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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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婕的呼吸和心跳在一瞬間變得遲緩無比。
紀燎的嗓音溫和輕柔, 說出來的話卻分量極重。許是這幾日氣溫回升的緣故，病房內設施完善，暖氣也充足, 談婕渾身蒙上一層濕汗, 病號服粘連著皮膚，很不舒服。
面對紀燎, 她發絲淩亂, 脆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有些狼狽。
對面舉手投足間卻透露著游刃有餘。
談婕的第一反應是逃。
她原本一直是平躺的姿勢, 幾個小時下來只覺得四肢酸麻得厲害。聽到紀燎這番話, 意識早已飄到九霄雲外, 忘記了自己身體的情況, 手扶著床沿便想側過身去。
“嘶——”小腹處尖銳火辣的疼痛瞬間襲來，惹的談婕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立即停了動作。
紀燎擰了擰眉, “別亂動。”
說著便用大掌壓制女人亂動的手。
談婕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眶中流出, 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麽。
她擡手去抹淚, 這一回, 紀燎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男人拿了幾張紙，動作細致地為她擦凈淚痕，可談婕的眼淚卻像是永無止境的清泉, 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紀燎的動作帶著疼惜，“是我的錯, 不該在這裏提往事。”
見到談婕額頭布滿汗珠的模樣, 他嘗試著掀開被子一角, 希望她能舒服些。
談婕只道，“不要。”
她只穿了件寬松的病號服, 大概率是手術結束後護士幫忙換上的。手術剛結束，自然不能穿緊身的內衣褲。因此，談婕衣服裏面什麽也沒穿。
在這樣的情境下見到旁人，無論是誰都多多少少會產生尷尬。
更何況，面前站著的男人，是她曾經始亂終棄的前男友。
“方才的話……”談婕顯然無法招架紀燎突如其來的情緒，“等我出院再談，可以嗎？”
紀燎只是默默望著她，只字未言。
談婕甚至不敢瞧他的眼睛。
雙眼逐漸被水霧覆蓋，她沒能與紀燎繼續對視，自然也錯過了機會。
沒看見男人眼中顯而易見的失落與不甘。
紀燎直直凝視著眼前的人。
那時，她分明說要許下一輩子的。
他很想就這樣抱上去，瘋狂掠奪她的呼吸，一遍遍地問著她到底要不要與他在一起。
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便重來。
直到她徹底淪陷為止。
可是，眸光觸及她蒼白的臉和幹澀的唇，他又不舍地收了那些怪心思。
“先休息吧。”他語氣微頓，溫聲道。
談婕已經被他一連串的舉動逼到束手無策。
然而，紀燎甚至什麽都沒做，只是那一句話，便讓她失魂落魄，丟了心智。
談婕身子向□□，以很低的角度側躺著。方才那一下雖然牽動著傷口令人疼痛難忍，現在倒是覺得好多了。
紀燎再度俯下身，談婕不知他要做什麽，膽怯地閉起雙眼。
手指不經意間觸摸耳垂，談婕這才知道對方原是在為自己撥弄長發。
思量幾秒，她輕聲道了句，“謝謝。”
“好熱，可以把門打開一點嗎？”談婕再度開口請求。
紀燎卻沒滿足她，動作自然地坐在了病房的小椅子上。
談婕病得急，醫院的床位又緊張，現在住的其實是一間雙人病房。
環境、條件的確不錯，就是需要和別人共處一室，略有不便。
另一床的病人據說在今天上午就已經辦理了入院手續，只是不知t為何遲遲沒有過來。
談婕正和紀燎僵持著，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幾個人交談的聲音。
隨後，有人推門進入。
談婕的目光立即轉向門口，只見一位年紀大約十八九歲的女孩捂著腹部走進來，動作看著艱難無比，臉上的表情卻不然。
意氣風發的神色與身體展現的癥狀完全不匹配。
“你們誰也別管我，手術結束之後我馬上就飛走！”女孩語氣決絕，走到床邊坐下，面容不善。明明疼的緊咬下唇，態度依舊倔強。
緊接著，兩個穿著打扮很是貴氣的中年男女走了進來。女人苦口婆心地連哄帶勸，男人則拿出手機，直言道，“你就別生氣了，爸給你轉點零花錢，手術完養好身體，去逛逛商場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少女撇撇嘴，“我現在對那些東西都不感興趣，洛大的藝術展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必須回去。”
看來他們三位應當是一家人。
感覺到屋內的其他視線，少女的母親最先看見談婕，“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
談婕客套地回應，“沒事。”
