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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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按照每個月的初一十五, 只要謝今安在京城，謝今安都會跟隨長公主到宮中小聚。
當今皇帝和皇後年歲要比長公主大上許多。
長公主從小就跟在皇後身邊長大，自然關系親近些。即便嫁了人, 也是時常到訪坤寧宮。
又因著謝今安如今年歲大了些, 長公主總是愛在皇後年前嘮叨幾句。
“您瞧瞧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如今已經十九歲了, 再過些日子，就是二十歲了。”長公主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謝今安, 朝皇後抱怨道，“到現在還沒定下性子。”
說到這件事，邊上的幾個宮女都紛紛擡起了眼皮，悄悄打量謝今安。
臉上泛起紅暈, 似乎還著一些羞澀。
至於正主謝今安, 似乎已經習慣了母親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 連表情都不曾變化。
“之前，今安在外面忙著打仗，忙著捉流寇，耽誤了些年歲也是正常的。”皇後拉長了調子, 帶著了些調侃意味, “如今這個歲數，的確是應該好好瞧瞧了。外面的貴女可都等著呢。”
長公主幽幽嘆了口氣, “別的姑娘，有沒有等著不知道。倒是有幾家，瞧著比較合適。”
“哦？那幾家啊？”
“就是安南伯府和譚國公府上的。”
長公主這話一出，皇後眼底的興味似乎在不經意之間淡了淡。
謝今安抿了一口茶, 瞥了一眼仍然在滔滔不絕地母親，說道, “娘，家世倒不重要，性情最要緊。”
“對，性情最要緊。”這話似乎戳在皇後的心口了，只見她嘴角上揚，連連點頭。
“性情什麽呀，你連見都不願意去見，怎麽相看性情？”長公主帶著強烈的不滿，惱火地瞪了一眼謝今安。
謝今安心中苦笑。
自己母親挑選的幾個女子，身份頗高。只怕他真的去相看了，上面的幾位就不高興了。
“我倒覺得，高禦史家的姑娘不錯。”皇後眼神淡淡地。
皇後也是個性子和順的人，同樣地，面對從小跟著她長大的長公主，也多一份垂憐。雖然不希望靖安侯府勢力過大，也同樣沒打算糟踐謝今安。
畢竟謝今安的確是整個京城最出色的少年郎。
高禦史家的姑娘，自然也是極好的。只不過，禦史這個官，沒啥權利，只能諫言，還要到處得罪人。
兩廂平衡之下，在皇後眼中格外合適。
“高禦史家？”長公主楞了楞，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姑娘。
正當長公主想要追問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道低沈渾厚的聲音，“是小宛來了？怎麽這麽熱鬧。”
這聲音一出，殿中所有人，都紛紛起身朝門口迎去。
“陛下萬安。”
皇後欠了欠身，站在最前面，順著燕帝的手，直起腰身。
“皇後不必行禮。”燕帝就目光投向謝今安母子，“你們兩個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
“皇兄說的哪裏話。進宮請安，就是要來早一點啊。”長公主笑了笑。
“今安，聽說你今日來勤政殿找過朕？”燕帝沒有回話，轉而開始問謝今安。
謝今安躬身擡手，微微低頭，“陛下，今安本有事稟報，見您再接見其它大臣，故而沒有打擾。”
“嗯。”燕帝老神在在，坐在了椅子上，隨口說道，“那你來找朕何事？”
謝今安要稟報的，自然是林曉靜的事。
就在前兩日，林曉靜就寫了一封信，拜托林曉初轉交給了謝今安。雖然沒有親自登門拜訪，但還是表達了想要把“制冰法”獻給燕帝的心思。
信中拜托謝今安將法子交給燕帝，並附上了全部的方法。
謝今安從胸口處取出一份信，轉交給了燕帝，“陛下，天氣炎熱，宮中的存冰已經不夠了。不少宮殿都要省著用冰。聽皇後娘娘說道，每日夜裏，天氣熱到不能安睡。我這裏有一個法子，能夠解決這個憂患。”
“哦？”燕帝眼睛一亮。
燕帝了解謝今安的性格，自然相信自己這個侄子一向有的放矢，不會隨便說說。
“陛下可記得當日進貢紅薯和土豆的安陽縣主？”謝今安頓了頓，“這個法子就是她進獻的。”
