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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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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郁裏哄溫浠睡下, 用了將近兩個小時。

她的睡眠淺,他稍有動作她便會被驚醒,無奈, 郁裏只好多加溫柔的哄著, 這還是他活這麽大第一做除了演戲之外這麽有耐心的事情,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可看著她一臉驚恐,他心底的那些喜悅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未知的怒火和憤慨。

輕手輕腳的關了門, 外面客廳裏坐著幾個人。

便服警察仨人,兩男一女, 唐海潮和徐春驪也在。

郁裏開門出來時, 恰逢唐老爺子被護著進來。

徐春驪聽到動靜立馬從沙發上起來, 對上郁裏難看的臉色,“做筆錄要這麽急?”他皺眉問。

“她睡下了, 等明天吧。”很明顯,郁裏在下逐客令。

霍焱提起唇角, 露出一個笑,“問唐少也是一樣的。”他似乎完全不介意郁裏這幅抵觸的模樣, 畢竟從事這分行業這麽多年, 遇到的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只是, 這是第一次做筆錄要到別人家裏來做,而非警局。

“錄吧,別耽誤人家的工作。”唐海潮威嚴的很, 說一不二,看了一眼郁裏就叫他坐過去。

唐老爺子坐下, 粗糲的手指幹枯蒼老,有力又緩慢的搓著拐杖圓潤的頭, 他看了一眼郁裏,郁裏就被迫聽話的坐了下來。

霍焱示意,左側的女警打開了錄音筆放置在中間的茶幾上,手裏同時取出一支筆打算手寫。右側的男警員把攝像機安置好,確保這個方位能將在做的各位都錄進去,尤其是郁裏的臉龐。

霍焱也不來虛的,並沒有問一些廢話,第一個問題直奔主題。

“死者董卓煙,你認識嗎?”

“不認識。”郁裏語調平穩,身子往沙發靠去,為自己調換了一個略顯舒坦的姿勢。

“董卓煙和伊溫浠的關系,你知道多少?”

“今天才剛知道,溫浠說是她養女的媽媽。”

“養女的媽媽?”霍焱重覆提問,“能詳細描述一下嗎?”

提到這個,郁裏心頭的煩躁更勝,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平淡,“董卓煙有一個女兒,她跟溫浠是怎麽認識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董卓煙得了肝硬化命不久矣,溫浠心善,跟她當時的男朋友楚跡一同收養了那個小女孩。”

說罷他補充,“我知道有董卓煙這麽個人,但是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叫董卓煙。”

霍焱的眼瞳深處彌漫起細碎的笑和莫名,“生母再世,領養申請是怎麽通過的?”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的是楚跡。”郁裏轉過頭看向霍焱,“楚家一貫權勢通天,還有什麽是楚家人做不到的嗎?”

霍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郁裏,“你跟楚跡的恩怨似乎由來已久,是因為伊小姐嗎?”

郁裏笑了,那笑意不達眼底,反而冷冰冰的反問,“這跟這起謀殺案有關系?”

“我們查到一些有意思的。”霍焱取出幾張照片,攤開來推向郁裏。

郁裏低下眸子看去,只一眼就微不可察的楞住,擡手拿起一張仔細看:一共五張照片,各個場景的都有,裏面的人物是溫浠和季傾然,有坐在一起吃飯的,有一起並肩走路的,雖然並沒有過分親昵的情形,可照片中的少年總是在看著身側的女孩,他的目光實在不清白。

“我們找到了季傾然曾經輔導過的那戶人家,女主人說照片中的兩個人是情侶,曾一同上門給自己的孩子輔導功課。”霍焱換了個姿勢,嘴角噙著一抹笑,“當然,伊小姐跟楚跡先生曾經的戀愛關系人盡皆知。那麽,伊小姐的正牌男友到底是誰我們不得而知,楚跡嗎?季傾然嗎?還是唐少爺你?”

郁裏的臉色一瞬難看,不過只一秒他悉數收斂。

徐春驪跟唐海潮對視,驚得從郁裏手下抽出幾張拿走仔細地看。

唐老爺子微微合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仔細地聽。

“你想說什麽,你想說董卓煙的死是溫浠一手導致的?”郁裏反唇相譏,“這些話激怒不了我,她是怎麽樣的我會自己看,不用霍警官在這裏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我是她的男朋友,她只有我。”

“伊溫浠跟警察同時抵達楓葉灣村落,報警電話也是她提前撥打的,她是怎麽知道董卓煙會遇到危險?”霍焱緊緊盯著郁裏,想從他的神情裏看出端倪:“既然你們兩個是戀人關系,那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郁裏的臉色的陰晴不定,徐春驪柔聲安撫,“小禮,你知道什麽都說出來,這也是為了溫浠好。”

足足有五秒之後,郁裏放平穩聲音,“接下來我說的,我不希望霍隊長說出去,這事關一個女生的名譽。”

