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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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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升月

折騰到了後半夜。

陳挽青被趙客抱著去浴室洗了澡, 之後沒等趙客洗完再回來,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快上午十點。

陳挽青迷糊著摸了摸身邊的位置, 空的,尚有餘溫。

她緩緩睜開眼, 窗簾遮著的落地窗畫出一個光亮的正方形。

屋裏昏昏沈沈,彌漫著種像是塵封住了的老木盒子的氣味, 不難聞,還莫名讓人覺得分外踏實。

陳挽青在被子裏伸了個懶腰。

別的感覺還好,就是累, 掏空了似的, 再有就是腿根那裏很酸。

她坐起來, 叫了聲趙客,沒人應。

床頭櫃上, 手機下面壓了一張酒店的便簽。

便簽上的字跡蒼勁有力:去買早餐,很快回來。

陳挽青彎彎唇,心說你這個很快一點兒都不快,跟昨晚上的承諾一樣。

她掀開被下床, 去衛生間洗漱。

某人心也真是細,怕她會提前醒過來,牙刷上已經擠好牙膏, 毛巾和其他用具也都備的妥妥帖帖。

陳挽青刷牙。

一擡頭,瞧見鏡子裏的自己,楞了下。

脖子上吻痕遍布,側頸最多, 順著鎖骨向下,一路延伸。

而她的臉, 白潤透粉,眼睛裏水汪汪、濕漉漉的,略有些腫的嘴唇,像是開得正艷的花瓣。

想起什麽,陳挽青又撩起了衣擺。

果然。

身上除了吻痕,還有成片成片的指痕,紅彤彤的,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她那些失控的激烈和灼熱。

原來幹柴烈火這個詞一點兒都不誇張……

陳挽青臉也脹的通紅,不能再回憶。

繼續刷牙,等吐水時,外面傳來滴滴聲響,她放下東西出去。

站在浴室門口,陳挽青和趙客的視線吸引對接。

餘韻再次震蕩。

兩人的身體裏好像一起種下了程序,見著彼此就會自動下指令——心率飆升,骨頭酥麻。

陳挽青只露出半個身子,另一半還在浴室裏,垂眸道:“回來了。”

趙客嗯了聲,提了下手裏的袋子:“買了不少,看看有你喜歡吃的麽。”

陳挽青點頭,回浴室洗臉。

經歷過昨晚,總覺得甜蜜裏多了點兒黏稠呢,反正和純戀愛的時候不太一樣。

陳挽青說不上來,可心裏是羞澀也開心的。

洗完臉,她抽出兩張棉柔巾擦拭,直起腰,身體碰到什麽,人就被緊緊抱住了。

趙客從背後將她整個人裹起來,也不看她,臉埋在她頸間,鼻尖蹭一蹭、聞一聞,嘴巴親一親、貼一貼,像只粘人的巨型狗狗。

陳挽青反手摸了摸趙客的腦袋。

發質是真的硬,還茂密,汗水浸濕的時候,欲的不行。

兩人就這麽抱了會兒。

陳挽青正想說出去吧,趙客忽然擡起頭,伸手鉗住她的下巴把臉轉過去,吻了下來。

一開始,還挺親昵。

就是和風細雨的吻,輕啄慢碾。

吻著吻著,趙客身體逐漸繃緊,手臂繞過陳挽青腰肢,把人也給轉了過來,扣在懷裏。

陳挽青完全被掌控住。

幾乎是讓趙客半抱著,踩著他的腳退出了浴室,然後人又被抵在墻上。

她抓著衣服的手緊了松,松了又緊,兩人也吻的越發炙熱……

眼看又要續上,趙客及時剎了車。

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各自調整著混亂不堪的氣息。

陳挽青有些眩暈,抱著脖子的胳膊早沒勁兒了,轉而去環著腰,好讓自己別倒下。

“你這是幹嘛。”她嗔怪。

趙客喉結滾動,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早安吻。”

“……”

誰家早安吻是這個級別的?

再者說,現在也根本不是早上了。

陳挽青打他,問:“吃不吃早餐?”