少女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房間裏還存在著其他人，下意識地轉過頭，打量著眼前的男女。
紀燎背對著幾人，旁人看不見他的臉。
聽到來人的聲音，他並未表現出其他反應，只是握著談婕的手低低開口，“要不要換家醫院？”
“嗯？不用。”談婕怔楞片刻，連忙拒絕。
但她也明白，紀燎有這個習慣，非必要不會與人共處一室。
然而，性格如此固然可以理解，但將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讓對方聽見，終究算不得禮貌。
少女聞言，有些尷尬地噤聲，順便將簾子拉了下來。
母親也覺得氣氛不對，只得對女兒小聲道，“你看你，都說了帶你去那家私立醫院，你小姑姑是那裏的院長，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說罷又對談婕笑道，“真是抱歉啊小姑娘，我女兒聲音大了些。”
談婕想了想，問道，“聽妹妹剛才提到了洛大藝術展，請問是在洛亞爾嗎？”
中年女人點了點頭，“是啊。”
提起這所學校，作為家長的臉上難免浮現出驕傲的神色。洛大是世界頂尖院校，眾多尖端學術成果的誕生地，理性與藝術閃光的殿堂。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談婕望著紀燎問道，“你收到了嗎？那封邀請郵件。”
紀燎微微頷首，“嗯，沒什麽意義，刪了。”
“……”
洛大的藝術展兩年一次，規模宏大，吸引著全世界無數藝術創作者前來。與傳統藝術節不同，這裏聚集著很多風格潮流前衛的青年藝術家，尤其是在校學生。比起欣賞作品，洛大藝術展的社交屬性更為明顯。
每次舉辦前，學校都會給畢業生發送郵件邀請，談婕與紀燎自然也不例外。
“你們也是洛大的學生？”聽到談婕兩人的交談，少女終究還是沒忍住主動搭話。
房間裏多了其他人，冷凝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談婕莞爾，“我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
不假思索的，她用的是“我們”。
紀燎的眉眼舒展開來。
“學姐學長，可以認識一下嗎？我是鐘青。”
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走過來，談婕有些驚訝。
就在鐘青靠近的剎那，紀燎驟然起身，阻隔了兩人的距離。
“她剛手術完，不方便交流。”他眼底蓄著冷意，呈現出生人勿近的姿態。
鐘青被嚇了一跳，後退幾步坐回自己的病床。
鐘母頓時有點不樂意，但又不好發作，便對鐘青道，“人家很忙，沒時間和你閑聊，快躺下休息，待會還要去做術前檢查呢。”
這時，一直沈默的鐘青父親突然對著紀燎開口，“請問您是……紀公子？”
紀燎緩緩掀眸，似乎被認出已經習以為常，淺淺頷首，旋即來到談婕面前，不等那人繼續說話，便開始自行介紹。
“這是我太太。”
談婕沈默。
誰問你了？
男人立刻面帶微笑地說了句，“原來是紀太太。”
隨即放低姿態，彬彬有禮地說道，“剛才我女兒叨擾二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先前看他與鐘青父女間的互動便可知，絕非普通人家。
鐘父腕上的手表市價百萬級別，鐘母更是更是滿身珠光寶氣，挎著的包是頂奢秋冬系列的新品。
其實，平日裏談婕面對紀燎常常在潛意識裏讓自己忽視對面的身份地位和座駕著裝。
如今細細回想，無論從哪個層面皆透著貴氣。
鐘青高三時轉學去了國外，因此對國內的消息了解不多，只是回國後偶爾聽到身邊的朋友聊起豪門紀家的八卦軼事。
紀家公子娶了個小門小戶的女人，此舉簡直是公開與長輩作對。
鐘青只覺得莫名其妙。
都什麽年代了，還在搞門當戶對那一套嗎……
不過，談婕這個名字，機緣巧合下她也曾聽說過。
是位頗具名氣的青年藝術家，作品風格多變，前期以荒誕且富有想象力的作品為主，隨著時間的發展也逐漸有了其他類型的佳作。
鐘青的專業其實並非藝術，而是傳媒。藝術是她從小到大的興趣愛好。
恰恰如此，在見到談婕和紀燎本人之後，鐘青的想法越來越篤定。
現在的媒體亂成什麽樣，她清楚得很。
鐘青很好奇，被各大媒體口誅筆伐的“拜金女”“灰姑娘”的談婕，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紀太太，”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許多，“你也會去洛大藝術展嗎？”
談婕已經很多年沒有回洛亞爾了。
這座與雪山相依的城市，帶給她太多的苦難與酸楚。
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短暫人生裏唯一不舍之事也降臨在此。
面對鐘青的提問，談婕原本應當雲淡風輕地回答不會，可話到嘴邊，往事種種浮現在腦海，她竟也生出了應下的沖動。
當初被一眼否決的答案再次沖進視線，她想到靜靜躺在郵箱回收站裏的那封邀請，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再仔細看一看。
“看情況吧。”思來想去，她給出了這樣的答覆。