霍焱點頭,從善如流答應,“這是自然,我們有權保護每一個公民的隱私,絕對不會把不該說的公之於眾。”

郁裏起身上了二樓,不多時他拿著一個證物袋下來,將它遞給霍焱,“這是溫浠讓董卓煙去季傾然家裏找尋的東西,這是溫浠的,你們可以自己化驗。”

證物袋裏裝著一塊嫩黃色的布料,霍焱看了幾秒分辨出這是什麽,他微微蹙眉將它交給了身側的女警,“我這邊也查過,董卓煙很感謝溫浠替她照顧女兒,所以願意幫她這個忙,彼時她還是楚跡的未婚妻,如果花錢找人找尋,有洩露的風險,她畏懼季傾然拿這個東西威脅她。”

“至於季傾然是個怎麽樣的人,溫浠也沒有料想到,看上面沾染的血跡,大概是為了這個董卓煙跟他發生過爭執和搶奪。”

郁裏嘲諷笑,“是,季傾然可能是真的喜歡溫浠。但溫浠對他絕對沒有男女之情,她喜歡楚跡,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女警有些呆楞,她看了看無證袋,“不是自願,那只能是被迫——”

霍焱心思百轉,他點頭,“我知道了,感謝唐少爺提供的線索。”

“最近還請告誡伊小姐最近不要離開虹市,隨時等候我們的傳喚問話。”霍焱微微一笑,語氣略有些強硬,“我們願意給伊小姐幾天平覆時間,但是筆錄還是要做的,望諒解。”

郁裏沒有說話,也沒看他,開口就是讓傭人送客。

“事情還沒通知伊家。”唐海潮輕輕拍了拍郁裏的肩膀,“你去說吧,畢竟是她的家人,不好不讓他們知道。”

唐老爺子乍然睜眼,“你倒好,上去就把伊家的司機扣下了,你還能做得了伊家的主啊?”

郁裏道:“伊歲的事情也是一團亂麻,溫浠我來照顧就好。”

“你瞞不過去的。”徐春驪嘆了口氣,“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別在這上面犯忌諱,溫浠現在是脆弱需要呵護,可她也需要家人的陪伴,談戀愛的,最忌諱的就是替別人做決定。”

郁裏聞言神情松動些許,“……”

從裏面出來,霍焱一屁股坐進車裏,他又看了看證物袋。

“霍隊,現在還是重點審訊季傾然吧,要回警局嗎?”

霍焱擡手托面龐,手指略略搭在唇上,骨節微微摩擦鼻尖,“去一趟天宏地產。晾他一會兒吧,現在回去他什麽也不會說的。”

兩個徒弟點頭,女警員將物證收好,無不憐惜的說,“這麽說來,伊小姐也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旁邊的男警員跟著搭話,“對,溫浠品學兼優,為人優秀,性格善良樂於助人,長得也不差,焱哥,你可不知道,這種女生那就是典型的白月光啊,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還是那種青春年少時期得不到的那一朵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你很了解她?”霍焱目光微微一動,透過車鏡看向後座的男警員。

“那也不算吧,她又不認識我,”男警員摸了摸腦袋,“前一段她跟楚跡談戀愛鬧得很大,關於她的事跡傳的到處都是,是唯一一個我了解到的全網無差評的素人,這一點還是很難得的。”

霍焱放下手,“你知道嗎,網上能放出來的都是有意讓你們看到的。”

女警員疑惑:“霍隊,您是在說唐予禮撒謊了嗎?還是伊溫浠撒謊?”

“是不是撒謊有待考證,別那麽早下定義。”頓了一下,霍焱示意開車,“做警察的,看事情不要那麽片面。”

天宏地產的大廈直插雲霄,恢宏大氣,男警員感慨,“不愧是虹市的龍頭產業,說實話,我都沒進去過。”

女警員在旁邊念叨,“我也是。”

出示了證件,下來一個身穿西服,戴著眼鏡的男人恭恭敬敬的帶領一行人上樓。

“警官,這次又是因為什麽找小楚總呢?總不會還是因為郁裏的傷吧?那都過去了。”

“你是江添,楚跡的私人助理。”霍焱銳利的掃著這個眼鏡男。

“是我。”江添推了推眼鏡。

“這次不是郁裏,我找楚跡了解一點關於伊溫浠的事情。”

江添的表情僵在臉上,他有些吃驚,“溫小姐犯什麽事兒了嗎?”

