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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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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額, 上一次微博癱瘓還是五六年前的某個當紅歌星忽然公開戀情…】

【額,小說裏才會發生的真假千金,就這樣水靈靈的發生了?真的假的?】

【額, 最神奇的不是伊歲和溫浠是好閨蜜嗎, 居然是相互抱錯的兩個人?】

【額,我跟個隊形吧,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額,之前有人磕溫浠和伊星洲, 現在不知道還磕不的動了?】

【額,這可不興磕啊/捂臉】

【我的心是崩潰的, 我忽然發現我是npc。】

【爹的, 早知道溫浠在一高的時候, 我就該狠狠地抱住她的大腿啊啊啊啊啊啊,爹啊娘啊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吧!】

【……笑死了, 我看了一下一高的學校論壇,全都是在哭爹喊娘的, 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重點是,伊歲占了溫浠豪門千金身份這麽多年, 聽說她脾氣不好, 為人張揚跋扈惡毒, 不是我說,她真的很像那種古早小說裏惡毒女配的感覺……不知道她有沒有欺負浠寶。】

【沒人知道嗎,伊歲被刺殺這次, 就是因為她自己無故欺負他人遭到的報覆,她把別人家搞破產, 還讓人家爹蹲大牢,差點連學都讀不起……】

【伊歲在洛斯弗就是一言堂一樣, 從前不敢說,現在終於敢說了,她活的肆意,可真的一點也不善良,不容許別人違背她的心意,否則動輒冷眼抽耳光。】

【伊歲脾氣很不好,她動不動就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霸淩過很多人,只要她看不順眼的全都不會好過。】

【伊歲挺可愛的,可她的可愛只對指定的人展示,她喜歡誰她就很可愛,她討厭誰那她就是惡魔。面對這種人,你只能期待她會對你有好感,否則你跟下地獄也沒區別。】

網絡上的重點很容易被引導著偏移。

郁裏翻看著這些言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汪幸之並不經常關註網絡,這些言論她看不到,伊星洲也更加關註溫浠的回歸。

伊家都不著急,其他人就更不會替伊歲著想了。

半晌後,郁裏囑咐經紀人,“言論清一清吧,傳的太誇張了,若是有人趁機潑臟水就不好了。”

柳亥在電話那頭為難,“郁裏,我知道伊歲是你妹妹你關心她。但是伊歲畢竟確實是個霸淩者,被她欺負的人數不勝數,一朝她下臺,那些從前被欺壓的人受盡了委屈,全都爆發了出來,你總不能不讓他們說話。否則她們可怎麽辦啊?鬧出更大的亂子就不好了,比如埋怨平臺捂嘴。”

“唐先生經過你受傷這一遭,是打算曝光你的身份的。你有這樣的背景,這時候關於伊歲的事情,她們求告無門,只會牽涉到你跟唐先生,認為你濫用職權,到時候對唐先生也不好。”

“你知道的,現在是你爸爸的關鍵時期。”這話,柳亥提醒的格外委婉,“你不能任性。”

郁裏語塞,他臉色變來變去,最後皺眉問,“可這也是另類的霸淩吧?”

柳亥保證道,“咱這邊看著呢,絕對不會讓人趁機給伊歲小姐潑臟水造黑料。”

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假的發不出來,但是真的就不一定了。

“伊歲小姐不吃個教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郁裏揉了揉眉頭,像是自語:“人長大,為什麽非得靠吃苦頭。到底是誰在歌頌苦難呢。”說罷,他掛掉了電話。

等伊歲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鬧翻了天。

那些言論,她越看臉色越黑,就像是被背刺了一般,氣的她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流言發酵的速度很可怕,開始有無數人跟著爆料。

【有錢的大小姐高傲,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我懂得,但問題是伊歲又不是真的大小姐,我朋友跟她一個班的,聽說平時就連老師也不放在眼裏,她不高興了,老師就得上自習,乖乖滾回辦公室裏去,說她動輒抽人耳光,有時候抽的用力了自己手疼會更加氣憤。哦,她最高的刑法就是把人綁到會議觀光廳,那個大廳原本是洛斯弗用來上公開課的地方,非常大,多媒體階梯教室,會有許多人去觀看,讓受辱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道歉認錯,並給她跪下磕頭。】

【她可並沒有逼迫別人跪下磕頭,只不過是跪下磕頭的人她才會放過/吃瓜,我這邊有視頻,有誰要看,3塊錢發。說起來視頻裏的人大家還認識呢哦,就是去年破產的那個娛樂公司家的少爺,也是刺殺伊歲的那個男生,他已經死了,據說是自己拿刀子抹了脖子,死不瞑目呢。】

