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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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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海

陳挽青想說什麽什麽情況?

沒有情況。

可話到了嘴邊, 昨晚的畫面就又在腦海浮現。

“你臉紅了!你居然臉紅了!”姚若楠叫道,“你們還真有事啊?快和我說說,到哪一步了?”

陳挽青摸了摸臉:“沒有, 你別胡說。”

“不說是吧?”

“沒有怎麽說?”

姚若楠哼哼。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看別人談可是看了沒有一百對兒, 也有九十對兒,這男女之間有沒有事, 不用看舉動、不用聽言語,看眼神就夠了。

這位趙老板從進民宿後,眼睛就沒離開過陳挽青。

姚若楠看得清清楚楚!

“真沒有的事。”陳挽青去吧臺那邊找水喝, “你這是嗑CP嗑魔怔了。”

姚若楠吊兒郎當靠著墻, 姿態和趙老板有的一拼, 說:“你就嘴硬吧。沒事。等你倆好上了,你還能不告訴我?”

“……”

姚若楠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順手也擰開了一瓶礦泉水,咕嘟兩口,然後往沙發那裏一倒,又彈起來:“你拒了F.P該不會是因為趙老板吧?”

“你這又說到哪裏去了?”陳挽青也坐過去, “工作是兒戲嗎?就算我和他……”

“你和他這麽著?”

陳挽青抿抿唇:“就算我和他真怎麽樣了,我也不會拿工作開玩笑。”

一個人要是經濟不獨立,其他的事還有什麽好談的?

“說得好!”姚若楠摟著陳挽青肩膀, “挽青,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的理性!所以,你現在就理智地和我說說你和趙老板怎麽回事吧。”

“……”

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過去。

陳挽青嘆了口氣。

倒也不是不能說, 只是說起來感覺很遙遠,她先把上學時和趙客的淵源簡單講了講。

姚若楠聽後感嘆:“那你們這不是早就有那意思了嗎?”

“什麽意思?”

“姐姐, 咱們今年二十五,不是十五。”

你說什麽意思?

陳挽青搖了搖頭。

她知道姚若楠想說的是大約學生時代,趙客就對她有好感,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

可實際情況是,高考後他並沒有聯系自己。

一次都沒有。

陳挽青也能理解,畢竟當時以她家的情況,是她自私地不想放棄趙客,所以才留了紙條,把自己的新號碼給他,希望他找自己。

而那時的他們剛剛成年,什麽能力都沒有,更何況趙客還要贍養外婆,根本不能冒險。

既然如此,不聯系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這麽多年,陳挽青每每想到這件事,都會這樣告訴自己。

可也恰恰是每到這個時候,她的理智總是會被感性打敗,讓她沒辦法一點兒都不在意。

“怎麽不說了?”姚若楠晃晃手,“我還等著呢。”

陳挽青笑笑:“都說完了,還說什麽?”

“說你們現在啊,你現在和趙老板是怎麽個意思?”

陳挽青起身,點點姚若楠鐘情八卦的小腦袋,回道:“沒意思。”

*

當晚,趙客做東。

大家在民宿院裏準備了晚餐,給姚若楠接風。

姚若楠沈浸在美食的天堂裏,樂不思蜀。

在這之後,她也是各種胡吃海塞,成日裏叫上陳挽青和麥小米島上市裏來回地玩,要是夏京京有時間,也會跟著一起。

每次她們一出島,趙客就車接車送。

也是苦了趙老板一個寡言酷男,時常被一群女生圍著。

那兩天,趙老板肉眼可見地躁郁,梁程只要碰上了,都要無情地嘲笑一番。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姚若楠說什麽也得請大家吃一頓大餐。

她向麥小米打聽了島上的餐廳,訂了一個大桌,把當日店裏新鮮的海鮮要了一個遍。

舉著酒杯,姚若楠謝謝大家這段時間以來對陳挽青的關照,其他虛的不說,她一口幹了杯中酒。

金爺拍手叫好,立馬跟了一杯。

郭姐說,能喝酒的機會,金爺一個不會放過。

大家笑話金爺,金爺害羞地搓著光頭,說道:“這不自己喝沒意思嘛。來來來,再走一個!”

等走了兩輪,放下了酒杯,姚若楠由衷地感慨:“你們這裏氛圍真好。”

楊光連忙解釋:“姚姐姐,我們可不是天天喝酒啊!平時大家都是正常工作,不會……”

“說你呆子呢!”麥小米削人,“人家的意思是說咱們關系好,融洽,懂嗎?”