“溫小姐。”霍焱哼笑出聲,他偏過頭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江添,“看起來不光是你們家少爺,就連你也還沒徹底從分手風波裏走出來。”

江添抿唇,老實說他最討厭的就是警察的目光,銳利如鷹眼,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仿佛任何陰暗都無處遁形,那種打量並非惡意和貶低,冰冷公正,如司法儀器一般。

心智不堅定的人被這樣盯著看,慢慢的就會頂不住壓力露出心虛來。

——畢竟,沒有人喜歡被窺探秘密。

不多時抵達了頂層辦公區。

開了門霍焱就看到了楚跡,這一次看到的他跟上一次在停車上看到的截然不同。

他帶著保護眼睛的平光眼鏡,霍焱坐下好半天,他才漫不經心的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投向他,面部肌肉略微調整,一抹公事公辦看不出敷衍與否的笑就出現在了他的臉上,“霍警官,別來無恙啊。”

不同於郁裏面龐典型的美型,他的面龐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優渥,硬要說的話,那就是一眼就看得出是有錢人,就像是有的頂級跑車為什麽一眼就能被認出是價值不菲,這也是一樣的道理。

他平視你,可那股傲然無法被泯滅,縱然端著矜貴的紳士儀態,可你能感知得到,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俯瞰著你。

上一次見到他,他在停車上手握槍支,肆意張揚,哈哈大笑時還充斥著瘋狂和兇悍。

“別來無恙。”霍焱頷首,回以同樣的一句。

“有什麽問題就問吧,我沒多少時間,半小時後還有一個會議。”楚跡淡下嗓音,重新把目光投遞到電腦屏幕上,“我跟溫浠已經分手了。”

霍焱聞言,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董卓煙死了。”

楚跡動作一頓,眉眼倏爾擡起,“哈?”

“死了,跟溫浠有關?”他突兀的問著,霍焱註意到他的手指完全停頓住,沒有在繼續動作。

“溫浠出現在她的死亡現場。”

楚跡失笑,他頓了一下,將電腦合上,雙手合十輕輕擺放,“直奔主題吧,你想問什麽。”

霍焱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微微一笑說道:“分手使人成長嘛,從前的楚跡沖動易怒,情緒寫在臉上,可現如今喜怒不形於色,我竟有些看不透你的想法了。”

“這麽恭維我沒好處。”楚跡看向他,提唇道:“沒錢給你發工資。”

他可不信一貫以微表情專家著稱的霍焱會真的看不透別人的想法。

“說一說你對董卓煙的了解吧。”霍焱轉而問。

“我養女的親生母親。”楚跡言簡意賅。

“怎麽認識的?”

“去年伊歲十八歲生日,從海天盛筵出來的路上碰到的。當時快要下雨,溫浠善良下車送給她一把雨傘,她非要加溫浠的微信,一來二去就跟她熟起來了。後來得知她身患重病,時日無多,溫浠想要領養她,我沒什麽意見,那就領養。”

“一對孤苦的母女出現在海天盛筵這樣的地方,你就沒什麽懷疑?”

“懷疑麽…”楚跡漫不經心的笑,“懷疑又能怎麽樣,多方備著點就是了。無非就是來找孩子的親生父親的,這種事情也不少見,對吧,霍警官。”

“這麽說,你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

“我不關心這種腌臜事。”楚跡答道。

“那就是不知道了。”霍焱點點頭,“所以就是因為你的放任,董卓煙跟溫浠的關系越來越好,以至於董卓煙替溫浠付出了生命。”

楚跡一直以來淡然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他皺眉,正眼看向霍焱,“你說什麽?”

“溫浠挺好的。”霍焱知道楚跡關心的是這個,他轉而問,“你認識季傾然嗎?”

“認識。”楚跡盯著霍焱看個不停,“要問什麽能一口氣說完嗎?”

這會兒他才稍微暴露他的本性,急躁。

照例,霍焱將溫浠跟季傾然的照片推過去,看到照片的第一瞬間楚跡的臉就漆黑了下來,他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死死的盯著照片上的兩個人。

“他是溫浠曾經的同學,關系應該還不錯,季傾然曾假借討論題目的理由多次接近溫浠,我驅逐過,但從這些照片上來看,他似乎膽大包天的很。”

楚跡的語氣溫度降臨到了冰點。

“他喜歡伊溫浠?”

“他只是在利用溫浠,”楚跡略略平覆情緒,“溫浠跟伊歲的關系很好,而伊歲無惡不作,曾多次欺壓季傾然。他只是在利用溫浠而已。”他重覆著這句話。

“溫浠不喜歡我插手她的事情,所以即便不悅,我也沒有管的太深。”

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情緒說出的這句話,字字句句皆是平實的傷痛。

“你最後一次知道他們兩人接觸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霍焱提出疑問。

“去年冬天前,十月份吧,我把他的聯系方式刪了。但是過年我和溫浠訂婚,他受邀來參加宴會,想來他們兩人是還有別的聯系方式。”

“你不生氣?”

“生氣。”楚跡表情難懂,“你覺得我不生氣嗎?這是她的選擇,我也得對她有點信心吧,否則這段戀愛豈不是談的太可悲了。”

“那,楚總沒想過伊小姐是被迫的嗎?”