“想吃別的。”

“……”

“但再等等。”趙客又說,“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一定和我說。”

昨天他已經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時時照顧她的感受。

她都覺得他沒怎麽那啥,反倒是她……

反正趙老板技藝高超。

陳挽青要不是以前聽麥小米無數次吐槽她哥是個母胎單身,她都要懷疑他身經百戰了。

趙客輕哂一聲。

有點兒嘚瑟,也有點兒無奈。

他意志力都沸騰了,僅存的神智就是想著別弄疼了她,也不想他們的第一次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才咬牙一直忍。

那種痛苦,只有男的才懂。

“吃早餐吧。”陳挽青說,“我好餓。”

趙客點頭:“你是得好好補充體力。”

趙客牽著陳挽青去桌子那裏,他買了不少種類,小籠包、水晶蝦餃、糯米糕,還有油條、豆漿,以及紅豆粥。

“酒店的紅豆粥我嘗了,不好喝。”趙客說,“試試這家。”

陳挽青嘗了一口,很不錯,但是和砂鍋店的比,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趙客笑道:“回去就帶你喝。”

陳挽青也笑了笑,餵他蝦餃,說這個好吃。

兩人吃到一半,陳挽青手機震起來,姚若楠來的電話。

“醒了嗎?”

姚若楠誇張地長嘆一聲,不等陳挽青張口,就又說:“你姐兒們我本以為你來我這裏是尋找友情寄托,結果敢情你和趙老板是本地談膩了,玩異地了。絕!實在是絕!”

“什麽啊?”

姚若楠嘖嘖:“跟我還演呢?早上我給你打電話,趙老板接的,說你還睡著!”

“……”

陳挽青扭頭看向某人,某人無辜地眨眨眼,那意思在說:我只是想你多睡會兒,也有錯嗎?

太陽穴跳了跳,陳挽青嘆口氣:“是,他來找我。我們……”

“打住。”姚若楠制止,“我只愛看文,不愛聽口述。”

“……”

“中午一起吃個飯嗎?”

陳挽青說好,地點讓姚若楠定,錢讓另一位出。

*

從酒店出來,空氣寒冷也舒爽,吸進肺裏,很過癮。

臨饒一片銀裝素裹。

雪積得很厚,一腳下去,能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蓬松的腳感十分解壓。

陳挽青起了玩心,專踩幹凈地方走。

走著走著,人一會兒偏到左邊,一會兒偏到右邊,趙客就扶著她左走、右走,在那兒畫曲了拐彎的弧線。

幼稚地玩了快十五分鐘,陳挽青回頭看著踩出來的四排腳印,指了指:“是我們。”

心裏一動。

趙客摟住這個出門前被他圍成胖娃娃的女孩,熱熱的唇啄了啄她的額頭,回道:“這麽點兒可不夠。我還要好多‘我們’,你都得給我。”

陳挽青勸道:“你是生意人,不能貪得無厭。”

“我是生意人,虧本買賣不做。”趙客反駁,“你是栽我手裏了,逃不掉。”

陳挽青抿抿唇,手讓趙客握得牢牢的,壓著嘴角說了句:“奸商。”

趙老板就喜歡這個稱號。

兩人打打鬧鬧出了酒店外的這片小廣場,攔了輛出租車。

姚若楠選的是一家自助餐廳。

環境很好,不是工作日的時候,人也不多,適合邊吃飯邊聊天。

陳挽青和趙客手牽手出現時,姚若楠哎呦一串,牙酸的厲害。

“你們挺膩歪啊。”她說,“趙老板談戀愛居然是這種風格?”

趙客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姚若楠拍手直笑,作揖請趙老板高擡貴手,把陳挽青給她一會兒,趙老板勉為其難答應。

三人分別拿了些食物。

陳挽青和趙客選的高度重合,陳挽青不想吃重覆的,就都進了趙客肚子裏。

姚若楠看著他們,覺得自己就是沒罪找罪受。

這大雪天,難得單位做回人,允許居家辦公,她不好好躺著,來這兒流辛酸淚,真是想不開。

“你倆麻利地把這點兒吃了,省得來回推。”姚若楠站起身,“我去拿些別的。”

姚若楠走了沒一會兒,趙客也說去拿些新鮮的,就過去了。

兩人在陳挽青看不見的視線死角碰上,姚若楠猜到些什麽,挑明:“挽青大學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在北城沒朋友,就我一個,嘿嘿。”

這份恩情,趙客記下了。

他問問陳挽青畢業後的一些情況,當然,姚若楠可以不說,他也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下而已。

“這個嘛。”姚若楠往座位那邊瞧瞧,“我倆其實一開始關系也不好。”

陳挽青那時候過於清冷,也過於淡漠。

姚若楠對她的初始定位就是古墓派小龍女來人間了。

她們合租的第一個月,兩人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且都是姚若楠主動挑起,陳挽青就回個“好的”、“知道了”。