【我聽說伊歲曾經讓人抓了百十條蛇,打算抓一個她看不順眼的人丟進去,讓蛇咬死他,結果她作繭自縛,不知道怎麽回事綁錯了,自己被扔進了蛇堆,差點有生命危險,溫浠就是在那一次災難中救了她才跟她成了朋友是吧?】

【是的是這麽回事,後來伊歲就對溫浠非常好,可這份好是溫浠用救命之恩換來的,在此之前伊歲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根本就看不上溫浠,認為她渾身窮酸味,是個只會讀書取悅老師的神經病。】

【視頻幹脆發出來吧,受害者已經死了,還有什麽不能看的?怎麽還有人用這種視頻牟取利益的?你的心是黑的嗎?】

視頻被發出來了。

伊歲臉色驟然一白,隨後又漆黑下來。

不用看都知道視頻的內容,視頻是真的,她淩辱折磨明輝也真的不能更真,她想抓季傾然丟進蛇堆也是真的,這些爆料沒有一條是假的。

甚至連溫浠的那一條,也不完全是假話。

是,她最開始的確看不上溫浠,她生來就活在伊家,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眾星捧月,她還沒見過窮人是什麽樣子的,也從沒看見過需要用仰慕的姿態面對老師的學生,老師不就是得看她臉色行事嗎?溫浠不是這樣的,她甚至需要討好老師,所以伊歲天然認為溫浠是個心思很多的窮酸學生。

是後來的相處,改變了伊歲的看法,她才知道,有些人就是要這麽努力的生活才會幸福,跟溫浠做朋友,她的認知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她試著對老師放尊重了一次,老師竟然受寵若驚,對她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臉。這讓伊歲的心也綻放了一朵小花,原來不是出於怕她的表情真的很好看。

那些日子,她每天都跟溫浠待在一起,她們一起寫作業,一起討論題目,一起上課,溫浠舉手回答問題,她也要回答,雖然不再肆意,可生活竟然充實了許多,‘無聊’這個詞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她從前的肆意自我,在別人的眼裏是歹毒跋扈,這個詞,是她第一次聽別人用來形容她。

可是,為什麽?

從前沒人這麽說過啊,沒人說過她是錯的啊。

第一次,伊歲心間生出無限的恐懼。

她錯了嗎?

外面傳來憤怒的聲音,喊著一些‘刪了’之類的話,是汪幸之的聲音。

伊歲打開門,赤著腳往外看,這個角度看不見大家,只能聽到聲音從一樓傳出來。

樓下盡是一片沈默。

半晌後,溫浠的聲音傳來。

“現在這樣,都是哥哥的錯。”

“浠浠?”汪幸之驚訝。

“作為哥哥,從未把歲歲當親妹妹疼愛管教,事事縱容,以至於她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她只知道無論做了什麽,都會有哥哥在身後保護她,若能保護她一輩子也罷了,可現在這是在做什麽?把她拋開了?沒有想過她後面的人生要怎麽辦嗎?”

“媽媽也是,明知道歲歲從前做了錯事,卻從來不糾正、耐心教導,一味的溺愛。難道只有歲歲有哥哥、有媽媽嗎?那些孩子沒有嗎?”

“歲歲是有錯,可你們兩人的錯更大,她現在被所有人攻擊謾罵,一半的責任都在你們身上,只是刪那些言論又有什麽用?捂嘴嗎?只會讓別人更加憤怒,不能平息別人怒火的話,歲歲要一輩子不出門嗎?外面全是憤怒的眼睛在等著歲歲,她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又該怎麽辦。”

這些話聽在耳朵裏,伊歲首先就是憤怒,接著是一股茫然地無力。

汪幸之哭著擦眼淚,無數次想說話,又閉上了嘴巴。

伊星洲倒是沒有言語,看著溫浠。

“現在歲歲不是媽媽的親生孩子消息傳了出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歲歲出現報覆她呢。”

這話一出,汪幸之徹底崩潰了,她顫抖著嘴唇,“我……我只是想多疼疼我的女兒,她從小沒有爸爸,我又生過很久的病,哥哥又是——還有誰能給她正常的愛,我總覺得虧欠我的孩子,想把最好的都給你們,我做錯了嗎?”

汪幸之沒了聲音,伊歲走了幾步,看到溫浠抱著她輕輕拍她的肩膀。

伊星洲有些疲憊,他移開目光,“我會處理的。”

“不光要處理,還要負責。”溫浠不讚同的看著他,“你要為歲歲負責,為她的人生負責。你們沒有血緣關系,可是你們做了十八年的兄妹,歲歲一直把你當做親哥哥,你知道嗎?”