“這話是什麽意思?”楚跡心一跳,瞇眼看著說話的女警員。

女警員看了一眼,確認霍焱不阻攔。她把證物袋取出來遞過去,“您看看這個。”

楚跡第一眼沒認出,一秒、兩秒、三秒……他的表情慢慢變了。

女警員:“這是董卓煙從季傾然家裏找到的,雖然還沒有被證實,但是據我們所知,溫浠讓董卓煙潛入季傾然家中就是為了找尋這個東西,她的說辭是,害怕季傾然用它來威脅她。”

隨著女警員的話音落畢,一股轟鳴驟然襲上楚跡的心頭,一陣極致的眩暈感頂著來回交織,他按了一下太陽穴,他的呼吸一改剛才的粗重,詭異的停滯,臉色一陣鐵青一陣漆黑。

曾經的回憶悉數倒灌回腦海中。

每次他生氣埋怨季傾然,溫浠都是沈默過後,為難的小聲說他是她的同學。

可平時他吃醋有男生老是接近她,她聽了就會乖乖遠離,親親他說‘我只喜歡阿跡’,那面對季傾然時她的反常是為什麽?

曾經他最煩躁和介意的也正是這份不同尋常。

他曾與溫浠親密無間,情濃時各種事情都做過,別說平時穿在外面的衣服了,就是這種私密的物件,每一件他都見過也都認得。

這條水蜜桃的黃色的,的確從去年夏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但是他怎麽會多想呢?畢竟貼身衣物總是有一個使用壽命的,正常換新的也不奇怪。

記憶之中的一件違和的事情這時候悄然浮現。

去年夏季某一天,伊歲邀請溫浠去逛街看電影,但是楚跡去接她的時候,馬路對面出現的不是伊歲,也不是伊歲派人送溫浠的司機或者助理,而是季傾然。

當時伊歲對季傾然的欺壓正濃烈,使喚他跟使喚小狗沒區別,讓他去當拎包的,也不太稀奇。

可上了車之後,溫浠有些抗拒楚跡的靠近和親近,問就是不自然的說例假來了不舒服,但是她的例假不是那幾天,楚跡以為是提前了。

當時伊歲去哪兒了,為什麽出現在溫浠身邊的只有季傾然一個。

他們兩人當時發生——

這些所有所有所有的微小細節,在這時被無限放大,全都鉆入楚跡的大腦裏。

一直以來的認知被推翻是什麽感受?

不好受。

心臟的部位在隱隱作痛,且愈演愈烈,他捂著額頭,半晌後手下遮。

“楚總?您還好嗎?”女警員問。

楚跡放下手,露出一對堪稱猩紅的眼眸,女警員被嚇了一跳,連忙去看霍焱。

“季傾然在哪兒?”

“他、他已經被收押了,他涉嫌謀殺被逮捕。”女警員鎮定下來,平和的說。

“那可真是可惜。”楚跡緩緩站起身,盯著這幾個人,他一字一頓命令江添:“江添,送客。”

霍焱從始至終都在觀察楚跡的神態變化,看到這裏他也有了數,輕輕點頭,“走吧,打擾了。”

剛走出辦公室,身後一陣雜物被拂到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接著傳來楚跡的暴怒:“滾!!”

其實不光是這幾個人,就連霍焱自己心裏對溫浠都有一股天然的好感,那份好感源自哪裏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從資料庫裏看到她的照片那一刻,他就感覺無法呼吸,內心一陣陣痛。

他深刻的理解楚跡得知真相的心情,他現在的憤怒不光是想殺了季傾然,更想回到過去殺了他自己。

如果溫浠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受傷,只能昭示他的無能與廢物,深深的內疚和惶恐著,他甚至會憎恨他自己。

從前,他真的不認識溫浠嗎?

霍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可他是警察,他不能意氣用事,他的職責就是查找真相,為死者洗清冤屈。

電話這時響起,是法醫老石的。

“霍焱,在死者的口袋裏發現了一個你可能會認識的東西。”

“什麽?”

“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霍焱的腳步猛地止住,記憶中,小學六年級的小女孩面帶燦爛笑意的朝他擺手,嬌嗔埋怨:哥!你怎麽又來晚了,別的小朋友都有家長來接,你又讓我一個人等了好久好久。

她有一頭烏黑的頭發,最喜歡他送的紅色蝴蝶結發卡,她說她是白雪公主,哥哥就是他的騎士。

她叫霍泠雪。

昏暗溫暖的房間,沈睡的溫浠睜開了眼睛,她側頭看向陽臺的方向,窗簾在隨風飄動,溫暖的風兒習習吹來。

擁有一個受害者的身份簡直太棒了,用最善良柔弱的臉去做壞事,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溫浠彎起眼睛笑著,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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