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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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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國10

雨水嗒嗒嗒灌入衣領裏,冰涼漸漸往下蔓延。

雨幕勾勒出的整個城區,像是被籠罩在灰暗裏。

倘若仔細看,會驚覺雨水的渾濁度甚至肉眼可見。所以下雨的城區色彩才會顯得那樣黑暗。

幽深巷道,尤少非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的眼神裏滿是對終栩的忌憚。

終栩甩了甩滴水的頭發,沖他笑:“怎麽會呢,別胡說。”

“……”他根本不信。

她的眼神有很明顯的殺意。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藏在眾神裏唯一的‘罪人’,他還記得第一天聽到的話。

誰知道罪人的力量是什麽?

總之,在意識到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和他們身份不一樣後,他就慌了。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尤少非掉頭就跑。

“少非!少非老弟!”中年男人見他跑了,也不敢留在這裏,忙不疊跟上腳步也往外沖。

終栩冷眼看著,並沒有動。

她怎麽可能跑得過持著‘戰車’牌,擁有速度力量的尤少非。

就算跑得過,也打不過。

但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她好像得離開城區了。

尤少非和老趙一前一後沖出巷道,和撐著一把黑傘的年輕男人擦肩而過。

季舟腳步微微一頓,皺眉轉身掃了一眼。

他指尖燃起那簇火焰,微微指向巷子深處。見狀,他加快了腳步。

“阿栩!”

終栩詫異看著朝她跑來的人,黑傘也隨即往她頭頂一遮,將渾濁雨水完全隔絕。

季舟站在雨幕裏,很快就被打濕了。

“你怎麽來了?”終栩平淡道,“我已經淋濕了,你自己撐傘就好。”

季舟不為所動,道:“前陣子你一直待在那家酒館,今天我發現你一直在外面走,我想著你會不會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沒事。”

終栩的目光落在他腳邊的卡牌上。

季舟也下意識低頭,然後彎腰拾取,當註意到空白卡牌後,他面色一變:“為什麽……”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剛才擦肩而過的兩個人。

他好像有點印象。

那兩個人……

“是塔羅道的人幹的?”季舟拿著空白卡牌問。他的臉色很難看,眼裏都是冷意,很難見到他這副樣子。

他誤會了……

完全沒想過終栩從頭拿的就是空白卡牌,還以為是塔羅道掠奪的結果。

終栩低垂眼睛,緩緩地……

她點了頭,然後說:“我要殺了他們。”

“好。”

讓她更為意外的是,季舟毫不猶豫答應了。

這個人,該是很厭惡殺人的。

終栩想說,就算你幫忙殺了他們,我也不會作為你的隊友。

但是她沒有說。

正如剛才說了謊,她會將謊言貫徹到底,直到她鏟除敵人。

“現在就去。”終栩說道。

她眼神很冷,確實充滿了殺意,也難怪剛才尤少非調頭就跑。

尤少非是很快會爆炸的炸彈。在尤少非將她是‘罪人’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前,她要先滅口。

季舟認出了他們。

在‘塔羅道’這個組織尚未正式成立時,尤少非此人就經常在城區裏跟混混一樣四處游蕩。

後面想來,當時應該就是在搜尋獵物、嘗試掠奪。

但混混也有據點。

“他們平時會在廢棄的塔樓裏聚會。”季舟解釋之前路過時常會看見,“那座塔羅是城區剛剛建立時,‘魔術師’牌失敗的產物。”

他見終栩不說話,表情冷峻,便安慰道:“別著急,就算他的同伴再多,我也不會饒過他們。”

從懸浮列車下來,遠遠就看見那座廢棄的塔樓。

在綿綿陰雨裏,歪歪扭扭不規則的建築就是一只怪獸。

一路走來,人流都在減少。

這渾濁甚至散發微微臭味的雨水,沒有人願意沾染。

季舟走在身邊,一直特意將傘往終栩方向傾斜。

終栩道:“你自己遮好,不用管我。”

“就算你不願意當我的隊友,那我們也算是朋友吧?”季舟燦笑,有意緩解冰冷的氣氛,“朋友之間,這麽客氣幹嘛?”

終栩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廢棄的塔樓裏,尤少非是氣喘籲籲一路狂奔回來。

他當時還真是有點慌,連列車都忘記坐了。這一跑,可累死他了。

他脫下自己的上衣,擰了擰,把雨水擰幹,接著擡起手腕,全息投影從腕上手表彈出,他往群裏發了條消息,讓同伴們都趕來塔樓。

雨天沒有人愛出門,塔羅道的人也是一樣。

整個塔樓據點,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如果不是早上被那個態度古怪的成員叫去抓人,他也不會出門。

但這次的發現……真是大發現啊!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轉告上級,想必以此能得到大大的功勞!

