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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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在那之後，程松直一周總有那麽兩三天去程老師那裏開小竈，一點一點往回找狀態，方韻言也跟在一邊聽——雖然她壓根沒必要聽。
天氣漸漸熱起來，學生們脫下春秋季的校服，換上了夏季的輕薄款，白色短袖，黑色描邊寬松運動褲，版型充滿活力，顏色卻死板，也不知是哪個大聰明做的設計。
換上夏季校服，學生們自然動了起來，男生們一到體育課或者休息時間就要去打球，女生們卻爭分奪秒地回宿舍洗香香，以至於晚自□□是女孩子們嫌棄地捂著鼻子，拼命遠離臭氣熏天的男生，男生們卻一點也不收斂，第二天又是一個樣。
只有程松直不一樣，方韻言想。
她時不時去陪程松直開小竈，偶爾聊幾句，程松直總是幹幹凈凈清清爽爽，白色校服一點汙漬也沒有，襯得他的側臉更加白皙光嫩，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潤澤。
“二模加油，這次爭取不要被程老師罵。”
程松直抱著試卷和筆記本往回走，聽著周遭的蟲鳴，自覺壓低了聲音：“我也不想被他說，而且你每次都在旁邊，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程松直，”方韻言忽然停住，站在他面前，昏暗光線下看不清他的容顏，“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有嗎？”程松直頗為驚奇。
方韻言點點頭，繼續往高三樓走：“有的，你以前很不成熟，容易動搖，現在不是了。”
“說不定呢，你只是沒跟我一個班。”到了花壇邊上，就要分開了，程松直揮揮手，說聲再見，轉身走了，方韻言卻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好一會兒才回頭。
在三中老師的口中，學生二模的成績約等於高考成績。這個時候二輪覆習已經走完，學生的心還算穩，基本上定性了，尤其是成績中上的學生，再往上大漲分幾乎不可能了，但因為基礎比較紮實，也不會掉的太誇張，至於成績稍差的，倒還有機會再拼一拼。
學生們也十分看重二模，一個個鼓足了勁，摩拳擦掌，尤其是這段時間惡補的科目，都希望能看到進步，好讓自己有點信心，因此考得格外認真。
考試結果和老師們預想的差不多，尤嘉楠是絕對動搖不得的理科狀元，年級前五有三個是穩定的，孟承雲是其中之一，至於程松直，語文好不容易回到了一百三以上，理綜又掉了點，排名在四十多，也沒有太多意外。
至於文科，老師們倒是對程老師的預測不以為然：“我看方韻言還是不行，連個年級前十都進不去，怎麽可能爆冷成狀元？”
程老師只是笑笑：“你們等著看好了，我們家小丫頭沒發力呢！”
“老師！”說曹操曹操到，方韻言突然跑來，“我來拿成績條。”
程老師翻出成績單：“自己去裁。”
“老師，”方韻言湊過來，歪頭道，“程松直這次好像考得還可以嘛，您還接著給他開小竈嗎？”
“看情況吧，管好你自己啊，想這麽多！”
方韻言朝他吐吐舌頭，轉身跑了。
二模一過，時間就撒腿跑了起來，學生們心浮氣躁，基本覺得就這樣了，紛紛討論起將來的去向。
“我肯定能去南京，到時候你在上海，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反正很近。”
“那可說不好，萬一我沒考上。我尋思著，要是沒有同學跟我一個城市讀書，我真不如留在N大算了。”
“別呀，拿著985的分上211，你有病吧？”
“可是，N大很多專業也很好啊，我要是去985挑不到想讀的專業，最後只能被調劑，那還不如N大呢，反正我以後要留在N市陪我爸媽，N大畢業很夠找工作了。”
“我還想出國呢，讀研讀博，順便環游世界。”
“想想得了，都是燒錢的事，別整得跟尤嘉楠似的。”
“他是不是要出國啊？可是他還是正常高考啊！”
“可能讀完大學再去吧，我感覺他要留在國外工作或者移居，他們家不是在新西蘭有大農場嗎？”
“天吶，我們家要是有大農場，我管它什麽985211，愛考不考！”
“……”
討論的氣氛太熱烈，好像美好未來已經在他們面前敞開了大門，只等著他們狂奔而去。程松直時不時也想，跟孟承雲說：“我們肯定在一個城市讀書，到時候我們還一塊上學，一塊回家。”
孟承雲瞅他一眼，接著寫題：“你咋又知道我們在一個城市讀書？”
