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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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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

情欲是最本能的感覺, 即便萬寧現在對陳宥安的態度覆雜且搖擺,但不可否認的是,她不討厭他, 甚至對他還有些道不明的情愫,尤其是有過幾次親密的行為後, 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種肌膚之親的不可說的快感一觸即燃。

在這樣一個熾熱的夏日午後, 窗外的蟬鳴透過玻璃窗悶聲傳進屋裏,空調的冷氣吹在皮膚上帶起戰栗的汗毛,而他們背著人偷偷在接吻。

也沒有更多更進一步的行為, 單只是在床上這樣一個暧昧到極致的地點, 就已經讓人自動聯想出無數遐思。

適可而止。

萬寧提醒自己。

可沒想到抓著對方的胳膊不放的人反倒是她。

陳宥安咬了她嘴唇一口,“噓,陸清起了。”

即便這種沈淪的時刻, 他的耳朵也保持著警覺, 註意風吹草動。

萬寧沒問他為什麽是陸清, 她倒是信他的判斷, 並且翻臉不認人,推他一把讓他快走。

陳宥安沒糾纏,跳下床腳步輕快地走了,還把房門給她帶好。

這間房和主臥的門是正對著的,中間隔了一個小客廳。

陳宥安出門就看到陸清在主臥的門口站著,臉色陰沈地盯著他看。

這根本無從遮掩, 何況陳宥安也沒有遮掩的意思。

因為萬家姐弟都在房間休息, 陸清對陳宥安擡了擡下巴, 示意他出去說。

會客廳的門直通院子,他倆一前一後走出去, 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上,那裏有屋檐遮蔽的陰涼,又明亮清晰地能看到對方的表情。

陸清坐著,兩只手搭在膝蓋上,安靜許久才問了句:“你們在一起了嗎?”

陳宥安並不屑於撒謊,他說:“沒有。”

但他又說:“你沒戲,別想了。”

陸清知道。

他一早就知道,從幫萬寧搬家到公寓的時候就知道,窮小子和富家女的愛情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裏,現實中他這樣的叫鳳凰男。

如果只是家貧,也不至於志短。

可他的家一團亂遭,他連自己的身世都難以啟口,如果他有女兒,是不會同意和這樣的人家結親的。

別說是婚姻那一步,那是他想都沒敢想的,就說是戀愛,他也糾結了很久,可感情的事,心動難以自控,他放任了自己的喜歡,又小心地把那些陰暗面藏起來,怕一不小心就會失去這段愛情。

果然,當那個“母親”出現的時候,鬧劇總在上演,萬寧也離開了他。

或許萬寧不是因為他的身世離開的,可這些扯不清的事情還會時不時來騷擾他們,陸清還沒有能力去坦然面對,心緒失控的時候只想讓萬寧也躲開他。

他時而只想當這個世界上唯一孤獨的人,時而又覺得太孤獨了想要萬寧陪陪他。

陳宥安看著陸清在出神,他從前跟著刑事主簿審案子,見過各種各樣的犯人,學了一雙洞察人心的火眼金睛。雖然他未知全貌,但也把陸清和萬寧的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在他看來,那純粹是小兒女的春花秋月,是些無謂的無病呻吟。

當年他身邊的那些人,且不說將領大臣,便是謀士探子,哪個不是身世忐忑,哪個不是經歷了千難萬苦才爬上去的。就是他自己,從小到大也經歷了無數的暗殺和陰謀,如履薄冰地活到成人。

這裏的人吃穿不愁、有書讀有學上,不知道有什麽可悲苦的,談個戀愛還要沒事找事。

但他也不會勸解陸清,因為是陸清的退讓才讓後知後覺的他有了進攻的可能。

許久,陸清嘆了口氣,再看向陳宥安的時候,居然帶著幾分寬和:“你還小,不懂。”

陳宥安:???

陸清拍拍陳宥安的肩:“也挺好的,就是純粹的喜歡一個人,想向她表達愛意,無所畏懼不計後果,這對被喜歡的人來說也挺幸福的。”

陳宥安諷刺他:“你倒是挺大度。”

陸清不生氣,誠懇地表示:“我沒戲,你也未必有戲。高考成績是不是快出來了?填志願的時候可以找我幫忙參考一下,我做家教的時候對這方面有研究。”

陳宥安謝絕,他怕陸清給他參考到天涯海角的學校去。

再說了,這是重點嗎?他穿越重生了一回,是為了來考大學的嗎!