燕帝已經展開了信紙，看起了方子。
一目十行。
“安陽縣主如今已經進京，因為她弟弟在準備科考，如今住在京城的北面。她意外得了這個方法，原本打算用來謀生的。只是感念於陛下的恩澤，所以將這個法子一並進獻。”
這話說得圓滿，也表達了林曉靜想要牟利的心思。
若燕帝不是那種全然不要臉的人，也會給林曉靜這個恩賞。
“臣親眼所見，安陽縣主在臣面前，親手制作出了冰塊。有了這個方法，將來，宮中份例，百姓用冰，都不再是難事。”
皇後也驚呼一聲。
唯有長公主一頭霧水，還在琢磨自己兒子口中的安陽縣主是何人。
“安陽縣主？”燕帝跟著念了一句，似乎想了這麽個人，“我聽下面的人說過，安陽縣主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好像十六十七了？還沒婚配。”
謝今安差點接不上這話，只得回覆一句，“好像是如此。”
“嗯。”燕帝沈吟一聲，“此女子功勞不小。”
大殿內一瞬間都安靜了，只剩下燕帝還在看這個方子，“這房子既然全然可行，那就交給工部。”
謝今安嘴角往下一壓，眼眸深了深，趕緊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這個房子不僅能用於各宮，還能用於民間制冰買賣。常言道，寸冰寸金。其中的利益可見之大。陛下何不委托安陽縣主替陛下在民間買賣冰塊呢？”
這東西倒是有點意思。燕帝明顯高興了幾分。
“今安似乎和安陽縣主關系甚好。”燕帝意味深長地說道。
“安陽縣主性子沈穩，聰敏非凡。臣與她不過見過幾次面，頗有些佩服，這才願意帶話。且，制冰法多有裨益……”
謝今安悄悄皺了皺眉。
“性子沈穩，聰敏非凡……”燕帝重覆了一遍，突然哈哈大笑，“今安這小子，朕還是第一次聽你對於一個女子有這麽高的評價。”
笑聲突如其來，把在場的其他人都聽楞住了。
謝今安壓下心中不解，只好說道，“安陽縣主的確與京城中其他貴女多有不同。”
“朕聽你娘都說了好幾次了，幾次相t看都不肯去。見到那些貴女，轉頭就走。如今竟然從你嘴巴裏聽見‘不同’，‘聰敏’這些詞，還是關於一個女子的。”燕帝扶了扶長須，似乎有些滿意，“真是了不得。”
長公主聽了這話，臉色驟變，剛想開口。
只聽燕帝又說道，“你娘幾次三番來找朕，都是為了你的婚事。如今這位安陽縣主，也是頗有才氣，又與你有些交情，十七歲了，還沒有婚配。倒不如，將你們二人湊成一對。”
“不可啊！皇兄！”長公主一副“心死了”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什麽勞什子安陽縣主，真的是聽都沒聽說。
京城之中，根本沒有這位“安陽縣主”的名聲，可見並不是什麽世家大族，頂多就是小門小戶。
再聯想到什麽“紅薯”和“土豆”，這些農作物，只怕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只是個農家出身。
這樣的人，配她的兒子，長公主當場就想暈過去。
要不是為了打消燕帝的想法，長公主或許已經被氣暈了。
“陛下！”長公主將“皇兄”二字艱難咽下，趕緊說道，“今安是什麽樣的身份，那位安陽縣主……”怎麽配得上啊？
燕帝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那你想要什麽樣的？譚國公府？安南伯府？還是哪家的貴女？”
燕帝對自己這個妹妹格外不滿。
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兒子，絲毫不把皇家利益放在眼裏。
長公主訥訥地，將滿嘴的話全部咽了回去，“陛下……”
“我瞧著，安陽縣主就很好。而且，今安和這位安陽縣主本來就私交頗深，對嗎？今安。”
燕帝的語氣充滿了威嚴之感，壓迫著滿殿的人。
就連皇後都不敢開口說話，嘴角藏了一絲苦笑，拉住了剛想說話的長公主，只是暗示性地搖搖頭。
反駁皇帝，就是反抗皇威。本來就對靖安侯府有些不滿的燕帝，怎麽能接受自己的話一再被反駁呢？
即便皇後也覺得皇帝的這個想法有些過於荒謬。
被詰問的謝今安此時眼神淡淡，突然腦海中回想起當時在屏風後那雙狡黠但是濕漉漉的眼睛。