“你這成績，去哪兒還有疑問嗎？放心好了。”
“得了吧，在一個城市讀書又怎麽樣？”孟承雲小聲嘀咕，“到時候一談戀愛，什麽都忘光了，還一起上學一起回家？”
只不過程松直只顧沈浸在美滋滋的幻想中，沒註意聽同桌說了什麽。
五四那天，學校組織高三學生去了孔廟，又是成人禮又是高考動員，主打一個亂七八糟。不少學生家長也跟著去，看著長大成人的孩子穿著筆挺的西裝或是端莊得體的小禮裙，一個個感動得涕淚橫流，紛紛抱著孩子拍照，仿佛這不是成人，是結婚。
孔廟回來之後就是最後一次模擬考，學生們基本考出了史無前例的高分，大大被激勵了一把，但大多數人知道，那只是題目簡單了，為的就是激起學生們的信心，因此並不敢輕信這個分數。此後，高三年級就進入了一種默契的散漫與自律並存的狀態。
老師們基本不上課了，每天發試卷，挑幾道重要的題講評，其餘時間都讓學生自習，等著學生私下有針對性地提問。課上強調的更多是考試心態、應試技巧和考場註意事項，至於課堂紀律，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就連最嚴厲的葉老師，脾氣也好了不少，有回看見尤嘉楠帶著耳機寫題，剛要說什麽，卻還是閉了嘴。
學生們除了覆習，還有很多事，拍照的拍照，發同學錄的發同學錄，加□□的加□□，仿佛高考結束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永不相見，笑聲當中帶著細膩的不舍，上一秒還哈哈哈，下一秒就唉聲嘆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像教室黑板上方的掛鐘，“滴答滴答”，突然間，“叮”一聲，走到了終點。
三中是理科考場，理科生都留在了學校，此外還來了些別的學校的理科生，許多不認識的人混在一起，讓原本熟悉的校園多了幾分陌生的味道。幸而，三中學生還住在自己的宿舍裏，心態平穩的都能妥妥當當地入睡醒來，然後鬥志昂揚——其實並沒有——上考場。
程松直沒覺得有多緊張，反正水平也就這樣了，能考多少是多少，他又不用上清北，用不著超常發揮，像平時一樣就行了。
語文、數學、理綜、英語，一科一科地過去，在六月八號下午五點的鈴聲響起時，程松直蓋上筆蓋，落下了他高中三年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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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程松直一周總有那麽兩三天去程老師那裏開小竈，一點一點往回找狀態，方韻言也跟在一邊聽——雖然她壓根沒必要聽。
天氣漸漸熱起來，學生們脫下春秋季的校服，換上了夏季的輕薄款，白色短袖，黑色描邊寬松運動褲，版型充滿活力，顏色卻死板，也不知是哪個大聰明做的設計。
換上夏季校服，學生們自然動了起來，男生們一到體育課或者休息時間就要去打球，女生們卻爭分奪秒地回宿舍洗香香，以至於晚自□□是女孩子們嫌棄地捂著鼻子，拼命遠離臭氣熏天的男生，男生們卻一點也不收斂，第二天又是一個樣。
只有程松直不一樣，方韻言想。
她時不時去陪程松直開小竈，偶爾聊幾句，程松直總是幹幹凈凈清清爽爽，白色校服一點汙漬也沒有，襯得他的側臉更加白皙光嫩，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潤澤。
“二模加油，這次爭取不要被程老師罵。”
程松直抱著試卷和筆記本往回走，聽著周遭的蟲鳴，自覺壓低了聲音：“我也不想被他說，而且你每次都在旁邊，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程松直，”方韻言忽然停住，站在他面前，昏暗光線下看不清他的容顏，“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有嗎？”程松直頗為驚奇。
方韻言點點頭，繼續往高三樓走：“有的，你以前很不成熟，容易動搖，現在不是了。”
“說不定呢，你只是沒跟我一個班。”到了花壇邊上，就要分開了，程松直揮揮手，說聲再見，轉身走了，方韻言卻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好一會兒才回頭。
在三中老師的口中，學生二模的成績約等於高考成績。這個時候二輪覆習已經走完，學生的心還算穩，基本上定性了，尤其是成績中上的學生，再往上大漲分幾乎不可能了，但因為基礎比較紮實，也不會掉的太誇張，至於成績稍差的，倒還有機會再拼一拼。