講真,女生之間這樣,很招人反感,對方會覺著這女的好裝。

但姚若楠又是個顏狗,屈服於陳挽青的美色,所以心裏雖然憋著勁兒,但也不會對陳挽青怎麽樣。

有一次,姚若楠讓一變態猥.瑣男盯上了。

姚若楠看著豪氣沖雲天,實際心性還是個小女孩,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成天擔心害怕的,只能是早些完成工作,早些回家。

那段時間,領導還以她下班“積極”為由,在晨會上指桑罵槐過。

沒過多久,姚若楠有天加班到快晚上十點,等再回到家附近已經是十一點多。

馬路上沒什麽人,四周圍也黑黢黢的,她夾緊包包,走的飛快,卻不想還是撞上變態。

變態想要猥.褻她,捂住她的口鼻往僻靜地方拖……關鍵時刻,陳挽青出現了。

變態看她長得這麽漂亮,就地發.情,脫了褲子說要弄陳挽青。

姚若楠嚇得哭起來,陳挽青卻面無表情,異常鎮定:“你讓我看什麽?你有什麽?”

變態一楞,隨即兇狠起來。

陳挽青依舊不怕,一個颯爽利落的橫踢,將人踹倒在地。

變態還要爬起來再撲人時,警察來了。

“我們之後去派出所做筆錄,我才知道挽青早發現我被跟蹤了。”姚若楠說,“但因為沒證據,她就沒聲張。每天默默幫我盯著,還拍了不少變態的照片。最後,幫我把變態送了進去。”

也是這件事後,姚若楠覺得看人不能看表面。

有些人看著冷,實際心裏是熱的。

她加倍對陳挽青好,拿她當姐妹。

事實也證明她沒看錯人,陳挽青回饋給了她高質量友誼。

在北城的那兩年,姚若楠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陳挽青,而陳挽青也只有她這一個朋友。

“趕上過年什麽的,她從不跟我回家,怕添麻煩。”姚若楠搖搖頭,“就自己在出租屋裏,隨便填填肚子就算過節了。”

“她很堅強,也很孤獨。”

趙客一早就知道問不問的,都是如此。

一個沒有親人、沒有家、沒有任何依靠的女孩,獨自在大城市生活打拼,可能過的好嗎?

但他也總盼望上天能給他的女孩多一些眷顧,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知道了。”趙客說,“謝謝你那時陪著她。”

姚若楠笑笑:“她也陪著我啊。”

等這兩人回來,陳挽青都快吃飽了。

她問怎麽去那麽久,趙客說有個粉蒸肉沒了,他等了會兒,姚若楠則是等著芝士蛋糕。

三人隨後又閑聊了些瑣事。

陳挽青和趙客已經訂了下午飛宣旸的機票,姚若楠說急什麽?留下來玩兩天多好啊。

陳挽青說:“還有些事得處理。過過再來看你。”

“好吧。”姚若楠可惜,“咱們爭取過年見一面。”

吃完午餐,姚若楠回家辦公,陳挽青和趙客回酒店收拾行李。

雖然和趙客的誤會已經全部解除,心意也都讓彼此明了,但馮歆悅那邊也不能撂著不管。

“你不用考慮那麽多。”趙客說,“我讓梁程退了她們原來租的房子,在市裏醫院附近租了更好的,也請了專業護工。馮歆悅出院就和薛阿姨搬進去。”

陳挽青頓了頓:“這樣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

薛阿姨以前是對趙客媽媽好,馮歆悅也確實救過葉昭華,可如果這樣就要讓趙客犧牲掉他最在乎的人,他也不介意犯渾,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更何況,馮歆悅差一點兒就讓他和陳挽青錯過一生。

即便是無心的,趙客不是聖人,做不到完全沒有怨恨。

“可這樣的話,你會不會不高興?”陳挽青猶疑,“要不還是等馮小姐傷完全好了,再讓她們走吧?”

趙客搖頭:“沒必要。”

該走的早晚得走,能留的勢必會留。

趙客見陳挽青還是不放心,抓過人,揉了一把:“這麽怕我不高興?”

也不完全是。

趙客看重朋友,她不想他做違心的事是一點;再有,馮歆悅和薛阿姨孤兒寡母,薛阿姨還有胃癌,確實是不容易。

雖然馮歆悅這次意外受傷,也有她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但要是陳挽青和何俊沒這個關系,也不會有那麽多事。

人和人之間就是筆糊塗賬,算不清,理不明。

對得起良心就是。

“那咱倆是什麽賬?”

“咱們有什麽賬?”

“你賴賬。”

“我賴什麽賬了?”

“你說呢。”

陳挽青預感這個不正經的又要語出驚人了——

“情賬。”

“而且,你還已經欠到了下下下下下加一輩子。”

“……”

“慢慢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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