他抿唇一笑，“陛下，臣今日是來給您送安陽縣主的‘制冰’法子的，怎麽突然說起了臣的婚事。臣還從未想過這樣的事呢，臣有些惶恐。”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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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每個月的初一十五, 只要謝今安在京城，謝今安都會跟隨長公主到宮中小聚。
當今皇帝和皇後年歲要比長公主大上許多。
長公主從小就跟在皇後身邊長大，自然關系親近些。即便嫁了人, 也是時常到訪坤寧宮。
又因著謝今安如今年歲大了些, 長公主總是愛在皇後年前嘮叨幾句。
“您瞧瞧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如今已經十九歲了, 再過些日子，就是二十歲了。”長公主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謝今安, 朝皇後抱怨道，“到現在還沒定下性子。”
說到這件事，邊上的幾個宮女都紛紛擡起了眼皮，悄悄打量謝今安。
臉上泛起紅暈, 似乎還著一些羞澀。
至於正主謝今安, 似乎已經習慣了母親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 連表情都不曾變化。
“之前，今安在外面忙著打仗，忙著捉流寇，耽誤了些年歲也是正常的。”皇後拉長了調子, 帶著了些調侃意味, “如今這個歲數，的確是應該好好瞧瞧了。外面的貴女可都等著呢。”
長公主幽幽嘆了口氣, “別的姑娘，有沒有等著不知道。倒是有幾家，瞧著比較合適。”
“哦？那幾家啊？”
“就是安南伯府和譚國公府上的。”
長公主這話一出，皇後眼底的興味似乎在不經意之間淡了淡。
謝今安抿了一口茶, 瞥了一眼仍然在滔滔不絕地母親，說道, “娘，家世倒不重要，性情最要緊。”
“對，性情最要緊。”這話似乎戳在皇後的心口了，只見她嘴角上揚，連連點頭。
“性情什麽呀，你連見都不願意去見，怎麽相看性情？”長公主帶著強烈的不滿，惱火地瞪了一眼謝今安。
謝今安心中苦笑。
自己母親挑選的幾個女子，身份頗高。只怕他真的去相看了，上面的幾位就不高興了。
“我倒覺得，高禦史家的姑娘不錯。”皇後眼神淡淡地。
皇後也是個性子和順的人，同樣地，面對從小跟著她長大的長公主，也多一份垂憐。雖然不希望靖安侯府勢力過大，也同樣沒打算糟踐謝今安。
畢竟謝今安的確是整個京城最出色的少年郎。
高禦史家的姑娘，自然也是極好的。只不過，禦史這個官，沒啥權利，只能諫言，還要到處得罪人。
兩廂平衡之下，在皇後眼中格外合適。
“高禦史家？”長公主楞了楞，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姑娘。
正當長公主想要追問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道低沈渾厚的聲音，“是小宛來了？怎麽這麽熱鬧。”
這聲音一出，殿中所有人，都紛紛起身朝門口迎去。
“陛下萬安。”
皇後欠了欠身，站在最前面，順著燕帝的手，直起腰身。
“皇後不必行禮。”燕帝就目光投向謝今安母子，“你們兩個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
“皇兄說的哪裏話。進宮請安，就是要來早一點啊。”長公主笑了笑。
“今安，聽說你今日來勤政殿找過朕？”燕帝沒有回話，轉而開始問謝今安。
謝今安躬身擡手，微微低頭，“陛下，今安本有事稟報，見您再接見其它大臣，故而沒有打擾。”
“嗯。”燕帝老神在在，坐在了椅子上，隨口說道，“那你來找朕何事？”
謝今安要稟報的，自然是林曉靜的事。
就在前兩日，林曉靜就寫了一封信，拜托林曉初轉交給了謝今安。雖然沒有親自登門拜訪，但還是表達了想要把“制冰法”獻給燕帝的心思。
信中拜托謝今安將法子交給燕帝，並附上了全部的方法。
謝今安從胸口處取出一份信，轉交給了燕帝，“陛下，天氣炎熱，宮中的存冰已經不夠了。不少宮殿都要省著用冰。聽皇後娘娘說道，每日夜裏，天氣熱到不能安睡。我這裏有一個法子，能夠解決這個憂患。”
“哦？”燕帝眼睛一亮。
燕帝了解謝今安的性格，自然相信自己這個侄子一向有的放矢，不會隨便說說。
“陛下可記得當日進貢紅薯和土豆的安陽縣主？”謝今安頓了頓，“這個法子就是她進獻的。”
燕帝已經展開了信紙，看起了方子。
一目十行。