姚若楠點點頭:“對,我是這個意思。”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姚若楠是真的理解為什麽陳挽青不想走了。

除了員工長得養眼這個玩笑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待在這裏心會安靜。

你不用去想什麽人際交往、績效考核,也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利益算計和曲意逢迎,身心獲得了久違的放松。

姚若楠一直沒敢告訴陳挽青。

前段時間她體檢,這渾身上下除了鼻子和耳朵沒毛病,剩下哪兒哪兒都有點兒毛病。

尤其是她的甲狀腺長了一個結節,醫生說再不微創就得開刀了。

所以這次歇完年假回去,她就得到醫院把這個做了。

“怎麽了,楠楠?”陳挽青拍拍她,“心情不好了?”

姚若楠回過神,笑了笑:“沒。心情好著呢!好久沒這麽好了!來,金爺,今兒我陪您喝個痛快!”

飯桌上吵吵笑笑,好不熱鬧。

夏京京來的遲了,加入進來後讓姚若楠更嗨。

陳挽青慢吞吞吃著飯。

她對海鮮不是那麽喜歡,有道青椒炒肉絲還不錯,只是離她太遠,不方便夾。

所以吃了兩口魚後,陳挽青不打算繼續吃了,這時,那盤炒肉就出現在了她手邊。

“這道菜炒得還行。”趙客說,“嘗嘗。”

陳挽青看他一眼,沒有動筷,說:“我飽了,不吃了。”

趙客覺得好笑:“你吃什麽就飽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陳挽青問,“你看著了?”

“……”

趙客張了張嘴,沒能說什麽。

吃完飯,大家順道又逛逛夜市。

旅游季一結束,集市恢覆之前的單機狀態,出來擺攤的商販比顧客多得多。

姚若楠剛吃完,這又拉著麥小米給她推薦小吃。

陳挽青勸她少吃些,晚上不好消化,姚若楠說沒事,興致勃勃地去了。

陳挽青默默跟在後面,趙客來找她,兩人並肩走著。

趙客說:“你朋友是不是心裏有事?”

“你也看出來了?”陳挽青皺了皺眉,“我也覺得楠楠好像有事瞞著我。”

“她願意說會告訴你的。”

“可我擔心……”

話說一半,有輛電動車從他們身邊經過。

趙客立刻攬住陳挽青,將她帶到裏側,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囑咐:“走我右邊。”

陳挽青擡頭看著他。

輪廓分明的側臉透著堅硬和剛毅,那是屬於成熟男性才有的棱角,在某些時候會給予人強烈的安全感。

就像此刻。

陳挽青有心和他談談。

她覺得從山谷回來後,他們之間有什麽不一樣了,可具體哪裏不一樣了,她又說不上來。

而且,最讓她搖擺不定的,是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和自己一樣有這種感覺?

她怕她就像七年前,自作多情,最後空歡喜一場。

“挽青!你快來看這個!”

姚若楠在前面招手,陳挽青跳脫出那些紛亂的念頭,掙開趙客的手,走在了前頭。

等到了攤位一看,好巧不巧,姚若楠瞧上的是之前那個賣手工首飾的攤子。

做首飾的老板還記得陳挽青,一眼認出她,笑著打招呼,問道:“這是你朋友嗎?有看上的東西,打八折哦。”

陳挽青道謝,也跟著一起看看。

期間,賣首飾的老板看了她的手腕好幾次,她發現了,問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老板擺手,“我就是以為你會戴著呢,上次趙老板特意……”

突兀的清嗓聲冒出來,止住了老板後面的話。

趙客站在陳挽青身邊,問她有喜歡的嗎?

陳挽青對這些小首飾一般,回道:“隨便看看。”說著,她繞過趙客站到了麥小米身邊。

趙客皺了下眉頭,陳挽青用餘光捕捉到了。

見他似乎還要跟過來,她就又主動和老板交談,問起之前她和沫沫都中意的那條手鏈。

“你送給你姐姐了嗎?”陳挽青說,“你姐姐一定很喜歡吧。”

聞言,老板看了眼趙客,那表情管理沒個七八年的功夫都hold不住,她點點頭:“喜歡,可喜歡了。就是抱怨我送的太晚。”

趙老板:“……”

逛完夜市,大家兵分兩路,各回各家。

姚若楠今晚其實喝的有些多了,但因為回去這一路她都表現的很正常,陳挽青也就沒有過度照看。

誰想,這半夜的時候還真出事了。

姚若楠夜裏撒癔癥,從床上滾下去,躺地上睡了大半宿。

如今這天氣,別說是在島上,就是在市區裏也是容易著涼的,姚若楠毫不意外患上了感冒。

“這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姚若楠欲哭無淚,“我命怎麽就那麽苦呢。”

陳挽青讓她老實躺著,她去給她找藥,喝了就不倒黴了。

陳挽青下樓,在後院找到楊光,問民宿有備用藥嗎?