學生們也十分看重二模，一個個鼓足了勁，摩拳擦掌，尤其是這段時間惡補的科目，都希望能看到進步，好讓自己有點信心，因此考得格外認真。
考試結果和老師們預想的差不多，尤嘉楠是絕對動搖不得的理科狀元，年級前五有三個是穩定的，孟承雲是其中之一，至於程松直，語文好不容易回到了一百三以上，理綜又掉了點，排名在四十多，也沒有太多意外。
至於文科，老師們倒是對程老師的預測不以為然：“我看方韻言還是不行，連個年級前十都進不去，怎麽可能爆冷成狀元？”
程老師只是笑笑：“你們等著看好了，我們家小丫頭沒發力呢！”
“老師！”說曹操曹操到，方韻言突然跑來，“我來拿成績條。”
程老師翻出成績單：“自己去裁。”
“老師，”方韻言湊過來，歪頭道，“程松直這次好像考得還可以嘛，您還接著給他開小竈嗎？”
“看情況吧，管好你自己啊，想這麽多！”
方韻言朝他吐吐舌頭，轉身跑了。
二模一過，時間就撒腿跑了起來，學生們心浮氣躁，基本覺得就這樣了，紛紛討論起將來的去向。
“我肯定能去南京，到時候你在上海，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反正很近。”
“那可說不好，萬一我沒考上。我尋思著，要是沒有同學跟我一個城市讀書，我真不如留在N大算了。”
“別呀，拿著985的分上211，你有病吧？”
“可是，N大很多專業也很好啊，我要是去985挑不到想讀的專業，最後只能被調劑，那還不如N大呢，反正我以後要留在N市陪我爸媽，N大畢業很夠找工作了。”
“我還想出國呢，讀研讀博，順便環游世界。”
“想想得了，都是燒錢的事，別整得跟尤嘉楠似的。”
“他是不是要出國啊？可是他還是正常高考啊！”
“可能讀完大學再去吧，我感覺他要留在國外工作或者移居，他們家不是在新西蘭有大農場嗎？”
“天吶，我們家要是有大農場，我管它什麽985211，愛考不考！”
“……”
討論的氣氛太熱烈，好像美好未來已經在他們面前敞開了大門，只等著他們狂奔而去。程松直時不時也想，跟孟承雲說：“我們肯定在一個城市讀書，到時候我們還一塊上學，一塊回家。”
孟承雲瞅他一眼，接著寫題：“你咋又知道我們在一個城市讀書？”
“你這成績，去哪兒還有疑問嗎？放心好了。”
“得了吧，在一個城市讀書又怎麽樣？”孟承雲小聲嘀咕，“到時候一談戀愛，什麽都忘光了，還一起上學一起回家？”
只不過程松直只顧沈浸在美滋滋的幻想中，沒註意聽同桌說了什麽。
五四那天，學校組織高三學生去了孔廟，又是成人禮又是高考動員，主打一個亂七八糟。不少學生家長也跟著去，看著長大成人的孩子穿著筆挺的西裝或是端莊得體的小禮裙，一個個感動得涕淚橫流，紛紛抱著孩子拍照，仿佛這不是成人，是結婚。
孔廟回來之後就是最後一次模擬考，學生們基本考出了史無前例的高分，大大被激勵了一把，但大多數人知道，那只是題目簡單了，為的就是激起學生們的信心，因此並不敢輕信這個分數。此後，高三年級就進入了一種默契的散漫與自律並存的狀態。
老師們基本不上課了，每天發試卷，挑幾道重要的題講評，其餘時間都讓學生自習，等著學生私下有針對性地提問。課上強調的更多是考試心態、應試技巧和考場註意事項，至於課堂紀律，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就連最嚴厲的葉老師，脾氣也好了不少，有回看見尤嘉楠帶著耳機寫題，剛要說什麽，卻還是閉了嘴。
學生們除了覆習，還有很多事，拍照的拍照，發同學錄的發同學錄，加□□的加□□，仿佛高考結束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永不相見，笑聲當中帶著細膩的不舍，上一秒還哈哈哈，下一秒就唉聲嘆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像教室黑板上方的掛鐘，“滴答滴答”，突然間，“叮”一聲，走到了終點。
三中是理科考場，理科生都留在了學校，此外還來了些別的學校的理科生，許多不認識的人混在一起，讓原本熟悉的校園多了幾分陌生的味道。幸而，三中學生還住在自己的宿舍裏，心態平穩的都能妥妥當當地入睡醒來，然後鬥志昂揚——其實並沒有——上考場。
程松直沒覺得有多緊張，反正水平也就這樣了，能考多少是多少，他又不用上清北，用不著超常發揮，像平時一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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