“安陽縣主如今已經進京，因為她弟弟在準備科考，如今住在京城的北面。她意外得了這個方法，原本打算用來謀生的。只是感念於陛下的恩澤，所以將這個法子一並進獻。”
這話說得圓滿，也表達了林曉靜想要牟利的心思。
若燕帝不是那種全然不要臉的人，也會給林曉靜這個恩賞。
“臣親眼所見，安陽縣主在臣面前，親手制作出了冰塊。有了這個方法，將來，宮中份例，百姓用冰，都不再是難事。”
皇後也驚呼一聲。
唯有長公主一頭霧水，還在琢磨自己兒子口中的安陽縣主是何人。
“安陽縣主？”燕帝跟著念了一句，似乎想了這麽個人，“我聽下面的人說過，安陽縣主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好像十六十七了？還沒婚配。”
謝今安差點接不上這話，只得回覆一句，“好像是如此。”
“嗯。”燕帝沈吟一聲，“此女子功勞不小。”
大殿內一瞬間都安靜了，只剩下燕帝還在看這個方子，“這房子既然全然可行，那就交給工部。”
謝今安嘴角往下一壓，眼眸深了深，趕緊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這個房子不僅能用於各宮，還能用於民間制冰買賣。常言道，寸冰寸金。其中的利益可見之大。陛下何不委托安陽縣主替陛下在民間買賣冰塊呢？”
這東西倒是有點意思。燕帝明顯高興了幾分。
“今安似乎和安陽縣主關系甚好。”燕帝意味深長地說道。
“安陽縣主性子沈穩，聰敏非凡。臣與她不過見過幾次面，頗有些佩服，這才願意帶話。且，制冰法多有裨益……”
謝今安悄悄皺了皺眉。
“性子沈穩，聰敏非凡……”燕帝重覆了一遍，突然哈哈大笑，“今安這小子，朕還是第一次聽你對於一個女子有這麽高的評價。”
笑聲突如其來，把在場的其他人都聽楞住了。
謝今安壓下心中不解，只好說道，“安陽縣主的確與京城中其他貴女多有不同。”
“朕聽你娘都說了好幾次了，幾次相t看都不肯去。見到那些貴女，轉頭就走。如今竟然從你嘴巴裏聽見‘不同’，‘聰敏’這些詞，還是關於一個女子的。”燕帝扶了扶長須，似乎有些滿意，“真是了不得。”
長公主聽了這話，臉色驟變，剛想開口。
只聽燕帝又說道，“你娘幾次三番來找朕，都是為了你的婚事。如今這位安陽縣主，也是頗有才氣，又與你有些交情，十七歲了，還沒有婚配。倒不如，將你們二人湊成一對。”
“不可啊！皇兄！”長公主一副“心死了”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什麽勞什子安陽縣主，真的是聽都沒聽說。
京城之中，根本沒有這位“安陽縣主”的名聲，可見並不是什麽世家大族，頂多就是小門小戶。
再聯想到什麽“紅薯”和“土豆”，這些農作物，只怕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只是個農家出身。
這樣的人，配她的兒子，長公主當場就想暈過去。
要不是為了打消燕帝的想法，長公主或許已經被氣暈了。
“陛下！”長公主將“皇兄”二字艱難咽下，趕緊說道，“今安是什麽樣的身份，那位安陽縣主……”怎麽配得上啊？
燕帝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那你想要什麽樣的？譚國公府？安南伯府？還是哪家的貴女？”
燕帝對自己這個妹妹格外不滿。
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兒子，絲毫不把皇家利益放在眼裏。
長公主訥訥地，將滿嘴的話全部咽了回去，“陛下……”
“我瞧著，安陽縣主就很好。而且，今安和這位安陽縣主本來就私交頗深，對嗎？今安。”
燕帝的語氣充滿了威嚴之感，壓迫著滿殿的人。
就連皇後都不敢開口說話，嘴角藏了一絲苦笑，拉住了剛想說話的長公主，只是暗示性地搖搖頭。
反駁皇帝，就是反抗皇威。本來就對靖安侯府有些不滿的燕帝，怎麽能接受自己的話一再被反駁呢？
即便皇後也覺得皇帝的這個想法有些過於荒謬。
被詰問的謝今安此時眼神淡淡，突然腦海中回想起當時在屏風後那雙狡黠但是濕漉漉的眼睛。
他抿唇一笑，“陛下，臣今日是來給您送安陽縣主的‘制冰’法子的，怎麽突然說起了臣的婚事。臣還從未想過這樣的事呢，臣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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