鐘青點點頭，“如果你決定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洛大見面了呀。時隔多年回母校，相信也會是很棒的體驗。”
真的要回去嗎。
談婕的眼神晃晃悠悠地飄落到紀燎身上。
“想了？”
談婕不太自然地收回目光，“有一點。”
“想那裏……還是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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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紀燎, 她發絲淩亂, 脆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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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婕的第一反應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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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燎擰了擰眉, “別亂動。”
說著便用大掌壓制女人亂動的手。
談婕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眶中流出, 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麽。
她擡手去抹淚, 這一回, 紀燎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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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燎的動作帶著疼惜，“是我的錯, 不該在這裏提往事。”
見到談婕額頭布滿汗珠的模樣, 他嘗試著掀開被子一角, 希望她能舒服些。
談婕只道，“不要。”
她只穿了件寬松的病號服, 大概率是手術結束後護士幫忙換上的。手術剛結束，自然不能穿緊身的內衣褲。因此，談婕衣服裏面什麽也沒穿。
在這樣的情境下見到旁人，無論是誰都多多少少會產生尷尬。
更何況，面前站著的男人，是她曾經始亂終棄的前男友。
“方才的話……”談婕顯然無法招架紀燎突如其來的情緒，“等我出院再談，可以嗎？”
紀燎只是默默望著她，只字未言。
談婕甚至不敢瞧他的眼睛。
雙眼逐漸被水霧覆蓋，她沒能與紀燎繼續對視，自然也錯過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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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燎直直凝視著眼前的人。
那時，她分明說要許下一輩子的。
他很想就這樣抱上去，瘋狂掠奪她的呼吸，一遍遍地問著她到底要不要與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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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婕已經被他一連串的舉動逼到束手無策。
然而，紀燎甚至什麽都沒做，只是那一句話，便讓她失魂落魄，丟了心智。
談婕身子向□□，以很低的角度側躺著。方才那一下雖然牽動著傷口令人疼痛難忍，現在倒是覺得好多了。
紀燎再度俯下身，談婕不知他要做什麽，膽怯地閉起雙眼。
手指不經意間觸摸耳垂，談婕這才知道對方原是在為自己撥弄長發。
思量幾秒，她輕聲道了句，“謝謝。”
“好熱，可以把門打開一點嗎？”談婕再度開口請求。
紀燎卻沒滿足她，動作自然地坐在了病房的小椅子上。
談婕病得急，醫院的床位又緊張，現在住的其實是一間雙人病房。
環境、條件的確不錯，就是需要和別人共處一室，略有不便。
另一床的病人據說在今天上午就已經辦理了入院手續，只是不知t為何遲遲沒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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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兩個穿著打扮很是貴氣的中年男女走了進來。女人苦口婆心地連哄帶勸，男人則拿出手機，直言道，“你就別生氣了，爸給你轉點零花錢，手術完養好身體，去逛逛商場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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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對談婕笑道，“真是抱歉啊小姑娘，我女兒聲音大了些。”