陸清看陳宥安有些生氣的樣子,還安慰他:“沒考好?沒關系,覆讀也可以的。”

陳宥安保持風度沒翻白眼,一腳踢飛地上的小石子,說了句“不睡了,出去轉轉”,拉開大門的門閂就走了。

這村落說大不大,一眼就能從東頭望到西頭,可說小也不小,曲折小巷蜿蜒蛇行,陳宥安漫無目的地在巷子裏閑逛,這裏的建築還是延續著百年前的風格,雖然陳宥安從未來過此處,可莫名覺得這裏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尤其是轉到一個巷子口匯聚的小廣場時,空蕩蕩的石子鋪設的場地,讓他仿佛故地重游。

他不禁回憶,莫非是前世出游時行經於此?

又或許,只是因為老舊的房子給他一些古時的錯覺。

陳宥安站在廣場上,周遭一種莫名的悲傷襲來,他閉著眼睛,頭腦放空。

一聲“汪——”的犬吠喚醒他。

這個廣場有些像回音谷,場地空曠,四周是高墻,聲音在這裏面經過回返變得格外悠長,猶如天神發聲。

現在陳宥安睜眼,就看見了剛才叫喚的“天狗”——是一只狼狗,眼神兇猛地瞪著他,呲著牙像是隨時會掙脫韁繩撲過來。

狗主人是個一把胡子的精瘦老人,嘴裏說著些當地的方言,陳宥安雖然聽不懂,但是從他的肢體動作和語氣神態猜出來,老人讓他不要在這裏停留,快走開。

狼狗也跟著同仇敵愾,又吠了幾聲。

陳宥安有些許狼狽地被狗趕走了,他從另一個路口離開才看到那邊有個告示牌,寫著這是家族內部廣場,游客止步。

陳宥安覺得抱歉,闖入什麽宗族領域是很冒昧的。

他一直轉到臨近晚飯時間才回到陸清家,村子裏很多人家的房頂都已經冒起炊煙,陸清家裏也是。

是萬寧正在指揮陸清和萬裏燒竈臺。

萬裏聽到推門聲,抱怨陳宥安自己跑哪兒玩去了。

再看到陳宥安兩只手都滿滿當當地提著些吃食,立馬變了態度:“還是前夫哥有遠見哈,等我姐下廚,天黑了也喝不著一口熱粥。”

他口無遮攔慣了,但是“前夫哥”這稱呼還是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面叫,在場的人聽見他這麽叫都各有所思,只是一瞬又都遮擋了過去。

陳宥安把買來的食物擺盤放到餐桌上,四個人分別坐在方桌的四邊,很像是要開什麽四方會談或是麻將局。

萬寧本來是看見陸家的大鐵鍋覺得有意思想要下個廚,現在有了現成的,她也玩夠了,就放棄了煮粥計劃。陸清跟在後面做收尾工作,順便往已經煮熱的水裏加了把小米,完成了萬寧的這鍋粥。

等到他們飯都吃完了,陸清才把粥盛出來,因為名義上是萬寧煮的粥,大家都很給面子一人喝了一小碗。

陸清看著萬寧小口喝著粥,有些唏噓地想著,之前他們戀愛的時候,雖然萬寧偶爾也會表現出嬌氣,但其實大多時候是以他為主導的,好像從來也不會麻煩他做什麽事。分手了,即使才幾天,她就已經劃清了身份界限,也不再遷就著他,我行我素的。可他跟在她屁股後面善後的時候卻又覺得心甘情願地喜歡。

果然要確定愛不愛一個人,先要看自己是不是在犯賤。

飯後,睡覺睡得元氣滿滿的他們,終於出門閑逛。

夏天的夜來得晚,天光還是昏黃,街上不乏游客在游覽,不過比起大城市夜晚的喧囂繁華,這裏依舊算得t上僻靜了。

連萬裏這麽聒噪的人也能靜下心來走走看看。

只是一開口依舊有些二缺:“那邊是廣場嗎?怎麽都沒人跳舞啊?你們這邊老太太不愛跳……”

陳宥安打斷他:“那是他們宗族的議事場,你不懂別胡說。”

陸清有些詫異地看著陳宥安,又跟萬裏解釋了一下那個小廣場逢年過節會有祭拜儀式,平時是封著的。

陳宥安發現下午他過去廣場的那個路口方向已經放上了木頭柵欄,有種專門防著他的感覺,真是給人添麻煩了。

雖然這個村子裏的人放著陳宥安,可有人不拿他當外人。

當他們逛到各家小店都已經收攤,逛無可逛的於是回家的時候,陳宥安收到了萬寧發的消息:“好無聊啊。”

明明兩個人就離了不到一米,陳宥安不懂她為什麽要發消息。

萬寧又給他發:“晚上你來我房間吧。”

陳宥安:“?”

萬寧:“等他們睡著以後:)”

陳宥安擡頭看萬寧,萬寧露出個跟短信最後一樣的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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