“她不是我妹妹。”伊星洲抿唇,生硬的說出這句話。

伊歲呼吸一窒,手用力的捏住樓梯扶手,眩暈感襲來,可心裏的痛苦強迫她保持清醒。

雖然猜到了伊星洲是怎麽想的,可他將這句話說出來,實在傷人。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

伊歲勉強維持神志,往下看去。

伊星洲的臉偏向一邊,一個明顯巴掌印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大約是有些錯愕,好半天才回過頭看向她。

“我也不是你妹妹。”溫浠頭一次用這樣冷的眼神看他,“親情之說,只在人心。我沒有你這樣冷血的哥哥,也絕不會認你作哥哥。”

伊星洲試著理解溫浠話裏的意思,下一秒臉色鐵青。

“浠浠——”汪幸之攔著溫浠,“你哥哥他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你別這樣對他!”

“媽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是他的媽媽,他會怎麽樣對你?為什麽你要放縱他的這種思想?是因為沒有痛在自己的身上嗎?”溫浠猛地回頭看向汪幸之。

汪幸之臉色驟然蒼白下來,“我——”

“他不懂,他不會,你要教他啊!”溫浠拔高聲音,“幸福的一家是需要經營的,這樣扭曲面目全非的家,真的會幸福嗎?伊星洲會越來越病態,歲歲會受傷,你的孩子無法正常生活,難道你就願意看到這樣的家人嗎?”

“你們經歷的的確痛徹心扉,要互相舔舐傷口,要互相依偎,可也要互相反省,更加積極的面對生活,不要一味的沈浸在過去的苦難之中。”

“媽媽,你是媽媽,你是媽媽啊!”溫浠的眼淚順著面頰流淌下來,這一刻她的眼神是這樣的有力量,仿佛在說,如果你都懦弱逃避,你的孩子們要該怎麽辦呢。

汪幸之反覆的喃喃著‘對不起’這三個字,可說來說去,她的爸爸被自己的丈夫氣的出意外去世,丈夫放棄了自己和他愛的結晶,她的兒子殺了他的爸爸,她一度無法面對這個世界,想跳樓一了百了,重度抑郁無法自拔。

伊星洲小小年紀替她扛起這個家,一家三口,她和伊星洲都將這個殘缺彌補給年幼的伊歲,以至於伊歲活得張揚跋扈,不分是非。

汪幸之眼淚一直流著,她看向伊星洲,“兒子,歲歲是你的妹妹,不要這樣對她。浠浠說得對,我們都要對這一切負責,去吧,以後好好教導她。”

“你們沒有血緣關系,可從前的十幾年你們抱著互相取暖的感情不是假的,還在你心裏對嗎?”

伊星洲的表情一片空白,說是空白,不如說是無表情,但不是冷漠。

他有些孩童般的迷惘,這種神情出現在一個成年男性的臉上很違和。

“如果你不能理解媽媽說的話,那你就記著,歲歲的錯誤是你縱容出來的,你需要對這一切負責。”

負責、責任,這兩個詞很好理解,伊星洲沈默了下來,半晌後他擡起頭,伊歲竟然正好立在那裏。

正如剛才溫浠放的狠話,說她永遠不會認他作哥哥,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話從溫浠嘴裏說出來,這是一種忤逆和反叛,是他不能理解的。

不會認他作哥哥,就能改變他是她哥哥的事實嗎?顯然不能。

可這樣的狠話意義到底在哪裏?是為了讓人傷心嗎?

他那雙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眸翻滾著別樣的情緒,就這樣看著伊歲,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伊歲還沒長大,小小的身子站在扶手邊,個頭還沒扶手高,她穿過扶手的柱子往下看他,甜甜的叫他哥哥。

——一轉眼,她都長得這麽大了。

“……”伊星洲動了動嘴唇,耐心的看著伊歲。

溫浠就打算說這一次得了,既然要加入這個家,那就稍微改變一下這個家,否則到時候為難的也是她自己。在她看來,家人有天生的,也有後天選擇的。

任何感情都是經營出來的,正如溫浠的朋友、戀人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她妥善經營,就會收獲果實,她從來不相信空穴來風的緣分,那太虛無縹緲。

而她,在經營任何關系時,都會投註一定的感情,如果她全用虛情假意對待別人,那別人又怎麽會真心對她?

這樣,在她選擇拋開或者不拋開這些關系的時候才能無愧於心,她也付出了真心的,怎麽就不能隨心所欲的選擇呢?

當然可以!

這是溫浠的經營之道。

這令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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