談婕想了想，問道，“聽妹妹剛才提到了洛大藝術展，請問是在洛亞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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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談婕望著紀燎問道，“你收到了嗎？那封邀請郵件。”
紀燎微微頷首，“嗯，沒什麽意義，刪了。”
“……”
洛大的藝術展兩年一次，規模宏大，吸引著全世界無數藝術創作者前來。與傳統藝術節不同，這裏聚集著很多風格潮流前衛的青年藝術家，尤其是在校學生。比起欣賞作品，洛大藝術展的社交屬性更為明顯。
每次舉辦前，學校都會給畢業生發送郵件邀請，談婕與紀燎自然也不例外。
“你們也是洛大的學生？”聽到談婕兩人的交談，少女終究還是沒忍住主動搭話。
房間裏多了其他人，冷凝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談婕莞爾，“我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
不假思索的，她用的是“我們”。
紀燎的眉眼舒展開來。
“學姐學長，可以認識一下嗎？我是鐘青。”
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走過來，談婕有些驚訝。
就在鐘青靠近的剎那，紀燎驟然起身，阻隔了兩人的距離。
“她剛手術完，不方便交流。”他眼底蓄著冷意，呈現出生人勿近的姿態。
鐘青被嚇了一跳，後退幾步坐回自己的病床。
鐘母頓時有點不樂意，但又不好發作，便對鐘青道，“人家很忙，沒時間和你閑聊，快躺下休息，待會還要去做術前檢查呢。”
這時，一直沈默的鐘青父親突然對著紀燎開口，“請問您是……紀公子？”
紀燎緩緩掀眸，似乎被認出已經習以為常，淺淺頷首，旋即來到談婕面前，不等那人繼續說話，便開始自行介紹。
“這是我太太。”
談婕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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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立刻面帶微笑地說了句，“原來是紀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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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家公子娶了個小門小戶的女人，此舉簡直是公開與長輩作對。
鐘青只覺得莫名其妙。
都什麽年代了，還在搞門當戶對那一套嗎……
不過，談婕這個名字，機緣巧合下她也曾聽說過。
是位頗具名氣的青年藝術家，作品風格多變，前期以荒誕且富有想象力的作品為主，隨著時間的發展也逐漸有了其他類型的佳作。
鐘青的專業其實並非藝術，而是傳媒。藝術是她從小到大的興趣愛好。
恰恰如此，在見到談婕和紀燎本人之後，鐘青的想法越來越篤定。
現在的媒體亂成什麽樣，她清楚得很。
鐘青很好奇，被各大媒體口誅筆伐的“拜金女”“灰姑娘”的談婕，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紀太太，”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許多，“你也會去洛大藝術展嗎？”
談婕已經很多年沒有回洛亞爾了。
這座與雪山相依的城市，帶給她太多的苦難與酸楚。
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短暫人生裏唯一不舍之事也降臨在此。
面對鐘青的提問，談婕原本應當雲淡風輕地回答不會，可話到嘴邊，往事種種浮現在腦海，她竟也生出了應下的沖動。
當初被一眼否決的答案再次沖進視線，她想到靜靜躺在郵箱回收站裏的那封邀請，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再仔細看一看。
“看情況吧。”思來想去，她給出了這樣的答覆。
鐘青點點頭，“如果你決定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洛大見面了呀。時隔多年回母校，相信也會是很棒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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