人。

比武結束李逍尋了個借口與白虹、謝智分開,她算著時辰等在三笑樓外,眼看夜色已深,樓內仍然舞低揚柳歌盡桃花。又等了大半個時辰,帶刀佩劍的江湖客、游俠兒打著酒嗝三三兩兩從樓內步出,大呼小叫引朋喚伴,一通暄鬧後三笑樓外又恢覆了安靜。

天上飄起了小雨,終於陸暢在五六個侍從的簇擁下步出樓來,一臉絡腮胡的虬髯漢跟在最後。

李逍從墻邊陰影裏步出,正打算動手,斜刺裏冒出一人攔在身前。

“你怎麽來了?”

謝戡將她拽回到陰影裏,前方走著的虬髯漢警惕地回頭望向這邊。李逍眼見陸暢一行消失在街角有些著急,“你攔著我幹嘛?”

小雨淅淅瀝瀝地淋濕無人的街頭,屋檐下幾塊壘起的青石上並肩坐著謝戡與李逍,雨勢不算小,二人靠在院墻上勉強淋不著雨。

謝戡從懷裏掏出塊帕子遞給她,“頭發濕了,擦擦吧。”

李逍一把接過,重覆著適才的問題,“你幹嘛要攔我?”

謝戡不答反問:“你要去尋陸暢麻煩?”

李逍用鼻子哼了一聲沒說話。

“陸暢並非尋常江湖人士,他身邊的侍衛亦非普通武者,都是仇池數一數二的高手,那一臉絡緦胡子的名叫徐三鰲,仇池王陸正疾的同門師弟,一身橫練武功了得。你這樣冒冒失失過去根本討不到便宜。”

“……我只是想探探峨嵋派的武功路數。”

“那你不如參加武林大會,當面挑戰他,那樣你和他是單打獨鬥,私下裏你則要面對他無數的手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逍對後日的決賽便留了心。

雨越下越大,“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沒動,他起身,修長的手指開始解外裳上系著的繩扣。

李逍的眼睛不由睜大,回想燈下他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卻見他將外裳脫下蓋在她頭頂,“湊乎著遮一遮。”

雨絲打在臉上微涼,於此刻的她而言卻剛好中和臉上微燙的溫度。

一夜無話,翌日謝智並不知公子回來過,李逍也沒說,由著他陪著吃完午飯又陪她出了門。

因經年生長於山中,李逍對銀錢沒有概念,花起來沒在意多少,隨便買買就是大包小包,說來也怪,一貫節儉的謝智碰上花錢沒概念的李逍也不抱怨,跟在後面乖乖掏錢。

二人拎著大包小包去看石磊,將買的點心果子一並留給他讓其轉交給爺爺和孩子們。

石磊見著李逍自然高興,要請他們出去吃飯。她表示吃過午飯來的,眼下吃晚飯又嫌過早。石磊拘謹地直搓手,“逍姐,您以後來千萬別帶東西,爺爺說我們受您的恩惠太多,怕以後還不起!”

李逍幫他把帶來的東西在他小屋歸置好,笑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放心,這些沒花我的錢。”指了指謝智,“都是他買的。”

眼見石磊又要再謝,謝智擺手,“不用謝我,是我家公子的錢,要謝謝他。”

石磊告訴李逍他們族人準備前往江南尋找機會,“如今天氣一日日暖了,這幾日便要起程。”

“那你在這雜貨鋪裏的活計怎麽辦?”

石磊回道:“已經給掌櫃辭了工,這兩日正在交接,我也不能一輩子在雜貨鋪裏,我還要去參軍上陣殺敵。您今天來的正好,我正發愁上哪去與您道別。”

李逍覺得石磊族人老的老小的小,這一路奔波必然辛苦,拉了拉謝智衣袖,低聲問:“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全拿出來。”

謝智怔住,“全拿出來嗎?!是不是留點,哎呀!”

與石磊告別從雜貨鋪出來後謝智揣著被李逍打疼的手一路撅著嘴,李逍買了一串糖葫蘆給他籠絡人心,謝智發現還要他付錢時剛咧開嘴的臉瞬間又垮了下來,氣道:“不吃,沒錢。”

李逍從身上掏出幾文錢將賬付了,又將糖葫蘆遞過去,“吃啦,錢都付了。”

謝智接過湊到眼前的糖葫蘆,剛咬了一口瞧見腳邊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妮子也拿著一串,歪著腦袋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看他,臉上表情分明在說,“這麽大的人也吃糖葫蘆?!”

謝智瞬間覺得手裏的糖葫蘆不香了,只是他節儉慣了,囫圇吞棗地在那小妮子如矩的目光下三兩口將一串糖葫蘆咬完。

李逍回頭見他嘴裏塞得滿滿嚇了一跳,“你這麽喜歡吃糖葫蘆!又沒人和你搶吃這麽著急幹嘛,小心噎著,要不要再給你買一串?”

謝智搖頭,拉著她趕緊走。

路過一家鐵匠鋪,李逍突然一下站定,謝智差點被她扯了一跟頭。

李逍進了鋪子拿著半成品挑挑揀揀,選了一柄稱手的柴刀問鐵匠要多少錢?

謝智對她的舉動甚是不解,嘴裏的糖葫蘆還未完全咽下,“逍姐……你買柴刀幹嘛?”

李逍回他兩個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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