楊光想了想:“前臺有,但好像沒感冒藥了。姐,要不你去客哥屋裏看看吧?要是客哥也沒有,你告訴我,我去買。”

說著,前面金爺喊楊光過去幫個忙,陳挽青就獨自去了趙客的房子。

陳挽青來這裏也不是一兩次了,沒那麽拘束,敲了門不見有人,門又沒鎖,她就給趙客發了條微信告知自己來找藥,便進去了。

楊光說藥盒放在客廳架子的最高層。

陳挽青沒費勁兒就找到了,就是這個高度,不虧是最高層。

她踮著腳一點點往外移動箱子,移到一半,身後籠來了不屬於她的體溫。

趙客輕松取下藥箱。

“你在屋裏?”陳挽青轉過身,“沒聽到我喊你嗎?”

趙客說他在衛生間,戴著耳機了,陳挽青看到他下巴那裏有個小小的血口,猜他剛剛可能是正在刮胡子。

趙客打開藥箱,問要哪個?

陳挽青說治療感冒的,兩人就捧著個盒子找,發現對癥的,同時伸手去拿。

指尖與指尖的觸碰,似有若無。

但陳挽青還是敏感地感到趙客的手有些熱。

“就這個。”陳挽青說,“我先……”

趙客忽然將藥箱放到架子的倒數第二層,整個人往她這邊壓了過來。

“談談。”

陳挽青背貼著架子,有些硌,問:“談什麽?”

“你覺得我們該談什麽?”趙客反問,“你這幾天是煩我還是躲我?”

都沒有。

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

陳挽青想走,但趙客兩條手臂撐在她身側把她圈的嚴嚴實實,叫她根本無路可逃。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怎麽了?”陳挽青擡頭,“不是沒事嗎?”

趙客皺起眉:“沒事?”

察覺到他的不快,陳挽青心裏莫名生出一絲愉悅。

她頭擡得更高些,繼續:“一個意外而已,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至於為這個怎麽樣嗎?”

“你管這叫意外?”

“難道不是?”

趙客眉頭皺得更深,漆黑的瞳孔這會兒更像是濃稠到化不開的墨。

要說那晚是一個意外,倒也挑不出問題。

可趙客當時心裏有鬼,即使沒那個吻,他也會做別的。

這也是為什麽陳挽青已經推他了,他還不肯放手,因為壓根就不想放。

事後回想起來,他甚至有些感謝那個熊孩子,如果沒有他搗亂,就不會有一開始的事。

所以,如果非說那晚是意外,他問心有愧。

趙客長時間的沈默讓陳挽青的心起起伏伏。

她悄悄攥緊了衣擺,隱隱有些興奮在冒頭,同時也害怕會迎來更大的失落。

兩人無聲對峙,陽臺那邊湧進來的海風吹走了彼此氣息上的灼熱。

不知過了多久。

趙客手臂向內收,慢慢彎下腰和陳挽青面對面,而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有些壞,問她:“那我能不能來一次不意外的?”

陳挽青心跳漏掉一拍。

她咬了咬唇,極力保持鎮定:“不行。”

“不行?”趙客又靠近了一些,兩人的睫毛幾乎要纏上,“那你為什麽不躲?”

陳挽青直直看著那雙眼睛,它們如同漩渦,在吸納她,甚至是引誘她。

可過去經歷的種種讓她不想就此敗下陣來,她硬扛著他的進攻,回道:“你不過是逗我,我為什麽要當真?”

“逗你?”趙客輕哂一聲,“你這麽認為的?”

其實陳挽青也不能百分百確定。

趙客的想法,她確實猜不到,更猜不透,他的懶散任意是他獨有的性格魅力,但有時也是會傷人的刺。

這麽一想,陳挽青又不想再玩下去了,正要張口,趙客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稍直起身,一瞬不瞬地註視著她的眼睛,好像是在邀請她見證什麽。

接著,他拉著她的手,帶到快到他心口的位置又停下,手掌便開始沿著她的皮膚寸寸上移,直到撥開了她的五指,最後——

將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臟上。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在逗你嗎?”

陳挽青一個字說不出來,她的手心被那劇烈的心跳聲震得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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