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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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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無常

太子殿下一句話, 說得萬寧又有些浮想聯翩,她唾棄自己太愛腦補,人家隨隨便便撩撥, 哦,可能都不是撩撥, 她就已經攻略自己幾百遍。

萬寧一撩頭發, 故作鎮定地問:“什麽意思, 什麽晚了,聽不懂。”

陳宥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聽不懂,就算了。”

萬寧的火氣瞬間上來了:“什麽叫就算了?你有事說事, 別拐彎抹角的, 我不是你的幕僚,也不是你的朝臣,我聽不懂, 你就要解釋清楚給我聽。”

陳宥安:“為什麽?為什麽要解釋給你聽?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了。”

萬寧:“……說得對, 算了就算了。”

她心裏說不清的別扭, 又覺得氣懣可笑, 這家夥不會是在搞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吧?釣她呢?

“萬寧!”陸清的聲音從超市門口傳來,人也跟著來到了萬寧身邊。

“你下班了嗎?”萬寧的語氣立馬變得溫柔了很多。

“還沒,我說上廁所,跑出來一下。”陸清並沒有看她的朋友圈,他忙得根本沒空看手機,只是心裏總覺得她可能在等他, 或者說怕她在等他, 所以不放心地出來看看。

萬寧不想他有負擔, 趕他回去上班:“我就是覺得悶,在外面吹吹風, 馬上就回家啦。”

陸清對她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驅蚊手環,拆開包裝給她戴在手腕上,“好,晚上蚊子多,躲著點草叢走。”

他們你儂我儂地秀恩愛時,陳宥安就坐在椅子上看著,明明天黑了,卻覺得眼前兩個人紮眼得很。

陸清還在上班,不能出來太久,他要回去的時候好像才看見旁邊那麽大一個陳宥安,跟他打招呼:“萬安也在啊,那我就不擔心了。”

陳宥安站了起來,忽然惡趣味地一笑:“你還是擔心一下吧,我不叫萬安,我叫陳宥安。”

他說完,根本不管別人死活就走了,也不想圍觀這對情侶會不會因為他發生決裂,裂了最好,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嘛。

陳宥安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卑鄙又快樂,原來收起那些風光霽月的包袱,當個無恥小人這麽舒坦。

他走了,留在原地的小情侶石化了。

陸清疑惑地看萬寧,甚至在這麽短短幾秒鐘裏已經替她想好了理由:“他是,隨母姓?”

萬寧嘴巴張了張,這是個很好的臺階,她只需默認,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可她直覺不應該再騙人,所以她再次開口時推了他一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和你解釋。”

萬寧沒心情再等在這裏,一個人往校外走,沒有方向地閑逛,手裏還抱著她的兒童節大禮包。

她沒註意到,陳宥安就在不遠的身後跟著她。

他剛才給陸清扔了個雷就走了,可到底不放心,怕他惱羞成怒傷害萬寧,所以在暗處觀察著。看到萬寧一個人在路燈下走,還不是回家的方向,他就像個影子侍衛一樣跟隨。

要說他後悔了,倒也沒有,陳宥安很少後悔,哪怕有時候走了招爛棋,他也只會想如何破局化險為夷,而不是悔棋。

但他今天確實是沖動了,不是那個一貫隱忍不發的太子。

看到陸清拉起萬寧的手給她戴手環的時候,他覺得眼睛像冒火一樣幹澀,再看到萬寧對著陸清甜蜜的微笑,挑撥的話脫口而出。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輕易失去理智。

但就是不爽。

挑撥完了也不爽,可已經挑撥了,大家都不爽他還能好受點。

他跟著萬寧走了很久很久,很遠很遠。

直到走到護城河邊,再沒有路可走了。

萬寧彎腰撿石頭打起水漂來。

她的水漂打得很漂亮,拐著彎能漂三四次。

可是適合打水漂的石頭片不多,萬寧撿了一會兒,夜色暗沈裏撿不到更多了,於是她挑了一塊很大很厚的石頭,在手上掂了掂,轉身對著陳宥安扔過去。

她知道是他在跟著自己。

陳宥安是練家子,自然是躲過去了。

可隨後她又沒頭沒腦地扔過來更多,準頭不行,陳宥安索性不躲了,任她扔,反正扔不……嘶!扔腿上了。

萬寧聽到他吸冷氣的聲音,不知道他是真疼還是裝的,天黑,她也不知道自己扔到沒扔到,但是心裏的怨氣是扔出去不少了。

她力竭,蹲在地上,如果不是穿著裙子,她可能會席地而坐。

陳宥安走向前,他的身影從黑暗裏剝離出來,不再模糊。

他對她伸手,要拉她起來:“河邊蚊蟲多,你累了就回家歇著。”

萬寧打開他的手,聲音裏憤怒又委屈:“陳宥安,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吧?你自己過得不如意,t當不成你的太子了,你就在我這找存在感,非要搞得我也淒淒慘慘的,你才覺得順心?”

