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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餵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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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餵藥

沈飛白回家,在侯府曲折的連廊裏聽到妹妹煞有其事的說江雪病了之後,眼神斜瞥,雙手輕搭在褐漆欄桿上。

屋檐滾下綿綿不絕的雨珠子,雨珠輕敲在牡丹葉上,發出“啪嗒啪嗒”脆響。

他輕笑著,越過欄桿摘下有些發黃的牡丹葉子,“什麽疫病,就算有,你也不用擔心,我是個天煞孤星命,向來只會害別人,輪不到別人來克我。”

沈碧玉瞧他這舉動,也笑道:“哥哥眼裏連一片枯黃葉子都見不得,怎麽自降身份娶一個對侯府毫無利益之人。我要是哥哥,我可不會寧缺毋濫。”

“娶便是娶了,再也無反悔之意。”說罷拂袖而去,將那片略有枯黃的花葉揉碎攢在手心。

沈碧玉瞧著他的背影,眼尾一挑,感慨道:“不過是個爬床婢女生的兒子,我侯府人丁奚落,沈飛白一個庶子,運氣好撿了一個爵位,這等優柔寡斷,還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我要是男子,不僅要爵位功勳,也要家族聯姻,要開枝散葉,多子多孫,要強上加強。感情……沈碧玉閉目搖頭道:“在家族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咱們沈府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江雪還以為她夫君和小姑是同胞兄妹,實則不然。

沈飛白親生母親只是他父親的通房丫鬟,連個小妾都不是。

她相貌瑰麗,卻是個腦袋空空,愛癡心妄想的女子。自己一片癡情,但魏國公把她看做消遣玩意,而沈碧玉才是正經夫人生下的嫡女,外祖可是正三品的督察院右副督禦史。

沈飛白褪去官服,換上一身淺色常服,帶著幾個下人來到西院。

“把湯藥留下,退下吧。”

沈飛白敲了敲門,見裏面沒有回應,便從袖子裏拿出鑰匙開了銅鎖。

推門一看,只見屋裏空無一人,北門墻上的窗戶大開,綿密的雨絲透過窗戶飄出來。

沈飛白借著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天色,仔細環顧屋內,看著小桌上的灰跡,窗沿邊的木屑,小聲道:“跑出去了,還挺有本事,看來病得不重。

能撬開窗戶,大門是不敢去的,現在應該跑去西南角小門了吧。小門的門鎖,她肯定撬不開,要翻墻的話,那裏只有一棵低矮的石榴樹,翻不了。估計也沒走遠。”

沈飛白輕車熟路的在這間屋子的壁櫥櫃裏翻出一把油紙傘,打著傘沿著鵝卵石鋪的小路往小院門走去。

江雪現在已經燒糊塗了。正如沈飛白所料,她跌坐在石榴樹下泥濘的泥巴地裏,雙手因為用力過度,膚色通紅,右手上還緊握著一根銀簪。鵝黃的繡鞋上沾滿了泥巴。衣服一半汗水,一半雨水的也被浸濕透了。

原是江雪她怕死,屋子裏沒有水,沒有藥,沈不住氣,沒有安全感的她像一只誤飛入人類屋子裏的小麻雀,一遍一遍撞著墻,哪怕撞死,也要飛出去。

她想趁著有力氣,拼了命的也要逃出去,她要治病喝藥,喝水吃飯,她不要死。好在她是個農村姑娘,手上還有點力氣,只是力氣也有用完的時候。

江雪神志不清,雨也大了,高燒和雨水讓她的眼睛都睜不開,感覺有人拉她的衣袖,她掙脫著同時不住呢喃道:“我不要走,不要關我,我會死的,我沒有染瘟疫。”

沈飛白半蹲下身,又捏了捏她滾燙的臉頰道:“是我,跟我走。”

他這一舉動把江雪嚇了一跳,以為是哪個舉止輕浮的小廝。她害怕得蹲著雙手環膝,渾身發抖,沈飛白舉著油紙傘,輕輕朝著她傾斜,雨滴在傘面滑滾,順著傘尖滴在江雪那早就幹裂的嘴唇。

這傘沒幫江雪擋住多少雨,還把她衣服前襟弄濕了,讓那革絲綢緊貼著胸口,若隱若現露出雪白的肌膚,沈飛白低頭看著,眼神覆雜,久久不為所動。也許他還在想這副軀體還沒有玩膩,自己還在興頭上,死掉怪可惜的。

沈飛白嘆氣道:“要是我母親在,她一定想不明白,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把自己弄得如此邋遢。”話音剛落,天上一聲滾雷。江雪自然沒有聽見他說什麽。

腦子燒糊塗的她還是自言自語道:“我被抓到了,你們小姐一定很生氣吧,你們現在要把關在哪裏去?”

沈飛白換了一種語調冷冷道:“如果想在這裏凍死,就繼續淋雨吧。”說罷轉頭就走。

而江雪已經昏迷了過去,沈飛白瞧她沒跟上來,見她如此不識趣,有些氣惱道:“嘖,看來得去請個太醫看看,這樣子還能不能生下一男半女。沈碧玉說得不錯,如果身體沒有用的話,還是把你送給她玩算了。”

回應他的只有天上的一陣陣雷聲,還有刺眼的閃電,雨下大了,空中升一層雨幕。

最後無奈的沈飛白把她背回了屋子,又叫丫鬟把她衣裳換了。

“侯爺,夫人的藥餵不進去。”小丫鬟道。

“那就別餵了。”沈飛白下意識脫口而出道。話剛出口,又想江雪那副可憐樣兒,便想順著丫鬟的話繼續讓她們給江雪餵藥。

可惜的是,侯府裏的丫鬟不比江雪帶來的小鶴貼心。

若是小鶴在,肯定還要說幾句擔心話,但是侯府的丫鬟,沈飛白說不讓餵,就不讓餵,畢竟侯府的主人們對這個夫人不上心,下人們自然上行下效,少幹一點活就少幹一點活。

最後將早就涼掉的藥湯放回食盒,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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