靠近廢棄的塔樓,季舟道:“一會兒我們先讓尤少非把搶走你的卡牌還給你,一則免得他急了直接毀牌,二則我聽小幻說,如果持牌者死亡,牌也會跟著消亡。你的牌被他奪走,他已經算是持牌者。”

終栩點頭說行,但殺意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弱。

走到門口時,她看見散落的幾個酒水玻璃瓶,她敲碎了一個,握在手中。

季舟只是看著。

他覺得她就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狼。

只要被咬一口,她就會將對方撕碎。

“不必跟他廢話,直接攻擊。”

聽到終栩的聲音,季舟一個點頭,直接一團火焰如飛舞的龍一般竄出,攻向尤少非。

尤少非還在美滋滋喝著水,沒想到那條火龍就朝自己裹住。

他猝不及防被燎得嗷嗷叫,邊飛快躲閃,邊震驚看到安靜站立在那的終栩。

悚然一驚——她居然追上來了!

等等,她怎麽還有幫手?

季舟的本事確實大有長進,他控牌控得非常精準,縱使尤少非速度奇快,也根本避不開緊緊纏繞著他的火焰。

尤少非身上已經多處傷,淌著血,滿屋子亂竄。

看到差不多t了,季舟側頭對終栩道:“讓他把卡牌交出來?”

“你把火焰停下來。”

終栩捏著那只酒瓶子向尤少非走去。

季舟依言停下。

尤少非倒在地上,目光渙散,大口大口喘著氣。

終栩居高臨下看著他,他強撐著想要爬起來:“你想幹嘛?”

他又驚懼看向季舟:“你們是一夥的?你知不知道,她……”

噗呲——

碎裂而尖銳的玻璃刺入他的脖頸。

他瞪大了眼睛,眼裏全都是恐懼。

他這時終於意識到,這個人是來滅口的。

季舟也被這個變故弄得不知所措。

“阿栩……”

她沒有拿回牌,而是自己要他的性命。

而在這時,傳來一個踉蹌的聲音。

終栩轉過臉,冷冷看向聲源——是那個被稱作老趙的中年男人。

老趙也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就遇到這一幕。

他怕得意識混亂,只知道跟著尤少非跑。越跑越遠才反應過來,尤少非是有牌的力量,他怎麽可能跑得過?

等他調頭坐列車回來,結果就正好撞見了……

那張被濺了血的臉轉來,甚至朝他驚喜勾了勾嘴角——

完全是在說,“還好你來了,也就不用我辛苦去找了。”

他萬分懊悔,幹幹咽了口水,拔起發軟的腿要跑。

但依舊晚了一步。

兩個知道她拿空白卡牌的人正好都聚在這裏,她必然要先下手為強。

她如風般沖了過去,老趙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痛,接著便緩緩倒下。

“為什麽要殺我?”老趙意識開始模糊,“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結束了。

只有臉上溫熱的血還提醒著她,根本不是在做夢。

還有一個梁青,但他顯然是瘋癲了。

總之,暫時安全了吧。

終栩眼裏的殺意漸漸消退,只剩下疲憊。

她隨意坐在地上,抹下一臉血。

季舟沈默著從桌上抽了幾張紙,來到她面前遞過去。

他應該有很多疑問,但他沒有馬上問。

終栩仰起臉,朝他笑了笑:“現在知道了吧,我們不可能成為隊友。”

他沈默片刻道,“你沒有讓我殺人。因為你知道我不喜歡。”

“……”

終栩冷淡道:“我只是喜歡手刃仇人的痛快感。”

季舟苦笑:“你將自己的心墻豎立得太嚴密堅固了。”

“我說謊了。”她緊跟著補充,目光安靜,看著他的眼神沒有任何躲閃退避,“他們沒有奪走我的牌,但他們知道太多了。”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因為我也要死在你手裏了嗎?”

“確實有點想。”她看了看手裏的玻璃渣,“可惜在這個世界,我打不過你。”

“你還真是直白。”

季舟笑了笑,忽然伸出手,在終栩縮回手之前就被牢牢握住。

火焰倏然亮起。

終栩一驚。

季舟緊跟著道:“其實我覺得是我打不過你。”

“你也許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有股不服輸的狠勁。要是我們真的打起來,你就是只剩下一口氣,爬也會爬起來,然後讓我生不如死。”

“而我不一樣,我這個人比較惜命,我可能會先求著你,別殺我。”

火焰漸漸消散,在微微灼熱的溫度裏,終栩手掌被玻璃碎渣劃傷的地方也結痂了。

“所以呢……”他勾了勾嘴角,很誠懇的語氣道,“求求你了,阿栩,別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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