“不是。”陳宥安固然有很多自己都說不清的感受與沖動,但絕對沒想過要她過得不好,絕對沒有。

可萬寧已經不想聽他說話了,她剛才走了一路,想要理順跟陸清明天要解釋的話,可事實上,她什麽都沒想出來,大腦一片空白,只是無意識地走走走。

陳宥安打的出租車到了,他給萬寧開車門,低聲說:“先回家吧,回家說。”

萬寧沒在這種看起來不安全的地方和他爭吵,她上了車,回了家,但也並不想說一句話。

哦,還是說了的,她在進臥室之前,跟他說了一句:“陳宥安,我討厭你。”

她的語氣並不強烈,就像是說今天天氣不太好一樣,輕飄飄地在陳宥安心上紮了一針,可酸脹的痛感就這樣包圍了他一整晚。

他覺得他已經看明白了萬寧,她喜歡這裏,她想要新生活,想要新男友,想要……擺脫他。

可他看不明白自己了,明明來這裏是為了尋找回去的路徑,可現在,不光回不去,好像也留不下了。

陳宥安徹夜未眠,他給自己訂了回去的機票,如果她那麽討厭他,他離開或許會給她更舒服自在的空間。

夜晚並不適合做決定,他蜷縮在沙發上,轉身時腿幹疼了一下,拉起褲腳才看到是萬寧扔的地方破皮紅腫了,不算嚴重,可也沒法忽視。

他起身,在書桌前開了臺燈,給萬寧留下書信,道歉,也道別:

“當我想要跟你解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所作所為是有些不可理喻。所謂至親至疏夫妻,或許我確實沒法親眼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共處,但衷心希望你過得幸福。

在你和幸福之前,應該消失的人是我。”

萬寧這一晚也睡得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夢醒了,起床看到客廳裏的信,看到他說他買了機票,還說他會想辦法“回去”,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去跳海。

她頭昏腦脹,給他打了個電話,可他好像已經在飛機上,打不通。

萬寧惱怒地捶床,眼淚毫無征兆地掉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就是有一種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的感覺,一種她怎麽努力都逃不脫的宿命感。

她不知道自己想逃脫什麽,可她就是很難過。

所以她給陳宥安發消息:“你憑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讓你走了嗎?回來!立刻!馬上!”

她才發完,就聽見門鈴聲響。

萬寧一楞,不覺得是陳宥安會瞬間移動的法術,以為是陸清來找她要“解釋”了。

她拿紙巾擦了擦臉,把頭發胡亂紮了一下,去開門。

出乎意料的,門外站著的居然真的是陳宥安,他就像來時那樣輕便,只背了個書包,好像去了趟圖書館回來了。

萬寧諷刺的話脫口而出:“不是走了嗎,怎麽,又迷路了?”

陳宥安站在門外,她沒讓他進屋,他就沒往裏走,“沒迷路。”

萬寧緊跟著又罵他:“你關機幹嘛!”

陳宥安聽到這話,拿起手機來看,剛才在電梯裏沒信號,現在恢覆通信了,消息也發過來了。

“回來!立刻!馬上!”這幾個字,明明語氣不善,卻看得陳宥安嘴角翹起來。

萬寧想不通這大早上的他在折騰什麽,甚至懷疑什麽去機場、要回去都是他的自導自演,目的不明,總之是在氣她。

陳宥安真的買了一早的機票了,他都過了安檢了,又跑回來,“我怕陸清跟你起爭執,傷害你,等你都處理好了我再走。”

萬寧翻個白眼:“假好心。”

真怕陸清傷害她的話,他昨天說那話幹嘛?

陳宥安自知理虧,他沒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便要合理化事情的後果:“既然是你選定的男朋友,坦誠也是很重要的品質吧,說謊本來就不是長久之計,你正好借此機會和他說開。”

他最後一句聲音有些小:“等你們說好了,我再走,不會給你找麻煩了。”

萬寧心氣不順:“怎麽說開?什麽叫說好?我要說你是我的誰?為什麽住在我家裏?還是我不該隱瞞我的身世,告訴他我是莽朝人?他不會覺得我是神經病嗎?”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陳宥安怕被鄰居聽見,把門關上走進來了。

距離拉近,陳宥安擁抱住激動的萬寧,拍著她的背讓她平靜,“說我是你爸戰友的孩子,你爸收養的孩子,別緊張,我不會再給你搗亂,我保證。”

萬寧在他的安撫下冷靜了下來,她被睡意侵襲的大腦也清明了很多。

是她應激了,她把事情想得覆雜了。

她想到他說的那句“至親至疏夫妻”,或許她和陳宥安的關系永遠不可能斷開了,他們共享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讓她不可能和任何一個男人真正的坦誠。

陳宥安說得對,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她可能才會慢慢放下過去。可她也不能接受他突然發生什麽意外,在她還沒徹底熟悉這個世界之前,他是她的同伴,是她的同類,她不想變成孤孤單單一個人。

矛盾又自私,萬寧從他懷裏離開,跟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要回去了,我是說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告訴我,不要偷偷摸摸突然就走了。”

陳宥安說“好”,又問:“如果有辦法,你要回去嗎?”

萬寧肯定地說:“我不回。”

陳宥安:“好,知道了。”

他們在玄關站著對視,萬寧看著他胸膛,忽然想起剛才抱著他的感覺,有些暧昧,可又有些溫暖。

他換了鞋子,進屋坐下:“叫陸清過來吧。”

萬寧看著他,仿佛他是坐在書房裏,召什麽大臣來見他。

她沒拿手機,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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